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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風流枉少年之奸臣》第156章
第六章相似(上)

 「你去哪裡了?」

 葉思忘剛回到府中,玉小莧就攔住他,雙眼緊盯著他,一臉狐疑的問著,那眼神,那表情,讓葉思忘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攬過她的嬌軀入懷,大力的在她臀上打了一下,笑道:「小女人,要裝妒婦也要裝的像一點,還是說你想逗我笑?」

 玉小莧嬌哼一聲,掙脫了葉思忘的懷抱,逕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盯了葉思忘一眼,冷漠的表情放鬆下來,正要說話,雲鳳語的貼身侍女紅梨闖了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少主,鳳語夫人快生了!」

 葉思忘一聽,連忙從椅中跳了起來,雖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可他真正經歷過妻子產子的就只有清河公主生寵兒的時候,阿依莎生子的時候,他並不在場,雖然已經有過一回經驗了,但真正到了臨場的時候,葉思忘還是比誰都緊張,幸好府中早就已經找好了經驗豐富的穩婆,讓一切都忙中有序,不至於讓葉思忘那個緊張的准爹爹忙亂之下胡亂指揮亂了秩序。

 雲鳳語雖然保養有方,但畢竟年紀大了很多了,雖然從懷孕前就一直在調養,懷孕後也注意調理,但過程還是危險又辛苦。葉思忘雖然不太懂這些醫術,但還是詢問過太醫,心中已經有了底,可他卻愛莫能助,只能焦急的在房門外走來走去的,害的眾女也跟著他操心焦急。

 在一家子的焦急等待之下,三個時辰之後,雲鳳語總算把孩子生了出來,雖然中間有過一些波折,但總算安全了,只是雲鳳語消耗的有些大,現在還很虛弱。

 葉思忘根本不管穩婆什麼沒有清理乾淨之前男人不准進去的話,直接就吼了一聲把穩婆嚇了一跳,不敢再攔他之後,急急的跑了進去,看到臉白如紙、滿臉汗水的雲鳳語難掩疲累的躺在床上,在她的身旁,睡著一個紅紅的,胖嘟嘟的小嬰兒,葉思忘忍不住皺了皺眉,對這個小鬼,他真的是又愛又恨,是他讓他的母親受盡苦難的,可是,這刻看著他舔著嘴睡覺的樣子,那可愛的模樣又讓他恨不起來,只能蹲下身,手指輕輕撫摸著小嬰兒胖嘟嘟的臉蛋兒,輕聲低語:「臭小子,今日你娘受盡辛苦才把你生出來,如果你將來長大了不好好對待你娘,爹爹我就打死你!」

 葉思忘的話讓一旁的雲鳳語白了他一眼,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嗔怪:「不許胡說!孩子才剛生出來,你就要打死他,我這做娘的可不依。」

 葉思忘微微一笑,用手絹替她擦著汗水,沒有再說話,只是細緻溫柔的照顧著她,心中盤算著補藥的藥方,尋思著要怎麼把雲鳳語這次的消耗補回來。

 且不說葉思忘頭痛著怎麼為愛妻進補,但藉著此次雲鳳語生子,葉思忘乾脆的請了個大假,不再上朝。沒有葉思忘在朝上,瑞澤原本以為政令的通行,以他這皇上的威嚴,應該可以威懾住群臣通過了,但想不到的是,沒有了葉思忘在早朝上,堂堂的金鑾殿,原本應該嚴肅認真的早朝,卻幾乎成了菜市場,每天吵吵嚷嚷,各有各的看法,誰也不贊成誰,就這麼吵來吵去,最終什麼決議也通不過,偶爾能通過一些,但也是無關葉思忘的事情,只要是關於葉思忘的,對他有利的,群臣倒是大利支持,對他無害的,原本吵吵嚷嚷的群臣卻立刻安靜下來,集體通過,讓瑞澤氣得好幾次都拂袖而去,差點沒吐血。

 這些事情,葉思忘雖然沒有上朝,但他都知道,每次瑞澤被人給了難看,都會有人來告訴他,或是朝中的大臣,或是他安排在宮裡的眼線,每次當來人得意洋洋的告訴他的時候,葉思忘都只是優雅淡然的微笑,一如他在朝堂上的風度翩翩,絲毫沒有得意的樣子,只是眼神似乎在等待什麼似的。

 見過今天來宣揚在朝堂上怎麼反對瑞澤的大臣後,葉思忘進了雲鳳語的房門,斜斜的靠著床頭,看著雲鳳語哺乳,手指輕輕撫摸著寶貝兒子的小腳掌,面上的笑容,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最近的放肆,應該已經快到瑞澤的極限了吧?他已經切斷了瑞澤所有能求救的方向,朝中的大臣,都不再支持瑞澤,至於軍隊,最忠心的北軍,被哈克和遼國牽制著,無法脫身出來進行所謂的勤王,其餘皆不足為懼,只要他掌中的城衛軍、都衛軍、禁衛軍在,誰也不敢擅自攻進京城來,畢竟,他葉思忘的威名擺在那裡,誰也沒有把握能在保證瑞澤的安全的情況下打敗他,動,就代表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百姓受苦。那些所謂的忠臣良將,那些所謂的俠義人士,還有瑞澤那自詡為仁君的人,最在意的就是所謂的天下安定,或許,在瑞澤的心中,他只要忍耐著,等待時機一擊擊倒他就可,恥辱,只是暫時的。

 日子飛快的滑過,很快就到了滿月的時候,葉思忘是打算大擺滿月酒的,就算他不擺,早就已經計算好日期,等待著這個機會巴結他的人肯定會主動送禮上門來的,與其如此,乾脆他主動擺。

 雖然葉思忘並不缺這些禮物,但身在官場的人,就必須遵循一些潛規則,否則,是很難駕馭那些心藏不軌的大臣們的。

 不過,在葉思忘把請貼都發出去之後,擺滿月酒之前,雲鳳語卻提出了要去大相國寺上香還願的請求來。葉思忘雖然納悶,生兒子跟上香沒有什麼關係,但奈不住雲鳳語的懇求,只好答應下來,派了了人先去大相國寺安排,選好上香的日子,準備全家一起去。

 聯繫好大相國寺之後,葉思忘一家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雲鳳語帶著剛出生的兒子,這個孩子,經過家人熱熱鬧鬧的爭吵之後,終於決定名字,叫熙晟。這母子倆帶著紅梨坐在一張馬車上,葉思忘其餘的妻子一人做一輛車,葉思忘的親衛在周圍護衛著。

 唯有寵兒這小可愛說什麼也不願意坐馬車,眼睛盯著葉思忘經常騎著去上朝的高大駿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也不怕人小馬高,篤篤跑了過去,就要去拽韁繩,嚇得清河公主玉臉變色,葉思忘也連忙跑過去抱住她,讓清河公主自己去做馬車,由他帶著小寶貝騎馬。

 有葉思忘帶著,讓寵兒坐在前面他的懷中,清河公主這才放下心來,這父女倆,有時候真的很像,特別是想做一件事,固執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葉思忘表現的方式比較深沉,而寵兒的方式任性中帶著天真。

 父女倆高坐駿馬之上,小寵兒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看著四周圍看他們的人,口中不時脆聲叫著「爹爹」,問葉思忘一些簡單有趣的問題,葉思忘都耐心十足的予以解答,滿足她小孩子的好奇心。

 到了大相國寺,葉思忘抱著寵兒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動作瀟灑輕快,顯得非常飄逸,惹得寵兒「格格」笑個不停,叫著要葉思忘再來一次,葉思忘哈哈笑著,把她高高拋起,穩穩接住,讓寵兒笑得更歡,不過,卻把一旁的眾女看得心驚膽戰,特別是清河公主這做娘的,連忙跑了過去,一把抱過寵兒,輕聲責怪著葉思忘。

 來到山門前,主持已經親自在門口迎接了,見到外人,葉思忘又恢復了那幅看似溫和優雅,實則冷漠難近的樣子,與住持見過禮後,一家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寺門。

 經過一些煩雜的佛教禮儀之後,雲鳳語把懷中的寶貝兒子交給了紅梨,一臉虔誠的專心誦經,年幼的寵兒是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的,這下需要安靜了,讓她難耐的扭動著小身子,一臉哭相,可憐兮兮的看著父親,葉思忘看得心疼不已,讓念竹、戀竹兩姐妹帶著她出去玩。

 今日的大相國寺,因為葉思忘全家的到來,有一大半已經被官軍戒嚴,再不准平民入內,因此,葉思忘很放心的讓念竹兩姐妹帶著寵兒去玩,自己則陪著雲鳳語與一干妻子在大殿為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祈福,雖然不信神佛,但為了妻子,桀驁不馴如葉思忘者,也不得不跪在這裡,低下他高貴的頭。

 「小姐,小姐,你跑慢點,小心摔跤。」

 念竹在寵兒身後追著,戀竹跑去拿點心給那小寶貝,因為快要到寵兒吃點心的時間了。

 寵兒格格笑著在前面跑著,不時還回頭看看追著她的念竹,一不小心,「撲通」一聲摔到在地上。

 「小姐!」念竹嚇了一跳,但比她更快的卻是一個穿著緇衣的美婦人,看似緩慢悠閒的走了過去,但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寵兒身邊,面上掛著溫柔和善的微笑,最奇特的是,眉宇間還有著一顆紅色的痔,美得如畫中觀音一般,伸手就要去抱寵兒,口中溫柔的道:「小寶貝,摔疼了沒有?奶奶抱你起來。」

 誰知寵兒根本就不要她抱,把她來抱的手推開,自己爬了起來,自己胡亂的拍了拍身上的灰,眼淚汪汪的看著摔得通紅的小手掌,咚咚咚跑去找念竹,把胖胖的小手伸了過去,對念竹道:「姨姨,痛痛,寵兒要呼呼。」

 念竹為寵兒的勇敢笑了開來,掏出手絹幫她把灰塵擦去,幫她呼呼吹著,笑道:「小姐好勇敢,等會駙馬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誇獎你哦!」

 第七章相似(下)

 念竹一邊哄著寵兒,一邊機警的看著一旁手持佛珠的緇衣美婦一眼,看她的打扮,應該是帶髮修行的居士,看她剛才的動作,明明是十分高明的輕功「縮地成寸」。這樣的高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況且,明明這裡已經戒嚴了,就算是掛在大相國寺帶髮修行的居士,今天也應該接到了通知,這裡是不能來的,可這個氣度雍容的美婦人卻出現在了這裡?

 那美婦見念竹一臉戒備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不用多疑,貧僧並沒有惡意,只是看你懷中的小寶貝可愛才動了凡心,起了憐愛之意,貧僧只是路過此地,在大相國寺掛單而已。」

 口中雖然說著話,但一雙眼卻一瞬不順的看著念竹懷中的寵兒,雖然極力隱忍,極力隱藏,但眼眸中那抹激動,那絲急切,還是沒有瞞過念竹,念竹戒備心大起,把寵兒緊緊抱住,雖然看著美婦人,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那面龐,竟然有著一絲熟悉的感覺,但她心中卻可以肯定,她絕對沒有見過這個美婦人。

 「姨姨,寵兒不要抱抱,人家還要玩了!」且不提念竹與美婦人,一個心急,一個戒備,念竹懷中的寵兒卻不肯讓念竹抱著,而是扭動著身子,想下地玩。

 「小姐,這裡有好吃的點心哦,小姐肚子餓不餓啊?」就在寵兒鬧著想下地玩的時候,戀竹回來了,手中拿著寵兒愛吃的小點心,把寵兒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走到念竹身邊,接過寵兒,抱著她到一旁的椅子上,餵她吃點心。

 戀竹抱著寵兒一走,念竹立即擺開架勢,一派隨時要和那美婦人動手的姿態,冷聲道:「不管你是誰,今日,這裡已經戒嚴,念你是出家之人,立即離開,否則,別怪我引衛士來,制你擅闖之罪。」

 緇衣美婦不理念竹的警告,一雙眼睛緊緊追著寵兒幼小可愛的身影,時不時的因為她可愛的動作和話語,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然後又羨慕的看戀竹一眼,似乎在羨慕她可以逗弄寵兒玩。

 緇衣美婦一邊看,一邊低語:「這小寶貝就是當朝宰相,安王葉思忘的長女嗎?她叫寵兒是嗎?真可愛,我……可以抱抱她嗎?」說著,竟然緩緩朝抱著寵兒的戀竹走去,看似隨意輕緩的動作,但卻有著念竹姐妹倆無法抗衡的氣勢,念竹心中大急,知道美婦人是她們姐妹倆無法比擬的高手,連忙長嘯一聲,招呼附近的衛士過來保護,也通知葉思忘有情況。

 在大殿正無聊的陪著妻子誦經的葉思忘,一聽到念竹的嘯聲,立即飛身而起,也不怕驚世駭俗,全力展開輕功,快如閃電一般朝著念竹嘯聲傳來的方向射去。眾人只看到一道白光閃過就已經失去了葉思忘的身影。其餘人知道肯定是出了情況,否則念竹不會發出這樣急促的嘯聲,也連忙站起身,朝著嘯聲出趕去。

 葉思忘剛趕到那裡,就看到一個緇衣美婦正散發著念竹姐妹倆無法抗衡的強大氣勢接近抱著寵兒節節後退的戀竹,心中大怒,再也不管其他,右掌凝滿了功力,朝著緇衣美婦後心拍去,意圖一招就制敵。

 「葉思忘,爾敢隨意傷人!」

 一聲暴喝驀地響起,一條同樣是白色的人影從斜刺裡飛了出來,迎上了葉思忘那要人命的手掌,「砰」一聲,葉思忘與來人在空中飛快的過了一招,兩人一觸即分,葉思忘落地之後,「???」連退了三步,來人也退了三步,不過,臉色血紅,顯然是因為受了內傷被他強壓了下來。

 葉思忘輕輕把有些麻痺的右手看似自然的背在身後,神態憤怒中帶著孤傲,凌厲帶著殺氣的目光先警告的看了那緇衣美婦一眼,舉步走到戀竹身前,把她和寵兒攔在身後,突然優雅的笑了出來:「原來是你,真是久違了,怎麼?那個自稱神的瘋子的毒解開了,你想來嘗試一下我新研製的毒嗎?放心,我一定會滿足你的心願的。」

 與葉思忘對了一掌的白色人影,就是當日他押送稅銀進京時,半途救走就要被葉思忘殺死的那個自稱神的少年的人,一如當日的飄逸如仙,不過,葉思忘對上他時,再不像當日一般不濟了。

 聽到葉思忘提到神,來人平靜的臉上掠過一絲惱怒,盯著葉思忘,道:「葉思忘,想不到兩年的時間,你就能進步這麼多,在下不得不佩服武神調教弟子的能耐,武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聽到來人一口就叫破他的師門,葉思忘先是一驚,旋即釋然一笑,已經想到了來人怎麼會知道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來人看著葉思忘的神色變化,在氣血平靜之後,變得蒼白無血的臉孔溢出一個微笑,彷彿謫仙般高貴淡雅,口中卻吐出了別有用心的話語:「葉思忘,在下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是仙,神、仙、魔、怪中的仙,至於在下為什麼會知道你一直隱藏的師門秘密,我想,你應該問問你身後的安王妃司空明月,是吧?明月,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否?」

 從這人出現之後,就一直蒼白著臉,有些畏縮的躲在葉思忘身後的司空明月,這時被點名道姓的叫了出來,臉色更加的蒼白,有些懼怕的看了來人一眼,雙手一把抓住葉思忘的衣角,柔弱的看了葉思忘剛毅的臉龐一眼,低下了頭,不敢接口。

 葉思忘胸中怒火更盛,臉上的表情卻越加的冷靜,眼神冷酷如寒冰,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那不達眼睛的笑容,讓他俊美的臉龐看起來是那麼的邪魅:「仙,你以為藉著我姑姑就能打擊我,這樣我的心靈就有了破綻,你就有機會能擊敗我嗎?你錯了!明明已經知道了我的師父就是武神,武功歷來與別家不同,獨闢蹊徑,你怎麼還能以常理來推斷我武功的破綻呢?」

 冷酷的眼神,嘲弄的語氣,詭異的邪魅笑容,讓葉思忘這時看著就如一尊邪神一般,俊美迷人,帶著詭異的危險,彷彿隨時都能爆發血腥的殺戮一般。

 自稱仙的少年還想說話,一旁的緇衣美婦已經淚盈盈的看著他,語帶哀求的喚了他一聲:「仙兒,不要!不要!」

 美婦人眼神痛苦的看看仙,又看看葉思忘危險的神態,胡亂的搖著頭,神情脆弱至極,似乎遭受了極大的打擊。

 仙看了緇衣美婦一眼,有些為難,但還是選擇了退讓,恨恨看了葉思忘一眼,一步一步走到美婦人身後,低著頭,不再說話。

 「哈哈,仙?仙!這就是仙!天人一般的仙,原來只要女人哀求一句就放棄啊!看來,這種時候,還是應該由我這魔上場才是!」隨著一聲輕佻的狂笑,一道黑色的身影飛射出來,目標就是葉思忘身後,抱著兒子的雲鳳語。

 葉思忘就像身後長了眼睛一般,驀地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個翻騰,一腳向著來人踹去,夾雜著凌厲的殺氣,似乎還帶著葉思忘的怒氣。

 來人一聲悶哼,再不敢硬接葉思忘的第二招,就地一滾,連忙滾到仙的身旁,卻是一個相貌平凡普通的黑衣少年,嘴角掛著一絲血跡,但臉上依舊掛著邪笑,一雙眼怨毒的看著葉思忘。

 葉思忘沒有理他,而是連忙去扶雲鳳語,抱過她懷中的兒子,交給迎了過來的玉小莧,檢查一番,母子倆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才放下心來,用「傳音入秘」交代玉小莧:「叫紫秀五人擺下天絕陣,護衛著你們。」

 玉小莧也不多言,立即就打出佈陣的手勢,然後不著痕跡的把顏如玉、玉霓裳、清河公主、雲鳳語,還有抱著寵兒的戀竹姐妹聚在一處,紫秀、銀霜、綠珠、晶雨、紅梨五人立即散了開來,擺出了天絕陣。

 當初選擇五人來做諸位嬌妻的貼身侍女,不只因為她們出色的武功,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五人合練的天絕陣,名叫天絕,威力可見一般。

 安排好諸位嬌妻,葉思忘再沒有後顧之憂,全身氣勢一湧,身上邪氣更盛,隨身的長軟劍執在手中,斜眼看著黑衣少年,輕蔑的樣子,表露無疑。

 「似兒,你……你怎麼來了?」美婦人感及兩人間緊張的氣氛,連忙出聲。黑衣少年長眉一挑,呵呵笑了出來,道:「夫人,請稱呼我魔,雖然我只是一個替補上任的,但現在面對的是正牌魔的任職者,請夫人不要稱呼我的名字。」

 黑衣少年的話,讓美婦人神情一黯,黯然垂下頭,讓仙眼中閃過一絲心痛,恨恨瞪了黑衣少年一眼,黑衣少年只是神情一硒,對此不屑一顧,而是饒有趣味的看看葉思忘,又看看美婦人,壞壞的笑了開來,淡然道:「葉思忘,夫人在這裡呆了半天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有趣的東西,如果沒有發現,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葉思忘輕輕一笑,睥睨的瞄了黑衣少年一眼,輕語:「你想說什麼?還是想學仙那樣的白癡行為,來刺激我嗎?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的明月曾經做過什麼,我心中早就一清二楚,我,根本不介意!」說著,一把摟過一直淒楚看著他的司空明月,用力的在她櫻唇上吻了一口,表情邪肆。

 黑衣少年看了司空明月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的幸災樂禍,但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壞笑著看了看緇衣美婦,又看了看葉思忘,道:「聽說,你以前眉心也有一顆紅痣,而我們夫人也有一顆,這個可以說是巧合,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你再對比一下你的五官與我們夫人的五官,不知道有什麼發現?」

 第八章斷

 靜……

 全場一片安靜,其實葉思忘與那緇衣美婦相似五分的五官,就算黑衣少年不說,從葉思忘一出來開始,許多人就已經發現。如果兩個人沒有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那麼,兩人相似幾分的五官並不會特別明顯,最多只是會覺得熟悉而已,但當兩人一起出現的時候,相似就顯得特別的明顯。

 黑衣少年見葉思忘不說話,竟輕輕一笑,道:「葉思忘,有什麼感想呢?雖說天下也會有相似之人,不足為奇,但且不說外表,只說夫人對你的關心,你還不明白嗎?」

 「哈哈……」

 葉思忘突然仰頭大笑起來,似乎黑衣少年說了一句非常好笑的話一般,以近乎嘲弄的表情看著他,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只是一個候補,而沒有被選為魔的繼任者了,因為你太笨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笨!」

 葉思忘的話,一下就說到黑衣少年的痛腳上,一雙眼怨毒至極的看著葉思忘,心中怒火騰騰,驕傲如他,勤奮如他,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只是一個候補者,而不是直接的繼任者。明明他已經那麼努力,那麼勤奮了,可他還不是魔的合格繼任者,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眼前這個人,都是他在擋路,如果沒有他的存在,他的人生將會又是另外一番風景。

 「你說那麼多誘導我的話,無非就是想說她與我的身世有關,甚至還可能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那又如何?你似乎忘記了,我現在姓葉,叫葉思忘,不是長的與我有點像就能做我的母親的,她有什麼資格?再說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葉思忘好像是被你們天府當成敵人的,如果她真是一個母親,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嗎?」葉思忘嘲弄的輕笑著,神態瀟灑閒適,優雅至極的嘲笑著黑衣少年:「何況,最能直接打擊敵人的方法,就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直接打擊,而你呢,居然這麼迂迴的誘導,是不是有些話你不能說,也不敢說呢?小子,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就不要亂吠,小心你的狗主子打斷你的狗腿!」

 葉思忘的話當場讓那緇衣美婦、仙、黑衣少年變了臉色,緇衣美婦是一副哀淒慟絕,仙則是一臉的震驚,震驚於葉思忘居然知道天府的存在。而黑衣少年則是被葉思忘言中了一些事實,臉色難看至極。

 葉思忘保持著表情不變,眼神迅速的掃視一周,想不到只是揣測的話語竟然讓他言中了,那緇衣美婦肯定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但究竟是不是他那從未謀過面的生母就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情了,這後面,還有著值得他繼續追查的東西。

 葉思忘強迫自己用置身事外的心態分析著眼前的情況,以他如今的功力,如果說是一對一,那他絕對有信心留下那三人的任何一個,但三對一,他卻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王爺請息怒!」

 就在這緊張萬分,似乎一觸即發的時刻,緇衣美婦突然上前幾步開口,合十一禮,表情看似平靜,但眼中有著深沉的哀痛,蹙著一對秀眉,使她一貫的憂鬱之色更濃。

 「今日一切,都怪貧僧擅自闖入這裡,一切都是貧僧的罪過,貧僧身後的兩個晚輩也被王爺所傷,貧僧觀王爺似乎也受了傷,不若今日就由貧僧做主,各讓一步,就此揭過如何?」

 說完,也不看葉思忘,而是看向身後的仙和黑衣少年,仙看了葉思忘一眼,點點頭,表示了同意,唯有黑衣少年還桀驁不馴的把頭邁到一旁,憤恨怨毒的眼睛緊盯著葉思忘,似乎今天不分個你死我活出來就不罷休的樣子。

 仙冷哼一聲,傳音給他道:「魔,你今日已經犯了戒,洩漏了那麼多的秘密,你還是好好考慮等會兒回去之後怎麼向府主解釋吧!」

 黑衣少年臉色一變,只得悻悻然的再瞪了葉思忘一眼,冷哼了一聲,縱身躍起,騰空而去,一如他來時的突然。

 待他走後,仙才走到緇衣美婦身邊,輕輕扶住那看似弱不禁風、搖搖欲墜的身子,柔聲低語:「姑姑,我們走吧。」

 緇衣美婦回頭帶著留戀的看著葉思忘,神情掩飾不住的黯然,今日這裡動靜弄得這麼大,府主肯定已經知道一切了,今後,除非是有了結果,否則,她再也見不到葉思忘了。

 心中的悲傷再也無法忍耐,眼角酸澀卻無法流出一滴眼淚,只能任由苦澀疼痛在心臟蔓延,緊緊咬著下唇,有些無力的伸出手,似乎想去撫摸一下葉思忘,但只能無力的垂下,一縷血絲溢出豐潤的唇,克制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姑姑,姑姑,你怎麼了?」仙大驚,連忙幫扶著她,卻不敢無禮的去抓她的手腕,為她把脈。

 「仙兒,姑姑沒事,我們走吧。」緇衣美婦朝著仙輕輕一笑,表示自己沒有什麼,默默看了面無表情的葉思忘一眼,在仙的攙扶下,緩緩離開,那背影,竟是那麼的孤獨、無助,甚至還有些絕望。

 待兩人離開之後,葉思忘原本如邪神般俊美的臉龐和氣勢,一下散了開來,紅潤的臉龐立即變得一片灰白,只能委頓於地,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

 「忘兒,你怎麼了?」原本一臉失神,站在葉思忘身旁的司空明月被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想把他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但剛扶住葉思忘的手,還沒有用力,已被顏如玉接了過去,顏如玉淡淡的看著司空明月,道:「姐姐,還是我們來吧。」

 顏如玉也不管司空明月呆愕的表情,只是溫柔細心的,用自己娟秀瘦弱的肩膀,托起葉思忘的胳膊,扶著他往石椅走去,一旁的玉霓裳立即來幫忙,扶著葉思忘的同時,還不忘瞪了臉色蒼白的司空明月一眼。

 顏如玉沒有玉霓裳那樣直接的情緒表現,她只知道,在她眼中,葉思忘是她的天,是能為之付出一切的人,這樣重要的人,是絕對不允許別人去傷害的,雖然她很柔弱,力量不大,但是,她也會努力的拼盡自己的所有去保護的!她幫他找回的心,不允許別人隨意的傷害。但,在葉思忘沒有說什麼之前,柔順的她,並沒有給司空明月什麼難看,這些事情,唯有她的天才有權利作出決定,她只需要全心的信任他,保護好他的心就行。

 「這裡的情況,不容許我們在這裡多呆,先回去吧!一切,等回去之後再說。」玉小莧看出了顏如玉與玉霓裳對司空明月的敵意,心中暗歎之餘,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葉思忘的情況也需要調息,便當機立斷的決定立刻打道回府。

 玉小莧的話立即獲得了眾女的一致支持,全家立即打道回府。在玉小莧指揮收拾的時候,眾女沒有人與司空明月說過話,包括對她最好的雲鳳語,也只是用失望、傷心的表情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眼,不願意再說什麼。

 「讓我與姑姑一輛車,我想,我們需要談談。」葉思忘輕聲但堅定的要求,讓一臉落寞的司空明月俏臉上用上一陣驚心動魄的驚喜,那驚喜,讓葉思忘看得一陣心酸,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一副冷靜的樣子。

 眾女雖然對司空明月頗有微詞,但還是選擇了尊重葉思忘的意見,把他扶上了司空明月的馬車。剛坐進馬車,司空明月立即把軟墊墊高,讓葉思忘可以輕鬆舒服的靠著。

 葉思忘任由她擺佈,一切擺弄好之後,看著司空明月靜靜地在他對面坐下,低垂著臻首,輕輕的問出一句:「為什麼?」

 「我……」司空明月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說出一般,猶豫了半晌,見葉思忘還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咬咬牙,下定了決心,低聲道:「我身份卑微,知道的並不多,但我用我的生命起誓,用愛你的心起誓,我將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嗯!說吧!」葉思忘依舊冷靜,彷彿萬年玄冰雕就的一般,永恆不化。

 「我其實並不是你的童養媳,我只是跟在你身邊的一個侍女,一個一生都只能屬於你的侍女,負責照顧你,監視你。只不過是頭上頂了一個童養媳的虛名而已。一個卑微得隨時能被主子捏死的小螞蟻。」司空明月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眼淚卻從眼角滑落下來。「我的職責就是把你的一切都匯報給組織知道,好讓他們隨時知道你的情況而已,我之於你,從來都用不上背叛這個詞,只要我的身體是乾淨的,只給你一個人碰的,那麼,無論我向組織匯報了什麼都是在我職責範圍之內,無所謂背叛不背叛!」

 最後一句話,司空明月幾乎是用吼的叫出來,眼淚唰唰的淌著,眼神凌厲。葉思忘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什麼,但司空明月猜不到,她也不想去猜。

 「你十歲那年,葉家出了意外,我帶著你一邊四處逃亡,一邊向組織求助,終於被後來趕至的莫天豪救下。你是魔的繼任者,但你的身上卻沒有魔的魔氣,於是,組織下命讓我與莫天豪聯合演一場戲,逼出你的魔性,可沒想到你居然會離開。你知道莫天豪是怎麼死的嗎?就是因為把你丟失了被組織處死的!」

 第九章泥雲之別

 對於司空明月的話,葉思忘唯一的反映就是挑挑眉,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讓司空明月繼續說。

 「莫天豪死了,我是名義上的莫夫人,因此組織決定讓我暫代家主之位,整合組織在江湖的勢力,然後查找你的蹤跡,想不到你失蹤八年之後,突然會以朱偉傑的師弟的身份現身,恰好組織也查不到朱偉傑的師門,便讓我順水推舟的跟隨你,繼續履行侍女的職責。可是,我這擔著妻子之名的侍女卻犯了一個絕對不能犯的錯誤。」說到這裡,司空明月眼神淒迷的看著葉思忘,表情有著難言的哀傷,微微歎了口氣,也沒有說她犯了什麼錯誤,只是續道:「一開始,我是把你的情況都向組織匯報了,但後來,你到了京城之後,被皇帝選為駙馬,但那原本應該是你的正妻的清河公主,卻成了一個偏房,你的正妻之位一直虛懸。直到我去了之後,我才明白,那是你留給我的。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向組織匯報過任何會涉及到你的利益的情報,迫得急了,我才會給一些無關緊要的!我願以我的身體起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你信嗎?」

 「我信!」葉思忘點頭,言簡意骸。對所有人來說,思想、心靈或許都是自由的,就算是身體被束縛了,也無法禁錮心靈,但對司空明月來說,她的思想,她的心靈並不是生來就是葉思忘的,唯有她潔淨的軀體,是生來就屬於葉思忘的,也是她保持的最好的,她只能用她最好的來發誓,唯有用最好的,最潔淨的,才能配得上葉思忘的真心。

 聽到葉思忘說相信她,司空明月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沖淡了她臉上的哀淒:「別人或許不知道,因為在別人的眼中,我是高貴冷漠的冷月仙子,大權在手的大臣葉思忘的正妻,但我自己知道,組織知道,我只是一個卑微的螞蟻,隨時可以犧牲的螞蟻。我們的關係,你是主人,我只是一隻螞蟻,你是雲,而是我泥。」

 葉思忘輕輕一歎,伸出手去拉她,想把她拉入懷中,但司空明月卻堅定的搖搖頭:「聽我說完,否則,我無法安心的依偎在你懷中。」

 葉思忘點點頭,任由司空明月繼續說下去:「我一直告訴我自己,雲跟泥是不同的,那時你那麼小,怎可能懂得情為何物,最多不過是獨佔心理作祟,但是,事實卻一再的向我證明你待我的心,即使已經猜測到我就是那個被安插在你身邊的棋子也不願意趕走我,我真的很痛苦!也好恨!」

 「恨你,也恨我自己!但我恨我自己勝過恨你!因為是我把自己逼上這樣的境地的,如果……如果沒有被你的深情所感,如果沒有……沒有愛上你,我怎麼可能會那麼痛苦!」

 司空明月淚如泉湧,再也無法抑制。她知道她是自卑的,深入骨髓的自卑,不敢妄想著雲真的能愛上泥,可她卻被葉思忘的真情所惑,無法抑制的掉入了那個已經知道結局的甜蜜中,一面痛恨著自己的無能、懦弱,一面卻享受著葉思忘的疼愛。

 「所以,你把自己逼走,趁我出師光海的時候離開?」葉思忘瞇著眼睛,問著司空明月。司空明月點點頭,續道:「我無法再忍耐下去,我渴望你能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但又怕你知道了真相之後毫不留戀的捨棄我!我不甘心,我在沒有愛上你之前向組織匯報你的情報,但在愛上你之後,我就從沒做過一絲損害你利益的事情,憑什麼我要背上背叛者的名聲?同樣的心情,為什麼會有不同的待遇?」

 葉思忘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說那句「她之於他,無所謂背叛不背叛」。這個倔強又剛烈的小女人,明明不甘身份的卑微,不甘被人隨意的操控生死,操控一切,卻無力反抗,但又矛盾於愛他,想維護他的心,最終卻苦了自己。難怪大師娘會對他說,司空明月是最苦的人。

 「侍女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愛上自己的主人,否則,難有善終。這個規矩,在天府中,人人都知道,只是我想不到,我意料中的結果來的這麼快,好夢終究是要醒的。」司空明月淒然一笑,緩緩屈起自己的雙膝,用手臂抱住,把下巴搭在上面,眼神似迷似夢的看著葉思忘,彷彿帶著微笑,又彷彿帶著哀傷。

 任由司空明月靜靜地盯著他發怔,葉思忘表情不變,依舊是一臉的平靜,表面上他連一絲絲激動都沒有,但心裡,卻早就已經波濤洶湧。想不到真相居然是這樣,虧他還口口聲聲說著他最愛的人是司空明月,但連她心裡想什麼,他都不知道,看不透她臉上的面具有多沉重,有多悲傷。原以為冷傲如寒梅的司空明月,心中卻有著最深沉的自卑。明月明月,這個名字取得真是該死的合適,外人永遠都只能看到外表光鮮明亮皎潔的明月,卻無法看到它深藏在陰影裡的破落與悲傷。

 她不像他別的妻子,有著旁人無法遮擋的光芒,在她自己的眼裡,她只是一隻卑微的小螞蟻,除了身體,她再沒有任何可以回報葉思忘深情的東西。但冷傲如她,剛烈如她,又怎麼能容許自己那麼不如人,即使身份地低微,但她的心卻可堪與天比高,她不能容忍自己太差,所以常常逼得自己痛苦不堪,無力之下,她只能一走了之。

 葉思忘想明白之後,心中的怨恨,已消失了大半,或許司空明月不知道,但他在未出山之前被師父帶著接觸過太多底層人的心理。知道對於身處底層,生命朝不保夕的情況下的人來說,求生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的反映,為了能活下去,就是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走也絕不後悔。可就是應該這樣自私自利、冷酷無情的人,卻因為愛上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雖然不能說時時刻刻的維護他,幫助他,但也盡了自己的全力。真是倔強的人。

 馬車就這樣靜靜地行到了安王府,玉小莧、清河公主、顏如玉、玉霓裳、雲鳳語全都下了馬車,靜靜地看著司空明月與葉思忘乘坐的那輛車,等待兩人出來。

 待馬車停下之後,司空明月伸手理了理衣袂,整理了一下被哭花的妝,一切整理好之後,才看向葉思忘,迎上的是他饒有興味的眼神,心中卻沒有了以往的羞喜,只有淡淡的悲傷。葉思忘下了車,撩著布簾,柔聲低語:「姑姑,我們到家了,下車吧!」

 「忘兒?!」

 司空明月猛然抬頭,表情既驚且喜,一雙明眸,燦若星辰,似乎已經把所有要說的話都盡訴在其中。

 葉思忘微笑著低下頭,附在她耳畔道:「姑姑,小心又把妝哭花了,我已經知道了你愛面子的秘密了!」

 司空明月害羞的紅了臉頰,卻沒有勇氣去捏他一下,一切都說開之後,她再沒有了平日的淡然,更多的是恢復本性後的女人小性子。

 一旁的眾女看著兩人的樣子,知道兩人已經和好如初了,除了雲鳳語和玉小莧之外,心中都有些不愉,不明白葉思忘那種性子的人,為何還會繼續容忍司空明月?難道在他的心中,她們,真的比不上一個司空明月嗎?

 眾女都有些傷心的低下了頭,玉霓裳是個直性子的人,最藏不住話,立即走到葉思忘旁邊,一把把他拉著司空明月的手搶了過去,怒瞪了司空明月一眼,氣道:「夫君,為什麼你還對她那麼好!人家不依了!」

 葉思忘哈哈笑著,一把摟住她,道:「好好,我們進去說,好不好?等會聽我說了之後,如果你還對姑姑有氣,那我支持你與她對打一場,可好?」

 葉思忘的話讓眾女一愣,心中微沉的同時,還是柔順的進府,打算進去聽葉思忘說個明白。這裡面,唯有玉小莧是知道內情的,因為葉思忘的師父慕容無過早就已經交代過她,讓她隨時注意葉思忘與司空明月的情況,兩人都是一樣的悶葫蘆,喜歡把心事藏在心中的人,如果這一次能讓兩人和解,那今後對付那個天府將方便很多,根據今天的情況來推測,葉思忘應該是那個什麼魔的繼任者,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那個黑衣少年,或許,在葉思忘和司空明月身上,還有著一些值得人玩味的事情也說不定。

 一干人剛回到府邸,也忙不得去把身上的外出服換下就立即全部聚集到了葉思忘的書房,準備聽葉思忘說明內情,就連小寵兒也跑來湊熱鬧,不過,她不是來聽的,而是特地跑來父親懷中睡覺的。在相國寺的事情嚇到了她,她現在特別的粘父親,葉思忘也知道小寵兒今天被嚇到了,任由她粘,把她抱在懷裡,哄著睡覺。

 待人都到齊之後,葉思忘輕輕拍著懷中的女兒,微微一笑,父愛之情,溢於言表,手指輕輕撫摸著女兒嫩滑的小臉,葉思忘低聲把今天在車上司空明月與他說的那麼些話說與眾女聽,沒有任何的隱瞞,全部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葉思忘微笑低語:「人心,從來都是自私的,我從來不相信會有誰真正無條件的對誰好,就算是夫妻,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絕情,沒有人會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與其說一些冠冕堂皇的什麼為了誰好之類的話,還不如直接的表示出我重視我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要犧牲你的利益。人重視自己的利益勝過別人的利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什麼好苛責的?只能說這是人的天性!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如果連自己也無法保護好,有什麼資格去維護別人?在我看來,這樣的維護,不過是在增加別人的負擔,給自己增添一些虛名而已。我一向的主張是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不是人人都適合做英雄的。說實話,對姑姑,我心中是有怨恨的,但這點小怨恨,我打算呆會兒回房之後和她慢慢算。」

 說到這裡,葉思忘衝著司空明月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完全破壞了他剛才營造的氣氛:「我之所以原諒她,是因為她並沒有哭天喊地的對著我說什麼是為了我好,為了我她犧牲了多少的話,她只是把一切都擺在我的面前,闡述事實,既沒有誇大她為我做的犧牲,也沒有減少她犯的過錯,只是說明事實,告訴我她的心情而已。她的倔強,她的不甘,她的怨恨,她在一些偽君子眼中甚至是卑鄙、小人的地方,都一絲不掩飾的展示給我知道。她始終是以她的心為歸依的,我欣賞這樣的坦然,也欣慰於這樣的坦然,如果不是她心中真正的坦然,真正認為沒有背叛過我,她,是不可能這麼坦然的。」

 葉思忘的話很簡單明瞭,但他說完之後,眾女即使心中還有些氣憤,但還是釋然了。她們的夫君葉思忘,從來都不是能用常理衡量的人,他的聰明絕頂,讓他擁有了一雙能看透別人的眼,在這雙眼中,見過了太多虛假的善良,在他看來,這樣虛假的善良,還不如司空明月那樣只為自己打算的率真的自私來得可愛,最起碼,她能勇敢的說出來她的自私,而不是虛假的去掩飾。

 「我也贊同思忘的話。」一直冷靜旁觀的玉小莧見眾人都沉默下來,便開口發言:「我相信一個能這麼坦蕩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現給愛人知道的女子,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愛人的!」

 女人生來愛美好的事物,特別是在這個女子毫無地位,以賢淑為德的時代,以一頭與眾不同的雪白秀髮名滿江湖,受盡世人冷眼,但依舊特立獨行的玉小莧是最能體會這句話的涵義的。沒有哪個女子願意把自己醜陋的一面暴露給愛人知道,人人以賢淑為德,生怕自己不賢淑的一面被夫君知道了,但司空明月毫不猶豫的把一切都展示了出來,她的勇氣,她的真心,是不容人置疑的,因為置疑了,對她對葉思忘那熾熱純真的愛意就是一種褻瀆。

 第十章滿月酒

 司空明月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雖然眾女中,除了玉小莧和雲鳳語外,並不是人人都願意與她親近,關係很顯得有些冷淡,但表面上,誰也不曾給過她難看,至於什麼時候才是司空明月真正與眾女再沒有一絲隔閡的時候,那就需要司空明月去努力了。而司空明月經過這一件事之後,在葉思忘面前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只是一個有些死要面子,有些倔強,有些好強的小女人而已,偶爾她因為死要面子而發生的一些趣事(比如不梳妝好絕對不出門;很少在外人面前笑(原因是她覺得她笑起來破壞了她的冷艷氣質等等)。)還讓眾女偷笑了好幾回。

 司空明月的事情定了下來,葉思忘的心臟彷彿一下子輕了好多,雖然嘴上說著只要是司空明月的,他都接受。但心裡卻還是很介意司空明月真正的心意的,以前司空明月不說的時候,感覺就像一顆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上,無論怎麼告訴自己要輕鬆,要相信,但還是無法做到。不過,現在,終於可以真正的輕下來了,因為,他的姑姑,他的明月,最終還是沒有背叛他,她的心裡,只有他一個人。

 「現在心裡的陰影終於消除了,先生,是不是又有了獵艷的心情了?」玉小莧看著葉思忘得意的笑容,忍不住就兜頭給了他一桶冷水,不過,這冷水隱隱還有些酸。

 葉思忘邪氣的一笑,睨眼懶洋洋的看著玉小莧,看得玉小莧有些不自在的連忙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對於那天在大相國寺的情況,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葉思忘瞄了玉小莧一眼,道:「根據我從姑姑那裡得來的消息,好像我才是那個什麼魔的正牌繼任者,那個黑衣少年好像是個替補,難怪那麼差!」

 或許是心情不錯,評價的同時,還不忘記踩人家幾下,惹得玉小莧差點笑了出來,幸好,及時忍住了。

 「那麼,我有個推斷,你要不要聽聽看?」玉小莧眼睛冒出了興奮的光芒,歡喜的道。那表情,讓她平凡清秀的臉孔迸發出了惑人心神的眩目光彩來,讓葉思忘看得心中愛極,點頭笑道:「嗯,說吧,讓夫君我聽聽,是不是我們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玉小莧笑著點頭,道:「據明月姐姐說,莫天豪是因為沒看好你而被處死的,莫天豪的武功和家世,在武林中是一股不弱的力量,那個組織卻能毫不猶豫的處死他,不止可以看出它的龐大,還可以看出夫君你的重要性。可是,夫君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人,那個組織又是勢力如此龐大的隱秘組織,怎麼可能查探不到葉家的禍事呢?除非……」

 「除非是有意為之!」葉思忘懶懶的接過話,笑瞇瞇的看著玉小莧苦惱思索的樣子。

 「對,就是有意為之!可是,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呢?根據目前的情報,沒有足夠的資料可以解釋,因此,這個謎底暫時還無法解開。這個暫且不說,我們接著剛才的說,莫天豪被處死之後,明月姐姐接掌莫天豪的勢力,照理說,明月姐姐既然已經失去了你這個主人,那她留在江湖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但她依舊身在江湖之中,那麼就是說,她的存在具有了某種意義和目的在裡面。」

 玉小莧專注的推斷著,葉思忘笑瞇瞇的聽著,不時點頭表示贊同,讓她繼續。

 「明月姐姐最顯著的地方,在江湖上,她是神劍世家的領袖,在組織裡,她的這個身份並不起什麼作用,僅有的也就是你的侍女的身份了,那麼,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組織留著她,是和魔有關!」說到這裡,玉小莧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卻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支撐她這個猜測,所以,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葉思忘看著她苦惱的樣子,微微一笑,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雪白的秀髮,道:「不要再想了!有時候,不用想,答案就會自己跑上門來的!你還是好好幫我籌劃一下,寶貝兒子的滿月酒宴要怎麼辦吧。」

 玉小莧疑惑的看著葉思忘,眼神直愣愣的,半晌之後,才恍然大悟的點頭,歡喜的吻了葉思忘一口,喜道:「夫君,人家越來越愛你了!」

 葉思忘笑吟吟的拍了她臀部一下,沒有再說什麼,繼續沒有什麼形象的靠躺在椅子上,眼神閃閃發亮,不知在想什麼。

 滿月酒的請貼,是葉思忘早就讓人發了出去的。由於有些人因為身份限制,無法進入內城,因此,葉思忘把滿月酒擺在了以前在外城的府邸中。

 隨著司儀的聲音,穿著不同顏色官服的人絡繹不絕的進來,身後都抬著禮物,葉思忘抱著寵兒站在高樓上,冷眼看著管家燕叔操理這一切。

 「爹爹,那些盒子裡裝了什麼?好吃的嗎?」小寵兒看著那些官員送來的禮盒,好奇的問著葉思忘。葉思忘微微一笑:「那是送給你弟弟的禮物。」

 「可是,小弟弟連話都不會說,只會睡覺,他能看那些禮物嗎?」

 「寶貝兒,你弟弟看不見,可爹爹能看見啊,他們送禮物不是給你弟弟看的,而是給爹爹我看的!」

 「為什麼要給爹爹看,今天又不是爹爹滿月?」小寵兒顯得非常疑惑,葉思忘待要解釋,已被清河公主瞪了一眼,把小寵兒抱走,她可不敢想,如果以後女兒也像她父親這麼狡猾,那她這做娘的不知要白了多少頭髮才算完了。

 賓客到齊之後,葉思忘才帶著雲鳳語出現,雲鳳語懷中抱著胖嘟嘟,只會睡覺的兒子,一臉的憐愛,不時忍不住會輕輕吻他粉嘟嘟的小臉一下,母愛顯露無疑。

 「各位同僚,感謝各位光臨敝府,今日小兒滿月之喜,有勞各位前來祝賀,本王不勝感激,在這裡代小兒感謝各位的厚愛,來,請滿飲此杯。」葉思忘簡單的說了幾句開場詞之後,與眾官員喝了一杯,然後就讓大家坐下開始用膳。

 「姑爺,」

 葉思忘剛坐下不久,管家燕叔就疾步走到近前,俯身在葉思忘耳邊低語:「門外不知何時放了三分賀禮,請示姑爺,收還是不收?」

 葉思忘微微一笑,道:「收,收進來之後放到後院我的書房,我等會去看。」

 「是,姑爺。」

 燕叔快步離去。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勾儔交錯,讓雲鳳語抱著孩子進去,然後便站起身,開始敬酒。葉思忘的酒量與他的凶名一樣盛,人人都知道葉思忘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這是惡魔最大願望),且葉思忘位高權中,又是出了名的難纏,今日來這裡的人,都是希望好好的巴結一下他,以免他不知何時會找上門去,所以,葉思忘一來敬酒就一口喝盡,無人會推卸。

 正熱鬧時——

 「皇上駕到!」

 隨著司禮太監一聲高唱,穿著明黃帝袍的瑞澤走了進來,面上帶著微笑。葉思忘連忙帶頭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朕喜聞葉卿家喜得貴子,感於葉卿家對朝廷的功勞,特來祝賀,來呀,把禮物給朕呈上來,宣旨。」瑞澤笑吟吟的扶起葉思忘,對眾臣道,和樂的樣子,似乎與葉思忘一點矛盾也沒有。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自登基以來,受葉卿家盡心輔佐,葉卿家勞苦功高,乃是國之棟樑,朕一日不可或缺。今聞葉卿喜得貴子,特敕葉氏長子熙晟常泰殿神騎大將軍一職,世襲安王爵位。欽此!」

 「微臣叩謝皇上隆恩。」葉思忘跪下謝恩,讓人去把後院的雲鳳語叫來,抱著兒子來謝恩。

 瑞澤笑著扶起葉思忘,道:「葉卿家,朕登基時日不長,從小長於宮中,對民間民情體察不清,易受權臣愚弄,朕盼葉卿家還如以往一般,時刻提醒朕,給朕出主意,陪朕一起共創我天朝的輝煌,卿家可願意?」

 葉思忘冷眼看著瑞澤,冷眼看著一旁激動非常,羨慕非常的大臣們一眼,冷靜的跪下謝恩,沒有激動,也沒有興奮。瑞澤又讓太監宣讀了長長的禮單之後,才起駕回宮了。

 瑞澤一走,群臣們都激動起來了,紛紛悄聲議論著,說這是皇上在向葉思忘示好。沒有了葉思忘的朝政根本不能稱為朝政,瑞澤的政令、聖旨無法實行,瑞澤迫於無奈只能藉著這個機會來向葉思忘示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面對大臣們討好的恭賀聲,葉思忘冷靜如初,瑞澤啊,真的是長大了,知道在這樣的時候,與他作對是最愚蠢的選擇,於是才會選在這個時候來示好?看來他教導瑞澤的話,他真的聽進去了,大丈夫,該忍耐的時候,當忍人所不能忍!

 葉思忘應酬了一下就轉回後院去了,逕直到了書房,玉小莧早就已經在那裡,那三件賀禮也被打了開來,不過,玉小莧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正拿著一張名貼發呆呢。

 「怎麼了?什麼問題能難得住我的女諸葛了?」葉思忘笑嘻嘻的湊了上去,玉小莧狐疑的看了葉思忘一眼,表情顯得非常鄭重、嚴肅,沉聲道:「夫君,有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否則,我今晚就發動姐妹們讓你睡書房!」

 「好吧,說吧!」葉思忘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你說,你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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