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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榮寵》第93章
  第93章

  淮安王府的五爺是個有名的紈絝。

  可是誰說紈絝就一定是蠢貨呢?

  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紈絝,誰能往死裡欺負,誰碰一根手指頭都不行,那必須得是必修課,不然一不小心招惹了一個硬點子,只怕日後想做紈絝都沒命做了。對於京裡的紈絝來說,有帝寵,不怕事兒,後頭靠山硬的阿元與五公主,就是這裡頭的翹楚,眼見阿元滿意地看了過來,這位名為鳳城的小青年兒,已經滿臉堆笑地迎上來笑道,「這吹的是什麼風兒呢?怎麼就這麼巧,遇上了兩位皇妹呢?」嘴裡叫著皇妹,臉上都跟與祖宗說話一樣兒了。

  「堂兄過來給我姨母請安,我來瞧瞧。」淮安王府是遠枝,輪到鳳城這兒的時候,只怕連爵位都未必能給他這麼一個幼子,阿元心中知道,只怕淮安王妃願意與城陽伯府聯姻,就是為了給兒子尋一個有力的岳家,日後便是王府分家,這小子也能過上繼續紈絝的日子,況這裡頭英國公府還在後頭撐著,實在便宜。阿元也很佩服這位王妃會盤算,可是再能盤算,也沒盤算明白,娶的這個兒媳婦兒不願意配合你。

  眼見阿元與城陽伯夫人這樣親近,鳳城眼睛都笑眯了,面對城陽伯夫人這麼一位隔房的伯娘,跟見了親岳母似的,統沒有半點兒宗室的傲氣,只十分恭敬地說道,「皇妹常來看長輩,這是應該的。」又嘴巴很甜,清秀的臉上竟然還帶著幾分似模似樣的羞澀來說道,「便是我,得了這半日伯娘的慈愛,也心生孺慕,若是伯娘不嫌棄侄女婿煩得慌,我便厚顏,常來常往,也盡盡孝心呢。」

  城陽伯夫人被這傢伙給刺激的不輕,然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安之若素,只溫和地說道,「你們小兒女相敬相愛,就是對咱們最大的孝心了。」

  鳳城的臉上,更加羞澀感激了。

  阿元趴在城陽伯夫人香香軟軟的懷裡,也不由暗歎這位便宜堂兄真是一位妙人。

  這麼能擱下臉來,願意討好長輩,怨不得紈絝了這麼多年,還過得這麼滋潤呢。

  五公主張了張嘴,對這堂兄實在說不出話來。不過城陽伯夫人與德妃也是有交情的,這麼多年來,每年逢年過節,德妃的生辰,城陽伯夫人都必然會有禮進上,格外的親近,德妃雖然諱莫如深,從不肯與五公主說當年的事情,然而五公主卻還是知道德妃對城陽伯夫人不同。

  德妃也曾與她感慨說,當年旁人對城陽伯夫人與肅王妃的恩惠,如今倒落在了她的頭上的意思,只是五公主再問這恩惠因何而起,德妃卻說什麼都不肯說了。

  「殿下好容易來一回,便在咱們這兒用一次飯。」城陽伯夫人眉眼溫潤,拍了拍懷裡的阿元,便對五公主招呼道,「可巧兒南邊來了些新鮮的河鮮,咱們清淩淩地做了,雖不如宮中美味,卻也還算清淡可口,全當給殿下換個口味兒,來個清粥小菜?」

  「這話說的,是我與阿元偏了夫人的好東西呢。」五公主只笑著說道,又坐到了城陽伯夫人的身邊模樣親近,眼見阿元偷摸摸地看阿容的蹤影,便暗暗地對著妹妹刮了刮臉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鄙夷,這才在城陽伯夫人含笑的目光裡說道,「阿元這丫頭,好不容易出宮,王府都沒回,竟來了夫人的府上,這一顆心裡,全是您了。」說完,便掩嘴兒笑了,卻是隱晦地告訴城陽伯夫人,這是特意來給人撐腰的呢。

  「兩位殿下的心意,我是盡知的。」城陽伯夫人便含笑道。

  五公主見城陽伯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覺得這是給阿元刷了刷未來婆婆的好感值,特別地得意,因之前定國公府的變故的驚懼也去了幾分,只是見鳳城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便出言請他坐回去,這青年一動,五公主就見自從她與阿元進來,那阿鏡竟然就是安坐不動,如今竟還是有些傲氣地坐著,也不理睬旁人,她本就不是個溫和的性子,此時便冷笑道,「喲,堂嫂這是看不起我呢!」

  這話就厲害了,鳳城不曉得湛家的恩怨,哪裡知道這妻子是個什麼意思呢?又見五公主臉色不善,頓時便有些坐蠟。

  定國公府還是輕的,只是五公主的後頭,可還有個頗有帝寵的誠王鳳鳴,這才是德妃與五公主立足京中最大的底氣!

  想到鳳鳴疼愛妹妹,鳳城的汗就下來了,急忙拉扯了一把有幾分氣惱地看向五公主的阿鏡,口中小聲說道,「見了人,怎麼不理,這是做主人家的規矩?」

  阿鏡沒有想到,五公主出言折辱她,鳳城竟然不向著自己的妻子,竟然還有叫她與五公主賠罪的意思,新仇舊恨地,此時便眼裡帶了淚意,咬著牙低聲道,「你是她們的兄長,難道眼下,不是應該她們來拜見我這個嫂子?!」人倫有序,這是天道!難道還要嫂子上杆子去與兩個小姑子賠笑?!

  鳳城霍然轉頭看她,目中帶著幾分驚詫!

  叫兩個有封號的公主,來拜見一個小小的王府的幼子媳婦?腦子怎麼長的?還有沒有智商了?

  心裡咯噔一聲,鳳城就覺得這媳婦似乎與從前想的不大一樣,只是他可是聽說,先頭那位湛家大姑娘給三公主做個妯娌,城陽伯府後面還隱隱地提攜了大姑娘的夫君呢,想必阿鏡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媳婦兒腦子不好使,她身後的岳家好用就行了,嘴巴動了動,到底忍了,只輕聲命阿鏡不要說話,這才在五公主冷笑看過來的眼裡急忙說道,「這是新媳婦兒靦腆,且瞧在哥哥好容易娶了一房好媳婦兒的份兒上,妹妹便揭過去吧。」

  「這個也是,阿鏡姐姐不喜歡伯娘教導她,因此沒有湛家大姐姐那樣在伯娘面前自在呢。」阿元精緻白皙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

  鳳城卻從這裡頭聽出了骨頭碴子。

  什麼叫不喜歡伯娘教導?難道,是不與城陽伯夫人親近的意思?!若是不親近,那他費力娶一個四品官家的閨女做什麼?吃飽了撐著了?!

  心裡帶了幾分猶疑,這人臉上就露不出來方才與阿鏡的舉案齊眉的模樣了,沉默了一會子,便強笑道,「以後,卻請伯娘費心教導她了。」

  「她已是出嫁女,伯娘再伸手也不合適。」阿嶽無聲地坐在一旁,方才心裡還為這兩個情分不錯有些開心,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只是眼下見鳳城反應了過來,心裡為妹妹感到難受,卻還是知道,只要她一日不改了自己的性情,這一天終究會來,不過是早晚罷了,不願叫城陽伯夫人為難,便在一旁淡淡地回了這話。

  他是阿鏡正經的兄長,卻有些漠然的模樣,鳳城微微皺眉,隱蔽地碰了碰阿鏡,叫她說些軟乎話。畢竟是一家人,哪裡有隔夜仇呢?

  阿鏡今日上門,本就是為了示威而來,況嫁到王府三日,淮安王妃對她很是看重,幾個嫂子都靠後,那位王妃只恨不能將她當親閨女待,也叫阿鏡得意,因此今日來了,也是要看看伯娘堂兄懊悔討好的嘴臉。還沒見著就叫阿元與五公主給阻了,眼下正在氣惱,因鳳城對她有些另眼相看,此時便只甩手,也不看夫君難看的臉色,緩緩起身,死死地看著臉色不動的城陽伯夫人,冷冷地問道,「我母親呢?!」

  「你母親病著,你不是知道?」湛家二太太便冷笑了一聲。

  鳳城目光四處看,見房中氣氛不對,便暗自皺眉。

  「你若是想念她,便帶著侄姑爺去見見她,叫她高興高興。」城陽伯夫人不說放湛家三太太出來,只是和聲說道。

  「岳母既然病著,怎敢叨擾休養呢?且歇著,又不是日後不來,能見的時候多了去了。」鳳城可算是看明白這一家子不大和諧了,只是他迎娶阿鏡,本就是意在大房,親岳母病不病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城陽伯夫人心裡喜歡才是最重要的,此時見這位伯娘臉上淡淡,便在一旁笑道,「來日咱們登門,伯娘別嫌棄多了兩副筷子就行了。」

  「你們願意來,這些算什麼呢?」城陽伯夫人知道今日阿元的一句挑唆,叫淮南王府知道了阿鏡與家中不諧,日後只怕過不上好日子了,卻只是溫和地說道。

  阿鏡立在屋裡許久,竟是沒有理睬她,心裡恨得要死,死死地咬著嘴唇含恨看來,許久,便低聲道,「我已是宗室,難道伯娘,就是這樣與宗室,與皇家這樣不敬的麼?!」

  「難道你嫁了宗室,就是為了來在母家耀武揚威?」城陽伯夫人從不是吃素的,此時臉便擱下來了,淡淡地說道,「還是,這是要治全家一個大不敬,方現出姑奶奶的威勢來?!」

  城陽伯夫人的話堵得阿鏡反駁不了,許久,她竟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道,「伯娘從前欺負我們母女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如此對我麼?」她回身就推呆住了的鳳城,大聲哭道,「我受了這樣的屈辱薄待,五爺竟只知道看著麼?!」

  鳳城傻傻抬頭,正對上阿元一雙譏誚的眼,之後看著自己的腦殘妻子,很想問她一句——難道,還要本少爺頂著一**祖宗,來給你報個仇?!

  「這話,我不愛聽!」阿元冷冷地在一旁說道,小臉上已經沉了下來。

  鳳城轉頭,眼見這是得罪了阿元的節奏,心裡頓時氣急敗壞了!

  面對阿鏡的異想天開,覺得她實在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的鳳城早在心裡膩歪的不行,況就是真心喜歡阿鏡,他覺得在阿元與五公主的眼裡,自己還算不上一根蔥,亂出頭的下場,只怕是變成死紈絝。大好的人生還在眼前,他且沒過夠呢,心裡這幾日本就對要求特別多,連親近小丫頭都不許的阿鏡煩的慌,眼下是真的不耐煩了,卻不好在岳家的家裡說出重話,不然沒準兒以後有個變故,人家又和好了,豈不是要記恨他呢?

  頓了頓,這人方才咳了一聲道,「妹妹說得對,你也太嬌氣了些。方才說什麼傻話呢,一家人,說這些豈不是生分?」見阿鏡含恨,他也不說別的,眼角使了一個眼色,就見跟來的丫頭婆子已經上來,笑著將憤憤不平的阿鏡給按住了,這才起身,對著城陽伯夫人鄭重施禮,口中說道,「是阿鏡胡言亂語,我代她給伯娘賠罪了。」

  見城陽伯夫人臉色淡淡地點頭,他便陪笑道,「伯娘疼愛她,不將她的不曉事兒放在心上,侄女婿卻不安極了,回頭好好兒地教她,下回來,一定又是一個規矩的人。」

  又與阿元賠笑道,「也給妹妹賠罪了。」

  「累了。」阿元才不叫城陽伯夫人把原諒的話說出來呢,此時便軟趴趴地縮回姨母的懷裡冷淡說道。

  「累了,姨母送你去後頭歇?」城陽伯夫人低頭含笑。

  「開席吧。」阿岳瞅著妹妹這麼往死裡折騰都覺得累得慌,再如此只怕今日她還要說出別的好聽的,此時便輕聲說道。

  「吃了宴,咱們再歇。」提了吃的,阿元眼睛就亮了,又疑惑問道,「阿容怎麼不見?」

  「一會兒你就見著了。」城陽伯夫人笑了,露出了一貫的慈愛來,又使人往前院去請三位老爺,都是一家人也不避諱什麼,便在中庭擺了酒宴,酒宴上鳳城頗為伶俐,十分討巧,不著痕跡地就與湛家親近了起來,這忙了,也顧不得吃了委屈的妻子了,又見城陽伯態度還算是客氣,便覺得這也算是成功了,又恐功虧一簣,只吃了酒,便只說叫家裡叨擾了太久,預備告辭離去。

  湛三看著這小子精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便對著阿鏡問道,「你與女婿一起走?」

  「難道我還要留著?」阿鏡便冷笑道,「這府裡,竟都是看不見我才快意呢,我何必討這個嫌?!」

  鳳城恨不能吐血!

  才刷完好感,後腳這妻子就毀他的心血,這簡直就是要命的節奏!心裡恨得不輕,他便在一旁擠出了笑容道,「家母喜歡她,一刻都離不開了,要怪,就怪她太討人喜歡,竟……」

  「哼!」阿鏡一聲冷笑,鳳城說不下去了。

  湛三卻並不動怒,見女婿手足無措,便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我本是想著,今日我與你母親要和離,你想著母親,如今也倒還省心。」

  此話如同晴天霹靂,頓時叫阿鏡驚住了,許久,她突然尖叫道,「你要休我母親?!」她幾乎要撲上來一樣,驚聲道,「你憑什麼休她?!」

  「是和離。」湛三冷冷地說道,「當年,你母親不賢,我本就是要與她和離,只是因你與你哥哥之故,方才容忍至今。如今,」他輕聲道,「你已嫁人,你哥哥也定了親,再無顧慮,眼下也是我與她緣分斷絕的時候了。」見阿鏡身後,鳳城的目中閃爍,他只覺得疲憊,搖著頭說道,「你母親就算是和離,我也會給她充足的銀子,她的嫁妝,也帶回去,從此以後,各自保重也就是了。」

  他言語堅定,顯然不是一日的決定,阿鏡卻覺得父親是見著母親的娘家失勢方才如此,只唾道,「小人!」

  「說什麼是什麼吧。」湛三無所謂這些,便冷淡地說道。

  「你也同意?!」阿鏡一指不說話的阿嶽,恨道,「為了奉承大伯父大伯娘,你連咱們母親都不要了?!」

  「若是舅舅沒有想著抱我們家的大腿,我也不會如此。」阿嶽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回頭,你給舅舅送行的時候,也問問看,他對咱們家做了什麼。」他舅舅眼瞅著就流放邊關,一輩子都不能回京,阿嶽算是如釋重負了。

  「無情無義的小人,我,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家人!」阿鏡只覺得這府中竟是一些心懷歹意之人,此時也梗著脖子冷笑道,「和離就和離!日後,你們別後悔!」說完,心裡便決定立時與淮南王妃告狀,請她將這起子小人治罪,越發地不肯留了,也忘了先去安慰安慰湛家三太太,拉扯著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夫君就走了,眼看她帶著怒氣揚長而去,湛三的心情並不好,只默默地坐在一旁。

  「這樣敗家的媳婦,早該休了!」湛家二老爺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人,便將筷子往桌上一丟,冷笑道,「這些年,她折騰的厲害,還不是你縱的!」

  阿元已經吃的很飽,也不去聽這兄弟幾個說話,爬下了飯桌,就見外頭阿容正有些疲累地匆匆進來,見了已經散了,便皺眉道,「竟沒有趕上。」心裡,卻將命他翻看舊卷宗的肅王默默地詛咒了一下,心說老泰山大概是從前被英國公府折磨的不輕,如今,正是用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勁兒往死裡折騰他呢!

  「不願意在咱們這人呆著,自然是要回去。」湛家二老爺冷笑了一聲,這才問,「肚子餓了沒有?吃點子東西墊墊。」

  阿容正見著不遠處阿元對著自己齜牙樂呢,急忙回了二叔的話,這才走到城陽伯夫人的身邊,對著正也一同看著自己的阿元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含笑道,「早知你來,說什麼我都早些回來了。」見阿元美滋滋地搖頭晃腦,他隱蔽地摸了摸阿元的小肚皮,覺得鼓鼓的,頓時用譴責的目光看了這沒忍住嘴兒的破孩子一眼,這才在城陽伯夫人這一桌坐了,見阿元也殷勤地爬過來看著他,眼珠子亂轉,便笑道,「這是在做什麼?」

  「嘿嘿……」阿元一臉的你懂的。

  阿容確實懂了,此時便老實地先夾了些青菜,自己吃了些,又親自喂給了有些嫌棄的阿元。公主殿下本是想將這些青菜吐掉,不過似乎美少年夾給她的格外的香甜,便搖頭晃腦地吃了,這才小聲說道,「大好的天兒,咱們做些別的?」見阿容臉上抽搐了一下,便急忙問道,「難道,你是不願意麼?」

  再叫你爹見著,非往死裡折騰我不可。

  阿容這才明白,怨不得這年頭兒,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這肥公主一句話,就叫他有點兒想要頂著肅王的殺人眼大步作死的意思來,心裡直抽抽,他卻還是歡喜的不行,含笑點頭道,「好。」

  「做什麼呢?」阿元眼珠子亂轉,看著阿容比自己還紅潤的嘴唇,覺得自己又餓了。

  美少年不知道自己叫個流氓公主惦記呢,此時便想了想,這才笑道,「如今外頭正是春暖花開,咱們走走,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買回來?」

  「阿元只有半日的假,一會兒就得與我回宮了。」五公主才不承認自己羡慕嫉妒恨了呢,便在一旁很煞風景地說道。不過見著阿元一臉憋屈地看著自己,小表弟不在身邊的五公主心裡爽了,越發地對著哭笑不得的阿容仰著頭說道,「總是叫阿元往外頭尋你算什麼呢?你應該,常常來見阿元的不是?」

  什麼叫難纏?阿容算是知道了。熊孩子可是在宮裡住著,那裡是能想見就見的麼?難度頗大。不過眼瞅著熊孩子被提醒了一下,露出了奸詐的笑容,美少年真心想要揉眼角,那破公主還在得意地說道,「皇姐說的太對了!容哥兒,」她只奸壞奸壞地說道,「萬水千山總是情,那什麼,為了本宮,就算是要突破重重阻礙,也是容哥兒你必須要做的不是?」

  她正得意,卻見城陽伯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知道了。」阿容覺得這一回,只怕要狠狠地刷一下宮中幾位老大的好感度了。

  阿容含笑應了,阿元心裡快活的不行,卻愣是能擺足了譜,瞧著就特別有公主的威嚴,不大一會兒,這幾個便笑成了一團,此時,湛三已經起身往後院去了,阿元就知道只怕不妙,不大一會兒,就聽見後院傳來了驚天的哭鬧,許久之後,湛三眼圈通紅地大步出來,後頭湛家三太太叫人扶著,更後頭,是許多的大箱子,眼見這麼快就收拾好,阿元便知道湛三這一次只怕是來真的,這是早就預備好,就等著阿鏡出嫁便和離了。

  「嫂子,嫂子你跟他說說話兒,別休了我!」湛家三太太從前有恃無恐,不過是因湛家的家風純良。如今眼見是再難轉圜,立時便軟了,伏在城陽伯夫人的面前哭求道,「他素來聽你的,你只要一句話兒,一句話而就夠了!」說完,她大哭道,「除了湛家,我還能到哪兒去!」娘家倒了,她一個女人要何等的艱難。

  湛三太太只覺得心裡茫然的厲害,竟不知哪裡是自己的前程了。

  「咱們兩個,緣分盡了。」湛三也覺得惆悵,只是這些年的爭吵寒心,舊時的情分早就湮滅了,他低頭看著湛家三太太,露出了淡淡的哀涼來,輕聲道,「就這樣兒吧,以後,你尋個可心的人,好好過日子吧。」

  這是妻子經常抱怨的一句話,抱怨他沒用,總是叫她吃委屈。

  湛家三太太看著這個依舊英俊的夫君,見到他目中的決絕,想到舊年,也曾琴瑟和鳴,恩愛歡喜,再看到如今,夫君再無轉圜,可是她的一雙兒女,一個冷眼旁觀,一個竟沒有了蹤影,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追悔莫及。

  她哀叫了一聲,慢慢地攤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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