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22
答案自然是甜的了。
嘴裡中藥的苦澀和怪味已經全部被掩蓋,這顆蜜餞的甜味似乎從嘴巴一直甜到了心底,讓他整顆心都軟軟乎乎的,甜膩的厲害。
不過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
這一會兒的功夫,寧修遠就覺得身子有些乏力,雖然是已經休息了許久,但是生病的身子還是軟綿綿的,已經快要坐不住了。
墨凡御見了,便抓起一旁的大引枕給他墊在身後,「小遠,你靠著,這樣會舒服一些。」
調整了個舒服一些的姿勢,寧修遠順勢往後靠下,他將自己嘴裡的蜜餞吞下,遲疑了一會兒,他說道:「小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遠你問。」墨凡御眨了眨眼睛,說道。
頓了頓,寧修遠斟酌了一下語句,隨後問道:「我能知道,你這次回去是要做什麼?」雖然有些猜測,但是他並不知道具體原因。
一眨不眨地盯著寧修遠看了一會兒,墨凡御垂下眼簾,抓起他的手緊緊握著,沉默片刻,他回答:「對付我大皇兄。」
將寧修遠的手指頭扳過來擺過去的,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若是不回去,不將他的罪名揭發,那麼他知道我還活著,便會不停地派人過來,他想要取我的性命,一直都沒有放棄。」
說到這裡,墨凡御抬起頭來,他瞇著眼睛,週身的氣息突然凌厲起來,「何況他知道了你,之前還想要傷害你……小遠,我發過誓,我會保護你,所以,我不會放過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人。」
雖然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但是真實地聽到,卻又是另一種感受。本為兄弟,卻要手足相殘,他能感到,墨凡御心底的壓抑,寧修遠覺得自己心疼的厲害。
直起身子將人攬進懷裡,他輕拍著懷裡人的背脊,給予無聲的安慰。
緊緊地擁抱了一會兒,墨凡御便從寧修遠的懷裡退了出來,「小遠,你繼續休息吧,別坐著了,現在有些涼。」說著,他便將人重新塞回了被窩,之後,他想了想,自己也跟著躺了上去。
只露出了個腦袋,寧修遠被墨凡御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表情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把臉湊到自己面前的少年。
輕輕地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墨凡御笑瞇瞇的,而後在被窩裡將人摟進了懷裡,將自己的下巴抵在懷裡人的頭頂,「我們一起睡吧,大夫說了,你是風寒,風寒的話發發汗會好許多的。」
「唔……」呼吸之間滿滿都是墨凡御的味道,寧修遠窩在他的懷裡,回過神來之後,滿足地用臉頰蹭了蹭,隨即便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被窩裡很溫暖,擁抱著自己的胸膛非常寬厚、很有安全感,所以沒過多久,寧修遠便重新陷入了夢想,也不知道是做的什麼夢,嘴角還一直彎著。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在驛站休息了兩日,寧修遠的病就完全好了,臉色也終於紅潤了起來。
悄悄探出腦袋,在確定墨凡御離開了之後,寧修遠便想要翻身下床,出去外頭曬曬太陽。他已經在屋子裡待了兩日,再不曬點太陽,他覺得自己都要發霉了。
不過他才剛剛穿上鞋,還沒有走幾步呢,門便被推開來,墨凡御端著藥走了進來。
「……」
對上墨凡御的視線,寧修遠眨了眨眼,試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意思,可惜墨凡御暫時屏蔽了這項功能,目光依舊盯著他,表情溫柔,眼神裡都是關心。
互相對視了許久,寧修遠覺得自己眨的眼睛都疼了,他見墨凡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只好撇撇嘴,無奈地重新回到床上,背靠在床頭。
搖搖頭,墨凡御端著藥走到床邊坐下,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語氣寵溺道:「小遠,你的病還沒有全好,所以暫時不能下床。」
「……」這樣明明就更應該去多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啊,雖然很想這樣說出來,但是寧修遠還是有理智的,所以只是在心裡腹誹著。
知道墨凡御的固執,所以寧修遠已經放棄再次跟他商量,決定還是乖乖得呆在床上,雖然躺久了渾身難受,但是總比被吻得嘴巴都紅腫了好——
他發現,自己只要是跟墨凡御說起要下床出門走走,對方就會用嘴堵住他的嘴,然後他們就一發不可控制的互相擁吻起來。
連續嘗試了三次,三次都被吻得昏昏糊糊的,所以這次寧修遠學得聰明了,也不再出聲辯駁,表現的非常的聽話。
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墨凡御沒有看到預料當中的反應,心裡有那麼一絲絲的遺憾,不然就可以再吻一次了啊。將這心思壓回心底,他將手裡的藥遞了過去,示意寧修遠喝下。
皺著眉,寧修遠看著遞到面前的瓷碗,苦著臉說道:「小御,我的病真的已經好了,這藥不喝了吧。」
「不行。」墨凡御搖著頭,而後輕聲安慰他:「這是最後一份藥了,喝完這碗,就不用再喝了。」
「……」
歎息了一聲,寧修遠還是伸手接過,然後皺著眉頭將藥喝了下去,剛想要放下碗,他的嘴裡便被塞進了一顆蜜餞,抬起頭來,他看到墨凡御笑的溫柔和寵溺。
怔怔地看著這個笑容,寧修遠也回以一笑,隨即他問:「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出發?」因為他,他們已經耽誤了幾日的功夫了。
墨凡御回答:「再過兩日,等你完全好了,我們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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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三日的清晨,他們便已經整裝待發,就差一聲令下。等到墨凡御跟寧修遠他們都上了馬車之後,隊伍便開始緩緩前行。
一連走了十幾日,路途都很順利,並沒有碰到什麼行刺的人,也沒有人出來阻攔,十分平靜。
只是越是平靜,墨凡御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他要回京的消息應當早已經傳回去了,可是這一路依舊沒有起半點波瀾,這並不符合墨昭思的做法。
他瞭解墨昭思。墨昭思一直都厭惡他,恨不得他死去,而讓他平平安安地回到皇城,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樣想著,墨凡御招來洛伊,命令道:「從現在開始,你便跟在小遠身邊,負責保護他的安全,記住,要寸步不離。」
洛伊冷著臉,朗聲回道:「是,屬下遵命。」
吩咐完洛伊,他又找來莫不凡,湊到他耳旁輕聲吩咐了幾句,交代今夜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
今夜注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點了點墨凡御蹙緊的眉間,寧修遠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別擔心了,過了今夜,明日我們便到了。」
「小遠,今夜你一定要一直呆在我的身邊,一步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心裡不詳的預感加深,他緊緊拽著寧修遠的手,叮囑道。
「我知道的。」寧修遠說著,又小小的挪動了一下位置,讓自己更加靠近墨凡御一些。
屋內,兩人靜靜地坐著,屋外更夫朗聲吆喝,敲響了第二更的更鑼。
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寧修遠控制不住地張嘴打了個哈欠,這些日子都在趕路,睡得並不安穩,而且馬車顛簸,這會兒實在睏倦的厲害。
見寧修遠的模樣,墨凡御湊上去在他嘴角親了一口,「小遠,若是困了,你便去床上睡一會。」說著,他又輕輕摩擦著對方的臉頰,而後繼續道:「明日一早,我再叫你。」
「唔。」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寧修遠問他:「小御不睡嗎?」
搖搖頭,墨凡御輕聲道:「我再坐一會兒。」
現在夜還不深,何況他也睡不著,他現在思緒一團亂麻,必須要整理清楚,他要好好思考一下,怎麼才能將墨昭思拉下來,讓其受到應有的懲罰。
現在他的手頭上雖然有些證據,但是卻還不足以讓降罪墨昭思,最多就是讓墨昭思得了一頓責罵,再受到一些小的懲罰罷了——
何況他幾次受害,卻也沒有直接證據能夠明確地指向是墨昭思所做,他若是真的沒頭沒腦地直接提出來,只怕會給人落得個心胸狹窄,陷害兄長的印象。
所以,他需要好好想想,回京之後,要怎麼做才好。
寧修遠雖然還想陪著他,但是確實已經十分疲倦,困意一波一波地襲來,讓他再也堅持不住,只好起身,轉身回到床上歇下了。
只是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便被墨凡御叫醒,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耳畔傳來外頭嘈雜的聲響,這讓並沒有睡醒的寧修遠皺緊了眉頭,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問道:「小御,外頭這是怎麼了?」
墨凡御看他,回答:「有刺客,我們現在必須先離開這裡。」匆忙得解釋了一句,話音落下,他便彎下腰,親自幫寧修遠穿起了鞋襪。
聞言,寧修遠便完全清醒了過來,他震驚了片刻,心跳加速,整個人緊張的厲害,回過神來之後他便拿過衣服,快速穿戴起來。
整理好了衣襟,兩人相牽著手,便在白千跟洛伊的保護下,離開了院子,到門口與莫不凡會和。
此時天剛濛濛亮,城門已經快要開啟,莫不凡牽著三匹馬,道:「我們快些離開吧。」
「好。」
三匹馬,他們有五個人,只能兩人共騎一匹。墨凡御將寧修遠抱上馬背,而後自己一躍,輕輕鬆鬆地在他身後坐下。
自己的背脊貼著溫熱的胸膛,讓寧修遠從剛才開始的緊張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他知道,自己依靠著的這個胸膛很安全,他不需要擔心。
三匹馬在街道上飛馳,幸好這會兒天還太早,街道上空蕩蕩的一片,並沒有人影,不然這般橫衝直撞,便危險極了。
一路出了城,他們並沒有停下歇息,而是直接加速,馬蹄踏過徒弟,揚起了滾滾黃塵,墨凡御緊緊地抱著自己面前的青年,表情嚴峻,眼神也十分凌厲。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