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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為后》第7章
☆、不寧

  「凌弋師傅就從你這開始吧,畢竟已經和你學了不少了。」重離看著凌弋的眼睛笑著說。

  「好,你先試試凌臼給你鍛得這兩把匕首,要事不趁手就讓他重新來過。」凌弋殷切的獻寶。這兩把通體烏黑的匕首原是仿魚腸劍的形狀,只是凌清瑄覺得魚腸劍是勇絕之劍寓意不好,遂稍作改動。鍛造時除了烏鋼還加入凌臼收藏的天石,短小鋒銳更適合藏入靴中。

  「那就開始吧。」看重離有模有樣揮著兩把利刃,凌弋有些迫不及待。

  近身相搏講求速度,以快求勝。匕首雖短小,但勝在靈活。基本擊法有刺、扎、挑、抹、豁、格、剜、剪、帶等,並通過身法的穿、騰、躍、跳來實現。且雙匕一攻一防,防中有攻,攻亦可防。

  重離這一年來紮實的訓練在和凌弋學雙匕時成果立顯,綿延的內息在學那些身法時得心應手,充盈的真氣使得那些招式狠戾而又充滿力量。

  凌弋堂那些屬下吃驚的看著纖瘦精緻的少年矯捷如羚羊般跳越穿騰。

  此刻重離的沉浸在武學中,渾身散發著一種凜然的美。

  凌弋也看呆了,雖然在回來的路上已將身法招式祥述給重離,有時間也會示範幾招,可要說正經學這才第一天,卻仿若已學了幾年之久。要知道雙匕最考驗武者的速度,沒有固定的套路,全憑臨陣時的反應。

  一時技癢的凌弋上場和重離對招,剛開始還能拿捏分寸,最後完全忘記對手是初學者,招招狠厲。重離正專注練習時,凌弋的加入讓他有瞬間的慌亂,好在凌弋初時並未使全力,幾招過後便全然忘記慌亂,沉著應對。居然也同凌弋拆了近三百來招,直到內息不穩,真氣也變得斷續。

  來給重離送中飯的凌管事呆呆的站在凌弋堂外,看著兩人忘我的拆招,那貼著重離劃過的匕首驚出他一身冷汗。好在凌弋尚有分寸,在重離力竭時住了手。

  看著凌弋哀怨的盯著一大桌凌管事給他備的中飯,重離忍著笑請凌弋一起,這一大桌他也吃不完。

  吃過中飯,凌弋陪著重離慢步去凌思堂。路上細細講了重離招式身法的不足,以及對敵時會衍生的後果。

  凌思堂,凌思一身青衣,以青玉帶束腰。高束烏髮,冷峻的臉上無一絲表情。處處透著醫者的嚴謹。

  看著凌弋身後的弱質少年,一身墨衣,襯得精緻的小臉愈發白皙。凌思眼中瞬間閃過不屑,眨眼又回復冷冽。這就是他們提過的重離,這種體格也確實適合跟他學。可要以為他這一身本領好學 ,哼!到時有的他苦頭吃。

  重離只一眼便看到凌思的不屑,原以為作為醫者行事應很嚴謹。剛見面就擺出一副給他下馬威的姿態,也不過爾爾。

  凌弋更是看到凌思的眼神,沒有說話,他也想看看重離的實力當不當得起他們以後的主子。

  「凌弋,有什麼需要嗎。」凌思看凌弋一臉探究的表情卻在神遊天外。

  「啊?啊 !沒有,沒有!不打擾你們,只要記得晚膳後送他去凌梧那就行了。」凌弋慌亂地擺手,他可不想莫名哪裡不舒服。

  「這是你的銀針,收好了。醫和毒還有飛針你想先學什麼?」凌思依舊冷冷的。

  「先學飛針,再學醫然後學毒。掌握飛針技巧,我隨時都可習練,先學醫,精通了醫理,學毒才能順理成章,不是說救人和殺人全在醫者的一念之間嗎?」重離看著凌思冰冷的眼睛慢慢說道。

  「現在你聽好了,飛針的技巧我只說兩遍,然後示範兩遍,能否學會全看你自己。」凌思看了一眼重離,口氣倒是不小。

  飛針有掌控和指控兩種,凌思所用的銀針只適合指控。但是更要求技巧和腕力,用指法將針甩出,持針時食指與中指相並,把針夾在二指中間,拇指壓針。出針手法有正出、反出。反出時,手心朝下,為陰手,近距離攻擊用陰手。正出針時,手心朝上,為陽手,適合遠襲。出針勁力講究用小臂甩腕,不甩大臂,腕不鬆軟。

  真是不易呀!重離還有前世的底子,前世看樂郎練飛蝗石,一時興起學過一段時間。這分針和飛蝗石有異曲同工之妙,否則今天肯定要被凌思嗤笑。

  驚訝於重離的悟性,半個時辰便掌握了技巧。只是還不會將真氣靈巧運用於細節。導致腕力不足只能擊中近距離目標,不過這也只是時間問題。

  凌思抬手射中一隻蜜蜂,看著重離雙眼放光,那敬佩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自在,象徵性的咳了一下,說:「飛針不止要靠腕力和技巧,更注重眼力,目標不可能靜止,機會稍縱即逝,就有可能失去制敵先機,這樣非常危險!況且連綿的內息提供的豐沛真氣足夠你運行於手腕指尖。」

  「想學醫,首先要摸清人體上的四百零九個穴位,包括十四經脈上三百六十一個穴位和四十八個經外奇穴。其中有一百零八個穴位有三十六個大穴被稱為 「死穴」,我的飛針並不沁毒,所以射中的部位就是這些「死穴」,而且其它穴位銀針入針的分寸不同造成的結果亦不同,就是你方纔所說的救人與殺人只在瞬間。」凌思的語氣較之方才少了些冰冷。

  凌思吃驚看著重離熟絡指出全部的穴位,精確指出「死穴」所在。卻不知樂離前世跟隨兄長練武,首先要熟絡的經脈穴位,才能練習內息功法。但銀針入真的分寸卻是不知,因此格外仔細認真求教凌思。

  「入針分寸要自己體會,」說著取出一根銀針撩起衣袖,「仔細看!我只教一次。」然後當著重離的面將銀針慢慢捻入並告訴他捻針的速度和留針的不同分寸。

  直到凌管事送晚膳時還看到重離在自己手臂上快刺輕捻細細體會入針和留針不同分寸不同感覺,兩隻手臂上遍佈針眼。凌思則在旁輕聲指點,待重離收針才著人仔細伺候重離洗涑吃飯。當然是和凌思一起享用凌管事命人精心烹製膳食,凌思也沒有推讓。

  凌思將厚厚三本《本草圖鑒》慎重教給重離,並要求他回去先看前三頁,明日要考問。

  到了凌梧堂,凌梧已候在練武堂。凌梧要比凌清瑄等人年長幾歲,一身月白袍服越發顯得儒雅端方。

  「見過凌梧師傅。」重離辭別凌思後,恭敬向凌梧行禮問候。

  「我叫你阿離可好?」凌梧聲音溫和低沉讓聽者很舒服。

  「好,您以後就叫我阿離吧。」重離恭敬回道,凌弋說過凌梧不僅武功高強還能排兵佈陣。

  說話間凌梧拿出一條鏢頭握把均是烏黑,鞭身玉白的軟鞭,軟鞭長約四尺。

  他先將軟鞭基本的幾種抖擊法和揮擊法示範給重離看。然後將鞭子給他並告知如何讓真氣貫注於鏢頭,讓他先試試拿鞭的感覺。

  「你的身形纖瘦靈活不適合與別人硬拚,軟鞭的柔韌度和長度剛好彌補了這些不足。軟鞭可擊,可縛、可笞、可勾,而且攜帶方便,對陣刀劍之類的用我方才示範給你看的那些就夠了,如果對方精於棍和槍之類要防止鞭子被纏,要是纏上就要果斷的棄鞭近攻,這把鞭子的握把是一把短劍,按住這裡就可脫離鞭子單獨使用,如果對方也精於使鞭,我將君子劍法整理了十三式足夠你應對。」凌梧緩緩說完,直到重離點頭方才離開讓重離自己練習。

  半個時辰後重離已熟練掌握那些基礎鞭法,凌梧看到也沒表現出絲毫驚奇。將自己整理的十三式鞭法給重離細緻的示範了兩遍,待重離記住後就在一邊靜靜看著重離練習。

  一個時辰後。

  「阿離,今天就到這,明天繼續。」凌梧制止了進入癡迷狀態無法自拔的重離。

  送重離回去的路上,凌梧輕聲慢語的講著他當年進連沙營的情形,將自己的一些失誤緩緩的分析給重離。凌梧語速緩慢語調低沉,到竹苑門口剛好說完。

  等凌梧離開,重離快步走進竹苑。進了東苑,只有暖閣和正堂亮著暈黃的燈光,凌管事已候在正堂。

  「離主子,主子要很晚才回來,您先喝了這碗參須湯然後洗漱安歇,明日還有的忙。」凌管事不等重離發問便輕聲說著。

  「讓人備好熱水就下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人貼身伺候。」重離看著凌管事身後的六人皺眉說道。

  「是,熱水早已備好,您既然不喜歡,就讓她們在外面候著,有需要您儘管吩咐就是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重離都很少見著凌清瑄,偶爾碰見,凌清瑄也只是詢問重離幾句就去忙了。他明顯感覺到凌清瑄在刻意避開他,反思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今天凌弋有事,讓他先去凌思堂。一路上重離都皺眉苦思,不明白自己做了何事讓凌清瑄一直躲著他。

  「十一,你聽說了嗎?教主要娶親了。」清脆的聲音很是興奮。

  「我十天前就知道了,新娘是凌家人,教主外祖母娘家的表妹。」妖嬈的聲音滿是炫耀,「教主這些天一直忙著重新佈置迎鳳閣,真羨慕凌小姐能嫁給教主。」

  「你瞎羨慕什麼,我們只要能拿到雙份月錢就很好了。」

  「我只是羨慕,有人卻要哭了!」妖嬈的聲音透出恨意。

  「難道還有人不怕死的戀慕教主?」

  「教主的親自帶回來的那個少年呀!二十一你真是榆木。」十一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十一,你怎的知道?……難怪教主讓他同住竹苑,還都住在東苑……除了教主,竹苑從沒有住過其他人。」二十一喃喃道。

  」那又如何,只要老教主不點頭,就算教主再喜歡他,不還是白費心機。」十一恨恨說道。

  「不過那離公子長得還真是俊美……比我上次見到的翁小姐還要……呸呸,你想害死我呀!我去忙了。」二十一說完啐了一口跑了。

  原來,這就是凌清瑄一直躲著他的原因!這些人從哪看出他戀慕凌清瑄?前世他是嫁人做了男妃,可是死過一次就夠了!至於凌清瑄,這一年的相處他覺得對方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亦或是兄長,難道他有對凌清瑄表現出什麼……以致讓人誤會?

  重離恍惚著到了凌思堂,配置化凝散時將兩味藥的劑量顛倒而不自知。被凌思訓過後重新來過,卻在銀針導滯時扎錯地方。

  「如果你不想學,現在就可以走。不要以為你是教主帶回來的就有資格浪費我的時間。」凌思一臉冰冷,他最討厭這種學而不精的人。當即命人將重離送到凌梧堂。

  「阿離,停下來。」凌梧歎了口氣,牽著重離坐到桌前。「你是怎麼了,之前都很好啊。」看重離緊抿著唇不說話,凌梧讓人泡了杯安神茶給重離。

  入夜,凌清瑄回到竹苑。整個竹苑靜悄悄的,只留幾盞守夜的燈。走進暖閣取下蒙在明珠上的蓋布,卻發現重離一直靜靜的坐在桌邊。

  「為何不去休息?」看著重離訝異的神情,凌清瑄問道。

  「在想些事情,這就要睡了。」重離輕聲回復。

  「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幫你想,」

  「沒什麼,我去睡了。」

  「哦,那你幫我想想,你今天在凌思堂和凌梧堂是怎麼回事。」凌清瑄冷冷地說著,正忙的時候凌弋來回報說小傢伙差點傷了自己,原因不知!

  「我,真沒什麼事,以後不會再有這些事了。」重離低頭向床鋪走去,不想繼續這半個多月來最長的一次交談。

  「哦,不是因為我要娶親,才讓你六神無主了。」凌清瑄的臉上掛著嘲諷的笑,看重離猛然怔住了,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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