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提親?」城陽伯夫人便一怔。
勳貴人家兒裡頭,哪裡有媒人提親的說法呢?兩家相看了一下,覺得合適,志同道合,便定下來互換了庚帖也就是了。城陽伯夫人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很就久沒有見過什麼媒人,心裡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卻還是不動聲色,只與也是微微愣神的阿嶽問道,「難道,是你父親與誰家有了約定?」若是湛三出手,也不會不與她提前打個招呼的。
阿嶽便皺眉道,「父親沒有說過。」見城陽伯夫人頷首,他便慢慢地邊想邊說道,「此事,怪的很,哪裡有不打招呼便來提親的呢?大伯娘不必理會,侄兒想著,只怕是外頭哪家的破落戶兒打聽著咱們府裡的聲勢,想要佔便宜呢。」城陽伯府如今正是鼎盛,阿嶽想著,大概是誰家落魄了,指望娶一個湛家的姑娘,與湛家做了親,以後狐假虎威。想了這個,阿嶽便想起了他的好舅舅,越加地心煩道,「雖然阿鏡到了這樣的人家自在,卻叫咱們府裡不安定,拒了就是。」
「既然你這個說,便拒了。」城陽伯夫人覺得這媒人無禮的緊,當是在外頭呢說上門就上門,著實沒有體面,便點了頭,只叫個丫頭出去叫那媒人走了就是,只是等了一會子,卻見那丫頭又回來了,臉上帶著幾分驚容,似乎有些不對,便急忙問道,「莫非那人不肯走?」
「太太,那媒人說,是淮南王府家托她來做媒,因此……」王府提親,誰敢叫人走呢?這丫頭不敢做主,到了城陽伯夫人的面前恭敬地說道。只是這丫頭的心裡卻有些稱奇,只覺得二姑娘竟然有運氣得王府青眼,這說起來,豈不是與皇家聯姻,天大的造化!
「淮南王府!」阿嶽聽到這個,就想起來前兒母親說的話,只是這段時候母親一直被看著,他本以為無事,沒想到竟果然生出了事端來,臉上就有些變色,與同樣臉色凝重的兩個伯娘對視了一眼,便輕聲道,「既然是淮南王府,只怕就不能這樣趕出去了。」見大伯娘點頭,他也想知道作死的妹妹與母親究竟作到了哪一步,實在不行,也可以說八字不合,心裡氣得要死,只勉力忍住了,對著那丫頭擠出了一聲來道,「請進來!」
阿元見阿嶽跟便秘似的,雖然心裡也生氣,卻還是忍不住偏頭笑了。
城陽伯夫人正覺得厭煩,就見阿元笑了,一臉的壞壞的小模樣,心裡大暢,又見阿嶽氣得渾身發抖,便指著阿元笑道,「這是在笑誰呢?」她話音一落,阿嶽的目光也跟了過來,這少年見阿元一臉的沒心沒肺,想到她的身份,到底是聰明人,便忍不住也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是我著相了,殿下笑我也是有的。」阿元出身肅王府,城陽伯夫人的嫂子也是宗室女,淮南王府若是在別處還能抖抖威風,逼迫個親事。可是城陽伯府,卻不夠看。
眼見阿嶽臉上鬆快了,阿元只笑道,「一會兒,也叫我見見淮南王府的媒人。」淮南王妃與她在太后宮中有過幾面之緣,那真是個要命的祖宗,刻薄無情,最是能捧高踩低的,有用的時候把人誇成天仙兒,沒用的時候往人身上踩上一萬隻腳,便是阿元,見了這麼一個人物都覺得有些接受不來,也因為這個,這位王妃膝下數子,本也是王府高門,卻沒娶上什麼真正的千金,不過都是些上杆子奉承王府的人家,如今皆被她拿捏住了,不敢有異動的。
因了這個,方才的惱怒散去,阿元竟然覺得這親事是天作之合了。
阿鏡,不就是想嫁個高門麼,淮南王府可是真正的高門大戶,最叫人歡喜的了。
至於日子過成什麼樣兒,阿元覺得那就與大傢伙兒無關了。
城陽伯夫人也想著了,斂目沉思,到底沒有做聲。
不大一會兒,阿元就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有喜感的婆子扭扭捏捏地進來,見了上頭的幾個城陽伯府的主子,只急忙拜倒,嘴上賠笑道,「給太太們請安。」
「你是來提親的?」城陽伯夫人是徹底懶得管阿鏡的閒事了,阿嶽也不願意叫惡名背在伯娘的身上,便在一旁開口相問,見這媒婆點頭,他便忍不住問道,「你這樣胸有成竹地上門,莫非是與人有了約定?」他頓了頓,方才冷笑道,「城陽伯府雖然不大,可是卻也不是誰說來就來的,王府勢大,難道就以為我們一定會允了這親事?也太自信了些。」光天化日打著淮南王府的旗號上門,若是不想結仇,豈不是要捏著鼻子認了這親事?
這媒婆叫阿岳有些猙獰的模樣唬了一跳。見女眷的臉上不善,心裡發突突,急忙賠笑道,「不是兩家有了默契,這才叫人來提親的麼?」這與淮南王妃說的對不上啊,想到那位王妃笑眯眯地說起城陽伯府已經允婚,這媒婆的身上就有些發抖,知道這一個不小心,只怕要被面容不善的湛家給活撕了,急忙從懷中取了一隻嶄新的荷包來托在手上飛快地說道,「二姑娘都贈了這荷包,怎能不認了呢?」
「什麼?!」阿嶽沒想到湛府嚴密成這樣,竟然還叫人鑽了空子,臉上變色探頭一看,就見這不大的荷包上,繡了一對兒色彩鮮豔的鴛鴦,一旁還繡著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明顯就是阿鏡的手筆,竟想不到那樣清高乾淨的妹妹,竟然還有臉寫出這樣的濃詞豔曲,私相授受,簡直就丟盡了湛家的臉,一時間眼前發黑,又見兩位伯娘竟呆住了出不來聲,撐著一口氣不敢暈過去,只拍著桌子怒道,「叫二姑娘過來!」
混帳,簡直是混帳!
怒氣過後,阿嶽的眼裡便滾下淚來。
「這是怎麼了?」湛家二太太急忙叫丫頭給阿岳送了帕子,見阿嶽捂著眼睛哽咽,只連聲道,「她不好,你說她!何必叫自己心裡苦呢?」說完,便瞪了這媒婆一眼。
女子贈出這樣的荷包,實在是有些要命,這媒婆不是急眼了,也不敢取出來,此時也後悔,縮在角落不吭氣兒了。
阿元心裡的小人兒雙手合十,對著上天拜了又拜,覺得阿鏡這麼幹這是大快人心,這不是妥妥的要嫁到淮南王府的節奏麼?心裡覺得務必要為這樁親事出一把力,也全了這些年自己與阿鏡的情分不是?反正這姑娘眼瞅著特別地想嫁到王府去,阿元忍著心裡的快活,面上露出了憂慮來,低聲道,「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只恐咱們幾個不願意也說不上話。若是湛家三太太願意,這就是有了長輩之命,如何能不成事呢?」
「荷包也在,不好說別的,且看著吧。」若是沒有這麼個證據,城陽伯夫人還能支吾一二,可是證據人家手上攥著呢,這也拒絕不了不是?
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頭有急切的腳步聲,阿元就見阿鏡打扮得好生美麗,沖了進來,見著了那媒婆便焦急地問道,「是王府來提親的麼?」見這媒婆一臉的驚慌,便覺得這是受了面前這起子眼紅她的長輩的威脅了,臉上變色,硬邦邦地站在中間,覺得自己有了前程了,也不請安,只冷冷地說道,「王府上門提親,這是喜事兒,難道兩位伯娘,竟然要毀了我的姻緣麼?!」竟是憤憤不平。
「你放心,咱們統沒說一個字兒的,只是請你過來問問,那荷包是不是你的。」一個王府的幼子,在京中算什麼呢?阿元完全沒有放在眼裡,只心眼很壞故意說道,「若是你叫人冤枉了,本宮給你做主!」
「自然是我的!」阿鏡如同白天鵝一樣驕傲地說道。
成了!
阿元心裡說今兒本公主推了你一把,不過咱是個低調的人,不需要什麼感謝了,以後你過得不好一點兒,公主殿下就滿足了,臉上就露出了為難的模樣,攤開手與城陽伯夫人小聲道,「這個……就不好辦了。」
城陽伯夫人是真煩了這一樁樁的破事兒,此時也不管阿鏡日後會不會有好日子了,只對著阿鏡問道,「你母親願意?」
「我也願意!」母女二人被人欺淩至此,不就是因為沒有得力的靠山麼!阿鏡心裡對日後嫁到王府後,回來叫這些欺負過她的長輩對自己折腰的畫面想了無數遍,見城陽伯夫人有為難之意,只以為她是心裡害怕了淮南王府,心裡竟生出快意來,冷笑道,「伯娘不必為我推了,若是不願意這家,我就吊死在家門口!也叫外頭知道知道,兩位伯娘,是怎麼逼死自己的侄女兒的!」
「畜生!」阿岳在一旁叫阿鏡一句句,肺都要氣炸了,忍不住長身而起,兜頭就給了妹妹一個耳光,只抽得她跌倒在地,這才聲音哆嗦地說道,「這些年,這些年伯娘真是白疼你了!」
「我就是願意!」阿鏡被這一耳光抽得眼前發黑,見兄長臉上通紅,只冷笑道,「無情無義的小人,有什麼臉面來訓斥我!」說完,也不管別的,只奔過去將一張庚帖塞進了那欲哭無淚的媒婆的手裡,叫道,「我母親已經允了,這親事,就算是成了!」
「你!」阿嶽阻之不及,又不能往那媒婆的手中奪了庚帖,竟險些背過氣兒去。
「我的親事,自然是母親做主。伯娘,應該知道這個!」阿鏡轉頭,冷冷地說道。
「你父親知道麼?」城陽伯夫人便淡淡地問道。
說起湛三老爺,阿鏡的目中便露出了驚恐來,此時卻只提著一口氣傲然地說道,「別管父親同不同意,我已經與王府說好了!若是大伯娘願意得罪淮南王,儘管拒絕!只是,也要想想伯父們與父親的前程!」見城陽伯夫人斂目,她自覺得意,便繼續很傲氣地說道,「能與王府聯姻,這是湛府的光彩,日後我嫁過去,一定好好兒地服侍公婆,沒準兒還能叫王爺一高興,提攜提攜伯父!」
到時候,湛家都要看她的臉色,討厭的兩個伯娘,她也能俯視相看,再也不是眼前被作踐的模樣。
阿鏡說到這裡,見眾人皆無聲了,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仰著頭走了,竟是看都沒有看氣得發昏的兄長一眼。眼見她這樣拎不清,阿嶽的心也灰了,此時沉默了許久,見女眷們無聲,也生出了恨意,再也理不得好壞,只對著那賠笑,不知如何是好的媒婆說道,「你回去,就說這婚事,我家應了!」見城陽伯夫人看過來,他便低聲道,「從前侄兒便說過,她挑了自己以後的路,便不要後悔,我也不會再阻攔她了!」
如今再阻攔,除了徒增怨恨,還剩下什麼呢?不如做個「好」兄長。
「若是今兒的事兒,叫王妃知道一點,本宮只怕你的腦袋要搬家,明白麼?」城陽伯府的種種分歧不願意,沒有必要,阿元不願意叫淮南王妃知道,因此便對著那媒婆冷冷地說道。
她自稱本宮,可見是皇女。京中城陽伯夫人親近的皇女,還有誰不知道呢?這媒婆立時便曉得這位只怕是榮壽公主,想到這位公主的跋扈名聲,她脖子發涼,急忙應了,見再也無人說話,反正事兒辦成了,何必節外生枝呢?急急忙忙地回去稟告這個喜信兒,之後,整個城陽伯府便再次喧鬧了起來。
湛三知道這親事之後,很是漠然,動手就開始給閨女預備嫁妝。
淮南王府對這親事很急,定了一個月後便娶親,因此許多大件的傢俱都來不及預備,湛三也不管,看了府裡的例,按了阿瑤出嫁時的銀子給阿鏡預備了,然而這些在阿鏡看少了許多,又鬧了一場,湛三一點兒都不理,只說府裡就這樣兒了,若是願意,可以將湛三太太的嫁妝分給她就是,湛三太太卻不肯,因此還是城陽伯覺得鬧騰個沒完,又給了五千兩的銀子,就這樣有些窮酸地做了阿鏡的嫁妝。
待萬事定矣,皆大歡喜之時,阿元也在宮裡聽著外頭的情況呢,知道阿鏡出嫁,便好生滿意,覺得送了這敗家精離門,以後方才叫大傢伙兒清淨自在呢,想著這阿鏡的嫁妝不過是兩萬兩銀子的意思,淮南王妃見了還不得氣死啊,便躲在宮裡偷笑,叫與她一起的五公主有些疑惑,只是這事兒只能自己偷著樂,阿元不能與五公主說,只好轉移話題問道,「瞧著皇姐愁眉不展,這是有什麼不歡喜麼?」
「還不是表哥。」五公主真心覺得愁人,不過與阿元向來不忌諱的,便與她一同坐了,這才看著眼前的一個小小的汝窯小茶盞出神,許久,方才低聲道,「靖北侯家的婚事,只怕要黃。」
「啊?」靖北侯家的大姑娘,那時阿元的偶像來著,此時也呆住了,急忙問道,「已經與德妃娘娘處言談甚歡,這,這一點兒預兆都沒有呀。」當時,她可是記得靖北侯夫人願意的不行的,連慶振房裡有通房丫頭都忍了,連這都忍了,還有什麼越不過去的坎兒呢?
「靖北侯回來了。」五公主低聲道,「一回來就帶著大姑娘去見了表哥一面,正好一頭撞見他家那個表妹正撲在表哥的懷裡哭,表哥也是的,見了大姑娘害怕的要命,只往床裡躲,靖北侯瞧見了就大怒了,又有表哥只說心裡頭慌喘不過來氣兒,這不是給人上眼藥麼,侯爺便很不高興,出來了就與咱們說婚事要另算。」當然,靖北侯的原話是,「既然這麼不願意,何必強自為媒呢?」
人家寧可養一輩子的老姑娘,也不願意跟你玩兒了。
「定國公夫人……」要說定國公府裡,阿元還覺得誰比較無辜,就是定國公夫人了。
定國公夫人都傻了好麼,五公主想到當時舅母一臉驚怒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心裡心疼極了,耷拉著頭低聲道,「你不知道,舅母是真心愛這大姑娘,只是,」她歎氣道,「到底是心事付流水了。」靖北侯拂袖而去,定國公夫人後頭就厥過去了,大病了一場,五公主再去探望的時候,就見她頭髮都白了大半,便小聲說道,「這一回,舅母是真的氣瘋了,拖了那表姑娘進了柴房,關起門來就是一通的好打。」
阿元本就覺得這不是良緣,只是卻還是說不出這樣沒心沒肺的話來,便陪著五公主歎氣,又問道,「打死了?」若是打死,也不過報個早夭罷了,算什麼呢?
「舅母恨她欲死,哪裡能叫她這樣簡單地死了呢?」這姑娘作了第一場的時候,定國公夫人便叫她跪廢了一雙腿,如今哪裡會這樣簡單就饒了她,濃濃地熬了參湯,吊著這姑娘的一條命,按著飯點兒打她,這幾日過去,已經去了大半條命了,想到定國公夫人的狠戾,五公主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目中帶著幾分驚恐地說道,「只是,她病沒了的信兒已經報到衙門,也給她出了殯。」
卻沒弄死她?阿元想不明白定國公夫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世上沒了她這個人,如今舅母,將她丟到大街上去了。」定國公夫人將這姑娘又養好了傷,拖著她丟在了乞丐堆兒裡,親眼見了那從前柔弱的女孩兒,後頭甚至為了一個饅頭被人毆打,連本來面目都看不出來了,五公主渾身都害怕得直突突,見阿元的一張小臉嚇得發白,腦門兒上全是冷汗,這才握了握妹妹全是汗的手,有些哆嗦地說道,「我,我都兩天沒睡好了,如今與你說了,你也知道,這幾天便也陪陪我。」
兩個女孩兒,做的最惡毒的事兒也就是給人幾個耳光,何曾見過這樣厲害的內宅手段,一時都懵了似的。
「按理說,那姑娘做了初一,定國公夫人做十五罷了。」阿元強笑,安慰道,「皇姐何必為此驚懼?夫人如何,這些年莫非你不知麼?做親人自然是要全心相待,只是對敵人,特別是坑害了你的敵人,做什麼都不稀奇。」這姑娘毀的不僅是慶振這一樁婚事,更有可能是定國公府的未來,定國公夫人這麼收拾她,也算是情有可原了。只是想到慶振的溫柔,阿元便問道,「大公子……」
「表哥當場就暈過去了,如今老實得什麼似的,只是我瞧著竟有些……」五公主想到慶振竟如今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便歎氣道,「日後,還不定如何呢。」慶振叫定國公夫人嚇破了膽子,如今竟有些不敢與人親近,丫頭什麼的都不敢用了,只叫了兩個老實的小廝在房中服侍,就是生怕哪個女人又與定國公夫人這樣毒辣,沒準兒哪一天,也拖了他出去做乞丐呢。
「如今,竟是判若兩人了。」從前,這是個護花使者呢。
「不說這個,」五公主搖手說道,「舅母是不管表哥如何的,如今托母妃再給表哥相看一家好姑娘,母妃如今也愁得慌,這表哥這樣兒,現下不敢叫女人沾邊兒,以後可怎麼做夫妻呢?」
阿元咳了一聲,低下了頭去。
五公主與阿元不過是抱怨罷了,如今說完了這些,也覺得心裡透亮了些,拉著阿元與她同住。
阿元也嚇得夠嗆,做了兩天的噩夢,到了阿鏡出嫁後的三朝回門,她就知道這丫頭只怕要作死,有心給城陽伯夫人撐腰,便與太后請旨,見五公主並不大開心,便邀了五公主同去,只說是謝當日阿容邀眾人往溫泉莊子上去的情意,這才浩浩蕩蕩地出了宮,直奔城陽伯府。到了門口,就見已經有車架,心知這是阿鏡已經回門了,也不理睬,使人通傳後進了大門,扶了迎出來的城陽伯夫人與湛家二太太笑道,「我陪著皇姐出來散心,想念姨母,因此厚顏過來。」
這一邊說便一邊進了正廳,就見堂上湛府的男丁也在,便避到裡頭去,就見極大的屏風後頭,一對兒喜慶裝扮的男女正坐著,便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沒打攪了姨母吧?」
心裡知道阿元這是來為自己張目,城陽伯夫人哪裡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呢?只溫聲道,「你來了,府裡竟都亮堂了呢。」
阿元一笑,卻見那對面,阿鏡見到自己紋絲不動,她身邊的青年,卻一臉陪笑地起身相迎了,態度之謙恭,便叫預備再給這姑娘上點兒眼藥的公主殿下很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