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等你長大一點(含入V通知)
賀靈終究將季可晴拉上岸來了。
季可晴天性要強,如今竟在慧石峰三個男弟子面前出醜,臉色有些難看,冷冰冰地一字不言,運氣烘乾衣服。
賀靈環視四周,只見三面臨山,一面是幽深的樹林,面前一個深潭,潭水粼粼,在陽光下呈黃綠色。他皺眉道:「這是哪裡?」
「不知道——」
正在這時,水中又有什麼東西突然游過,發出淡淡黃光。
賀靈的拳頭一攥,冷硬的聲音竟然有絲激動:「風劍魚?」
季可晴聞言,立刻翻身躍過來。
八風崖有一種風劍魚,若有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歲數,身體便會發出淡黃色的光芒。風劍魚在水中游竄的速度極快,難以捕捉,卻是極為難得的修行聖品。
風劍魚已難尋,能發光的更是鳳毛麟角,幾百年來只聽人說起,從未有人見過。
賀靈一字不說,死死盯著湖面。
文荊摸摸鼻子,小聲對君衍之道:「二師兄對這魚有興趣,咱們去旁邊坐吧。」
「……也好。」
文荊與君衍之在一塊巨石上。陽光溫暖,少年淡蜜的面頰滿是笑意,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白舒果,用袖子擦擦遞給他:「師兄吃吧。」
君衍之的喉嚨動了動:「……嗯。」
少年細細的發絲隨風飄來,拂在臉上,癢在心裡。
兩人靜默坐著,君衍之垂目偷望著少年細滑的側臉,將肩膀輕靠在文荊的身上。
少頃,湖水漸漸變換成藍綠色,賀靈突然一個猛子扎進湖中,濺起一團小小的水花,那身形像極了一隻捕魚的野獸。
文荊微微一呆:「二師兄用四冥風,將風劍魚逼出水面即可,何苦要像只熊一樣地捕魚?那風劍魚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築基修士能及。」
君衍之不在意地說:「賀靈想練的是準頭和速度,魚還在其次。」
水中那風劍魚倒也機靈,一看有人來捕它,逃竄地更加迅速。它的身體本就滑溜溜的,賀靈的手觸上它的皮膚,卻攥不住,被它掙扎逃開。
賀靈冷哼一聲,與那風劍魚較上了勁,步步緊逼。那魚從小生活在八風崖,不知人間險惡,又鮮少有人與它玩耍,此刻只當有了玩伴,興奮地在水中游竄,時不時來逗賀靈。
文荊微微開著嘴巴,合不上了。
二師兄和這魚的性格還真是……難以預料啊……
風劍魚在水中晃來晃去,翹著尾巴濺起水花,又微微露出魚頭,狀似挑釁。
賀靈的眉毛一皺,毫無動靜,卻在那魚最為猖狂放肆的時候,猛地躍起,直衝而下!
這一跳是他生平修為的極限,風劍魚有絲驚慌,突然陷入水底。
就在這裡,只聽一陣細微的啪啪聲,寒潭的表層竟然迅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賀靈的眉毛一抖,力道卻已經控制不住,眼看頭就要撞在冰層之上。情急之下,灰影迅速在空中翻了個身,打著旋落在冰上,腳步不穩,極是狼狽。
那風劍魚大半個身體都凍在冰層之中,魚身不能動彈,魚頭亂晃,恐懼之極。
賀靈惱恨地盯著季可晴,後者與他冷冷對視。
文荊的嘴角抽動。
女主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文中季可晴與君衍之多次捕捉風劍魚不得,季可晴不耐煩了,長劍一飛使出絕技,將寒潭表面結了一米多深的冰,風劍魚被凍住逃不出。
如今賀靈與那魚糾纏半天,季可晴的耐性只怕被磨光了。
文荊默默飛到冰上,沿著水聲找到正在掙扎撲騰的風劍魚,以小劍在魚身周圍劃了一個圈,將風劍魚連著冰一同取了出來。
風劍魚驚恐地亂扭,頭卻突然一垂,一動不動。
文荊向岸上叫道:「捉到了,這魚在裝死呢。」
賀靈陰沉地盯了季可晴許久,冷哼一聲回到岸上。
文荊興致勃勃地將魚連帶冰塊,放在一塊平整的青面石上,亮出閃閃發光的小劍:「咱們把這條魚宰了吧。」
君衍之等人都已靠了過來。
那魚本像沒骨頭一樣軟啪啪的,看到小劍和眾人,突然又活了,驚慌地掙扎扭動。
文荊按壓著冰塊,小劍在魚頭前晃來晃去。
突然,魚頭一伸一縮,魚嘴死死撐開,突然吐出一顆黃色石頭來,身上淡黃色的光芒突然消失。
那靈石上的靈氣如此濃郁,季可晴的目光一亮:「遠木靈石?」
君衍之的眉毛也微微挑起:「……似乎的確是遠木靈石。」
風劍魚討好似的望著眾人。
賀靈皺眉:「這魚根本不到一百歲。」
文荊尷尬地望向眾人:「這遠木靈石……該怎麼辦?」
季可晴望了三人一眼,臉色複雜,第一個走開了。
她放棄得如此乾脆,倒讓君衍之、賀靈和文荊刮目相看。她雖不是七十二名傳承者之一,卻也有尋找靈石的重任在身,一句話不說便不要了,不知是什麼心理。
豈不知,季可晴這個人十分要面子。方才賀靈救了她一命,她雖不說,心中卻有些慚愧。況且,賀靈方才那一躍本可以將風劍魚捉住,用不著自己出手。若要硬搶,她又無法以一敵三,何苦浪費力氣?
賀靈望了君衍之一眼,說:「恭喜。」
「遠木靈石」歸慧石峰所有,莫少言如今又不在,《覆草經》便由君衍之繼承了。
文荊看著手中撲打著尾巴的風劍魚:「這魚怎麼辦?」
賀靈皺眉:「不到一百歲,對修行無益,放了。」
文荊答應一聲,抱著魚來到潭邊,往潭中一扔:「去吧,別再亂吞東西了。」
君衍之將遠木靈石收起來:「該走了。」
「……好。」
他走了幾步回頭,只見那魚得了水,默默游了一會兒,自水中露出頭來望著賀靈,怎麼也不肯離去,竟有絲留戀不捨的味道。
文荊忍不住道:「二師兄,這魚怕是常年在這潭中寂寞,遇到你跟它玩一下,捨不得你走了呢。」
賀靈輕輕攏眉,卻沒有回頭,徑直前行。
文荊心中輕嘆,隨著眾人一路走了。
……………………
得到遠木靈石,八風崖的試煉便已經完成,眾人的心情都輕鬆許多。他們白天御風而行,夜宿荒野,又行了兩日。
這一日,他們飛到一座巨峰的山腳。
古樹參天,傍晚的陽光化作點點光暈,自枝葉間落下,空氣清涼,叫人心情舒暢。前面一個長長的山洞通道,直通向山峰的另外一端,透出絲絲陰涼之氣。
君衍之說:「只怕這就是最後一段,穿過這條山洞,便是出八風崖的古陣法。」
文荊心中焦急:「你們先休息一下,我想再采些靈草。」
另外三人同時望他一眼。
文荊不管他們,急匆匆地跑了。
挖靈草只是個藉口,八風崖妖獸眾多,生長了一些極其珍貴的妖獸果,家裡有只呆萌大龜,還有一隻高貴冷艷的小性蛇,文荊恨不得把所有的妖獸果都摘下來哄它們。
在林中轉著采了許久,天色轉暗,文荊將儲物袋裝得滿滿的。
只聽背後一陣風聲,君衍之淡淡的聲音傳來:「師弟,該走了。」
「好好!」文荊將最後幾顆果子塞好,急急忙忙跑過來。
賀靈和季可晴早已經不耐煩,先一步進了那條走道。
文荊有點臉紅,說:「君師兄,我們快點走吧。」
說著拉起君衍之的手,走了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行著,不多時便陷入一片沉靜和黑暗當中。
握著自己的手清涼、修長,文荊輕輕攥著,只聽身後的人聲音有絲暗啞:「師弟,你……對我是什麼印象?」
文荊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終於道:「師兄品格高尚,叫人仰慕。」
後面的人安靜了一會兒,又說道:「還有呢?」
文荊想了想又說:「師兄性格溫柔,談吐高雅,叫身邊的人都很舒適。」
「還有呢?」
文荊呆了呆:「嗯、這個……師兄長得、長得好看。」說著卻有點紅了臉。
身後那人安靜了一會兒,輕聲道:「師弟,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一點,我們可以、可以……」聲音竟有絲急促。
「可以什麼?」
身後的聲音恢復冷靜:「……我可以多教你一點東西。」
文荊連忙點頭:「君師兄要教我本事嗎?求之不得。」
君衍之沉默一會兒,說:「也算是本事吧。」
「啊……多謝師兄。」
君衍之不自覺地握緊他的手。
洞口就在前面不遠處,隱隱可見天邊血紅的殘陽。
自己陰暗的人生,也如同這不見天日的隧道一般,終於到了盡頭。只要不讓他知道自己是誰,不讓他知道自己的過往……
「師、師兄,外、外面出事情了。」
文荊站在洞口,牙齒不斷地打顫。
儘管文章裡已經提到這洞口的慘烈,文荊還是被血肉模糊的景象嚇得臉色蒼白。
「……什麼事?」君衍之自隧道中走出。
幾十具屍體躺在洞口,早已死去多時,表情猙獰可怖,身體扭曲,似乎早已陷入瘋狂。一道紅色的旗子在屍體之間迎風飄展。
君衍之怔怔望著那面旗子,只覺得腦海中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嗡嗡作響。
慘叫聲,呼喊聲,哭泣聲在腦中響起,一個中年女子溫柔的面龐出現在眼前,瞬間卻又掙紮著趴在地上,渾身是血:「快跑,快跑啊!」
火光中,藍白相間的旗幟立在夜風裡,卻已被鮮血染成紅色。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踩住她的背,長劍劃過她的頸項,鮮血如水柱般湧出。
君衍之驚呆地不知所以。
那殺人的男人是誰?是誰?
不、不只一個,還有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全都在殺戮,冷血不留情地殺戮……
「君師兄,你怎麼了?」文荊輕聲道。
怎麼臉色蒼白成這個樣子,一字不言,還似乎有些魂不守捨?
君衍之沒有答話,嘴唇緊緊抿著。
賀靈與季可晴正站在不遠處,也面露古怪地望著他。賀靈皺眉道:「君師弟,怎麼回事?」
君衍之猛然回神,垂下頭一會兒,再抬起來時,臉色已經恢復平靜:「這些屍體都是水月宮的,定然是其餘著了道的弟子。」
賀靈道:「不錯。」
季可晴只覺得噁心,走到懸崖旁冷靜地吹風。
「師兄,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文荊輕聲道。
「……嗯。」
君衍之低頭走過,冷靜地看著一具一具扭曲的屍體。
一切都記起來了。
……連屍體的排列都如此用心,與當年那晚大同小異,是巧合,還是故意?
是誰如此有心?
文荊只覺得全身發毛,不舒適的感覺籠罩全身,有種置身於恐怖片現場的錯覺。突然之間,腦中傳來一個系統信息。
[宿主:自我防禦系統察覺到重大危機,現已開始升級,大約一個月之後完成。此升級有一定的失敗率,請宿主做好心理準備。]
文荊微微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