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跡延看到佛降那淩厲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但是佛降那眼中卻是出奇的平靜，彷彿與跡延之間形同路人一般。

　　跡延低下頭。

　　不確定是佛降是否認出來，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一股緩緩的風拂過他的髮梢，帶起一陣微妙的旋流，他的髮絲輕輕的晃動……

　　彷彿就這麼直接的從他身邊走過，面無表情的步入了柳府，那些清風谷的弟子也跟隨著進入了，並且將門緊緊地關上。

　　外面的人往裡觀望，跡延站在原地未動，他有些不知所措，佛降的冷情傲慢讓他有些出乎預料，很快他就看到劉府激射出靈光，與轟鳴的巨響，那揚起的灰塵緩緩地往下落，跡延捂住了口鼻，站門外，直到半盞茶之後。

　　劉府的大門被再度打開，佛降丟掉了沾滿血跡的手絹，身形一晃便坐回了轎子，安靜的閉上雙眸開始誦經文。

　　往生咒……

　　那銀色的符文，幻化成靈氣繚繞在劉府的上空，清風谷的弟子將降伏的妖獸收入了聚妖瓶之中，決絕完妖獸之後，待佛降超度完劉府上下近百亡靈之後，那些官府的人，才進去替劉府的人收屍，這事是妖獸所為。

　　「抓到妖獸了嗎？」跡延抓住一位清風谷的弟子打聽消息，看清風谷的弟子打量了跡延一番，便點點頭說抓了許多隻，妖獸變異了，這劉府陰氣太重引了許多妖獸來。

　　跡延在打聽之下得知，清風谷在城外就感覺到此地有妖氣，便直奔而來，他們這次主要就是為抓妖獸而來的。

　　而且妖獸很多，積雲觀的弟子在這裡砍殺妖獸都抓了好些日子了，他們只是過來增援而已，順道可以歷練。

　　跡延站在原地，看著佛降上了轎子，起轎的時候佛降才又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他站在烈日之下，注視著那轎中之人。

　　「佛降……」跡延動了動唇，那聲音含在嘴裡，沒有喊出聲。

　　佛降隨即便移開了眼，清風谷一行人便離開了劉府，路上人都散去了，官府的人在清理屍體，跡延看著清風谷的人走遠了，他才轉身離開……

　　他與佛降在往著不同的方向而行，只是跡延沒有看到，當轎子走遠之後，佛降便停下了所有動作，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盯著跡延的背影。

　　而在佛降的眼中，跡延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目視著前方，只是沒人知曉他在想什麼。

　　而跡延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九皇坐在屋子裡，而岩雲則是在跟他說話，岩雲手裡拿著泥人，跡延看了九皇一眼，看到九皇露出慵懶的笑容，他便知曉這些東西是九皇給岩雲買的……

　　「阿叔，你朋友對我真好，比那個赤煉好多了，還給我買東西，你看。」岩雲拿著泥人與桌上一些把玩的小玩意兒。

　　跡延也沒詢問為何九皇到他家裡來，他只是讓九皇坐下，他給九皇倒了一杯茶：「你喝，你來看我何必這麼破費。」還給岩雲買東西……

　　九皇還算友善地看向岩雲，他遞了一個小鼓給岩雲，讓岩雲把玩：「我終於知曉，你為何硬要留在這裡，你帶著他，果然不好走。」

　　岩雲拿著小鼓咚咚的敲了兩下，他抬起眼看向九皇與跡延：「阿叔阿叔這個好好玩。」他很高興，拿著小鼓敲來敲去。

　　「二狗子，去一邊玩。」跡延把桌上的東西都遞給岩雲，讓岩雲把東西抱到外面去玩，岩雲似乎不排斥九皇，他抱著東西就去自己玩自己的。

　　跡延坐下，有些熱：「你今日是專程來看我的嗎？這些日子我不在家，白天都要城門口擺攤，雖然有人說過要給我銀兩，但是我也不想白白花別人銀子。」他一邊喝水，一邊看向九皇。

　　「那個人，是末桐？」九皇今日穿著薄薄的衣衫，一頭髮白被晚風緩緩的撩動著，他手中拿著一把純白的羽毛扇子……

　　扇柄上鑲滿了金銀珠寶，銀色的扇餅與柔化的羽毛都顯得那麼華貴，他坐在跡延的身邊，不慌不忙地搖著扇子，那掀起的微風掠動著他如雪般的白髮。

　　「嗯。」跡延沒有否認。

　　「我終於知曉你為何要留在這裡。」九皇一邊很肯定說著，一邊站起身看了外面的岩雲一眼，「我來的時候，看到柳風與他從外面回來。」

　　「……」

　　「柳風把事情都跟我說了。」九皇低頭看向跡延，看到跡延在喝水，跡延的汗水也濕潤了半個衣襟，他搖了搖羽毛扇，懶聲的表示，「我可以與你一起照顧他。」他不介意跡延帶著岩雲，看到跡延為了岩雲留在這個地方。

　　他也應該有所表示……

　　跡延沒想到九皇會如此對他說，他抬眼看向九皇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但是看到九皇那慵懶中透著執念的眸子，跡延猶豫了。

　　「你願意？」跡延低聲的詢問他，他替九皇到了一杯茶，他在想，若是今日他答應了九皇，會不會委屈了九皇……

　　「當然。」九皇點頭，那頭白髮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的搖晃，他喝了一口跡延給他倒的茶，「如若不然剛才我也不會主動提起此事。」

　　「他現在傻了很多事情不懂。」跡延也說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覺得猶豫與以前很不一樣，「他完全與以前判若兩人。」

　　也許傻了還比較好。

　　「所以你一個人帶著他，也不方便，如果柳風似乎經常來找他，柳風沒有為難你吧？」九皇的目光落在跡延濕汗的臉頰上，他伸手替跡延擦了擦汗。

　　「還好。」跡延感謝地看了九皇一眼，跡延臉上的笑容很隨和，他站起身看了外面的岩雲幾眼便轉過頭看向九皇，「其實我也帶不了他多久了，柳風過些日子就會帶他回積雲觀了，到時你若是願意，那便隨我回邊城。」

　　「一定。」九皇點頭，他伸手攬過跡延的腰，把跡延拉了過來，「你又出汗了。」他側過頭吻去了跡延額頭、臉頰、脖間的汗水。

　　跡延任由他摟著，被九皇舔得有些發癢，他想側開頭，卻被九皇吻住了雙唇，九皇的雙手攬著跡延的腰，跡延的腰間的衣衫被汗水弄得有些濕潤……

　　九皇的吻算得上溫柔，但是這溫和的吻中卻隱約透著一點不容反抗的強勢，九皇拉著跡延的雙手，讓跡延的雙手摟著他的腰，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跡延擔心被岩雲看到，他便往後退了一步，九皇直接將他壓在門板上。

　　九皇的吻，雖然慵懶，但卻是很是熱情，濕滑柔軟的舌尖交錯糾纏著，九皇吻得很淺，他的舌頭抵觸著赤煉柔軟的濕熱的舌尖輕輕的磨蹭著，兩人的唇似有似無的貼合著，九皇輕輕地抿著跡延滾燙雙唇，舔吻著跡延那炙熱的舌尖。

　　跡延很敏感，他低聲的「嗯」了一聲，略微的皺起眉頭，因為他感覺到九皇解開了他的腰帶，他褲子一鬆就滑到了腳腕……

　　九皇抬起他的腿，將他那滑至腳腕的褲子給拔掉，九皇的舌尖慵懶地掃過他的唇，看著跡延靠在門上，男人的衣襟鬆散，那雙眸微微泛紅，透著幾許濕潤，那剛被他吻過的雙唇，殘留的溫度依舊在他的唇邊，男人正平靜的注視著他……

　　九皇低著頭，從衣衫裡摸出雪蓮膏，將整盒雪蓮膏都塗在了跡延後面，跡延感覺到身下涼涼的，九皇抬起他的雙腿，雙手撐在跡延伸手的門上，跡延整個人都被他抱了起來，很快跡延就感覺到九皇的炙熱侵入了他。

　　岩雲還在外面的……

　　跡延的身心都被熱量席捲著，他的雙手抓緊了九皇的衣衫，他整個赤裸的後背都貼在門板上，九皇壓緊了他的腿，讓熱量更加的深入深入……

　　好漲。

　　前些日子跡延與赤煉做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雖然很漲，但卻不痛，除了微漲的觸感與曖昧的滾燙之外，隨著那一波一波的熱浪徘徊，使得男人原本就發熱的身體，變得更加的熱，他的敞開衣衫被汗水弄得濕潤，由於天氣很熱，他的腿上都蒙上了細細的汗水。

　　「流了好多汗。」九皇伸出舌頭細細的舔吻著跡延胸前的汗水，跡延讓他別舔，九皇還是不聽，雙唇在他的肌膚曖昧的遊走。

　　跡延胸前的敏感都被他含得快被融化了，體內那交織的強烈觸感，使得跡延身體不住的因快感都細微的顫抖……

　　九皇覺得跡延體內好熱，彷彿要將他硬生生融化一般，他的雙手扣緊了跡延腿上，將自己那反應強烈的地方深深地埋入。

　　跡延的雙手無法支撐，下意識地緩緩地抱住了九皇的頭，九皇那白皙的鼻尖緩緩地滑落跡延汗淋淋的胸口，含住了跡延胸前那微微發脹的堅挺……

　　如熱焰在燃燒，碰撞，摩擦，那被熱流包圍的感覺，使得跡延更本無法思考，跡延衣衫半敞著，被九皇摟著……

　　兩人的汗水都順著肌膚滑落，跡延低下頭嘴裡呼出的氣息，燙得九皇耳根發燙，九皇揚起頭，欣賞著跡延被他抱得微喘的樣子……

　　九皇就這樣讓記憶靠在門邊抱了跡延，解決完之後，跡延捏緊了九皇背上的衣衫，而九皇則是扣緊了跡延的腿……

　　兩人待喘息平定之後，九皇才替跡延清理了，並穿上褲子，跡延有些腿軟，覺得九皇跟赤煉一樣變得越來越荒唐。

　　「我今晚上山區替你伐木，可好？」九皇摟著跡延那被汗水濕潤的腰間，他撿起跡延的腰帶，緩緩地替跡延繫上。

　　「好。」

　　跡延的雙眸在昏黃的燈光下透著濕潤的亮彩。

　　「這麼爽快就答應了。」九皇吻了一下跡延吐納著熱息的雙唇，他的舌尖濕潤了著跡延那熱得有些乾澀的雙唇，並慵懶地抬眼看向跡延，「我還以為需要些時間來說服你，不過你這麼快就答應我，我倒是很高興。」他的鼻尖順著跡延的側臉緩緩地滑到跡延的頸間，嗅著跡延身上的味道。

　　「最近夜裡多了不少妖獸，我今日在鎮上看到佛降與清風谷的弟子……」跡延如實的說了今日在鎮上遇見佛降的情況。

　　九皇原本替跡延繫腰帶的手，頓時愣住了，那在側臉上輕輕磨蹭的鼻尖也止了動作，跡延只感覺到那九皇那氣息噴灑在他的臉頰上……

　　「怎麼了？」跡延側過頭看向他，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

　　「他有對你說什麼嗎？」九皇疲憊的眨了眨眼，眼中靜悄悄的，他慵懶地詢問跡延。

　　「他沒有與我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離去了，也不知認出我沒……」跡延伸手抓住九皇替他繫腰帶的手，想自己繫腰帶，可是兩人的手，糾纏在一起，繫個腰帶而已，也繫了很久。

　　九皇點點頭，吻去了跡延下巴的汗水便放開了跡延，跡延整理好衣衫後，便留九皇下來吃飯，而且九皇還給岩雲帶了那麼多小玩意兒來。

　　「不過我先說。」跡延平靜地看向他，撿起了地上裝雪蓮膏的盒子，遞回給他，「家裡沒什麼好菜，也許你會吃不慣。」

　　九皇將盒子放好，嘴角的笑容懶洋洋的：「我看你吃便是。」

　　跡延笑他無聊，他卻跟著跡延出去做飯，跡延剛走到院子，就覺得不對勁：「二狗子……」跡延停下腳步喚了岩雲幾聲。

　　發現九皇給岩雲買的東西全部扔在地上，卻不見岩雲的人影，跡延急步走了過去，看著腳邊一堆小玩意兒心裡涼颼颼的……

　　糟了。

　　岩雲不見了。

　　岩雲從來不亂跑的……

　　跡延又焦急喚了岩雲幾聲，他皺著眉頭，就連跡延也能看出他的焦急，就連九皇也能看出他的著急與不安……

　　「他不見了。」跡延著急地看向九皇，「怎麼辦，怎麼辦……」

　　「你別著急，我這就去找官府，讓官府發尋人告示，順道在路上看看他有沒有入城。」九皇摟著跡延的肩膀，安撫的撫摸著他的手臂，在跡延耳邊懶聲的表示，「你別亂跑，在家裡等我消息。」

　　「那勞煩你了。」跡延感謝的看向九皇，便讓麻煩九皇快去，「他一個傻子突然不見了，以前從來不會亂跑。」

　　跡延很擔心。

　　九皇倒是冷靜的讓跡延別亂想，沒准岩雲就在附近，待會兒自己就回家了，九皇沒有留下來吃飯便匆匆的去了衙門。

　　跡延在家裡坐立不安，他在附近的找了找，沒有發現岩雲，他乾脆到鎮上去找，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他著急了。

　　跡延只好到城裡去找柳風，他打聽到清風谷掌門所住的客棧，他問了小二房間在何處，他到了三樓有些著急敲門。

　　「柳風。」

　　他第一次主動找柳風，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

　　他邊喚邊敲門，可柳風卻剛從外面回來，看到跡延出現在客棧也很意外：「別敲了，我在這裡。」柳風冷冷地盯著跡延。

　　看到跡延滿頭是汗，神色焦急，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你找我何事？我與你之間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他看到跡延就煩。

　　「岩雲不見了。」跡延把事情給柳風說了一遍，柳風全程都陰冷著臉，柳風聽完之後便冷冷地看了跡延兩眼，便去召集弟子找人。

　　可跡延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他想回家看看岩雲回去了沒有，可剛到家就看到家，卻看到佛降站在他家門外。

　　「回來了。」佛降冷冰冰地看向跡延，態度顯得有些傲慢，「看樣子，你倒是挺緊張岩雲的，一點也不像仇人。」

　　「……」跡延沉默著。

　　佛降身著華美的衣衫，渾身上下透著傲人的氣息，他不慌不忙地打量跡延：「看到你沒死，吾很欣慰，只可惜……」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跡延，眼裡似乎有些遺憾。

　　「……」跡延看著他。

　　佛降一步一步的走近跡延，他每走一步，草地都發出「沙沙」的響聲，他就這麼不冷不熱地盯著跡延，但就這麼冷傲的眼神，給了跡延無限的壓力。

　　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聽說，這一年來，你都有找我。」跡延緩緩地往後退，因為佛降正在緩緩地逼近他，他甚至有點不敢看佛降的雙眸。

　　他知曉佛降與岩雲有很深的矛盾。

　　「那只是你聽說。」佛降輕笑了兩聲，只是聲音裡透著幾分寒意，他一頭銀髮在夜風之中緩緩的舞動，相當銀魅……

　　跡延失語了。

　　「吾見你找岩雲找得那麼急，吾特意前來跟你說一聲，他不會回來了。」佛降打量著跡延，看到跡延穿著粗衣麻布，便有點可惜的搖搖頭，「你看你現在都什麼樣子，為了一個要殺你的人，你躲得這麼遠，你以為吾找不到你，還是覺得你能夠保護他？」他的目光在跡延的衣衫上流連，錯過了跡延眼底的受傷與不滿……

　　「隨你怎麼說都好。」跡延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他想回屋去看看岩雲在不在，但是佛降卻攔住了他，他疑惑地看向佛降，「我知曉你這次不是為了我來的，也並不是刻意來找我，你也不必說得這麼明白，我沒回去自然有我的原因，你不來尋我，也自然有你的想法，我不介意，但我也不奢望你會不介意，我還要找人，請你讓開。」

　　「你找不到他的。」發覺伸手抬起跡延的下巴，發現跡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才鬆開手，走到了一邊，「吾讓門下的弟子，把他綁著扔江裡去了，現下恐怕早沒命了。」

　　「你……」

　　「吾什麼，吾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佛降繞過跡延的身後，又不慌不忙地繞到了跡延的身前，他盯著跡延神情變化的表情，便直截了當的告訴跡延，「我今日在鎮上沒與你相認，便是想看看，你『家』裡還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