第201章

　　九皇愣了一下。

　　沒想過跡延去過北方，去過那更好，肯定知道北方的美，九皇知道跡延肯定會喜歡那裡。

　　九皇緩緩地摟緊了跡延，他舔去跡延臉上的汗水，懶懶地笑了起來：「原來你去過北方，千宮山那邊地勢險峻。」

　　「而且妖魔很多。」

　　「以後我帶你去北方，到時候你就住在我府。」他慵懶地握著了跡延的手，手心傳來的溫度強烈無比，「你一定會喜歡那裡，因為那裡很安靜，風景也漂亮。」

　　跡延平穩地坐在車裡，溫和的笑道：「那等你忙完了所以的事，到那個時候，有機會我們再去。」他看著九皇，九皇繼續給他講北方的事情，跡延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其實跡延自已也不知「有機會」會是何時。

　　馬車停靠在跡府的後門，車夫先回自家休息了，跡延坐在馬車裡沒動，因為九皇靠著他睡著了，他輕輕地拍了拍九皇的臉……

　　「你醒醒，已經到了。」跡延低聲地喚他，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九皇緩緩地睜開眼睛，但他卻繼續靠著跡延，沒有下車的意思，跡延見他醒了，想起身但卻被九皇摁了回來。

　　九皇輕輕地握住跡延的手，一點一點的收緊：「我們好久沒見面了，陪我多坐一會兒。」

　　「好。」

　　跡延點頭，坐在九皇的身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兩人就靜靜地坐著，就算是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每次分開都不知何時才會見面。

　　「跡府的外牆那些石雕是誰弄的？」九皇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他指了指外面的精雕細琢的石牆，「這是百鬼牆，陰氣極重，阻擋了正氣，就我連也進不了你府上。」

　　「是末桐弄得。」

　　「那我日後如何找你？」九皇回身，緩緩地坐回了跡延身邊，看到跡延汗水緩緩的流下，看到跡延沒有回答他，他湊到跡延耳邊慵懶低語，「我們好久沒親熱了，你想不想我？」

　　跡延點頭。

　　九皇離開竹舍的時候，他是很擔心九皇的安全，因為當初九皇是被弘法寺的方丈請去萬魔窟，封印邪氣。

　　「你好像不是隨時都可以出門。」九皇拉下了車簾，跡延的目光有些飄忽起來，他有預感，九皇似乎想抱他。

　　「我隨時都可以出門。」跡延實話回答他，末桐不會不讓他出門，只是外面危險的時候會提醒他，讓他別在外面亂走。

　　「那我們要見面也不容易，就算我告訴你，我住在何處，按照你的個性，你也不會來找我的。」九皇抱著跡延。

　　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跡延的衣襟都被汗水打濕了，九皇那白皙的鼻尖緩緩地劃過跡延濕汗的臉頰，他溫柔地摟著跡延，將頭緩緩地埋入跡延的脖子裡。

　　「我很熱。」跡延伸手撫上九皇的臉，想推開九皇的頭。

　　但是。

　　九皇卻抓住了跡延的手：「很熱那就把衣衫脫了。」他的聲音慵懶至極，透著幾絲低沉悅耳。

　　跡延知曉九皇意思，他也知曉九皇不喜歡勉強人，九皇的手捏著他的手，慵懶地注視著他，跡延也坐著沒動，直到九皇伸手緩緩地脫他的衣衫。

　　「為何總要這樣？」

　　「這樣才能體現出我們親密，沒有阻隔的『坦誠相見』。」

　　「為何一定要這種方式表達，其實有很多方式可以表達，不一定要這樣。」跡延抬眼看向九皇，男人的眸子裡透著幾分迷人的眸光，有點不妥，有點濕意。

　　「我想感覺你的體溫，難道不可以？」就換緩緩地解開了跡延的衣帶，他慵懶的目光隨著跡延的衣衫的滑落，而在跡延的身體上緩慢的徘徊，九皇抬起眼看向跡延，「還是說，你反感我用這種方式對待你，你不喜歡？」

　　「不是。」跡延搖頭，他看向九皇，伸手拉開了九皇的手，「你也很熱，還是不要做這種事，會更難熬的。」

　　「不知你聽說過沒有……」九皇附在跡延的耳邊，懶懶地笑了起來：「什麼叫過乾、柴、烈、火……」他邊說邊緩緩地脫掉了跡延的衣衫，跡延的一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跡延不說話了，他默默地注視著九皇，看著九皇湊了過來親吻他的雙唇，雙手撫摸著跡延的手臂，跡延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雪蓮香氣，九皇身上的味道和佛降的身上的味道相仿，跡延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我……」跡延猶豫了一下，語氣平靜的表示，「像我這種人盡可夫的人，你真的還有興趣抱我？」他的聲音很平靜。

　　跡延也不知道要怎麼做，他只是向九皇說明一下目前的狀況，他和很多人都睡過，那是事實，改變不了的事實。

　　「你胡說什麼？」九皇慵懶地眼底彌漫了怒意，他捧著跡延的臉，跡延的眼淚如斷線的珠簾一般滾落眼眶。

　　「你應該找一個與你匹配的人，那人不應該是我。」跡延的聲音在顫抖，他緩緩地撥開了九皇的手，「像我這種人，根本就配不上你。」跡延緩緩地拉上衣衫，他的手在細微顫抖，他也不看九皇，他也沒臉看九皇。

　　九皇略帶困倦地眸子，搖擺不定注視著跡延：「你為何要貶低自已，就算你不想做，你可以直說，你何必這樣說你自已。」

　　九皇有點心痛跡延，跡延的臉色慘白，似乎很難過的樣子，跡延閉著雙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跡延向來都很堅強。

　　他從來沒在誰面前這麼流過淚，可是他忍不住了，眼淚就好像控制不住往下掉，他擦也擦不完，抹也抹不乾淨。

　　「我曾經說過，我不是妓女，也不是男妓，恐怕我連他們都不如。」跡延安靜地說著，眼淚模糊了眼眶，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的眼睛紅紅的，羞愧的垂著眼，「就算妓女也要十兩銀子上一次，而我卻半個碎銀都不用。」

　　九皇替跡延拉好衣衫，緩緩地擁住了流淚的跡延，九皇看到跡延很傷心的樣子，心裡也在隱隱作痛，他抱緊了跡延。

　　「想上就上，做完就走人，連一點留戀都沒有，想做的時候哄我兩句就可以了。」跡延低聲哽咽的說著自已的遭遇，他是男人，被同性上已經很難受了，但要遭受侮辱與傷害。

　　九皇沉默了。

　　「我很容易就心軟了……」跡延哭了。

　　「……」

　　「而且我還很好騙……」跡延穩住自已的聲音，緩緩地系上自已的衣帶，「只要別人多說兩句，就算是假的，我也會相信。」

　　「……」

　　「我不值得你同情，也不需要誰來可憐，這一切都是我自已造成的，所有的苦，都由我自已來承受。」跡延閉著眼，那滾燙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彷佛要滾燙他的皮膚。

　　跡延從來不逃避，他早就瞭解自已的處境了，他保持沉默，不代表他看不清楚，跡延覺得自已快撐不下去了。

　　若是現在誰給他一刀就好了……

　　他難受得要死。

　　「我說過了，我很懦弱，我很無能，我也很沒用，但是我只想過平凡的日子，做一個普通的凡人，就連這樣的我，也有錯。」

　　「你沒錯。」九皇抱緊了跡延，他聽到跡延略帶苦澀的笑聲，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做的那些，也傷害到了跡延。

　　「我們之間早就在你離開竹舍的時候斷了。」跡延顫抖的聲音，平靜的表態，「你曾經也說過，不會再扔下我一個人離開的，可是那個時候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你還是獨自的離開了，既然你已經選擇走了，那你何必再回來。」

　　「對不起。」九皇在跡延耳邊誠懇的道歉。

　　「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回到北方之後，你找一位漂亮的娘子成親，像岩雲那樣組建一個美滿的家。」

　　這樣九皇很快就會忘記他的……

　　這日夜裡九皇抱著跡延安靜的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跡延的雙腿已經麻木，兩人只是安靜地坐著，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

　　直到很晚了，跡延才從馬車上下來，九皇也獨自回到了酒坊，跡延拒絕了九皇，跡延在後門站了很久，直到眼睛消紅了他才進府。

　　自從這日跡延回到跡府之後，九皇不但沒有不找他，還常常找人送信來邀約他，每次信都被末桐撕掉，要不然末桐就故意慫恿跡延去見九皇。

　　「你可是真希望我去？」跡延坐在大堂裡喝茶，炎熱的天氣使他穿得很單薄，再加上汗水一弄濕衣衫，衣衫就顯得有些透明了。

　　「去啊。」末桐漫不經心的喝道。

　　「那我去，你可別後悔。」跡延剛說完，準備起身，就被末桐抓了回去。

　　末桐最喜歡看跡延青衫濕透的誘人模樣，他在府裡喝完酒，就對跡延「動手動腳」，每次跡延都有所回避。

　　末桐也察覺到跡延自從上次從九仙鎮回來之後，就時有時無的回避他，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讓末桐漸漸變得有些煩躁。

　　而佛降時常都會以邪帝身份來找末桐談事情，末桐真的就不再出府了，跡府也很大，從前院走到院也要很長時間。

　　所以就算是在這府裡不出門，也不會覺得無聊，因為末桐一有時間就和跡延膩在一起，而且佛降每次來的時候，對跡延都老老實實，只有末桐不在的時候，他才會偷吻跡延幾下，跡延總是閃避不及，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而至於赤煉，跡延好幾次出門拉靈虎回府的時候，就看到赤煉在門外，跡延也不知合適，赤煉和岩雲又聚頭了。

　　赤煉在岩雲府上住下了。

　　因為這是莊府的事情，跡延不好過問，再加上，上次九皇在九仙鎮對莊敏兒說的那些話，想必莊敏兒已經已轉達給木丹芳了，因為木丹芳近日都未來找跡延，反而時常出入莊府，偶爾與岩雲夫婦及赤煉一同出遊。

　　跡延看到他們好多次，但是大家彷佛都形同路人一般，都對彼此不理不睬，也都不言不語，跡延感覺到赤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赤煉的心情卻與跡延不同，每次夜裡看到跡延與末桐牽著一頭靈虎外出散步的時候，赤煉原本幽靜的雙眸都會激起動盪，他的臉色也是一點一點的變白，跡延每次看到赤煉，都不說話，就算擦肩而過也不會有眼神的交流。

　　赤煉好幾次都想叫住他，岩雲每次看到跡延就會冷不丁點的哼了一聲，而末桐在跡延的身邊，誰都不好輕舉妄動。

　　末桐手裡拉著那隻靈虎，回頭挑釁地看了赤煉一眼，赤煉正冷冷地盯著末桐，末桐不怒反笑，他親昵地攔過跡延的腰，湊到跡延的耳邊詢問：「最近你怎麼都不理睬，你那位赤兄弟？」

　　「……」

　　見跡延不回答，末桐又問：「岩雲怎麼會在莊府？」末桐很少出門，不清楚對面莊府的事情。

　　「他是莊府的姑爺。」跡延低聲的回答了，拍開了末桐放置他腰間的手，「天氣如此熱，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我又感覺不到熱，而且我昨日問過佛降了，他也說不熱。」末桐牽著靈虎，悠閒的踱步前行，「我們體質不同，我給你降降溫。」

　　跡延走遠了一點。

　　末桐牽著靈虎緩緩地跟在跡延的身後，兩人步入了竹林，小鎮裡有一個大池塘，裡面的魚都被熱得亂竄，跡延坐在池邊休息。

　　末桐跟著坐了下來，他伸手握住跡延的手：「怎麼最近你如此沉默，你的手好燙，怎麼了？」他摸了摸跡延的手心，又摸了摸跡延的額頭。

　　跡延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摟過跡延的肩膀，讓跡延滾燙的額頭，抵觸在他冰涼的臉頰上：「你病了。」他的聲音不慌不忙地在跡延耳邊飄蕩……

　　跡延聽到鐵鍊震動的聲音，靈虎乖乖的坐在兩人身後，天空那輪明月如今變得成妖異的橙黃色，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前些日子到九仙鎮去上香，聽到那裡的道士說九仙鎮會有劫難，這事可是你所為……」跡延閉著雙眸平靜地來問末桐。

　　跡延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不是。」

　　「不是你，那可是佛降所為？」

　　「也不是。」

　　「那會是誰？」跡延低聲地呢喃自語。

　　「我也不知。」末桐緩緩地搖頭，他側過頭看向面色紅潤的跡延，夜風吹得末桐那如墨般的黑髮輕輕的晃漾……

　　兩人安靜地坐著。

　　夜風很輕很輕。

　　空氣很炙熱，容易使人躁動，但跡延的心，卻很平靜。

　　入夜之後鎮裡幾乎沒人出來走動，外面很熱，空氣中彌漫著強烈而無形的氣焰，跡延靠著末桐。

　　「昨晚你去佛降那裡喝酒的時候，府裡來了七隻狐妖，揚言要找你，其中一個還大著肚子。」跡延說話時很平靜，但是他的聲音卻顯得有些無力，當感覺到末桐的身體有些僵硬時，跡延抬起頭看向末桐，「你老實告訴我，那狐狸的肚子，可是你弄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