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心如死灰……（超級好看的……）

　　簡紫音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雙眼有些發黑，手撫著自己的小腹，那以為不會疼的心再次揪起了。

　　用力的咬著唇瓣，看著秦慕北那僵硬的緊繃的後背，唇邊扯出一抹很苦澀的笑容。

　　邁開步子，小步的跟上。

　　一前一後，兩個人走了出去。

　　等了好一會兒，簡紫音才走到車邊，已經坐在車裏的秦慕北看著慢慢踱步而來的簡紫音，在簡紫音伸手拉後面的車門時，冷冷的嘲諷道：「怎麼這麼不捨得這個野種，簡紫音想跟我離婚帶著這個野種跟封天澈在一起，你做夢。如果不想讓你父母蒙羞，你最好斷了那個念想，否則，我會讓所有人知道簡家生出的女兒有多麼的不知廉恥。」

　　「比起你，我乾淨多了。我不過是跟男人上了一次床，而你……真的髒。」

　　帶刺的冷意，直接刺了回去。

　　心，很冷。很冷。

　　秦慕北被堵的一陣語塞，心中更添堵，看著簡紫音那表情，聽到她口中說的話，莫名覺得刺耳。

　　「你……」

　　最終，找不到反駁的話，秦慕北眼神複雜的轉過身，一腳油門，迅速的往前走。

　　兩個人都像是全身都佈滿刺的刺蝟，一路上，不再有任何言語。

　　透過後視鏡，看著靠在後車座的簡紫音，那蒼白的小臉，閉著的雙眼，眼底有著濃重的黑眼圈，整個人顯得疲累極了。

　　她似乎瘦了很多……

　　這樣從後視鏡看著她，那明顯消瘦的下額讓人心中不由的揪緊，一種沒由來的心疼。

　　秦慕北驚覺自己心中的感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由的緊了幾分。

　　突然很認真的想要和她過下去，如果這個孩子沒有出現，他是不是會很全心的去投入這段婚姻裏，兩個人重新開始。

　　把這個孩子給處理掉，兩個人再重新開始。

　　她的話讓他驚覺自己真的沒有資格如此對她，他的確比她髒。怒極時的話說出了口便已經收不回，喉嚨哽塞……

　　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兩個人這樣就互相扯平了。

　　等孩子拿了，她身體養好了，兩個人站在對等的立場上，好好談談。以後，好好的過。

　　暗暗的有了決定，秦慕北的臉色好了許多，對不起在喉間卡著，想的明白了，但心中的芥蒂卻怎麼也放不下。

　　她被其他男人抱過是事實，這個孩子沒了，就當那夜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只要她不再跟封天澈來往，他會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

　　到醫院，下車。簡紫音一直沉默著，碎步跟在秦慕北的身後，看著秦慕北做著一切，安排好手術室。接著站在她的面前，認真的看著她……

　　簡紫音的視線未曾迎上秦慕北，只是站在那裏，在看到等待著的護士時，邁步，準備側身往裏走。

　　「紫音。」

　　秦慕北終於開口了，在簡紫音擦身而過的時候握住了簡紫音的肩膀。

　　腳步因為秦慕北的突然伸手而頓住，沒有轉頭，沒有掙扎，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裏。

　　四周的聲音彷彿都消失了，秦慕北在車裏醞釀了很久的話，輕咳了一下說道：「紫音，我剛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也很明白。我會那麼憤怒是因為我在乎著你，雖然我心裏還有可馨，但是未來的日子裏我會很認真的經營我們兩個人的婚姻。你把這個……意外給處理掉。以後我們兩個人當兩清，誰也不欠誰。誰也不鬧了，我們認真的過日子好嗎？你放心我會在外面等你，很快就過去了，等這事處理完了，我們倆都別再提了。」

　　秦慕北說的一副大度的模樣，一直沉默的簡紫音突然笑了。

　　越笑越大聲，笑著笑著，眼淚就跑出來了。

　　一直隱忍著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間覺得像在看一部喜劇。

　　兩清了，誰也不欠了。

　　是兩清了，從此以後再也不沒有理由牽扯了。

　　「紫音，笑什麼？」

　　見簡紫音突然的失控，秦慕北眉頭一皺，看著四周掃過來的視線，不由的尷尬的皺起了眉頭。暗暗警告般的開口，這是一件醜事……

　　那警告意味的聲音傳進耳裏，簡紫音笑的更大聲了。

　　身體也因為笑而顫抖著，淚水啪啪啪的往下滴，笑的瘋狂。

　　情緒從未有過的失控。

　　「秦慕北，你知道嗎？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你還像小丑的人，好可笑。哈哈……」

　　那含著淚的眼神看著秦慕北，而說出來的話卻帶著顫音。

　　轉身，不再有言語，跟在護士的身後走進那扇門。

　　秦慕北愣在原地，剛剛簡紫音的聲音很輕，但字字都聽的很清楚。

　　她說他很可笑……

　　那眼神帶著痛楚，帶著悲哀，更帶著對他的恨。

　　她恨自己……

　　恨她逼她打了這個孩子嗎？

　　就算他再大度，他也不能允許自己的妻子懷著別人的孩子，他哪裡可笑了？

　　在心裏不停的辯解著，卻無法揮去簡紫音進去時的最後的眼神。

　　＊＊＊

　　躺在手術臺上，簡紫音的心如刀在割著，直到這一刻，她依然不捨著。

　　在護士的指引下慢慢的躺在那張床上，看著醫生拿過儀器，看著她的目光很平靜。這每天都會做的手術，醫生已經麻木了。

　　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小腹，簡紫音那扣在小腹上的手指在顫抖著。

　　其實醫生護士看過太多的流產的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會不一樣。

　　肯定會有不捨的，有難過的。也有開心解決掉小生命的人，但是從未見過這樣的表情。

　　那悲傷的表情，彷彿失去了這個世上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那扣在小腹上的手那樣的緊，那睜大看著天花板的雙眼，沒有流淚，但眼眶卻盈滿了淚水。她未哭，可是躺在那裏，周身都散發著讓人心酸的悲傷。

　　「小姐，你確定真的不要嗎？」這是醫生第一次開口問這樣的問題，進來這裏都是考慮好的人。但是看到簡紫音這個模樣，醫生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

　　簡紫音聽到醫生的聲音，眼珠轉動著，看向醫生的臉。似乎沒有接收到醫生的話……

　　「小姐，你真的決定了嗎？我看你好像很不捨，你年齡也不小了，打孩子畢竟對身體有影響，而且你也是應該要孩子的年齡了。不比人家年輕的小姑娘，有時候不能承擔責任。」

　　絮絮叨叨的，簡紫音聽著，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小姐……」

　　醫生說了半天看簡紫音一點反應都沒，不由的伸手推了一下簡紫音。

　　「他不來到這個世上比較幸福……」

　　輕輕蠕動的唇瓣，輕不可聞的聲音傳進醫生的耳裏，勸說的話，突然說不出口。對護士使了個眼神說道：「麻藥。」

　　簡紫音手慢慢的收緊，跟著慢慢閉上雙眼，當感覺到液體一點點的流進身體裏，身體漸漸的開始被麻木了起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閉上雙眼的那一刻，盈滿眼眶的淚水也順著眼角滑下。

　　醫生歎息著，儀器的準備著，在麻藥漸漸的侵蝕了身體，在簡紫音已經失了意識的時候，機器慢慢的靠近……

　　＊＊＊

　　秦慕北從簡紫音走進去開始，一直站在原地，腦中不停的回蕩著簡紫音的表情和她說話的模樣，心底被撞擊著。

　　為什麼他從她眼裏看到一抹讓他不安的情緒。

　　那眼神明顯在告訴他，他有一天會後悔……

　　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得解之時，手機突然響起。

　　拿起，看到是白苒苒時，按下接聽鍵。

　　「大哥，大嫂在嗎？」

　　「找她有事嗎？」

　　「沒……沒事，我今天有約了她陪我……打電話打不到她，所以打電話問問你。」

　　白苒苒打簡紫音的電話沒人接，今天說好陪她去醫院的。她進過手術室，知道一個人進手術室有多害怕。她想如果大嫂一個人進手術室一定會很害怕，找不到人時，白苒苒就一個人去了醫院，可是到了預約時間，還沒有等到人。

　　心裏擔心，實在找不到，只能打電話給大哥碰碰運氣。

　　閃爍其詞讓秦慕北眉頭皺起，隱隱似乎感覺到些什麼……

　　「你知道？」

　　「啊，什麼？」

　　白苒苒心口一緊，握著電話的手也緊了緊。

　　大哥……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苒苒，紫音是不是告訴你了？」

　　「大哥，你也知道了？大哥，你勸勸大嫂吧，大嫂其實真是個好妻子。她不是真的不想要你們的孩子，她只是……」

　　「你在說什麼，我們的孩子？」

　　「你不知道？」

　　白苒苒一下子懵了，她似乎被大哥帶進了套裏。

　　「知道，我現在就在醫院。」

　　「大哥，你也同意大嫂不要孩子嗎？你怎麼能這樣，那是你們的孩子啊。」

　　「我們的？」

　　捕捉到最關鍵的字眼，秦慕北雙眼攸地瞪大，聲音也不由的顫抖了，急忙的問道：「苒苒，你確定是我的。」

　　「大哥，你這是在侮辱大嫂嗎？就算你生氣，也不能侮辱大嫂，大嫂……」

　　「我先掛了！」

　　秦慕北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踩碎了，腦中回蕩著簡紫音的解釋，以及進手術室的前的那個眼神。

　　大踏步的走到手術室的門口，砰的一聲踢開手術室的門，大聲吼道：「住手！」

　　門打開，撲鼻而來的藥水味混著血水的味道，在闖入後，門自動的合上。

　　醫生剛剛收起儀器，還未處理簡紫音，雙腿上還有於青，是他大手掐的。而站在那裏，看著躺在手術臺上閉著雙眼麻醉當中的簡紫音，她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而他的身高可以很清楚的看著簡紫音雙腿間還殘留著的血水……

　　孩子……

　　沒了……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醫生反應過來，臉色攸地一冷，看著眼前的秦慕北眼底多了一份鄙夷。她剛剛在做手術的時候，儀器在刺入的時候，明顯看到那裏被撕裂，看傷口，明顯的是剛剛撕裂的。而再想到手術前簡紫音說的話，怒氣在胸口翻攪著……

　　就是有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孕婦都已經三十多了，竟然還在懷孕的做接近強暴的行為，而且還立刻讓孕婦打孩子。可知道到這個年齡做手術，對身體很傷，恢復也慢。

　　「孩子……還在嗎？」

　　明明知道不可能，秦慕北還是目光怔怔的看著簡紫音那腿間的血水，輕聲問著。帶著顫抖的音符，微微顫抖著的身體。垂放在一邊的大手慢慢的收緊，指尖顫抖的厲害。

　　「等孩子沒了再來這裏裝難過，多餘。」

　　醫生一邊處理著，一邊冷聲說著。

　　「醫生，吃了避孕藥還可能懷孕嗎？」

　　秦慕北站在一臉嫌惡表情的醫生面前，輕聲問著。

　　「當然可能，任何避孕措施都不是絕對的。」

　　醫生說話的同時麻藥幾乎是在手術後便已經慢慢的退掉，簡紫音是在醫生處理好她雙腿間的殘留血水時睜開雙眼。

　　剛剛睜開雙眼，大腦還是處於渾沌狀態的，只聽到醫生開口說道：「去住院一天，你身體底子有些虛，最好是在醫院觀察一天。」

　　簡紫音沒有說話，雙眼很是空洞的看著天花板……

　　她聽到了秦慕北的問話，也聽到了醫生的回答。

　　秦慕北在聽到醫生的話後，就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打的半天沒有緩過來。站在原地，慢慢的轉過視線看躺在那裏已經睜開雙眼的簡紫音……

　　「紫音……」

　　秦慕北喉嚨堵的厲害，兩個字似乎已經成了極致。

　　腳步的挪動間，簡紫音已經慢慢的坐起身，眼前還有些昏眩，大腦其實還不能接受太多，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是條件反射的坐起身，在小護士的攙扶下起身。

　　秦慕北伸手準備扶，簡紫音身體明顯的抖了一下，閃著肩膀，暈眩讓臉色更難看。「讓開。」

　　小護士瞪了秦慕北一眼，扶著簡紫音往外走。

　　秦慕北被呵斥的往一邊退了一步，看著簡紫音被扶了出去……

　　安排好病房，簡紫音躺在上面，麻藥已經完全的褪去。身體卻沒有一絲動的力氣，明明本來都感覺不到孩子的存在，此時躺在病床上，小腹之處卻彷彿被完全的掏空了。心也隨之被掏空了，空的難受。

　　眼睛睜大的看著天花板，想哭，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紫音……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秦慕北一直站在一邊看著簡紫音的表情，腦中嗡嗡的在響著。從衝進手術室，從親眼看到孩子化為一灘血水，從聽到醫生說的那句，都有可能。似乎是不能接受事實，秦慕北站在病床邊，似是在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讓自己可以接受……

　　簡紫音空洞的雙眼在聽到秦慕北的話動了動……

　　慢慢的轉過，看向秦慕北。

　　眼底的痛楚慢慢的湧進，看著秦慕北那糾結著的臉，那眼神明顯是在掙扎著。

　　太過於痛苦，所以想找一個可以讓他舒緩的答案。那個答案就是否定的……

　　唇角突然勾起，簡紫音扯出一抹好冷諷的笑……

　　笑，不達眼底，卻如一把刀，直刺秦慕北的心底。

　　「秦慕北，你想我告訴你不是對嗎？」

　　簡紫音笑著，輕聲說著，吐出來的字眼帶著讓人滅頂的冷意。

　　看著秦慕北的眼神是那樣的冷，在看到秦慕北眼底閃過的那抹光芒時，殘酷的說道：「很遺憾，你要失望了。秦慕北，剛剛在你面前化為一攤血水的的確是你的孩子。秦慕北，親手殺死自己孩子是什麼樣的感覺。痛嗎？自責嗎？是不是想一刀捅死自己。那裏有剪刀，就在那裏……秦慕北，這是你的報應。報應……報應……」

　　喃喃的自語，明明是想刺痛秦慕北，可是每說一句報應，簡紫音臉上的表情就更痛苦一分。扣在小腹上的手更為緊的收起，比起疼，她更甚。

　　哽咽，喉嚨苦澀的難受……

　　淚水，就在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決堤而出……

　　痛，不堪言……

　　病房裏被沉默悲傷籠罩著。

　　簡紫音的淚水瞬間濕透了枕頭，用力的拉過被子蓋過自己，無聲的哭著。

　　秦慕北站在一邊，身體有些不穩的後退了一步……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戌霖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打破了病房裏那安靜的哀戚。

　　隨著秦戌霖身後的是秦宇森和薛思敏。三個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秦戌霖手中的拐仗因為情緒激動而碰的地板不停的響著。

　　隨後跟進來的薛思敏已經迅速的衝到秦慕北的身邊，一把拉著秦慕北說道：「慕北，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進手術室，紫音是不是有孩子了？你們為什麼不要這個孩子，你們到底在想什麼？」

　　「你這個不孝子孫，我打死你個不孝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