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跡延抬眼看佛降，他覺得佛降似乎不太友善，並不像是想要挽回他，也更加沒有思念之情，完完全全就像是來問罪。

　　「無論是不是岩雲，換成是你不見了，我也會找的。」跡延避開了佛降，他走回來院子，推開門發現岩雲不在。

　　佛降站在外面等他，他很快走回了佛降身邊：「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你讓弟子把岩雲扔江裡了？你怎麼能做？！」

　　佛降這樣自作主張，跡延很為難。

　　「說實話，看到你這個樣子，你的確讓吾失望。」佛降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跡延，他停在跡延的面前，兩人面對面的對視著彼此，誰也沒有逃避……

　　眸光的交匯。

　　跡延的雙眸在動盪，而佛降卻是冷靜如常，這是跡延與佛降之間的糾葛，兩人間的矛盾在不斷的升級，這也是彼此無法逃脫的宿命相會。

　　跡延看到佛降那纏繞著佛珠的手腕之上，浮現出淺淺的黑色印記，他抓住佛降的手，一把撩起了佛降的衣袖。

　　佛降的手臂上浮現是墨黑色的梵文，佛降也沒有動，只是表情冷淡地看著眼中閃過幾絲驚訝的跡延，看到跡延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他嘴角閃過了幾絲充滿傲氣的笑。

　　「你去過修羅境？」跡延捏緊了佛降的手腕，「你若是沒有去過修羅境，手上為何會有修羅印，你為何要練魔功，你明明是正派……」

　　太多的不解。

　　佛降甩開了跡延的手，他慢條斯理的放下袖子，他手臂上墨色的印記極為得刺眼：「正派又如何？」他淩厲的雙眸很煞氣沖天。

　　跡延要趕著去救人，但佛降卻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了過來，摁在樹上，讓跡延無法動彈。

　　「你去了也救不了他。」

　　「不管救不救得了，我都要去，至少要把他平安的交給柳風……」跡延伸手想推開佛降，佛降似乎沒想到跡延如此堅決，他盯著跡延雙眸冷了幾分。

　　跡延伸腿踹佛降，佛降抓住他的腿，用力一拉，跡延便倒在地上，跡延想起身，佛降一腳踩在胸口，居高臨下的盯著跡延：「你去救他，就等於送吾去死，他遲早要恢復的，到時他必定會殺吾。」佛降不希望跡延這麼不明事理。

　　跡延愣住了。

　　他推開佛降的腳，站了起身：「若是他將來要殺你，必須先得殺了我。」想必這樣佛降就放心了，跡延推開佛降往江邊而去。

　　佛降皺起了眉頭，他攔住了跡延：「不准去。」他的聲音變得很奇怪，彷彿有了重疊的效果，跡延仔細的打量他，……

　　發現佛降很難受的握著胸口，他的手臂上的修羅印忽暗忽明，他整個人都在變化，那污氣時不時地包裹著佛降。

　　跡延看他不對勁，變問了他一句，「你怎麼了？」

　　佛降只是長長的出氣……

　　那聲音很奇怪，佛降閉著雙眸，緊皺著眉頭，原本靜謐的樹林，突然刮起了狂亂的大風，跡延整個人都被吹得站不穩，他只能抱著身旁的竹子。

　　喀嚓--

　　跡延聽到附近不斷有竹木倒塌的聲音，接著聽到「嘶」的一聲輕響，他的衣服竟然破了一個口子，頭髮被淩亂的吹動，衣褸唰唰滾動……

　　飛沙走石。

　　狂風大作。

　　原本死寂的夜空，頓時電閃雷鳴。

　　混亂中。

　　跡延只知曉看到佛降手腕上那修羅印越來越光，雷電急閃間，彷彿天地都在流轉，那如雷火般急閃的狂電之中，一柄絕世神兵從天邊急速飛來，直直插入地面，那光球一邊的急電緩緩的散去，塵土飛揚間那柄散發著青焰光芒的寶劍隱隱浮現……

　　飛塵被風激散。

　　那劍身包裹著青色的光帶，那光芒流轉，彷彿有寒氣一般，散發著冷焰般的氣息，有細微的電光輕輕的閃耀……

　　直至電浪消失。

　　青魂劍。

　　赫然出現在這曠野之中！

　　跡延當即就認出那柄劍，是他還是積雲觀掌門時的佩劍，當年被岩雲用來壓制陰脈，之後又被佛降拔出送給柳風。

　　那柄劍如今應該是積雲觀，卻驚現於此地，跡延伸手想去拔劍，可惜夠不著……

　　跡延整個人都快被狂風吹起了……

　　佛降被電流包裹住，在那急速的狂風中……

　　佛降的髮髻被沖散，那一頭銀髮在空中狂舞，他的周身都纏繞著黑焰一般急速流轉的污穢魔氣。

　　佛降腳下的地面在急速的龜裂，他的呼吸很重，如魔吟一般沉重。

　　那銀色的袈裟被污氣染黑了……

　　那頭激散的銀髮，與那狂亂滾動的衣袍，交相輝映著，他的眼眶被污氣所包圍，散發著黑色的氣焰，覆蓋了他整個眼球……

　　好強的魔性。

　　而非邪性。

　　跡延聽到佛降似乎想說話，但發出的聲音都如魔吼般低沉，喉音滾滾的低沉，卻無法聽清楚佛降在說些什麼……

　　「佛降……」跡延急聲大喝，他想阻止佛降。

　　佛降整個人被急速流轉的污焰給包圍，郊外的疾風呼嘯，草地倒戈那細微的花葉被吹得唰唰作響，竹葉在風中淩亂的四散。

　　「佛降！你清醒一點，別被魔性控制了！」跡延不停的喚他，風太大，那狂亂的呼嘯聲都快蓋過了他的焦急的喊聲。

　　怎麼倒楣的事情，都放一起來……

　　佛降竟然在這個時候被魔化，還偏偏讓他給遇上，他趕著去救人的事也被耽擱了，佛降真的選了成魔之路。

　　狂風之中。

　　佛降的眉宇之間散發著魔靈之氣，那緊皺的眉頭在此刻被刻畫得更加的深邃，那黑焰般的污氣仿如在他的眉心燃燒。

　　跡延知曉佛降手臂上的印記是修羅印，但凡進入修羅境最深的禁地的人手腕上都會出現魔印，這從古到今只有兩人抵達過最深的禁地。

　　一是，跡延聽以前青山的長輩所說的，西天佛皇。

　　二便是佛降……

　　相傳。

　　七皇五帝劈地之時，將是當時的為患的妖孽全部鎖入了修羅境，後來，那裡便成為了試煉之地，但是多者是有去無回。

　　傳說。

　　天帝知曉凡間妖境，便派佛皇下界普渡妖世萬臣，豈料佛皇深陷罪患之中，魔障迷心，無法超脫，並誅殺天臣，犯下彌天大罪。

　　連佛皇都無法控制的魔性更何況是佛降，如今妖魔當道，想必是一年前岩雲去修羅境歷練時破了鎮妖石。

　　如今妖魔數量越來越多，就連積雲觀與清風谷的弟子都出動了，但似乎沒有削減的跡象，就連跡延這個隱居快一年的人也知曉情況危急。

　　他每次喚佛降，佛降身下的污氣都會聚散。

　　佛降手上銀色的佛珠也被污穢的氣息所侵蝕……

　　佛降正在人與魔之間徘徊。

　　那長風呼嘯激起了滿城的落葉，與那紛揚的花絮……

　　跡延抱著竹子，伸手去拿青魂劍，他整個人都無法站立，他只差一點點就摸到青魂劍了，他屏住呼吸傾身握劍。

　　他整個人都被大風吹起來，他雙手用力的抓著青魂劍，懸浮在空中，青魂劍彷彿感應到跡延的存在一般散發出萬丈青光……

　　那光芒照亮了漆黑的竹林，靈光激起了陣陣漣漪向四周散去，跡延感覺到青魂劍在不停地震動，利器長嘯的聲音很刺激，慌亂之中跡延看到屋裡一道火焰般的紅光，火刃飛了出去，在夜色之中劃出長長的火刃，急速的消失在曠野之中。

　　跡延知道火刃是去救岩雲，他用力的抓緊了青魂劍，他回頭看到佛降四周纏繞著邪靈般繚繞的黑焰，整個人散發著魔氣，很危險。

　　青魂劍暴漲的光芒在狂風之中漸漸的收斂，跡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氣順著他的手心貫通了他的筋脈，流淌至全身。

　　頓時。

　　跡延感覺到胸膛之中，充滿了天靈之氣，那舒緩的力量源源不斷灌入了他的體內，青魂劍的靈氣導入了跡延的體內。

　　青魂劍鎮壓在邪靈之地，近年來力量更是強大了不少。

　　跡延感覺到體內湧入了靈力。

　　青魂回靈了……

　　跡延的身體緩緩的下降，狂亂的氣流之中，他穩穩站在地面，髮絲飛揚心中卻了了浩然，眉形浮現出聚靈之焰，那青色的光芒，包裹著他的全身。

　　狂風中。

　　跡延手持著青魂劍，靈氣完全的回體，他周身散發內斂的藏青色光華，他提著劍站在原地。

　　他腳下的地面出現了裂痕……

　　「你到此地來到底是為降魔，還是成魔？」跡延揮劍斬斷了腳下的地面，將兩人之間隔開，青魂劍削鐵如泥，地面那印痕深不見底。

　　跡延的衣袖破了。

　　佛降整個人都變得魔魅，那正氣被魔氣所吞噬，他在說話，但卻一個字也聽不清楚，只能聽到厚重的濃濃喉音。

　　如冤鬼般恐怖……

　　跡延站在原地，狂風止息了。

　　那緩慢淡淡的微風揚起了兩人的衣襟，佛降那原本捂著胸的手，那黑焰包裹著的人，那麼的陌生。

　　被氣染黑的袈裟……

　　飛揚的銀髮……

　　眉宇間深邃的魔氣，與那被魔氣侵蝕的眼眶，他的眸子是那麼充滿了邪傲之氣，被長風揚起的長袍如燃燒的冥火般囂狂。

　　「吾……」佛降低沉的聲音濃濃的喉音，鬼魅般恐怖，他緩緩的鬆開了捂住胸口的手，他手腕上的佛珠都變成了黑色……

　　從手腕到手背，衍生到每一個指尖，那墨色的修羅印纏繞著每一根手指，被魔氣所侵入，就連指甲也變成了鬼魅的黑色……

　　是魔。

　　不是佛。

　　跡延錯愕的盯著佛降。

　　佛降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那黑色的火焰在燃燒，他眉宇之間的煞氣與魔性強烈的讓人感到壓抑與恐懼……

　　跡延握緊了手中的劍：「佛降……」他不想與佛降對峙，這是正與邪的較量，也是兩人不可避免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