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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風流枉少年之奸臣》第152章
第十一章崔三的情義

 太后隨口的諭旨,正合了葉思忘的心思,面上未露任何異樣,依舊平靜有禮的應承太后的旨意:「是,微臣呆會兒一定代表太后去看望崔公公,以轉達太后的榮寵和恩典。」

 太后滿意的點頭,雖說,她在宮廷之內的時日也不算短了,對於宮廷內的傾軋、爭鬥也看得不少了,人性最黑暗的地方看得多了,但對於葉思忘,太后還是選擇了信任,以她的閱歷,她的人生經驗,她知道,她一個婦道人家,雖然貴為太后,但是,身處後宮,就局限了她的權力和影響,後宮禁止干政的禁令就像一座大山,把她重重地壓在山底,空有響亮的名頭,卻連自己也保護不了,還抵不了一個權臣,唯有拉攏朝中有實權的大臣,強強聯合,她才能保住她最起碼的威嚴和權勢。葉思忘無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他知進退,懂本分,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事情,心中有著分寸,不會像有些人,一旦得勢了,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根本,做出逾越的事情來,最後只能落得個慘淡收場。

 陪著太后又聊了一會兒,把太后哄得開開心心的,葉思忘才出了慈寧宮,轉道崔三住的太監房。

 以崔三的大太監身份,他是有獨立的院落的,還有兩個侍侯他的小太監,不過,這兩天,他並沒有讓他的隨身小太監來侍侯他,他把他們放了出去,不准他們回來,以免影響到他治療內傷,為了保密,他也不能讓那兩個小太監回來,因此,當葉思忘來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直直的就進入崔三所在的內房,不過,臨到內房的門口,葉思忘還是停住了腳步,以示尊重之意。

 「崔公公在否?本王葉思忘,奉太后口諭特來看望崔公公,轉達太后的慰問之意。」葉思忘朗聲說道,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和理由。崔三一聽葉思忘來了,心中一喜,但想到那人的勢力,微微搖搖頭,低聲感激的道:「老奴謝太后恩典,謝安王爺特來看望,太后和王爺的恩情,老奴今生今世也報答不完了,老奴患有風寒,不宜見風,不能親自去想太后謝恩,還唯有請安王爺您轉達老奴的感激之情,待老奴身子好了之後,一定會盡心竭力的報答太后的恩情的。」

 聽到崔三的聲音,葉思忘心中一驚,從崔三的聲音中明顯可以聽出氣血虛弱,雖然他的醫術,比起他的師父、師娘來說,水平太差,但從一個人的聲音判斷他的氣血的本事,葉思忘還是有的,他從崔三的聲音中,聽出了崔三受了內傷。

 崔三的武功如何,葉思忘雖然沒有真正的交過手,但憑崔三平時的呼吸方式和步履,葉思忘知道,崔三的武功,如果放到江湖上,那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絕對能比得上有刀王之稱的公孫無我。

 以這樣的武功,什麼樣的人還能把他打傷呢?他又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受傷的呢?以崔三的功力,就算不敵逃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的,可他現在卻受傷了,那是否就是說,那人的武功高到以崔三的身手也無法逃走,只能硬拚著受傷了?

 葉思忘心中疑慮重重,但面上卻還是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崔三此刻的樣子,就算是葉思忘奉了太后的口諭來也推托不見,看來是有他顧忌的地方,也就是說,現在不方便見他了。

 想到這裡,葉思忘立即作出了符合身份的事情來:「既然如此,那崔公公就好生歇息吧,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掛念著您吶,本王預祝崔公公早日康復,本王告辭。」

 說完,葉思忘準備離開,這時,崔三咳了三聲,聲音沙啞的道:「勞太后和安王您掛心了,恕老奴不能遠送了。」葉思忘又禮儀性的寒暄了兩句,轉身離開了。

 出了崔三的住處,葉思忘回轉太后處,把看望崔三的情況說了一下,太后一聽,又讓人賜下好多的珍貴藥草給崔三,希望他能早日康復。半夜三更,葉思忘從床上起身,穿上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準備外出。

 「忘兒,你要去哪裡?」葉思忘剛要出去,司空明月就從被中坐起,不顧露出的潔白香肩,擔憂的問葉思忘。葉思忘笑了笑,坐到床邊,輕撫著她如雲的秀髮,低聲道:「我只是有事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姑姑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忘兒!」司空明月伸出手,拉住了葉思忘欲離開的步伐,輕輕推開被子,也不管迷人心魂的赤裸嬌軀袒露在空氣中,從後面抱住葉思忘,把小臉靠在他寬廣結實的後背上,柔聲道:「今天你從宮裡回來之後,我就看出來你心中有事,雖然你一直在笑,但是你的笑容裡帶著殺氣,讓我好擔心你。」

 葉思忘又笑了,只是笑容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和殺意,轉過身,伸出手指輕輕逗弄著司空明月的下顎,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不用擔心我,我今天只是下了一個決定而已,原本我是不希望做這個決定的,但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忘兒,從你再次登上我的小樓開始,我就下了決心,向自己發誓,從今往後,我只一心一意的為你,你開心我也開心,你難過我比你更難過。」司空明月柔柔地傾訴著自己的情意,師娘說得對,人生難得有情郎,這世間,負心的男子比比皆是,身為女子,能有一個真心相待的人就已經足夠了,什麼陰謀詭計,什麼爭奪都與女子無關,現在的她,只一心一意的想做葉思忘的小妻子,他一個人的「姑姑」。

 葉思忘點點頭,知道司空明月是在向他表明她心中的想法,看來,她也猜到了一些了,是啊,他早該想到的,以司空明月的精明,最近這些蛛絲馬跡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更何況,他也沒有想過要瞞她,或許他是在賭博,最後一次的賭博,博司空明月是否真正的會選擇他,而現在,他賭贏了,他的姑姑,終於是他一個人的了,只為他一個人而活,再不受別的羈絆了。

 想來,自己真的是一個小心眼兒的男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葉思忘自嘲的撇撇嘴,讓司空明月安心睡覺,告知她自己會理智的安排好一切的,絕對不可能感情用事。

 辭別了安心的司空明月,葉思忘一刻不停的朝皇宮內飛掠而去,去赴崔三的三更之約,這是崔三今天向他咳嗽三聲的意思。

 小心的避過禁衛軍的巡邏,葉思忘悄悄來到崔三的小院。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在崔三的床邊坐下,低聲喚了一句:「叔,我來了。」

 崔三緩緩睜開眼睛,平日裡渾濁的雙眼閃爍著精光,看著葉思忘,微微一笑,笑容中隱現慈祥,伸出乾枯的手,拉住葉思忘,低聲笑道:「你這精明的小猴子,為叔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還好,沒有白等。」

 葉思忘只是笑笑,對崔三的誇獎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叔,是誰把你打傷的?」

 崔三愕了愕,旋即笑了出來,明白葉思忘是在關心他,打算知道是誰傷了他之後,為他報仇。想明白之後,崔三看著葉思忘,道:「小猴子,你說叔這一生還缺了什麼?」

 葉思忘沒有回答,崔三似乎也不等葉思忘的回答,與其說是在問葉思忘,還不如說是他在闡述,向葉思忘在表達他的想法:「要權,只要叔願意,隨時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要名,只要有了權,名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要利祿富貴,叔也得到了,但這些東西都是死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之何用?」

 「叔……」葉思忘剛要說話,崔三就擺擺手,打斷他:「許多人一生所求的東西,叔都可以輕易的得到,但是,普通人能輕易擁有的東西,叔卻無法擁有。小猴子,叔年紀大了,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希望將來,在叔的墳頭上,逢年過節能有個人來光顧一下就行。」

 葉思忘深深看了崔三一眼,似乎這一刻才看清楚他,鄭重點頭,沉聲道:「叔放心,侄兒知道怎麼做了,崔氏一門,絕不會就此斷絕!」

 崔三滿意的點點頭,神情滿是欣慰,眼中竟然還有著淚光,重重地拍了拍葉思忘的肩膀之後,把受傷的前因後果都向他說了,然後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讓葉思忘走了。

 葉思忘出了崔三的住處,面巾遮掩下的面孔冰冷至極,毫無表情,心中的情緒,是自己也無法明白的複雜,想不到崔三會如此真誠的待他,甚至願意為他付出生命,以他葉思忘的性格,他必然會報答崔三的,那麼,就滿足他最大的心願吧。

 想不到只是一個崔三都願意如此真誠的待他,而那些人……葉思忘握緊雙拳,明亮的眼中閃現出殺機,從今日起,他將拋棄所有的仁慈,成為一個更加冷酷的殺神,即使冒著天下大不韙也在所不惜。

 第十二章獻計

 葉思忘從宮中剛回到府中,玉小莧就積極地把他拉到了書房,好奇的問葉思忘:「小皇帝是不是要對遼國開戰了?」

 葉思忘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挑挑眉,寵溺的笑道:「你又知道了?看來我應該再快一些告訴你才好,要不然,每次都是你等著問我。」

 玉小莧白了葉思忘一眼,怪他不回答自己,反而在那裡說廢話,那樣子,惹得葉思忘忍不住笑了,伸手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摟著坐到椅子上,眼中的神情若有所思,低聲道:「戰肯定是要打的,就算瑞澤不想打,遼國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這是一場不得不打的戰爭,也是一場必須有結果的戰爭,天朝休養生息、發展了這麼多年,遼國何嘗又不是呢?這一次,要麼天朝勝利,一舉擊敗遼國,把遼國收服,讓遼國成為天朝與哈克之間的一個緩衝,讓天朝再得到幾年積蓄力量的機會,使得天朝有與哈克一爭長短的機會,為將來爭霸天下做準備;要麼就是遼國勝利,大舉侵佔天朝的大好江山,到時候哈克再橫插一手,一舉進軍天朝土地,然後就是一副亂世的局面,天朝徹底淪入外族之手。」

 玉小莧看著葉思忘的樣子,一時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按照他平日裡的個性,比較客觀的看法就是葉思忘根本就不是一個會為了天下人死活而憂心的人,照他平日的個性,他應該是那種信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人,因此,葉思忘此刻所想的東西,並不是玉小莧能猜到的,她只能就事論事:「北邊的局勢比這朝堂複雜多了,這朝堂裡,現在就你和長樂公主獨大,再加上你手握重權,敢違逆你的人並不多,北邊牽扯到太多的人和事,而且,那裡還是長樂公主的地盤,是關家的根本所在,長樂公主代表了朝廷對關家的信任,也代表了關家的辛酸,滿門英烈,如今只剩她一個年輕寡婦,就連關倢那根獨苗也沒了,如果她再有個長短,只怕那些忠心於關家的將領就要翻天了。」

 「這也就是先皇和瑞澤忌諱長樂的原因!」葉思忘回過神,劍眉微蹙,道:「先皇在位時,就算是百般忌諱長樂公主對軍中的影響,也不敢迫害她,只敢防備,一是要借助她的影響力對付柳智清等人,二是怕軍中生變,毀了天朝的江山。而現在瑞澤在位也不敢動她,特別是在關倢死後,瑞澤待她更是小心翼翼,也是基於以上原因,否則,以瑞澤的年輕氣盛,雖已沒有了過去的心高氣傲,但以長樂公主對付太后的手段,對朝政的干預,瑞澤早就動手對付她了,哪會讓她如此安穩?」

 玉小莧聽了葉思忘的話,忽然擊掌一下,恍然道:「你說瑞澤這次會向長樂公主攤牌嗎?」

 玉小莧敏捷的思維,讓葉思忘忍不住又是一笑,揉揉玉小莧捶在肩上的秀髮,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而是去問瑞澤,如果他真想做一個有作為的君主,那他一定會採取手段逼長樂公主,否則,他就毫無作為,比先皇更加沒有自主的權利,徹底淪為一個傀儡。」

 「既然你心中都清楚,那你為什麼皺眉頭?」玉小莧奇怪的問道,葉思忘這才明白,她說這麼多,都是為了問這個問題準備的鋪墊。這個聰明過了頭的小女人啊!

 葉思忘笑著瞟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把從崔三處得來的消息告訴給玉小莧知道,低聲道:「他現在的景況很危險,一個不好,就會死於非命,既然他如此待我,我就一定要盡全力保住他的命,否則,就愧對了他待我之心。」

 葉思忘如此說,玉小莧也沉默下來,眼珠亂轉,一會兒之後,抬頭看了葉思忘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她,眼中還帶著笑意,心中明白葉思忘也想到對策了,忍不住一笑,道:「我們一起說,看看想到的是不是一樣?」

 葉思忘點點頭,與玉小莧對望一眼,兩人緩緩一起開口:「引蛇出洞!」

 「敵在暗,我在明,那唯有引蛇出洞這招最好不過,不過,要使這個計謀達到天衣無縫的境地,還需要一些細節上的考慮,待我想想再說吧,現在先把朝堂搞定再說。我不允許在我全心對付敵人的時候,有人還有機會在背後陰我。」葉思忘信心滿滿的說道。

 玉小莧點點頭,瞟了葉思忘一眼,突然轉換話題,似是無意的道:「對了哦,我今天去看娘,讓她回府來住,她也不肯,鳳語姐姐再過不久就要生孩子了,請娘來幫忙照顧一下比較好吧?不如,你去勸勸她,你去的話,娘說不定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來呢。」

 葉思忘心中不禁咯?一下,面上沒有任何表示,心中卻古怪非常,看似平常,實則犀利的眼神看了玉小莧一眼,狀似感到有些奇怪的樣子,道:「叫來做什麼?我們自己來就行了,鳳語說了要好好享受一下做母親的感覺,就如當初清河一般,希望一切都自己來,再說了,有清河這個過來人幫忙呢,就不用麻煩娘了。」

 玉小莧緊盯著葉思忘的表情,輕輕噓了一口氣,點點頭:「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算了,等你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不要怪我沒給你出主意哦!」

 葉思忘笑了笑,把玉小莧攬到懷中,輕吻她額頭,喃喃低語:「你這小女人,一向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心中在想什麼。」

 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話中有話呢?玉小莧疑惑的抬起頭,想看看葉思忘的眼睛,但卻被葉思忘吻了去,堵住了她欲問話的嘴,順便也遮住了她探詢的眼光。

 葉思忘這裡小心的提防著玉小莧的探詢,而皇宮裡的瑞澤,也在煩惱著如何向長樂公主表達他的想法,而又讓長樂公主不至於感到危機,乃至做出危急瑞澤地位的事情來,想召葉思忘來商討,卻也知道以葉思忘的身份,即使他能為他想到好的辦法,也不能參與這件事情。

 就在瑞澤憂急彷徨的時候,葉思忘差人進宮來,呈上他告假的奏折,說是妻子不日即將分娩,葉思忘擔憂不放心,需在家陪護。國事,他已經安排好,但唯恐耽誤為了瑞澤授課的責任,把要教授他的內容寫在奏折裡,希望瑞澤能仔細的看完。瑞澤暫時按下心中的煩憂,翻開葉思忘的奏折一看,竟是關於三十六計的講解。

 瑞澤心中不禁大感有趣,一直以來,葉思忘教授他的東西,更多都是結合實際來教導他,引導他去分析,去思考,得出自己的見解,提高他的學識的同時,也注意提高他的帝王素養,這也是瑞澤最信任葉思忘的原因。

 瑞澤細細地看著葉思忘的奏折,短短的三十六計,在葉思忘筆下卻成了統御世間萬象最絕妙的、最適宜的辦法,瑞澤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感興趣,看到精彩處,忍不住拍案叫絕,為葉思忘那絕世的學識,絕世的心智讚歎,再次的肯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用這樣的人為臣,信任他是最好的,也是最適合的選擇,否則,作為他的敵人,他將會日夜難安,食不知味。

 瑞澤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簡直有些愛不釋手,心中讚歎葉思忘的同時,不禁一動,眼光移到了苦肉計上,在這個計謀上,葉思忘講的更多是關於敵人心理方面的推斷和心得,然後隨意的提了一個簡單的例子,也就是越王勾踐的例子,雖然越王勾踐的例子,更多的人認為是臥薪嘗膽,但在葉思忘看來,卻也是一個示敵以弱的苦肉計,使敵人放鬆了警惕,趁機積蓄力量,然後一舉將敵人擊跨的實例。使用苦肉計,要看對像和目的,越是大的目的,需要的犧牲就越大,就像越王勾踐一般,吃盡苦頭。

 葉思忘曾經給瑞澤講過臥薪嘗膽,葉思忘說,他不需要瑞澤學習勾踐的毅力,而是要讓瑞澤學習勾踐的那分心計、魄力和城府,如果沒有絕佳的心計,沒有果斷的魄力,沒有深沉的城府,勾踐絕對無法麻痺吳王,也絕對不可能在最適當的時候做出最適當的選擇。身為一個承繼祖業的帝王,瑞澤不需要臥薪嘗膽的毅力,他需要的就是心計、魄力和城府。

 瑞澤眼神晶亮的看著御案上葉思忘的奏折,腦海中浮現著葉思忘教導過的話,心中忽然浮上一個絕妙的計策來,或許,對付姑姑,他可以用這樣的方法。

 滿意的合上桌上的奏折,瑞澤露出了這幾天以來最輕鬆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奏折,低語:「葉卿,你又幫了朕的一個大忙,立了一個大功!」

 接連四天,瑞澤都沒有上朝了,也沒有告訴文物百官是為了什麼原因,只是讓內侍來宣口諭,說是身體不舒服,早朝暫免,有什麼事情,可以去進宮見駕當面稟告。

 瑞澤生病不能來上朝,葉思忘也早在瑞澤龍體欠安之前就告假在家陪要生產的妻子,一時間,朝中無人主持,群臣議論紛紛,風聲傳到長樂公主那裡,也讓長樂公主嚇了一跳,瑞澤自小身體孱弱,大病小病從來沒有斷過,幾乎是在藥罐子裡泡大的,如今身體雖然強健了許多,但比起常人仍是瘦弱一些,時不時還是吃藥進補著,從來沒斷過,如今連朝也不能上了,不知是否真的嚴重。

 召了在宮中的耳目過來,都說瑞澤前幾日就臉色不好,眉頭不展,似乎有事憂心,這兩日,連床都下不來了。

 第十三章明目張膽的苦肉計

 長樂公主一雙秀眉皺了起來,對瑞澤憂心之事,心中已有了計較。

 葉思忘依舊告假在家中,依他平日對瑞澤的關心和瑞澤對他的信任,如果瑞澤有什麼憂心之事,第一個想召見的,非葉思忘無疑。但這回,葉思忘連上朝都不去了,只用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借口告假在家,獨留瑞澤一人煩惱。看來是葉思忘不好插手的事情,而讓葉思忘不好插手的事情,在這朝堂之上,以葉思忘的性格,唯有自己了!

 唯有是關於她長樂公主的事情,就是葉思忘想插手,也要顧慮瑞澤的關係,顧慮她長樂公主的反映,否則,以她是朝堂上唯一可以與葉思忘抗衡的身份和影響,只要她一和葉思忘開始明刀明槍的爭鬥,那這朝堂,這天朝江山,恐怕將處於生靈塗炭的亂世了,這不是她所樂見的,也是她一直對葉思忘的態度很克制的原因。

 長樂公主斜斜靠在軟墊上,雍容華貴的樣子,幾乎讓旁邊的秀玉看花了眼,眼中竟然閃過迷醉的神采,但沉迷於思慮中的長樂公主並沒有發現。

 長樂公主微微垂下美目,靜靜思索著。想來,近日能與她扯上關係的事情,一就是倢兒之死,瑞澤一直沒有給出答案,葉思忘雖然查出是百里家的人動的手,人也抓到交給了她,但動手的原因卻一直查不出來,成了一個謎,瑞澤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她手下的那些將領也一直叫囂著,非要逼葉思忘說出個所以然來不可,讓葉思忘和瑞澤都好一陣頭疼。第二就是耶律楚齊的死了。瑞澤為了震國威,幫助葉思忘和玉小莧,居然不顧後果將耶律楚齊給砍了,還把大遼的使節團給迫得提前回去,如今邊關探子回報,遼國正積極備戰。北邊一向是她的勢力範圍,強如葉思忘者也插不上手,瑞澤想要軍功,想與大遼打戰,非經過她不可。

 心中計較一番,長樂公主心中有數了,慵懶的坐直身體,輕聲吩咐秀玉:「秀玉,準備一下,本宮要進宮一趟。」

 秀玉一副剛回過神來的樣子,不解的問道:「可是公主,您明明知道皇上那是苦肉之計,為何還要進宮去呢?」

 長樂公主綻出一絲魄力十足的微笑,別樣的風情,奪目迷人:「瑞澤那是故意的!他真是葉思忘的好徒弟,葉思忘真的把他教導得很好,他把我的心理抓得很準!本宮是什麼樣的人,葉思忘很清楚,瑞澤也很清楚,他們明白,本宮不是那麼好欺騙的人,那就乾脆明目張膽的來,讓本宮心中清楚的明白他們真正的目的,但本宮又不能拒絕,除非,本宮願意做一個賣國賣家的亡國奴,否則,即使本宮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本宮也必須進宮去,心甘情願的往他們設好的套子裡鑽。瑞澤呵,他真的長大了,越來越成熟了。」

 對於長樂公主臨了的感歎,秀玉只是撇撇嘴,可愛的娃娃臉上顯出焦急和不安:「殿下,奴婢恐怕皇上和葉思忘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此次明著看是皇上求助於殿下您,以應付即將到來的與遼國的戰爭,但私底下,奴婢唯恐皇上是要奪公主您的權,要對公主您動手了,所以,殿下您要三思啊,此去對將來影響巨大,殿下,您要珍重自己,考慮清楚啊。」

 對於秀玉的勸阻,長樂公主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有絲淒涼,又有絲安慰,神情複雜,但卻不願意跟秀玉多說,只是簡單,但卻準確的表達出了她的心意:「秀玉,本宮終究姓方,終究是皇室中人吶。」

 說完,長樂公主又是一笑,站起身,準備更衣進宮,秀玉面上湧上急切和衝動,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又無法說出口,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逗得長樂公主一笑,親切的看著秀玉,道:「好秀玉,不要那麼擔心,放心,最多本宮就是變成一個普通的皇族一般,空有響亮高貴的身份名頭,再無半分實權罷了,這條命,只要我還是關家媳婦一天,就不會丟,想來,那樣的日子或許也會有趣也說不定,好秀玉,你還是幫本宮想一下,將來沒有權力的逍遙日子該怎麼過吧!來,幫本宮更衣吧!」

 秀玉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猶豫良久,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默默上前為長樂公主更衣,動作輕巧小心,似乎長樂公主那如玉的肌膚就像易碎的瓷器一般,讓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呵護,生怕損傷絲毫。這樣子讓長樂公主又是一笑。

 今天恐怕是長樂公主自出生以來笑得最多的一次了,現在的她,笑得放肆,活得毫無顧忌,神情少了平日的優雅自律,多了絲輕佻瘋狂,似乎要把過去所有嚴肅自律的生活摒棄,只作快樂平凡的自己一般。

 也或許,長樂公主快樂至極的背後藏的是最深沉的悲傷,對皇室忠心耿耿的她,先是受儘先皇猜忌,她只能拼盡全力的去忍耐,小心翼翼地使盡全力的去幫助先皇,先皇駕崩後,她一手扶植起的瑞澤,此刻竟然要奪她的權力,算計她,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算計她。瑞澤是在豪賭,賭她對皇室的忠心勝過對權力的眷戀,賭她為了皇室存亡能捨棄手中的權力,幫助瑞澤鞏固他的江山,盡作為皇室成員最後的責任。

 那麼,她是否也在豪賭呢?賭瑞澤不會狠心到連性命也不留給她,賭瑞澤還有著一絲年少的仁慈,而不是帝王的絕情?

 長樂公主嘴角逸出一絲諷笑,輕輕拉了拉秀玉為她披上的宮裝,毫不猶豫的踏出果斷的步伐,朝院中備好的馬車走去。該來的都來吧,這是她這一生最大的豪賭,也是一場沒有退路的豪賭,葉思忘也好,瑞澤也罷,既然是最後的對決,那就讓雙方都拼盡全力吧,看最後,到底是誰棋高一著。

 秀玉在她背後默默的看著,稚氣的娃娃臉上表情悲傷,但眼中卻顯出詭異的興奮神采,似乎她正做著一件讓她矛盾至極的事情。

 用最優雅的動作,最優雅的姿勢,長樂公主緩緩坐入豪華的馬車中,豪華的馬車,高雅的主人,一切都是那麼的合契,也是那麼的完美。長樂公主衝著正呆呆望著她的秀玉微微一笑,揮揮手,放下布簾,緩緩進宮而去,待長樂公主進宮之後,秀玉怔怔望著遠去的影子出了一會兒神,然後飛快的返回府內,換上一身黑衣,悄悄潛出府去,那身手,竟是罕見的高絕,甚至比起長樂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啟稟皇上,長樂大長公主求見。」

 龍床上,瑞澤正喝著皇后金素影親手餵食的蓮子羹,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臉孔,顯得憔悴了許多,臉色有些蒼白,精神顯得很是萎靡。

 聽到長樂公主求見,不禁神情一喜,連忙推開皇后的小圓勺,喜道:「皇姑姑來了?快宣……等等,等朕更衣之後再宣。」

 「不用了,皇上,姑姑擔心皇上您的龍體,不經皇上您宣詔就進來了,請皇上恕罪。」瑞澤還沒來得及更衣,整理儀容,長樂公主就姿態雍容寫意的走了進來,面上掛著微笑,身上威勢盡放,疾步走到瑞澤龍床邊坐下,探手瑞澤額上,摸了摸之後,端詳了瑞澤一眼,才放心的輕噓一口氣,道:「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總算沒什麼大礙,皇上身系江山社稷,國家安危,還是要多多保重龍體才好,不知太醫怎麼說?」

 瑞澤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怒色,長樂公主不經宣詔就進來就不說了,但她竟然當著皇后和所有內侍宮女的面觸碰他的額頭,雖然是為了表示關心他,但也有些犯上了。

 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快,瑞澤笑了笑,話中有話的道:「朕謝姑姑關心,只要姑姑來了,朕就沒什麼大礙了,皇后,朕有國事要與姑姑商議,卿先退下吧,待會兒朕再召卿一起用膳。」

 「臣妾遵旨,皇上請多保重龍體,不要太勞累了。」皇后低聲告退,瑞澤點點頭,揮手讓內侍給長樂公主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之後,讓周圍的人都退下。

 待長樂公主坐定,瑞澤從龍床的枕頭下抽出兩本厚厚地奏折,一本封面陳舊,明顯已經有了些年月了,一本表皮還新,顯然新寫不久,不過,邊角有些破損,顯然是翻閱過很多次了。

 「前幾日,朕讓人整理了一下密庫,查閱歷代先祖所下的聖旨,還讓葉卿家整理六部本簿,這舊的一本,是從密庫中整理出來的皇祖的蜜旨,這新的一本,是葉卿家整理六部本簿的結果以及他對這些結果的分析,朕想讓皇姑姑看一下。」瑞澤把兩本折子分左右放好,擺在長樂公主面前。

 長樂公主不動聲色的先拿起新的那本折子,也就是葉思忘所寫的奏折,細細讀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閱讀葉思忘的文章,雖然這是奏折,但就像葉思忘本人行事的風格一般,言簡意駭,一針見血,所言所說皆有理有據,條理分明,分寸拿捏恰到好處,充分顯示出葉思忘文采的同時,也極具說服力,而且,以葉思忘遠大的政治眼光和敏銳的政治嗅覺,如果不是敵人,長樂公主真的會感到非常的佩服他的,但此刻,卻不是她表示佩服的時候,現在是她傾盡全力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時候。

 第十四章豪賭之針鋒相對

 長樂公主露出一個矜持但卻極具威嚴的笑容,輕巧的將葉思忘的奏折擺回原處,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皇上,姑姑只是一個區區的女子,祖宗明訓,後宮禁止干政。姑姑雖然名分上不屬於後宮,但也不敢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姑姑不敢妄語。」

 瑞澤淡淡一笑:「朕自然知道姑姑的高風亮節,不過,在此之前,姑姑應該先看一看這本朕從密庫中找出來的密旨,姑姑看了之後,或許就會改變主意呢?」

 瑞澤笑著把舊的的折子遞了過去,長樂公主心中一動,接過剛看了開頭,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擺了回去,神情複雜。

 原來,這本看似不起眼的折子,竟然是顯宗,也就是瑞澤的祖父,長樂公主的父親下的密旨,這密旨中,密令關家全力支持長樂公主,明著是關家手握龐大的軍權,實際上軍權的掌握人卻是長樂公主。長樂公主代表著皇家的安穩,忠臣良將雖然可靠,但終究比不過皇家自己的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一個女子,一個永遠不可能登上皇位的人,因為一旦長樂公主起了爭奪皇位之心,那第一反對她的,就會是她所掌控的軍隊,軍隊永遠都是最傳統,最刻板的地方,想改變軍隊,除非是身背軍功,在軍中擁有極高威望,聲威震懾四方的名將,一如葉思忘,否則,就算是長樂公主,她也只能依靠關家的威名,利用那些軍中將領的心理來控制軍隊。

 瑞澤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微微一笑,道:「如何?姑姑還要繼續隱藏下去嗎?想來朕真是遲鈍,這麼明顯的事情,朕居然沒有看出來,先皇在位之時,對姑姑百般忍讓,絲毫不敢動姑姑分毫,原來根本的原因就在這裡,姑姑真是深藏不露啊。」

 對於瑞澤的感歎,在此刻一切都攤開之後,長樂公主也坦然下來,不再掩飾,也不再做虛假的恭敬,不卑不亢的坦然道:「既然皇上已經盡知,那姑姑也就不再隱藏,顯宗帝駕崩之前,感於朝中幾位大臣權勢過大,軍權過於集中,再三考校之後,覺得關家可信,就把關家長子招為姑姑的駙馬,姑姑成為了皇家在軍中的代言人,以保我方家江山永固,並嚴令姑姑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准洩漏自己的身份,因此才會一直隱瞞皇上你。」

 瑞澤揮揮手,臉上並沒有顯出不悅之色,只是正色道:「姑姑無須解釋,朕不在意這些,朕想知道的是姑姑此次進宮的來意,朕想,以姑姑的才智,必然已經知道朕所憂何事,朕可以明白的告訴姑姑,這場戰,朕必須打,也一定要打,朕想要建立戰功,建立威望,朕藉著這些戰功和威望整頓軍方,朕要把軍權真正的掌握在手中,否則,朕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明君,也不可能成為我天朝的中興之主,自古以來,手中沒有權力的皇帝,是無法成為名留青史的聖君的!姑姑同樣為皇家一脈,望姑姑能明白朕的用心,全力的支持朕,共創我天朝的盛世。」說著,瑞澤站起身,朝著長樂公主一揖到底。

 長樂公主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如水,只是伸手扶起瑞澤,讓他重新坐回龍床之上,對於瑞澤的請求不置可否,只是淡然道:「皇上多慮了,姑姑身為皇家一脈,自會做自己當做之事,盡自己當盡之責,只是,有件事姑姑一直不明白,皇上究竟想做到什麼樣的程度?又想要姑姑支持到什麼樣的程度?姑姑希望皇上別忘了一件事,姑姑的一切都是依托在關家之上的,如果沒有關家,姑姑什麼都不是!因此,姑姑希望皇上別忘了倢兒的死,他的死因,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的說法,軍中將領已多次向姑姑表達了關切和不滿,皇上聖明,希望早日給出答案,以安天下。」

 長樂公主不鹹不淡的話,明著是答覆瑞澤的要求,實際上什麼實質上的保證也沒有,反而倒過來要脅瑞澤,逼迫瑞澤就關倢之死表態,否則,北方的軍事,瑞澤永遠也不可能插得上手,北方永遠是她長樂公主的地盤,只要她不讓步,瑞澤這登基不久,沒有任何根基的新皇根本就不能奈她何,只能對著北方徒呼奈何了。

 瑞澤沉吟不語,雖然從長樂公主沒有明說,但瑞澤知道,長樂公主根本就是衝著葉思忘去的,因為關於關倢之死,瑞澤是交給葉思忘的查處的,沒有任何結果出來,當然就是主事人辦事不力,長樂公主是在逼迫瑞澤動葉思忘,逼瑞澤在她與葉思忘之間做出選擇,要麼就對葉思忘治罪,獲得她長樂公主的支持;要麼就繼續支持葉思忘,她長樂公主的支持就不用想了!並且,在目前互相已經撕破臉的情況下,放棄了長樂公主,就等於是向長樂公主宣戰,她會果斷的放棄原本的相安無事的局面,轉而全力的對付葉思忘。

 這是威脅!是赤裸裸的威脅!身為一個帝王,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屈辱,這樣的違逆!

 瑞澤濃眉一挑,微微皺了起來,既然姑姑已經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那他也不用再掩飾了:「姑姑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把關倢的死因徹底的查出來,姑姑就不會再顧大局了嗎?即使是在如此危急的時刻,即使是冒著國破家亡的危險,即使是成為千古罪人也在所不惜嗎?」

 面對瑞澤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和言詞,長樂公主依然顯得很沉得住氣,緩緩露出一個氣定神閒的笑容,道:「皇上說的好嚴重,聽皇上的意思,好似覺得姑姑在逼迫皇上選擇咯?」

 「皇上太高看姑姑了!」不待瑞澤回答,長樂公主立即臉色一變,變得嚴厲,再沒了剛才的和氣:「姑姑雖然只是一個區區的弱女子,但也知道終君愛國的道理,皇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看著長樂公主冷怒的面龐,瑞澤努力的壓了一下心中的不滿,葉思忘曾經教導過他,能成大事者,要忍人所不能忍,就算後面是懸崖,你也得咬牙退下去!

 瑞澤原本有些不悅的臉龐慢慢變得平和,竟然還露出一個微笑,道:「姑姑恐怕誤會朕的意思了,朕只是向姑姑說明一些事實而已。在姑姑看來,目前手掌六部中四部,又擔任宰相之職的葉卿家權力過大了,但不知姑姑是否看清了朝中目前的形勢,天下目前的形勢?朕覺得,姑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且不說朝中目前人才缺乏,急需選拔人才,實在不是派系鬥爭的時候,只說葉卿家,葉卿家的身份,他的威望,不止在我天朝境內,就算是外夷眼中,也是一個勁敵,只看遼國為了對付他而扯出來的玉王妃的身世問題,外夷們,根本就是巴不得朕此刻把葉思忘殺了,好讓他們少一個勁敵。古語有云,襄外必先安內。朕不知道,在這樣危急四伏的時候,姑姑為何還要固執的逼迫朕殺害朝廷的支柱,國家的棟樑?難道非要朕成為亡國之君不可嗎?什麼時候起,朕那對朝廷忠心耿耿的皇姑姑變成了這樣了?」

 瑞澤一派痛心疾首的樣子,顯出一副對長樂公主失望透頂的樣子:「姑姑明明知道朕是新君,在軍中難以服眾,姑姑也知道朕需要軍權,需要戰功,為何姑姑還要一再刁難,一定要逼迫朕做選擇呢?難道朕有一個能臣,有一個可以信賴的臣子也不可以嗎?難道姑姑看不出來嗎?以葉卿家的性格,他卻一再的對您忍讓,不肯與你敵對,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葉卿家只是一個臣子,他都如此的顧大局,為何姑姑身為皇族,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朕做出不利大局的選擇呢?沒錯,葉卿家是手中握有重權,可是他有分寸,什麼是他該做的,什麼是他該管,他心中自有分寸,從來不會逾越,但是,反觀皇姑姑呢?您此刻正在做的是什麼?」

 長樂公主面無表情的聽著瑞澤幾乎是聲淚俱下的斥責,眼神木然,臉色有絲蒼白,早該知道,早該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的,葉思忘已經成功的取得了瑞澤的信任,讓瑞澤寧願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她這一心為了朝廷的皇姑姑!她對瑞澤這麼好,事事為他著想,為他機關算盡,反而惹來他的怨恨,怪她奪了他的權。她這是何苦來哉?先皇是,關倢是,瑞澤也是,為什麼所有她傾盡全力去付出,去對他們好的人最後都要背叛她呢?為什麼她們最後怨恨的都是她?為什麼?

 明宗帝在位之時,看先皇雖然有才,但終究不是一個能擔當重任的明君,是故才會下密旨,讓長樂公主嫁與關家長子,成為皇家對軍方的幕後掌控人,協助先皇,這才勉強撐住了局面,讓柳智清即使權傾朝野之時,也不敢妄動干戈,讓她有機會培植出一個張朝新與之對抗,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如今看來,都是白搭了,一切都成了在位者忌憚她的理由,成了他們奪她權力的支撐,女子不該掌權!

 「皇上想真正的掌握軍權,成為了一個真正有實權的皇帝嗎?」長樂公主無視瑞澤的斥責,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諷笑,淡淡開口相詢。

 第十五章豪賭之連環毒計

 瑞澤聽到長樂公主的問話,忍不住眼睛一亮。他畢竟還年輕,城府不如葉思忘,也不如長樂公主,還不能完全隱藏住自己的心思,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精明。

 雖然長樂公主是這樣的問話,但是,瑞澤清醒的知道,長樂公主肯定是有什麼目的,否則,她不會讓瑞澤擁有真正的軍權,因為一旦瑞澤擁有了自己真正的權力,那麼,長樂公主也就是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她會變得一文不值,在朝中再沒有任何的影響力。

 「姑姑需要朕做什麼嗎?希望不是讓朕賜死葉卿家。」瑞澤一瞬不順的看著長樂公主,直接的問出了心中的話,不再拐彎抹角,長樂公主都已經擺明了用他想得到的東西來與他談條件了,那他也不用再掩飾什麼。

 長樂公主微微一笑,淡然平和的表情中隱含一絲黯然,只不知是為誰:「請皇上放心,姑姑不會有那麼過分的要求,誠如皇上所言,葉思忘動不得,否則,離天下大亂不遠矣。姑姑請求皇上的,不是直接動葉思忘,而是希望皇上能調整軍力部署和六部尚書的任職官員。」

 瑞澤眉頭微掀,心中明白長樂公主雖然不直接動葉思忘,但卻打算從別的地方下手,削葉思忘的權。瑞澤微微沉吟著,跟著葉思忘學了這麼久的帝王之術,他對葉思忘那過人的心智已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葉思忘那樣沒有常理可循,做事只求目的,不問手段的人,是最無法揣摩的,因為誰也拿不準他下一步會怎麼走,對於無法預知的敵人,也是無法預防的。

 為了保險起見,瑞澤決定先不表態,既然長樂公主已經提出了這個條件,那她肯定也考慮清楚了一切,不如退一步,聽聽長樂公主怎麼說再說,於是,瑞澤只是不動聲色地問長樂公主:「姑姑認為應該怎麼調動?朕想聽聽姑姑的意見。」

 長樂公主瞟了瑞澤一眼,對於他的滑頭沒有說什麼,心中只有欣慰,畢竟,瑞澤是她一手挑選出的皇帝,他能有今天的成長,她也可以感到安慰了,就算將來九泉之下見到列祖列宗也可以無愧了,總算她沒有挑錯接班人。

 「皇上請看,」按下心中的欣慰不提,長樂公主表面依舊是淡定雍容之態,從瑞澤的御案上拿下地圖,講解道:「西方疆域的土國,南邊的南荒,東邊的光海,這三個地方,土國的女王是葉思忘的妻子,南荒真正的掌權者玉情的夫婿花多情是葉思忘的結拜大哥,光海的巡撫南宮冷情是葉思忘的師兄朱世傑的侄兒,只有北方,北方被牢牢的掌握在姑姑的手中,這樣的情況,皇上沒有看出來什麼問題嗎?」

 瑞澤驚訝的看著長樂公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長樂公主說的這些,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在未登基之前,他只是一個不關心國事的閒賦王爺,消息閉塞;在他登基之後,葉思忘早就已經完成了這些佈置,再沒有什麼可以讓他疑心的動作,反而一心撲在國事上,讓他對他信任有加,賦予他大權,想不到……想不到讓姑姑真正顧慮的不是他賦予的大權,而是葉思忘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三方合圍之勢。

 瑞澤有些目瞪口呆,心口中彷彿有什麼崩塌了,這是他一直信任的太傅,一直信任的良臣,一直信任的心腹,原來……原來他的信任根本就是多餘的,葉思忘早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他的信任,只不過是讓葉思忘更加從容的部署而已。

 長樂公主看了瑞澤一眼,心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目前無法殺葉思忘,也不能殺葉思忘,因為天下的形勢還需要葉思忘出力,就算她長樂公主影響再大,也比不上葉思忘的驍勇善戰來的方便,因此,她要做的,就是瓦解瑞澤對葉思忘的信任,讓瑞澤對葉思忘生起防備。

 「皇上,姑姑可以保證,北方一定是忠於皇室的,一直都掌控在皇室的手中,在那裡,外人根本無法插手,因此,姑姑建議,把南宮冷清調到北方去,至於東方的防衛,自征服日泉之後,東邊最需要的防衛力量就是水師,以龍師的燕之行的驍勇,東邊有他足以,南宮冷清完全可以調到北方,實行明升暗降的策略。南方則繼續實行葉思忘提出的懷柔政策,暗中則加強南邊的防衛力量,但是南方的將領還是需要調換一下,以策安全,況且,南蠻軍多是象兵、弩兵,受作戰環境影響巨大,只要加強了防守的力量,就算有什麼萬一,也不足為慮。現下最麻煩的就是西方,但情況最微妙的也是西方。西方土國雖然兵強馬壯,但他們畢竟是外夷,葉思忘就算想引土國的兵力入境,也要顧慮一個問題——」

 長樂公主頓了頓,看了瑞澤一眼,瑞澤立即沉聲問道:「姑姑說的,是不是指天下的反應?」

 長樂公主讚賞的看了瑞澤一眼,點點頭,道:「是的!就算葉思忘不考慮自己的聲名,但是,他不能不考慮天下的反應!引土國兵力入境,那葉思忘就會失去他在日泉一戰中建立的威望,從一個民族英雄變成一個徹頭徹尾出賣自己國家的奸賊,必然失去他在軍中的威望,遭到天下人的反對和咒罵,而他所經營的一切也將前功盡棄,以葉思忘的精明,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因此,只要皇上不要把他迫的太過,西方疆域的土國,可以只防不打!因此,總而言之,皇上真正要注意的就是南宮冷清,首要的就是解了南宮冷清的軍權!」

 瑞澤鄭重點頭,道:「請姑姑放心,朕明白了!朕完全同意姑姑的建議。」

 長樂公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但卻如曇花一般,稍現即逝,接著肅容道:「皇上要做的調動還不止這些,還有朝堂之上,皇上可以讓葉思忘繼續擔任宰相之職,但是,必須把他兼任的尚書職位削了,特別是兵部、吏部和戶部,兵部一職可以調金風影擔任,吏部和戶部的人選皇上可自行定奪。這兩個步驟必須同時進行,以防葉思忘那裡有變。」

 「朕記下了,朕一定會做到的!請姑姑放心!」瑞澤鄭重點頭,看來已經完全相信了長樂公主的話,就算以前對長樂公主的專權再有任何不滿,但此刻,長樂公主為了皇家,為了他著想的心,還是讓瑞澤感動了,對長樂公主選擇了信任。

 「皇上記下就好,這兩個是皇上必須做的,但卻不是迫切要做的,葉思忘為人精明,心智過人,只要皇上稍有異動,肯定會引起他的戒心!」

 「姑姑認為,朕目前迫切要做的是什麼?瑞澤愚鈍,還請姑姑指教。」長樂公主話剛停頓,瑞澤立刻追問著,顯出他的擔憂之情,也顯出了他對長樂公主的信任。

 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在政治因素上,瑞澤是憎恨長樂公主的,他是最想長樂公主失勢的人。只要長樂公主在,他瑞澤就不可能真正掌握實權,真正掌控軍隊,讓軍隊的人忠誠於他。

 在天朝,忠烈滿門的關家就是一座豐碑,忠臣的極至,忠君的典範,受盡天下臣民愛戴和崇敬,聲勢之大,比之岳飛,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擁有這樣的臣子,對在位的皇帝來說,是幸也是不幸。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話叫做功高震主。關家,正是犯了這樣的一個忌諱,作為一個皇帝,在百姓的心中,還不如自己的臣子有威望,百姓只知臣,不知君。那這樣的臣子,誰能容得下他?誰敢容得下!就這點來說,顯宗皇帝無疑是一個高明的皇帝,他沒有象南宋的趙構一般,迫害了岳飛,留下了千古罵名,而是把關家的人全都放到了戰場上,並讓長樂公主嫁入關家,既塑造了他明君的形象,又削弱了關家的實力,最後更在關家都死的差不多以後,讓長樂公主接管了關家的軍事實力,間接的把軍隊控制在了皇家手中。

 瑞澤對長樂公主忌諱的原因,也是一樣的——功高震主。就算長樂公主是皇家的人,瑞澤也不會感到放心,特別是在查關倢死因這件事情上,長樂公主縱容那些將領給瑞澤壓力,就像一根刺刺入了瑞澤的心中,提醒著他,那些人崇敬的是關家,是代表關家的長樂公主,而不是他這個君王。

 瑞澤心中心思百轉,一邊猜測著長樂公主的心思,一邊算計著要怎麼才能把關家的威勢削弱下去,把長樂公主對軍隊的影響化解,使他成為一個真正有實權的君王,而不是再依賴永遠也摸不著心思的葉思忘。

 長樂公主並不知道瑞澤此刻心中是怎麼想的,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想知道的心思,此刻的長樂公主已經沒有了平日的犀利,沒有了平日的霸道,與其說是在給瑞澤出謀劃策,曉以利害,挑撥瑞澤與葉思忘的關係,反而更像是放棄了一切,拼盡全力對葉思忘做最後的一擊,也是她能給予葉思忘的,最致命的一擊。

 緩緩抬起眼睛,深深望入瑞澤的眼中,長樂公主輕輕說出了她認為瑞澤目前最迫切需要坐的事情:「請皇上以意圖謀反的罪名賜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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