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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蠻娘(限)(沖喜小媳婦1)》第1章
第一章

  偌大的廳室裡,正中央的檀木圓桌旁,圍坐著三名中年婦女。

  搖曳的燭火照映得愁容更顯憂苦,她們抿著唇,蹙著眉,頻頻往寢居方向顧盼的眸顯見她們的焦慮等待。

  一旁的丫鬟不時為主子換上溫熱的茶水,只是主子們從末端起過茶杯,茶冷了,只能倒掉再換一杯。

  忽然,一陣激烈的咳嗽震醒了幾乎要化成泥偶的三人,她們驚慌的不約而同抬起眸對視。

  一會兒,下頦留著長及胸口白鬚的老大夫面色凝重的走出瞿老爺的寢居。

  「大夫,老爺目前病情如何?」三名婦人圍上,七嘴八舌著。

  老大夫先是歎了口氣,將三人的心提得高高,「這……恕老夫無能為力了。」

  「怎會……」瞿府大夫人何氏悲痛的掩嘴,「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老大夫搖搖頭。

  大姨太俞氏扭緊手絹,神情激動,「大夫,若是需要任何奇珍妙藥,請大夫儘管說。」

  「藥石已罔效。」老大夫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再次粉碎她們的希望。

  「不……」俞氏悲痛的仰天一呼,跪坐在地,一旁的丫鬟連忙走上前來扶她坐下。

  「小倩。」二姨太盧氏沉靜的招來丫鬟,「送大夫。」

  小倩領命,送老大夫離開。

  樣貌最為年輕嬌美,年紀不到四十歲的盧氏對著已淚流滿腮的兩位婦人語重心長的道:「姐姐,既然大夫已經束手無策,咱們只得另想他法。」

  「妹妹心中可有方法?」俞氏一臉希望的張大淚眸。

  「只有一個方法。」盧氏用堅定的眼神望向何氏,「沖喜。」

  「沖喜?」何氏愕愣了一下,「你是說再給老爺娶偏房?」

  「不,是給長橋娶妻。」再來個女人分割寵愛?她又不是吃錯藥了。

  瞿長橋是瞿老爺唯一獨子,也是何氏所生。

  聞言,何氏低首沉吟。

  「長橋今年二十有二,也該是娶妻時候了,這方法好!」俞氏十分贊成。

  「也好。」仔細思慮過後,何氏頷首附議,「剛巧也相中方家女兒芙月,咱們就趕快擇日提親吧!」

  「方芙月不適合。」盧氏語氣溫柔的否決何氏的意思,「我在老爺病情加重時,為預防不測,就已拿了方芙月的八字與老爺的八字請算命師合過,算命師說,方芙月的八字雖與長橋合,卻會剋煞老爺,甚至在老爺有生之年,都不該迎娶方芙月,否則老爺將會被剋死!」

  「什麼?」兩位婦人發現預定的未來媳婦竟會制剋長輩,不由得面色蒼白,愕愣相覷。

  方芙月出身書香世家,父親為私塾塾長,個性溫婉賢淑,知書達禮,是成為錦躍城首富瞿家主母的適當人選,誰知竟與瞿老爺八字沖剋!

  「既然芙月不適合,可老爺的情況又是迫在眉睫,咱們上哪找適當人選?」何氏面色凝重。

  「姐姐放心,在知曉此事後,妹妹即四方打聽可令老爺身體安康,還可旺盛瞿家的女子,在忙碌數日後,終於讓妹妹找著了,只是……」盧氏口中雖這麼說,語氣卻有些猶豫,

  「只是什麼?」兩位婦人異口同聲。

  「那女孩長住城外山野,行徑跟個野猴子沒兩樣啊!」盧氏指捏著額,攢緊的雙眉訴說著難以解決的苦惱。

  「納妾?」

  身為瞿家商行唯一繼承人,正忙著對帳的瞿家獨子瞿長橋沉下一張俊臉,闔上帳冊。

  「娘不是相中方家小姐,打算擇日提親,怎麼正室尚未入門,就急著另納小妾?」

  「這說來話長。」何氏無奈歎息,「老大夫說你爹的身體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你二姨娘說唯今之計只有娶妻沖喜一途了。」

  父親身體不佳,一直是瞿長橋憂心之事,若沖喜是唯一解救之法,他就算不甘不願,也不能冒著不孝的罪名拒絕,但不是速將方芙月娶進門,而是另納小妾,則讓他心生困惑。

  「那也該先娶方家小姐入門才是。」

  「說到芙月,娘已決定不做這門親了。」還好尚未提親,只是傳了風聲出去,到時再說誤會一場即可。

  「為何?」

  「算命師說她的八字刑剋你爹,才會讓他臥病不起。」

  聞言,瞿長橋不悅的攢眉。

  「又是哪個算命師胡說八道?之前才說晴華與我八字相剋,不適於做我妻子,你們才另選了方芙月,現下卻又說她的八字沖剋爹,我的婚姻大事難道就要操弄在算命師手中嗎?」瞿長橋怒而拍桌。

  晴華是瞿長橋的青梅竹馬,兩人原以為將來會廝守一輩子,誰知長輩一句「八字不合」,就硬生生拆散姻緣,如今晴華已遠嫁他方,他也不得不接受父母的安排另尋親事,沒想到又是算命師一句話,就輕易左右他的命運!

  何氏急道:「話不是這麼說,你爹危在旦夕,沖喜的媳婦自是要千挑細選,絲毫馬虎不得的啊!」

  當初反對晴華與瞿長橋的婚事,就弄得家裡雞飛狗跳,要不是她這個當娘的後來咬牙含淚一跪,恐怕兒子還在跟她鬧脾氣!而這方家小姐還是她尋來的,當初在兒子面前費盡心思說服,結果現在她自打嘴巴,恐怕兒子就要不理她這個出爾反爾的娘了。

  「現下的權宜之計就是先納個小妾!你二姨娘挑的那個人選旺夫益子,可令家庭和樂,多子多孫,先納來當沖喜小妾,再尋個名門閨秀娶為正室,不僅可救你爹,還可讓瞿家事業更盛,豈不是兩全其美?兒子啊!不是為娘的迷信,是你爹他情況危急……」

  「那就娶啊!」

  竟然不花什麼力氣就得到首肯,讓肚子裡準備了一堆說辭的何氏反而呆愣住了。

  「我的婚姻一直被玩弄在你們的手掌中,有需要過問我嗎?」瞿長橋語氣充滿嘲諷。

  「兒子啊!娘是……」

  「隨便你們!」他轉身拂袖而去。

  管他娶的是芙月還是阿貓阿狗,不就是個沖喜媳婦,是為了延父親的命而來。

  他的婚姻大事不過也是興旺瞿家的工具,與他的意願無關,既然如此,娶誰又有何關係?

  不是他要的女人,他統統不屑一顧!

  一大清早,何氏由奴僕領著,帶著伴手禮,走訪錦躍城外的天香山下。

  那兒坐落著幾戶人家,炊煙裊裊,偶聞幾聲雞啼,氣氛祥和。

  然而何氏才走近將要造訪的崔家,就聽到一道女聲如石破天驚般震撼了她整個人。

  「別跑!王八蛋!再跑我宰了你!」

  天!是哪戶人家的女兒竟然使用如此粗魯的野蠻話語?出身大家閨秀的何氏覺得自個兒的心幾乎快停止跳動了。

  然而讓她驚悚的可不只如此,她親眼目睹一名年約十六歲,身材嬌瘦,長褲捲到膝蓋,露出粗壯小腿的女孩惡狠狠的抓住一隻奔跑的雞,未纏過的大腳踩住雞的翅膀,小手抓住雞首,往旁狠心扭轉。

  女孩的喃喃自語大聲得連十步遠的她都聽見了──

  「雞啊雞,我費了心思養你半年,今日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別怪我不客氣喔!我娘就等著這一刻進補身子呢!」接著,她抽出腰間菜刀,「你可要保佑我娘身強體壯啊!」

  說完,銳利的刀面抹上雞頸。

  鮮血呈直線狂噴,染紅地面,同樣也染了雞與女孩一身,那怵目驚心的情景,何氏見了都要暈了。

  「我的……我的老天爺啊……」何氏別過頭去,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直狂跳,渾身發軟,「怎麼有這麼粗魯的女孩家啊……」

  老天爺保佑,這女孩可別是她要找來當媳婦的那個啊……

  雞吃痛掙扎,女孩靠著蠻力不讓牠逃跑,也不知是藏在哪的碗穩穩的接著雞血,女孩細緻的嘴角透著一抹笑。

  「這雞血可不能浪費,拿來熬粥,對娘的身體好呢!」

  血漸漸流盡,雞動也不動了,女孩方轉動虛軟無力的雞頸與翅膀扭轉在一塊,抓著雞腳,回家燉雞熬粥去。

  粗蠻的女孩走了,何氏這才有勇氣跨步上前,只是還殘留在地上的一灘血實在太過於恐怖,她閉著眼,繞了好大一圈,才走到她要提親的崔家。

  崔家是棟小茅草屋,卻用竹籬笆圍了好大一個院子,院子裡頭種了水果、蔬菜,養了五、六隻雞鴨,貌似貧困,其實自給自足。

  丫鬟小倩對著院子中央的小茅草屋大喊著,「有人在家嗎?」

  她連喊了數聲,才看到大門開啟。

  「找誰啊?」

  見到立於大門中央的女孩,何氏幾乎要暈了。

  那……那不是剛才直接當眾殺雞的可怕女孩嗎?

  暗紅的雞血還殘留在女孩臉上與粗布衣上,教她想否定都不行。

  「請問,這裡可有位崔東珺?」小倩問。

  別是她啊!說不定她還有姐姐或妹妹,那才是她想找的人啊!何氏心中抱著忐忑的希望。

  「找我?」崔東珺手抹著圍裙走出來。

  還真的……真的是她啊!

  何氏再也受不了刺激,直接倒地昏厥。

  恍恍惚惚,何氏好像聞到某種十分強烈刺激的味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清醒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人還躺在地上,可怕的染血女孩就蹲在她旁邊,手上拿著碗,裡頭裝著不知名的黃澄液體,那嗆鼻的味道就是自那而來。

  「這是什麼?」何氏掩鼻別過頭。

  「尿。」崔東珺略微得意道。

  尿?!

  何氏瞪大眼,像是瞬間成了石頭,動也不動。

  她拿尿給她聞?

  她竟然拿尿給她聞?!

  一旁的小倩尷尬著一張小臉,負責供給尿液的僕人小劉更是面色漲紅。

  那位怪怪的女孩,也可能是瞿家未來的少姨太一看到大夫人昏倒,立刻叫他去撇尿,還拿了個碗給他,他千不甘萬不願,但看過那女孩殺雞的狠勁,就曉得她命令指使時的氣勢可一點都不輸殺雞時的狠絕,他也只能摸摸鼻子,躲到牆後,硬擠出尿液來。

  還納悶要他撇尿幹啥,誰曉得竟是給暈倒的大夫人聞!

  「暈倒的人通常聞尿味就會清醒,若是醒不過來,再用其他方法。」崔東珺解釋道。

  其他方法是什麼方法?該不會是直接將尿潑到她臉上吧?何氏很想再昏一次,但怕崔東珺當真潑她一身尿,於是她咬緊牙根,死命也要撐著不能暈!

  「你不用太稱讚我,我知道我很聰明,這種方法都想得出來。」崔東珺得意道。

  誰要稱讚她來著?何氏面容抽搐。

  「對了,這位夫人,你找我幹嘛?」崔東珺歪著頭問著身著錦衣華服,頭戴金鈿翡翠,一看便知出身望族的何氏。

  她的雞還在炕上煮,等著拔毛呢!萬一煮過頭,可會老了肉,就難吃啦!

  「我……」何氏吸了一口氣再一口氣,內心掙扎了許久,就是說不出口。

  「你不說,我可要回去忙我的事了喔!」崔東珺作勢站起。

  何氏心一橫,「我是上門來提親的!」

  她終於說出口了!終於說出口了呀!

  「提親?」崔東珺困惑的挑著眉,心想,她應該是說錯了吧!「你要買雞嗎?買雞就買雞,誰說提雞的?該不會這是城內的流行語吧?提雞提雞,可真是讓我學到新詞了。」

  「是提親,不是提雞!」什麼提雞?氣得她都想罵人了。

  「啊?」還真是提親?!

  何氏面色整了整,「令堂在家嗎?」

  臥在床榻上的崔母面色肌黃,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一見就知病重多時,恐怕來日無多。

  見有訪客來,崔母撐著病弱軀體,顫巍巍的坐起。

  「請問這位夫人來我家有何貴事?」崔母納悶的問。

  她這坐落於荒野郊外的房子,平日不見訪客,頂多隔壁鄰居串串門子,更別說是這種尊貴夫人到訪了。

  她攢著眉,心頭一凜,轉頭罵女兒,「阿珺,是不是你招惹夫人,給人家惹麻煩了?」

  「我沒有啊!」崔東珺冤枉的喊,「我根本沒見過她好不好!而且我剛才還救了她耶!」

  娘也真是的,見人家上門來,就先入為主是她惹了事端,小時候她不懂事,的確常惹麻煩,可她現在大了,才不會沒事找事做呢!

  「這位夫人,你誤會了。」何氏以衣袖掩住口鼻,擋去滿屋子混合著外頭動物屎尿的怪騷味,「妾身前來,是想湊合令嬡與吾兒的婚事。」

  要不是想親眼看看盧氏口中的「野猴子」長啥樣,這提親一事焉需她親自出馬?

  只是這一看,還真要嚇跑她的魂魄了!

  這野猴子還真野,完全沒個女孩子樣,要不是她是萬中選一的絕佳人選,打死她也不要這種野人當媳婦!

  就算是丫鬟也是要精挑細選的,她連當她的丫鬟都不夠格,還當她寶貝兒子的妾咧!

  可為了老爺的身子安康,卻不得不忍耐了。

  「什麼?」崔母驚愕得瞪大眼,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過何氏一陣後,方道:「咱兩家的身世背景似乎不怎麼相配啊!」

  「實不相瞞,實在是我家老爺身體速和,情況危急……」這屋子真臭,快快說完快快走人吧!何氏將瞿老爺的病情快速提了一遍,「所以才想娶個媳婦為我家老爺沖喜,還請崔夫人成全,救我家老爺一命。」

  崔母雙目微垂,「嫁了過去,依我家卑微的出身,想必只是個小妾吧!」

  這不是在說廢話嗎?憑她女兒那粗蠻的模樣,還想撈個豪門貴夫人的位置坐?拿面鏡子照照吧!

  何氏心頭雖充滿不屑,但怕崔母不肯答應,便急道:「崔夫人請放心,在瞿家,就算是側室,也可得到應有的尊重,並與正室姐妹相稱,絕不會怠慢令嬡的。」

  當然,這還得看野猴子有沒有這個造化了!

  坦白講,若不是看在她是萬中選一,何氏連瞧她一眼都嫌髒了自個兒的眸!

  一旁一直默默聽著兩位長輩說話的崔東珺突然出聲了,「我嫁過去有何好處?」

  「好處?」何氏一時之間無法瞭解崔東珺的突發之語。

  「別亂說話!」深明女兒性子的崔母作勢想阻止。

  崔東珺不理母親,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嫁過去為你家老爺治好了身子,那我總得有些好處吧!」

  「崔姑娘請放心,你在瞿家必受到以禮相待……」

  「我不要聽那些沒用的屁話!」

  屁……屁話?她說的可是那個粗俗的「屁」字?何氏覺得她的心又跳得急促了。

  「要我嫁過去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派個丫鬟過來照顧我母親,修繕屋子成為舒適的住所,當然,聘金也不能少,至少要一千兩銀!」崔東珺直豎的食指直逼何氏鼻尖。

  從未聽過有人直接跟未來婆婆討價還價,還如此無禮的獅子大開口!何氏傻眼了。

  「阿珺,不可無禮!」崔母忙斥喝。

  「娘,我嫁過去了,誰來照顧你?這屋子冬天冷得要死,夏天熱得要命,外頭下大雨,裡頭下小雨,更別說大夫那高額的醫藥費用我們根本付不起,瞿家在錦躍城是數一數二的首富,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更何況我還救了瞿老爺一命呢!」

  何氏額角青筋跳動。

  這樣頑劣、野蠻、無禮、貪財的精明丫頭,豈能當她兒子的妾!

  她渾身上下沒半點優點,初次會晤就已讓她厭惡至極,怎能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

  她就不信沒有第二個人選,非得選她不可!

  「這事再讓我考慮考慮。」何氏面無表情的起身。

  「瞿老爺不是命在旦夕?」崔東珺說話模樣有些輕浮,「你確定你還有時間可考慮?」

  何氏行走的腳步一頓。

  她的確是沒時間了,老大夫說老爺的身體隨時會有變化,明兒個就撒手人寰也不是不可能。

  何氏咬牙回首,「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三日後,納你入門!」

  何氏用「納」字,意思顯明,表示她是她買進來的,待她一入瞿家,生死就操在她手上。

  崔東珺自然明白其意,可崔母痼疾纏身已久,目前的情況恐怕比那位危在旦夕的瞿老爺沒好上多少,她們家雖然可自給自足,日常生活用品都是靠自種的蔬菜、雞鴨交換,可要拿出多餘的銀兩為娘親看病,實在是癡人說夢,瞿家的要求是唯一的翻身機會,就算時日短暫,她也要讓辛苦大半輩子的娘過上舒服的好日子!

  這是自天上掉下的一個大好機會,只要當了瞿家的沖喜小妾就可換來母親的安適,她怎麼可能不好好把握。

  「行。」崔東珺豪爽點頭。

  「可我還有但書。」

  「什麼但書?」崔東珺笑容略僵。

  「你的一千兩聘金,我不可能一次給你。」

  「什……」

  「我怎知你跟你娘會不會錢拿了,人就給我跑了?」何氏眼神銳利,「我一個月給你娘十五兩銀,一直供給到她過身,但只要你敢給我出半點差錯,我不只會停止供給,還會將錢收回來。」

  崔東珺掐指算了算,十五兩銀讓母親過上一個月也算舒適了,還有餘裕可看大夫治病,故點頭應允。

  何氏一走,崔母即氣急敗壞道:「你剛怎麼可以跟貴夫人說那些話?你嫁過去不會有好日子過,你曉得嗎?」

  「娘,現在還有籌碼可以跟她談條件,真嫁過去了,可就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了。」崔東珺理所當然道。

  她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小妾根本沒啥地位,除非是受到夫婿的寵愛,要不然地位也只比丫鬟好些罷了。

  貴夫人是無奈,不得不納她入門,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嫁過去真有好日子過,若是保不住自己,好歹也要保住娘啊!

  「你明知我的重點不在這裡!」她是不忍心女兒嫁過去受苦啊!「你這孩子就吃虧在嘴不甜、太衝動,還沒嫁過去就惹火婆婆,人家怎麼可能疼你?」

  「無所謂啦!如果我在那裡過得不好,就偷偷跑回來。你女兒本事好,不管去哪都能活。」崔東珺一派輕鬆,語氣略顯輕佻。

  「傻孩子,你偷跑了,瞿家會放過你?」生性嚴肅的崔母面色一正,「你這樣的行為與詐欺無異,人窮也要窮得有骨氣,絕對不可以拐騙他人的金錢!你懂是不懂?為娘的可沒這樣教過你……」

  見母親動怒,接下來恐怕又是一大串數落,崔東珺連忙安撫,「娘,你別想那麼遠,我只是說說而已,不是真心想這麼做的啦……」崔東珺忽地原地一跳,「慘了,我的雞!」

  崔東珺立刻飛也似的衝進後院。

  望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崔母無奈的歎了口氣,憔悴的眸罩上了層薄霧。

  這孩子打小倔強,決定的事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動她改變,也還好她性情樂觀,人也精明,要不她這個病弱身體別說拖垮了家,恐怕害得女兒連三餐都難以溫飽,可她卻有辦法自給自足,還能養雞養鴨為她這個沒用的娘進補。

  現在她又為了她用自己的幸福當籌碼,她上輩子是種了什麼福報,才能得此好女兒?

  她只希望女兒嫁過去後,夫婿能疼她,別讓她受苦了才好!要不她這個為娘的,心怎麼能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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