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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祥回到房中,一顆波動的心,還是沒有平復下來。
方纔那一幕,畢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遇上,如今回想起來,卻大有著美妙之感。
他心頭禁不住怦然跳動,耳邊重又響起少夫人幽幽的話聲:「楚公子,你……茶水裡不……是我做的手腳,我……我……」
這幾句話,他當然聽到了,但當時並未理會,這時他忽然覺得其中頗值得推敲。再一仔細想來,今晚發生的事,也頗有可疑之處!
第一、那灰衣老道敵不過自己,應該往外逃走,怎麼反會往少夫人的內宅逃去?這問題現在已可以解釋為內宅之中,有強過灰衣老道的高手,他把自己引去,自然希望那高手及時出手,可以對付自己。
第二、灰衣老道跪地求饒,明明是個貪生怕死的人,等到問他為什麼要夤夜來向自己下毒手,他就優地不起,被人殺以滅口,自己聞聲撲去轉角處竟會是春桃,當時固然被她瞞過,但如今想來,春桃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那麼殺死灰在老道的可能也是她了。
第三、自己練成兩種內功,尋常點穴手法,豈能制得住自己?但春桃點穴的手法甚是怪異,指風直透經穴,幾乎深入骨骼,似是比少夫人的蘭花拂穴還要高明!
第四、少夫人說茶水中的手腳不是她做的,難道會是春桃?春桃不過是一名使女而已,如果沒有少夫人的授意,這種事情,她敢擅作主張?
從這四點,又發生了兩個疑問;一、春桃為什麼要殺死灰衣老道,如果為了滅口,她為什麼要滅口?二、如果茶水中的手腳,確實不是少夫人做的,而是春桃做的,春桃為什麼要在自己茶水中做手腳?少夫人又怎麼會肯獻出她的身體?
從這兩點再想下去,事情就漸漸嚴重了,春桃殺死灰衣老道滅口,可見其中就大有文章。因為灰衣老道是給二師兄治傷來的,自己一來,就把二師兄的傷治好了,灰衣老道認為自己斷了他的財路,找自己拚命,拚不過使用歹毒暗器,本來只能說是一己的私憤而已;但春桃要殺他滅口、可見並不是灰衣老道的私仇了。
再說,如果少夫人的意思,她不希望二師兄傷勢痊好,甚至勾結灰衣老道,暗施手腳,讓二師兄傷勢惡化,那也僅是兄弟爭奪林家財產;但如果這主意不出自少夫人,而出之於春桃,那就不是兄弟爭財產了。
在自己茶水中做手腳的如果是少夫人,她可能因丈夫外出,不耐寂寞,那問題猶小;但如果要在自己茶水中做手腳是春桃的主意,少夫人居然會肯聽她的話、甚至不惜獻出身子,這就大有問題。
因為今晚,少夫人和春桃露出了武功來,而且春桃的武功還在少夫人之上,這就證明少夫人說的話可信。
春桃為什麼要在自己茶水中做手腳,唯一的說法,那是她看到自己武功極高,不能力敵,只能智取,她才出主意要利用少夫人的肉體來羈縻自己。
殺灰衣老道滅日的是春桃,在茶水中下毒藥,利用少夫人美色籠絡自己的也是春桃,現在問題集中在春桃一個人的身上了,她究竟是什麼人呢,楚玉祥越想越覺得春桃可疑,而且其中似乎隱藏著一個可怕的陰謀,本來二師兄是個很有機謀的人;但這件事自己不便和他說,那就只有自己暗中偵查了。*第二天一早,楚玉祥剛開出門去,春蘭就端著臉水走入,嬌聲道:「楚少俠怎不多睡回呢?」
楚玉祥含笑道:「在下早起成了習慣,二師兄還沒起來麼?」
春蘭嬌笑道:「楚少俠這回猜錯了,二少爺今天起來得特別早,天剛黎明就起來了……」
只聽門外響起林仲達的笑聲,說道;「楚師弟也起來了麼?」
春蘭道:「二少爺來啦,小婢給楚少爺去取早餐。」
楚玉祥剛叫了聲:「二師兄。」
林仲達已經跨進房來,一面朝春蘭吩咐道:「我也在這裡陪楚師弟一起吃早晚,你要廚房裡多做一份送來。」
春蘭應著「是」,人已走出老遠。不多一會,她提著食盒走入,楚玉祥也已盥洗完畢,和林仲達在小圓桌兩邊坐下。
春蘭放好碗筷,然後揭開食盒,取出一盤赤豆蒸糕、一盤小籠湯包、和一鍋小米粥,給兩人裝好了兩碗。
林仲達笑道:「愚兄最喜歡吃赤豆糕,最近半年來,除了整天喝稀飯,已經很久不知糕味了。」
楚玉祥笑道:「現在二師兄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了。」
林仲達忽然哦了一聲道:「楚師弟,昨晚愚兄運功之時,發覺內功比沒有負傷前還精進了許多,大概是拜楚師弟之賜吧?」
楚玉祥笑了笑道:「昨天小弟給二師兄療傷之際,順便以『純陽玄功』給二師兄打通了十二經絡和奇經八脈,二師兄運氣之時,自可水到渠成,通暢無阻了。」
林仲達聽得大喜過望,笑道:「這就是了,愚兄一經運氣,就覺得十分通暢,連從前走不到的地方,都可運行自如,唉看來楚師弟一身功力,比師父數一十年苦練,還要精深得多了,愚兄就更難望項背了,楚師弟真使愚兄羨慕不止。」
楚玉祥道:「小弟二位師父,都以三月為期,旨在速成,其實這種情形,可說少之又少,小弟也只是機緣巧台罷了。」
林仲達忽然搖著頭道:「依愚兄看來,其中只怕另有緣故,絕非機緣巧合。」
楚玉祥愕然道:「師兄認為有什麼緣故呢?」
林仲達道:「什麼緣故,愚兄也說不出來,如是巧合,祖半仙不會在你八歲那年送來內功口訣,綠袍神君不會帶你去島上練功,這種種可以說是這二位絕世高人早就安排好的,也許楚師弟的分尊,和二位高人有著極深的淵源,亦未可知。」
楚玉祥聽得矍然道:「經二師兄說,小弟有此感覺,只是當時沒有想到,這麼說來,這二位家師一定知道小弟的身世了,唉,可惜沒有向二位老人家詢問……」
林仲達笑道:「二位令師都沒有告訴你,那可能是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不到時候,師弟就是問他們,他們也不會說的了。」』楚玉祥茫然道:「那該怎麼辦呢?」
林仲達笑了笑道:「這不是急事,如果到了應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想二位令師不用師弟詢問,也一定會告訴你的了。」
楚玉祥道:「二師兄、你看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仲達道:「愚兄也只是猜想罷了,這時候當然不會是目前,也許二位令師要你在江湖上歷練一段時間,才會告訴你。」
兩人邊談邊吃,把一盤赤豆糕和一盤小籠湯包吃了個盤子向天。
春蘭忙道:「二少爺,還要不要?」
林仲達:「我吃飽了,楚師弟呢?」
楚玉祥忙道:「夠了,小弟幾乎吃了三分之二,加上兩碗甜粥,再要去添,不是成了天吃星了?」
林仲達道:「好,春蘭,那就不用去添了,你還是給我們沏兩盅茶來吧!」
春蘭收拾好碗筷,提著食盒退了出去。
楚玉祥問道:「二師兄,令見不在家麼?」
林仲達道:「家兄在南京,那裡也有一家綢布店,由家兄主持。」
楚玉祥道:「那麼令嫂呢,在這裡,還是在南京?」
楚玉祥道:「大嫂住在這裡,先母去世得早,家父要照顧店裡的事,我們偌大一個家,南京只是一個分店而已,家兄每個月總要回來兩次,這回他走了不過三天,所以師弟沒看到他了。」
楚玉祥問道:「二師兄可知令嫂娘家是在那裡?」
林仲達微微一怔,說道:「大嫂姓殷,是東門殷家來的,殷家世代書香,排起來還是舍間的遠房親戚,二師弟怎麼會問起大嫂來呢?」
楚玉祥臉上一紅,說道:「小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說話之時,春蘭已經沏了一壺茶送上。另外是兩個精細的茶盞,替兩人面前倒上了茶。
楚玉祥望了望春蘭一眼,問道:「二師兄,不知有幾位使喚的姑娘?」
林仲達道:「一共只有三個,春蘭,春梅本來是侍候爹的,愚兄負傷之後,就要春蘭來服侍愚兄,另外還有一個是春桃,那是侍候大嫂的。」
楚玉祥道:「這三位姑娘,來了已經有多久了?」
春蘭站在一旁抿抿嘴笑道:「楚少快好像在盤查我們身世了。」
林仲達是個很有機智的人,他看師弟從大哥、大嫂,問到了使女,想來必有緣故,他故作不知,答道:「春蘭、春梅,從小就在舍間,春桃是大嫂陪嫁過來的,也有兩年了。」
楚玉祥心中暗道:「看來少夫人和春桃果然大有疑問!」
一面朝春蘭道。「在下和二師兄只是隨便聊聊,今天在這裡說的話,姑娘不可告訴任何一個人。」
林仲達心中一動,暗道:「楚師弟果然心裡有事!」
這就接著道:「就是有人問你,你也不准說出去,知道麼?」
春蘭道:「小婢知道。『』林仲達一揮手道:「你到外面去。」
春蘭答應一聲,返身走出。
林仲達國注楚玉祥問道:「楚師弟,你可是發現了什麼事嗎?」
楚玉祥原待不告訴二師兄的、但想到自己要去一趟北峽山,來回至少也要半個月時間,二師兄傷勢剛剛復原、如果少夫人和春桃另有圖謀,二師兄一點也不知道,豈非蒙在鼓裡,何況家賊最是難防,不如透露一點消息給他,二師兄是個機智的人,有了防範,總比沒有防範好,一念及此,不覺笑道:「看來果然不容易瞞得過二師兄,好,二師兄請來看看這個……」
他站起身、走到床前,放下帳子,伸手指了指帳門上許多針尖細孔。
林仲達目光一注,失色道:「這是被什麼暗器打穿的,是不是梅花針?哦,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楚玉祥道:「梅花針是修道人防身暗器,但這是奪命黃蜂針,用機簧發射,一發就是七十二支,而且還淬過劇毒,很可能見血封喉……」
林仲達吃驚道:「奪命黃蜂針愚兄曾聽師父說過,這東西霸道無比,江湖黑白兩道共同懸為禁例,這是什麼人居然使用這種歹毒暗器?」
楚玉祥掛上帳鉤,又走到窗下,朝牆腳上一指,說道:「這一筒針,已經全數射入牆壁之中了。」
林仲達看了師弟一眼,疑惑的道:「是師弟隔著帳子射出來的?」
帳門上留下了許多細孔,針又全數射入牆腳,那自然是床上的人發射的了。
楚玉祥笑著又指指紙窗上留下的小孔,然後說道:「小弟怎會使用這種歹毒暗器?那是昨晚有人在窗下用黃蜂針偷襲小弟,被小弟內力反震回去,打入牆下的……」
林仲達聽得更加驚奇,說道:「師弟這樣霸道的黃蜂針都傷不了你,啊,你是否查出那是什麼人使的?」
楚玉祥笑道:「他偷襲小弟,小弟自然不容他逃出手去,只是此人已經死了。」
林仲達道:「是什麼人?」
楚玉祥就把昨晚灰衣老道在窗下偷襲,被自己截住,後來忽然無故死去,顯然有人殺以滅口,自己循聲掠去,發現轉角上那人,竟是少夫人的使女春桃,自己因事無佐證,只好悄悄退走。他把以後的一段,略過不提。
林仲過攢攢眉道:「會有這樣的事,春桃何以要殺人滅口呢?她難道也會武功?」
楚玉祥點頭道:「據小弟觀察,春桃一身武功,還相當高明。」
林仲達道;「春桃年紀不大,最多不過十七八歲。」他忽然哦了一聲道:「師弟可曾查看那灰衣老道是如何致死的嗎?」
楚玉祥道:「因為小弟發現了春桃,來不及查看。」
「唔!」林仲達點頭道:「不錯,如果灰衣老道不是她殺死的,西院內宅發現了灰衣老道的屍體,早就驚動了家裡的人,但昨晚到今朝,西院內宅一點動靜也沒有,那是已經毀屍滅跡了,她為什麼要毀屍滅跡,那就是她作賊心虛,怕驚動家裡的人,由此看來,這丫頭顯然是和灰衣老道互相勾結的了,但她是大嫂的陪嫁丫頭,據說從小就在閨閣裡陪伴大嫂的……」
楚玉祥道:「二師兄,你看今嫂會不會武功?」
林仲達搖頭道;「這不大可能,大嫂娘家世代書香,大嫂也是知書達禮,十分賢淑的人、平日弱不禁風,連走路都要丫環扶持,不像是會武功的人,這件事,愚兄自會查個明白。」
楚玉祥忙道:「二師兄。小弟告訴你,只是要你防範一二,小弟要去一趟北峽山。來回總得有個十天半月,在小弟回來以前,切不可打草驚蛇,尤其鏢局重新開業之事,最好也等小弟回來之後再說,暫時不用找阿發了。」
東方玉《東方第一劍》第四章江南分令林仲達身軀陡然一震,張目道:「師弟認為這丫頭和……」
楚玉祥搖頭笑道:「不,二師兄想到那裡去了,小弟只是覺得鏢局開業之事,還須仔細商議,因為仇人是在暗裡,目前對方並不知我們有什麼行動,甚至連找我們這些人,都沒放在他心上,但一旦鏢局復業,他們就會注意上了,這一來,我們變得站在明裡,他們依然是在暗裡,他們隨時可以找我們,我們還是摸不到對方一點蹤影,所以小弟認為還是等小弟回來再作計議的好。」
林仲達點點頭道:「這樣也好,師弟準備幾時動身?」楚玉祥道:「小弟想今天就走。」
林仲達道:「那也不急在一時。」
楚王祥道:「小弟心裡很急,希望早去早回。」
林仲達道:「那你也要吃了午飯再走……」
正說之間,只聽春蘭叫道:「二少爺,春梅姐來了。」林仲達道:「她有什麼事嗎?」
話聲未落,只見春蘭領著春梅走入。春梅手中捧著一個大包袱朝林仲達欠欠身道:「小婢奉老爺命,去找二少爺,二少爺已經到這裡來了。」一面又朝楚玉祥躬著身道:「小婢見過楚相公。」
林仲達問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春梅道:「這是老爺昨天關照夥計替楚相公制的衣衫,要小婢送來,請楚相公試試,不知合不合身?」
林仲達喜道:「爹想得真周到,我怎麼會沒想到的?師弟,你快換上了試試,不合身,可以要他們拿去修改。」
春蘭道:「楚少俠,小婢給你來脫。」
她伸出雪白的纖手來替他解扣。春梅立即打開包袱,取出一件天藍長衫,待候著他更衣。
楚玉祥俊臉一紅。忙道:「在下自己來。」
春蘭心裡暗暗好笑。自己替他解扣,他也會臉紅。
楚玉祥脫下舊衣,春梅已經雙手提著長衫領襟,伺候他穿上。
楚玉祥自己扣好衣扣,覺得長短大小,十分合身,春蘭已經說道:「楚少俠穿的剛好。」
春梅一指包袱。說道:「還有一件。那就不用試了,這是兩套短衫上褲,楚少快要不要試試?」
楚玉祥紅著臉道:「不用了,伯父怎好如此破費?」
林仲達笑道:「師弟忘了爹開的是綢布店,裁縫也是店裡現成的,破費了什麼?」
春梅打量了楚玉祥一眼。忽然粉臉一紅。低頭道:「小婢那就告退了。」
楚玉祥道:「多謝姑娘了。」
春梅說了句:「不用謝。」急步退了出去。
林仲達看著楚玉祥笑道:「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師弟換上了一件新衣,更顯得丰神飄逸,有如玉樹臨風了。」
春蘭瞟著美目,掩口嬌笑道:「楚少俠如果換上了女裝,只怕鎮江城裡的大家閨秀,都會給楚少俠比了下去呢!」
林仲達道:「春蘭。不准胡說。」
接著吩咐道:「你去吩咐廚下,今天下午,我要給楚師弟送行。」
楚玉祥連忙搖手道:「二師兄,小弟到北峽山去,很快就要回來的,還送什麼行?」
春蘭早已像一陣風般走了出去。
林仲達微笑道:「中午給師弟送行,家父自然也會來,這樣就是告訴人家師弟已經離開鎮江了,這對你的行動,不就方便多了麼?」
楚玉祥一怔道:「二師兄……」
林仲達笑道:「師弟還要瞞我麼?你去北峽山,並沒有時間限制,可早可遲,但師弟發現春桃身手不弱,而且又有很多可疑之處。她勾結灰衣老道,不利於愚兄,愚見又不是她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之下,師弟豈會袖手不管?所以我猜師弟去北峽山,只是藉口而已,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楚玉祥點頭笑道:「二師兄果然機智過人,小弟一舉一動。果然瞞不過二師兄。」
林仲達道:「愚兄剛才思索著這一件事,她潛伏在我家,和勾結灰衣老道,其目的顯然是要使愚兄淹留床第,起不了身,或者讓愚兄傷勢加重,終於不治,但害死愚兄,是為什麼呢?那只有一個可能,因為愚見是東海派的弟子,他們一個也不能留,因此昨晚暗算師弟,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楚玉祥聽得心頭一凜,說道:「二師見認為她和害死師父。師娘的賊人是一黨的?」
林仲達道:「難道你還以為事情很簡單麼?從她殺人滅口這一點看來,大概也八幾不離十了。」
楚玉祥心中暗暗感到為難,二師兄是個足智多謀的人,如果告訴他全盤經過,他自可更明瞭對方陰謀,但少夫人偏偏又是他的大嫂,這話自己如何能說?若要真如他所料,少夫人和春桃是害死師父、師娘的賊人一黨,將來他也一定會知道,自己就不該瞞他……林仲達抬國道:「師弟想什麼心事?」
楚玉祥道:「沒有,小弟只是在想,此事應該如何著手?」林仲達道:「這倒不難,師弟既已發現蛛絲馬跡,只要循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就可以了。你下午離開寒舍之後,今晚到我書房裡來,再作詳談。」
楚玉祥道:「小弟覺得今晚還是不來的好,只要一有消息,自會來和二師兄商量的。」
林仲達點頭道:「這樣也好,反正我都睡在書房裡。」
中午時分,這頓送行宴,就設在西花廳,酒菜自然特別豐盛。席間林厚福殷殷勸酒,一面說道:「楚少俠怎不多住幾天,你和仲達是師兄弟,這裡就和自己家裡一樣,大家有個伴兒。」
楚玉祥道:「老伯厚恩,小侄至為感激,只是小侄此次北峽山之行,是家師臨行時交代的,小怪那時還不知道東海鏢局出了事,原想趕回來探望師父、師娘,再去北峽山,後來得知二師兄重傷未癒,小侄身邊正好有家師的治傷丹藥,才先來探望二師兄,如今二師兄傷勢已經痊好,師命難違,等辦完了事,自會再來。」
林厚福笑道:「如此就好,楚少俠北峽山回來,就可在舍間多盤桓些時候了,依老朽看來,楚少俠一身所學,勝過仲達甚多,今後仲達還要你多多照應呢?」
楚玉祥道:「老伯言重,如論才幹,二師兄勝過小怪太多了。」
飯後,春蘭送上香茗,楚玉祥只喝了一口,就起身告辭。林厚福、林仲達一直送出店門,門口早已有一名小廝牽著一匹馬在待候。
林厚福道:「楚少俠,請上馬了。」
楚玉祥道:「小侄……」
林仲達不待他說下去,就接著道:「楚師弟不用客氣,我們馬廄裡豢養著不少馬匹,一般都是運貨用的,有幾匹,就是平常店裡夥計到金陵去騎的,你此去北峽山,路程不近,自然騎馬去的好,家父特地要他們挑了這匹腳程比較快的,自己兄弟,何須推辭,你看,春蘭已把你包袱、長劍都掛在鞍上了,你上馬吧!」
楚玉祥只得拱拱手道:「老伯如此厚愛,小怪只好拜領了。」
說著就從小廝手中接過韁繩,跨上馬鞍,又朝林厚福父子拱手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