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玉手
海淨靜靜地看著葉思忘有些蒼白的臉龐,一向與世無爭的眼眸中首次湧上了憤怒和殺機,只為了眼前這個躺在床上養傷的男人。
海淨在這裡憤怒的湧起了殺機,外面玉夫人也正在對著葉思忘的一干媳婦大發雷霆。很難想像,一向冷漠自製的玉夫人也會有這麼憤怒、激動的時候,雖然沒有對眾女惡語相責,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眾女慚愧的低下了頭,俱感到沒有好好的照顧葉思忘,都乖乖聽著她訓斥。
訓完眾女,玉夫人進入臥室去看葉思忘,海淨見有人進來了,摸摸自己哭紅的眼睛,不禁大羞,連忙起身閃了出去,玉夫人看著海淨飛快逃離的背影,美麗冷艷的臉孔上現出一個微笑,眼神卻有些黯然,還有一些莫名的羨慕。
輕輕坐在葉思忘床前,有些心痛的看著他被繃帶層層包裹的背,眼淚立即濕潤了眼眶,怔怔看著他俊挺的臉,看他熟睡的樣子,高懸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伸出手碰了碰葉思忘的臉,卻又飛快的彷彿被燙到一般的縮了回來,猶豫良久,才又放了上去,輕輕的,帶著眷戀的撫摸著,口中喃喃低語:「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會讓人真正的省心,不再為你提心吊膽?你可知道,你的命並不是你一個人的,為什麼就不為……不為她們好好珍重自己呢?你這冤……冤孽!唉!」
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居然就這麼怔怔地看著葉思忘發起呆來。睡夢中的葉思忘感到有人在身邊,以為是海淨還沒有走,忍不住心中一甜,有絲驕傲,這個如謫仙一般的女子,終於讓他給捉住了。心中大樂之餘,嘴角竟然溢出了一抹微笑,眼睛也不睜開,就這麼伸手握住了撫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柔軟的玉手,喃喃道:「乖,再讓我睡一會兒,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再不會放你走,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說完,把溫潤的玉手放在了自己的頸項間,甜甜的睡著了。
玉夫人怔然看著自己被葉思忘握住的手,美麗的臉龐上現出一抹動人的嫣紅,心臟如擂鼓一般劇烈的跳動著,臉上冷漠的線條一瞬間溫和起來,微笑著看著葉思忘如嬰孩一般純真的睡容,居然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著。
「娘,思忘醒了嗎?到他喝藥的時間了。」
玉小莧的聲音從外間傳了進來,聽腳步聲,她似乎正在往這裡走,玉夫人飛快的把手收了回來,鎮定一下心神,一如往常一般淡然道:「剛剛醒了一回,現在又睡著了,莧兒你來叫醒忘兒吧。」
玉小莧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碗,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看著母親,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但奈何玉夫人與平日並沒有任何不同,依舊是一派冷漠的樣子,讓玉小莧只能在心中歎氣,忍不住有些扼腕。
來到葉思忘旁邊,把藥碗放下,輕輕拍了拍葉思忘的臉,喚他:「思忘,思忘,該喝藥了,快醒醒。」
「嗯……是小莧啊,海淨呢?她剛剛還在呢?」葉思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握著那玉手的感覺還在,那溫暖幸福的感覺讓他心醉,忍不住一開口就問海淨的蹤影。
「海姑娘剛剛出去了,忘兒你要找她嗎?為娘去幫你叫她吧。」玉夫人連忙接口對葉思忘說道。葉思忘愣了愣,露出一個笑容,直覺的開口就寬慰她:「娘你來了,不用擔心我的傷勢,只是現在看著嚇人,很快就會好的。不用去找海淨了,娘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不要為我擔心,不要累到你自己。」
玉夫人心中一酸,這孩子真是,還是這麼細心,知道她會為他擔心,一開口就寬慰她,想到葉思忘的寬慰,心中又有些暖,不禁微微一笑,語帶嗔怪的道:「你這孩子真是,從來都不珍重自己,叫人……叫你那些媳婦怎麼放心你嘛?你要為了她們好好的珍重自己。」
「嗯,娘,我知道,你放心。」葉思忘微笑著道,心中為玉夫人的關心溫暖不已。一旁的玉小莧靜靜看著兩人對話,也不說話,直到見母親開始責怪葉思忘了,才趁機把藥碗端到葉思忘眼前,道:「既然知道要好好珍重自己,那就乖乖的把藥喝了,早日養好傷,也好讓人放心。」
葉思忘看到端到眼前的藥碗,眉頭皺了起來,看了看一旁擔憂的按著他的玉夫人,重重歎了口氣,無奈的讓玉小莧把碗湊到他唇邊,閉著眼一口喝了下去,那艱難的樣子,讓玉小莧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夫君,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般,特別是喝藥的時候,跟小寵兒那個小寶貝簡直一摸一樣,兩父女都是討厭喝藥的人,讓兩人喝藥,比打一仗還艱難,不過,難得今日他這麼爽快,看來是因為母親在場了,玉小莧忍不住開始考慮是不是今後要葉思忘吃藥的時候都把母親叫來在一旁看著,最起碼,不用再像前幾天一般,迫得她簽訂了很多「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才把葉思忘哄得把藥喝下去。
「你好好休息,為娘先出去了。」看著葉思忘喝了藥之後,由玉小莧扶著睡下,玉夫人才告辭出來。
在眾女的細心照顧之下,葉思忘的傷勢漸漸好了起來,憑藉著年輕強壯的身體和深厚的內功,三天之後,葉思忘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終於結痂了,他被獲準可以下床走動了,不過,還是不能動得太厲害,以免傷口裂開。
葉思忘這裡有了起色,紫秀也終於從重傷甦醒過來,只不過她的傷勢更重,還需要在床上靜養。葉思忘心疼眾女這幾日來不分日夜的守著護理他的辛苦,便以如果她們不好好休息他就不喝藥為威脅,迫得眾女晚上都好好的休息,而他自己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為條件。
深夜,在眾女都睡下之後,葉思忘卻悄悄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身,穿上了夜行衣,一副準備外出的樣子。
這次天府是真的惹怒了他!原本葉思忘是打算用厚積薄發的方式,積累夠足夠的實力之後再與天府對決的,但先是大相國寺的挑釁,後是廟會的刺殺,所有的一切都針對著他身旁的人而來,特別是寵兒這心肝寶貝,兩次都差點喪命在天府的人手裡,這讓他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
在葉思忘下山之前,慕容無過就曾經告訴過他,以他們無憂山的實力仍然無法查探清楚的敵人,背後的勢力絕對是不容人小視的,也不是可以一次就消滅殆盡的,不求全部滅盡敵人,只要能給予敵人沉重的打擊,削弱敵人的實力,使敵人無法再與無憂山抗衡就行,只要敵人比無憂山弱,以師徒倆的手段,那敵人是永遠也別想翻身了。
因此,葉思忘在查明敵人就是天府之後,並沒有存過要全部消滅天府的心,可現在,他卻有了這個心思,因為天府的人不該動他身邊的人,就算負盡天下人,葉思忘也絕對不會負了他的妻子兒女,還有他的師父師娘們,如果葉思忘真有什麼弱點,真有什麼不能碰觸的禁地,那他們就是他的禁忌,絕對不容人觸犯。
天府,囂張跋扈的天府,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來刺殺他這當朝宰相,堂堂的安王爺,真是膽大包天,以為京城是他們天府的嗎?
他會讓天府所有的人都明白,京城是朝廷的,不是天府的,要摧毀它天府,不過是一個恨簡單的事情而已。他的計劃,再沒有繼續忍耐的必要,可以發動了。
葉思忘運功查探了一下周圍,知道眾女都已經睡下之後,立即悄悄地潛出臥室,朝著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絲毫不顧忌背上的傷勢。
在葉思忘離開之後,一道窈窕的身影潛入他的房中,看到空無一人的床榻,美麗的俏臉繃得緊緊地,玉齒差點沒咬碎了,葉思忘,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這麼不聽話!
葉思忘到了皇宮內,發出信號,靜靜的等待著,一會兒之後,對方的信號傳來,葉思忘悄悄地潛入黑暗的宮殿內,低聲道:「我要開始行動了!這幾日,我會讓城衛軍、都衛軍加緊嚴查,調整兩軍的部署,您的行動可以開始了!」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聽說太醫說你受了很重的外傷,先把你的傷勢養好一些再說不行嗎?」
「等不了了!他們一再的挑釁我,今次居然把目標對準了我的寵兒,您說,我還能再忍耐下去嗎?」
「好的,我明白了!對了,大長公主那裡,你跟她說了什麼?她居然差人來和我說,寧願一輩子被軟禁也不願意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不是很好嗎?所有的人都滿意了。」
「這倒也是!那就這樣,就按我們說好的做,分頭行事,一定要把那飛揚跋扈、大逆不道的天府給解決了!師父,希望這一次,我做的事能讓你滿意!」
葉思忘微微一笑,點點頭,運起輕功飛快的離開。剛回到府裡,悄悄潛入臥室,剛要脫衣,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這麼晚了,你不顧背上的傷勢,到哪裡去了?」
第十七章怒
聽到這個聲音,葉思忘剛解開紐扣的手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表情冷淡的坐在椅子上的海淨,沒錯,這半夜潛入葉思忘房裡的就是海淨。
白天的時候,在眾女的目光之下,一向被人看作仙子一般無慾無求的海淨,不願意被眾女看到她為了葉思忘哭紅眼睛的樣子,匆匆的逃跑了,但剛剛確認了葉思忘對她的心思的激動卻並沒有平息下來,兩人雖然互相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誰也沒有主動表現出來,都在等待著對方認輸,對方表達。
這次葉思忘受傷,成了一個契機,讓海淨焦急之下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只為了心中的那人悲,為了那人喜,把一切關於他的情緒都明白的向他表示出來。長久壓抑心中的情感得到了一個宣洩的窗口,讓一向心境平和的海淨,也忍不住分離,晚上又跑來找他,打算好好的對他傾訴自己的心意,誰知卻恰巧抓到了葉思忘偷跑出去,心中不禁大恨,她們已經珍惜他了,為什麼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她們的珍惜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葉思忘對自己的輕忽,海淨再也無法保持平和的心,微微帶著一絲惱怒瞪著笑瞇瞇看著她的葉思忘,開口就是很沖的話:「你如此不珍惜自己,那我們的珍惜又有什麼用?你把我們的心意置於何地?」
海淨的話一聽就是沒有感情經歷的人會說的話,這麼的直白,也這麼的純潔,一如她的感情、她的心一般,純潔得仿如冰雪一般,唯有用冰清玉潔才能形容她的純淨。葉思忘對她的斥責沒有任何不樂意的地方,反而笑瞇瞇的走近她,伸手就把她摟入懷中,也不管她的掙扎,低沉的道:「我知道,我承認這次我錯了,願意接受你任何的懲罰,別生氣好嗎?你看,我很小心的,背上的傷並沒有撕裂。」
葉思忘說著就脫下了衣裳,裸露出上身,那結實的胸膛讓海淨一陣臉紅,不過還是強忍著羞澀,仔細的看了葉思忘背上的傷一番,確認傷口沒有裂開才鬆了一口氣,她是知道葉思忘的,除非是他自己願意,否則這人是從來都不會主動認錯的,能讓他親口承認自己錯了,已經說明了他的真心實意了。
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她暈紅著臉龐卻又故作鎮定平和的樣子,低頭把唇貼到她潔白如玉的小耳朵旁邊,低語:「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美極了。」
海淨小臉羞得通紅,看也不敢看葉思忘,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葉思忘笑了起來,笑容有些壞,突然偏頭在她紅潤的櫻唇上吻了一口,海淨嚶嚀一聲,猛地推開葉思忘,又羞又嗔的瞪了葉思忘一眼,轉身就跑了出去,獨留下葉思忘滿臉的邪笑,笑得好不得意,原來,這就是仙子落入凡塵的樣子,不過,現在把她羞跑了,那她就不會再追著他算偷跑出去的帳了,目的達到的同時,還能佔了海仙子的便宜,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穫。
第二天,葉思忘雖然因為傷勢的緣故,被瑞澤特准在家休養,免去了早朝。葉思忘很乾脆的接了聖旨,還讓人上了一道感恩的折子,安心的在家休養,不過,對於敢刺殺他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於是,他召集了京城三軍——城衛軍、都衛軍、禁衛軍的三個統領來到自己的府中,佈置調整京城佈防。另外,還修了手書一封,命人帶去給光海的南宮冷情,讓他召集好三軍,隨時準備出發。
這一系列的命令下了去,瑞澤卻不知道,直到有人來請旨,才知道葉思忘對京城佈防的調整。
京城三軍共有20萬人馬,其中,城衛軍四萬,都衛軍六萬,禁衛軍十萬,層層護衛著京城,可以說,只要這三軍盡在手中,就算是有人率軍夜襲京城,也能抗得到援軍來救援,因此,這三軍可說是重中之重,但這三軍卻一直掌握在葉思忘的手裡,特別是人數最多,戰力最強的禁衛軍,統領一職是由葉思忘的親信石闊擔任的,可說是完全掌握在葉思忘的手裡。
看著已經擬好的聖旨,瑞澤氣得直發抖,眼神憤恨的瞪著石闊,怒道:「石闊,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闊心平氣和的看著瑞澤,道:「啟奏皇上,前幾日安王大人在城中被刺成重傷,可見京城防衛已有疏漏,調整佈防已經是當務之急,微臣擔當著皇城的守衛重責,擔當著皇上的安危,自應盡到自己的責任,好好保護皇上,因此,微臣懇請皇上下旨調整京城佈防,以策周全。」
瑞澤冷冷笑著,他這皇帝當的真是窩囊啊,連一個禁衛軍統領都可以欺到他頭上來,只因為他的身後是葉思忘,是那個權傾天下的葉思忘。
瑞澤有些賭氣的拿起玉璽,蓋好之後,拿起聖旨就朝著石闊臉上扔去,石闊淡淡一笑,伸手穩穩的接過,朗聲道:「微臣一定會遵照皇上您的旨意辦事的,微臣告退。」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葉思忘!你眼裡還有朕這個皇上嗎?還有嗎?」石闊離開之後,瑞澤氣得把御案上的東西全都推翻砸到地上,氣憤的大吼著,發洩著心中的不滿。葉思忘,是你逼朕的,如果不是你如此欺朕,朕也不會走這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來人,給朕找趙王叔來,宣他立刻進宮。」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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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剛剛午睡睡下之後,崔三從慈寧宮走了出來,剛走到迴廊,耳邊立即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崔公公,我在你的居處等你,速來。」
崔三神情一凜,看了看四周,知道那人是在用千里傳音的方式找他,裝作驚訝的樣子,匆匆吩咐了身後的小太監注意太后之後,便連忙趕回到居處。
打開門走了進去,椅上果然坐著那人,只不過,這一次,在他身旁,還坐著一個蒙面女子,女子頭臉全部蒙了起來,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眼神清冷智慧,一看即知是智計絕倫的人物。
「奴婢參見主人。」崔三按下心中的疑惑,連忙向那人行禮。那人就是仙所喬裝的,當初了,為了與他最為交好的神找葉思忘報仇,他一直暗中秘密的收買了許多與葉思忘有仇的人,小雲子龍雲凡是一個,還有東方俊龍父子等,但是,他手裡還有個秘密,這一次,恐怕要動用到那人了。
「嗯,崔公公免禮吧,這位是我妹妹,今後,你一切都聽從她的吩咐。」仙介紹著身旁的蒙面女子,自從被她點破了自己的所為之後,他所有的行動都變成了為他人作嫁,包括他想對付葉思忘的計劃也被她接收了過去,這女人真是奇怪,以她與葉思忘的關係,就算不肯幫葉思忘,也不能這麼的謀害他,但她卻不止不幫葉思忘,反而處處刁難,欲置葉思忘於死地,真是弄不清楚女人的心思。
「崔公公是吧?」女子輕輕的笑著,笑聲清脆,卻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崔三一直恭敬的站著,這時聽到女子問話,連忙應道:「奴婢就是崔三,見過主人。」
「我不是你的什麼主人,你的主子是太后呢。」女子呵呵輕笑著,道:「從今天起,你就歸我管了,我與我哥哥的策略不同,不想探聽朝廷的事情,我只需要知道皇上的一切就行,所以,要把小雲子調成御書房的主管太監,你去把他叫來。」
崔三點點頭,當日,他把小雲子捆了送去給葉思忘,在葉思忘審問之後,對他施展了迷魂術,又把他送回宮來。
待小雲子被召來之後,女子輕輕的笑著,道:「小雲子,我要你成為御書房的管事太監,你給我好好的盡好本分,明白了嗎?」
面對女子盛氣凌人,一派命令的口吻,小雲子答應了下來。安置好小雲子之後,女子轉向安靜的站在一旁的崔三,道:「聽說當初葉思忘剛中狀元,進宮游御花園的時候,就是崔公公去傳的旨?」
「回主人,正是奴婢,以前先皇在位的時候,待奴婢信任有加,一直都是由奴婢宣讀聖旨的、至於葉思忘,回主人,都怪奴婢貪財,收了他兩匹玉馬和一些銀兩,如果主人不放心,奴婢可以全部都交出來。」崔三的話裡半真半假,有些惶恐的看了蒙面女子一眼,便主動跪倒地上,求道:「主人饒恕,奴婢不該亂收錢財。」
「你起來吧,有點小貪並沒有什麼,處在你的位置上,就算你不收賄賂,也會有人主動給你送上門的,我不計較這些。」
「多謝主人。」崔三連忙一臉感激的行禮,那女子瞟了他一眼,面紗下的臉微微露出一個冷笑,只是崔三看不見:「只是,以你崔公公在宮中混跡多年的資歷,為何會如此積極的參與對付葉思忘,還是送過你好處的葉思忘,這個原因,我很好奇,希望崔公公能解了我的疑惑。」
第十八章驚天之恨
崔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面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改變,依舊不動如山,顯得卑微而又帶著奇異的從容。
蒙面女子冷笑著看著崔三,等待著他的回答,她不是急於在宮中立足的仙,她不用刻意的去隱瞞誰什麼,她不用刻意去拉攏誰,所以,她可以保持客觀的態度看待宮中的一切,包括那麼輕易就向仙屈服的崔三。
崔三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似乎有了一種明悟,面上刻意掛著的卑微表情依舊不變,但看似瘦弱得有些老朽的身軀,彷彿一下子強壯了起來,再也看不出老朽的痕跡:「姑娘英明,老奴欽佩,想不到連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都能引起姑娘的重視。沒錯,以葉思忘的地位,以葉思忘的權勢,老奴處在深宮之內,葉思忘與老奴並無任何的利益衝突,甚至,只要老奴討好葉思忘,還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這樣看來,老奴更加沒有任何與葉思忘作對的動機和原因,老奴想,這也是姑娘懷疑老奴的地方吧?」
蒙面女子點點頭,一雙細長的眼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懷疑神色,緊盯著崔三,似乎想辨出他話中的真偽來。
此刻的崔三,才是真正的崔三,不是仙或者皇帝、太后面前那個卑微謹慎寡言的崔三,也不是葉思忘面前那慈祥和藹,有點喜歡捏讓葉思忘惡寒的蘭花指的崔三,而是一個堪比山嶽的崔三,不動如山,可靠如山。
「不知姑娘想過沒有?人這種東西,都是有貪慾的!得到了第一個,就會想第二個,得到了第二個,就會想更多。這宮裡是天下最榮耀的地方,卻也是貪慾最聚集的地方,老奴只是一個閹人,有許多的忌諱,許多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但是,老奴也是一個人,也會有貪慾,只是老奴不能貪高官,只能貪點小祿,不能貪嬌妻美妾,快意人生,那就只能貪點長命之法。」說著,崔三撲?迨@下跪在女子面前,求道:「求姑娘能賜小人一本內功心法,小人在宮裡多年,機緣巧合之下得過一本前朝的武功秘笈,習得一身粗陋的武藝,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求姑娘能賜老奴一本好一點的內功心法,讓老奴能多活幾年。」
崔三的話,說來有理有據,也沒有任何的破綻,他的理由,他說的這些東西都能解釋為什麼他會與葉思忘作對的原因,只是,怪只怪他投靠的不是時候,今日崔三敢這樣投靠她,對付葉思忘,明日他也會為了利益出賣她,狗,她從來都不缺,沒必要養一隻這麼危險的,還是找一些聽話點的好。
「崔三,你說的理由很充分,也很讓人相信,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或許也會像你做的一般,只是……」女子細長的丹鳳眼中掠過一絲殺機,冷冷道:「你還是該死!我不喜歡養危險的狗!」
崔三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在女子眼中那絲清晰可見的殺機露出之時,心中更是警鈴大作,知道女子是真正的動了殺機,跪在地上的姿勢沒變,身形卻暴退,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圖,有的只是想逃出這小屋的想法。
「哪裡走!把命留下!」一旁的仙得到女子暗示,連忙出招對付崔三,口中陰冷的說著,手上的招式卻沒有太多的認真,或許在他看來,崔三這樣的武藝,根本不值得重視吧。
崔三一心想逃出去,根本無心與仙打鬥,仙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他知道他們的差距,因此,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能逃出去,只有逃出去,他才能再言其他。
「砰」一聲,仙結實的一掌印在了崔三的後心上,崔三立即就噴出了一口鮮血,但他並沒有停留,身形沒有任何減慢的逃離了屋裡,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女子冷冷看著仙,看得仙心中直髮虛,連忙道:「崔三內腑已碎,傷後又使力狂奔,肯定活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對於仙的話,女子沒有說什麼,只是收回了冷冷地目光,冷淡的瞟了仙一眼,讓人看不出她究竟有沒有相信仙的話,而是淡淡的道:「回去吧!」說著,朝著仙伸出了手。
仙低下頭,扶住女子的手,運起輕功,帶著她出宮而去。只是,低下的眼中,閃爍的憤恨卻那麼的深刻和清晰,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女子的對手,他還只能等待,只能等自己變得更強的時候才能報復她所給他的屈辱。
崔三一路疾馳,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傷勢,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絕難再活過今晚,但是,在他死之前,他必須再去見葉思忘一面,這小猴子,現在是他唯一的牽掛。
快速的出了宮門,崔三不顧驚世駭俗的一路用輕功飛馳在房頂,待到了葉思忘的安王府,崔三立即躍上牆頭,不顧侍衛的阻攔,大聲道:「小猴子,你在哪裡?快來!」
宿在清河公主房中的葉思忘立即睜開眼睛,滿臉的驚訝,他聽出了這是崔三的聲音,這麼晚了,又這樣明目張膽的來找他,肯定是出了重要的大事了。葉思忘二話不說,立即拉過衣服隨意的穿上,赤著足就往外跑,氣沉丹田,吩咐著府中的侍衛:「不許阻攔!」
侍衛得到葉思忘吩咐,全都退了開去,身形重又隱入黑暗之中。崔三躍下牆頭,功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奔馳,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捂著胸口,盤在在地上,微笑著看著葉思忘過來。
葉思忘飛快的跑到崔三旁邊,一眼就看出他受了極重的內傷,二話不說就掏出丹藥讓他服下,運起功力就欲替崔三療傷,但崔三卻制止了他:「小猴子,不用白費力氣了,叔的內腑已碎,就算是大羅金仙在此也無用了!」
「叔,小侄知道了,小侄只是想讓叔把想說的話說完,請叔放心,小侄一定不會讓叔您失望的!」葉思忘沉著臉,看似平靜的臉上顯得有些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眼,卻幽暗得讓人心慌,也讓人心痛。
崔三欣慰的拍拍葉思忘的肩膀,在他扶持之下坐了起來,有些氣喘的道:「今天,那人帶了一個女子進宮,要把小雲子調到御書房去,我已經答應了,可那女子起了疑心,讓那人動手殺我,小猴子,叔的為人你知道,小猴子你的性格,叔也知道,叔知道這件事你會處理好的!只是,那個女人,你一定要小心!咳咳……」
崔三劇烈的咳嗽起來,七竅緩緩的流出血絲,口中甚至咳出了一些血塊,葉思忘知道,那是崔三已經碎了的內腑。
葉思忘沒有說話,而是運氣緩緩的幫著崔三平息湧動的氣血,崔三咳嗽了幾聲,又繼續道:「那女人,心計、果決之處,絲毫不下你,叔觀她對先前那人的架勢,恐怕狠毒之處,比之你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咳咳……」
崔三又咳了起來,身形已經支撐不住,只能軟軟的靠在葉思忘懷中,任由他扶著,待咳完了才續道:「她的致命弱點就是疑心太重!今日如不是她疑心太重,叔也不會傷在先前那人的手下。」
「叔!」葉思忘終於喚了崔三一聲,只是聲音中有著悲傷,但葉思忘並沒有流淚,這時候流淚是沒有用的,血的仇恨只有用血才能洗清。「鳳語,把晟兒抱出來給叔看看!」
葉思忘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悲傷,對一旁早已聞訊而來的眾女道,雲鳳語眼中有些淚水,她在為崔三與葉思忘的情誼感動,聽到葉思忘這麼說,連忙點點頭,飛快的跑入臥室,把心愛的兒子抱了出來,來到崔三面前。
「叔,小侄的長子是土國的女王阿依莎替我生的,遠在土國,這個孩子,是鳳語生的,名叫熙晟,是小侄的次子,鳳語性子柔順溫和,端莊賢良,一定能把他教育好,讓他姓崔,叔看著可滿意?」葉思忘沒有說什麼報仇雪恨的話,他知道崔三,崔三也知道他,報仇已經成了兩人的默契,是不用宣諸於口的,現在,葉思忘所能報答崔三的,只有他最想的,那就是子嗣。
崔三看著雲鳳語懷中小嬰兒那肥嘟嘟、紅通通的小臉,又看了氣質嫻靜端莊的雲鳳語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忍不住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來,伸出枯槁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嬰兒稚嫩的臉龐,喜愛不已,眼中甚至湧上了一泡熱淚,向葉思忘道:「小猴子,叔再沒有任何的遺憾了!叔活了六十有八,也算不枉此生了,我去之後,小猴子你不用為叔難過,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叔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心中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叔走的很放心!小猴子,讓叔抱抱小晟兒吧!」
葉思忘朝著雲鳳語點點頭,雲鳳語把孩子放在了崔三的懷中,忍不住撇開了臉,崔三臉上的渴盼和黯淡讓善良的雲鳳語不忍再看,崔三小心的接過孩子,輕輕抱住,生怕弄疼了他,輕輕拉開孩子的襁褓,看向他的褲襠,待看到那性別標誌的時候,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來:「我崔三活了六十八年,終於有了後代了!崔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孫崔三來了!」
長笑中,鮮血從崔三口中噴了出來,靠在葉思忘懷中的崔三的身體軟了下來,葉思忘一把接好孩子,讓雲鳳語抱了去,一手扶著崔三的身體,眼中是滔天的憤怒和悲傷。
第十九章悟
「思忘」
眾女有些擔心的看著葉思忘。葉思忘沒有說話,也沒有放開崔三的屍體,只是靜靜地,就這麼蹲在地上。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葉思忘是一個很自私冷漠的人,當初之所以和崔三合作,也是想利用他在宮裡的勢力和身份而已,但後來,隨著崔三待他的真心付出,他也真心的把崔三看成了叔叔對待。上次,為了崔三的安危,他放過了龍雲凡的命,只是迷了他心智,仍是交由崔三掌控,就是怕如果龍雲凡的小雲子出了問題,仙會找崔三的麻煩,但現在,明明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崔三卻還是丟了性命!這就是師父所說的人力往往有所不及嗎?
葉思忘很安靜,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的平靜,沒有悲傷,也沒有歡喜,就只有一個平靜才能形容,他這樣子讓眾女有些擔心,因為她們都明白,看似脾性古怪的葉思忘,實則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只是,他的情義,需要別人先用真心換取而已。
「忘兒,」被驚動了隨著眾女一起出來的玉夫人走到葉思忘身邊,柔軟的玉手輕輕放在葉思忘肩上,眼眸中有著憐惜,緩緩在葉思忘對面蹲下身,道:「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崔世兄已經去了,讓他入土為安吧!他那麼放心你,知道你不會做什麼傻事,忘兒你就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讓他連走了都不安心。」
崔三有情有義的行為,連一向冷傲寡情的玉如煙玉夫人也承認了他,稱呼他為世兄,等於是承認了他是葉思忘叔叔的身份。
葉思忘怔怔看著玉夫人,突兀的道:「有時候,人力真的有所不及,生命,來的艱難,去的容易。活著已是如此的不易,再為了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蹉跎那就太不值了。我已經學會了珍惜,娘你呢?」說完,也不管玉夫人的回答,抱起崔三的屍體,昂頭看向夜空,今後的天空,在他的憤怒沒有平息之前,就讓鮮血來為它染色吧。
玉夫人的眼睛看著閃動的燭光,眼中水汪汪地,非常的動人,但似乎沒有什麼焦距,雪白美麗的面孔忽然嫣紅如血,呼吸急促,豐挺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著,有些怔怔然不知所措的樣子,表情忽喜忽悲,似乎想通了什麼,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啟稟王爺,門外禁衛軍統領、都衛軍統領求見。」侍衛趕緊來報。葉思忘點點頭,讓人找來擔架,把崔三的屍體放了上去,用白布蓋好,心中默念:叔,恕小侄對您的遺體不敬,看小侄怎麼為您報仇吧:「叫他們在客廳等著,我就來!」
西門玄月和石闊被請了進來,在大廳裡等著葉思忘。他們是被崔三驚動來的。崔三受了傷之後就一路急奔安王府,路上驚動了不少的禁衛軍和都衛軍,報給西門玄月和石闊之後,兩人便一起來見葉思忘,等待著他的吩咐。
葉思忘的諸位嬌妻在西門玄月和石闊進來的時候都回轉後院去了,唯有玉小莧瞪著葉思忘離去的身影,恨恨地直咬牙,他感慨就感慨好了,做什麼來撩撥她的母親?真是,這下麻煩了,看他以後如何收場!哼!
玉小莧又恨恨地瞪了葉思忘的背影一眼,然後走到母親身邊,扶起母親,低聲道:「娘,夜深了,這裡人來人往的,我們女眷不太方便,先回去休息吧。」
「嗯。」玉夫人定定神,似乎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在女兒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往後院去了,只是神色仍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神自動的尋找到葉思忘逐漸遠去的背影,水氣又重新聚集起來,在心中微微一歎,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兒一眼,有些黯然神傷。
「少主!」
葉思忘來到大廳,西門玄月和石闊立即走上前來,緊盯著葉思忘,等待著葉思忘的吩咐,他們已經等這一天很久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葉思忘看著兩人熱切的眼光,不禁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問了一句:「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嗎?」
兩人趕緊點頭,一向豪爽直率的石闊更是笑著直言:「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少主的吩咐呢,娘的,在那宮裡憋的真辛苦,還是我們無憂山痛快!」
「讓你們混跡在官場之中,我知道是委屈了你們,但是,我們回家的日子就快要到了,這次,有個絕佳的機會送了上來,你們備齊人馬,我換上衣服,我們立即進宮!」葉思忘微笑著看著兩人,輕聲吩咐,石闊和西門玄月領命而去。
葉思忘回到後院清河公主換朝服,家裡的慣例,他宿在哪裡,官服就送到哪裡,以備他第二天上朝穿。雖然現在葉思忘還在養傷期間,但按照慣例,官服還是跟著他在眾女的房中來回的「流浪」。
清河公主默默地幫葉思忘換著衣服,小心的注意不碰觸到他的傷口,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憂色,溫柔的低語:「出去小心一些,不要把傷口掙裂了。」
葉思忘轉過身,輕輕抱住她生了孩子之後,微微豐滿了一些的嬌軀,以前她的身材雖然苗條迷人,但還是稍嫌瘦弱了一些,生了孩子之後微微豐滿了一些的身子反而更加的動人了,讓他更加的喜愛,低頭看著她,看得清河公主微微垂下了臉,不禁一歎,伸手抬起她的臉,問道:「你是怕我造反嗎?」
「啊!不,不是!人家知道你不會的,我只是……我只是……」清河公主吶吶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雖然對宮裡的人沒什麼感情,談不上愛恨,甚至葉思忘把持了朝政之後,她都不在意,但在葉思忘整軍進宮的時候,她的心情卻很複雜,畢竟,她也是皇室之人,無法硬起心腸看著皇室毀滅。
葉思忘低頭在她紅潤的櫻唇上深深一吻,狠狠汲取著她口中的芳香,待她氣息不穩了才放開她,低沉的道:「清河,我的清河,你還是不夠瞭解我!我說過我會對你好,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我就一定不會讓你傷心,也捨不得讓你傷心,為什麼你還要皺眉呢?」
「駙馬!嗚嗚嗚,人家錯了!雖然理智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但人家的感情……」清河公主哭了出來,緊緊攀住葉思忘的肩膀,淚水迅速沾濕了葉思忘的胸膛。
「噓,別哭!如果把寵兒吵醒了看到,又要說我欺負她的娘親了。」葉思忘笑著替她擦去眼淚,渾厚低沉的笑聲讓胸膛震動起來,莫名的讓清河公主的心安定下來,忍著嬌羞,墊起腳尖,吻了葉思忘的唇一下,深情低語:「我會告訴我們的寵兒,她的爹爹有多麼的疼我、愛我、惜我!思忘,我的駙馬,你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再顧忌我!」
葉思忘這才笑了出來,重重地抱了清河公主一下之後,大步走了出去,因為他現在知道,他的公主已經明白了他。
安撫好清河公主,葉思忘走向練武堂,要去換上盔甲,渾然忘記了自己的傷是不能穿厚重的盔甲的,結果被顏如玉那小女人給罵了出來,只能苦笑著就這麼穿著輕便的官服就出府,準備去騎馬。但司空明月早就已經讓人把馬給關了起來,理由就是他傷還沒好,不能騎馬,只是叫了葉思忘的貼身護衛抬了一頂軟轎,讓葉思忘坐了上去。
葉思忘苦笑之餘,也不敢違了眾女的心意,帶傷去做事就已經讓眾女操心的了,如果他再不注意自己的傷勢,只怕眾女會聯合起來,連床都不讓他下,莫說出府門了。
剛坐進軟轎,一陣清雅的香風的拂面而過,海淨已經坐到了他的身旁,清麗如仙的臉龐上泛著微微的紅,也不看葉思忘,低聲道:「我陪你去,你的傷不能動手。」
葉思忘笑了笑,沒有反對,而是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把專屬海淨那若有似無的荷花香味兒給吸入腹去,牽起她的手,緊握在手裡。
宮裡,早就已經戒嚴起來,偌大的皇宮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慈寧宮的太后、坤寧宮的皇后,景泰宮的劉貴妃等一干人都給驚動起來,宿在甘露殿的瑞澤也起了來,只是臉色頗為難看,怒瞪著全身盔甲的石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石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半夜三更的,如此驚擾,你該當何罪?」
瑞澤沒有問話,因為他知道,石闊之所以敢這麼做,背後肯定有葉思忘撐腰,他問了也是白問,還是等葉思忘來吧。不過,太后卻不明白那麼多,瑞澤並沒有告訴她現在與葉思忘的關係,因此,太后被驚醒之後,找不到崔三來服侍,只能找了幾個宮女來,扶著她來甘露殿,質問石闊。
「回稟太后,大內總管崔三崔公公被殺,臨死之前曾趕去安王府求見安王葉思忘大人,安王大人惟恐太后、皇上、皇后的危險,特命微臣戒嚴,以保護太后、皇上、皇后的安全,安王大人馬上就到,請太后、皇上稍等。」石闊不卑不亢的行禮答道,但絲毫沒有退讓的樣子,依舊命令一干侍衛、禁衛軍緊緊把皇宮包圍起來,嚴查有沒有可疑的人物。
瑞澤氣得臉色鐵青,但卻強忍著沒有說話,只是扶著太后坐下,一雙眼怒瞪著石闊。就在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坐著軟轎的葉思忘到了。
第二十章天府之主
看到葉思忘坐著軟轎出現,瑞澤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脫口就對著下了轎子的葉思忘怒斥:「葉思忘,你召集如此多人馬包圍皇宮,想造反嗎?」
葉思忘眼中掠過一絲厲光,還未說話,一旁的太后已趕緊伸手拉了瑞澤一把,蹙著眉對瑞澤搖搖頭,然後轉向葉思忘,一副不解的樣子,問道:「思忘,剛才石大人說崔三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崔三為何會死?」
葉思忘眼中掠過一絲古怪的光芒,這太后果然不簡單,一句話問得避重就輕,完全避開了小皇帝瑞澤剛才挑起的矛盾,只問崔三之死,忽略葉思忘不報瑞澤就擅自調動人馬的大逆之處,理智的避開了與葉思忘的衝突,因為她知道,以前不是與葉思忘衝突的時候,現在更不是與集結了大批人馬包圍宮闈的葉思忘衝突的時候。
「回稟太后,剛才,崔三崔公公被人在宮裡打成重傷,急赴微臣處求救,說有可疑的賊人混進了宮裡,似乎在宮裡來去自如的樣子,讓微臣速來宮裡保護太后和皇上。臣觀之崔公公的傷,乃是武功高手所為,臣惟恐太后和皇上有何閃失,事急從權,擅自調動了禁衛軍來保護宮中的安全,還請太后、皇上恕罪。」葉思忘跪下行禮,向太后道。
太后聽到崔三是宮裡被殺死的,也是嚇了一跳,一旁的瑞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又迅捷的隱去,恢復了一眼的憤怒。
「想不到這宮裡竟然混進了如此危險的賊人,難怪思忘你如此做了,也罷,宮裡出了如此事故,哀家也不能安心,也不放心皇上的安危,思忘你速速讓人去查,好好查查看,這宮裡可不能留什麼可疑的人在。」太后連忙吩咐葉思忘,順水推舟的默認了葉思忘對人馬的調動,一味的忍讓,還給葉思忘安了個大義的名分,不想讓葉思忘與瑞澤公開衝突。
「是,微臣謹遵太后懿旨。」葉思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向石闊揮揮手,石闊立即應喏而去,帶著人馬開始在宮裡搜索起來。
其實,葉思忘也知道,現在來搜索根本就無濟於事,殺害崔三的人已經走了,不可能會留到現在,但藉著崔三死的機會,卻可以讓他有機會做一件一舉數得的事情。首先,第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把審問小雲子龍雲凡時獲得的隱藏在宮裡的內線給拔去。
早已得到葉思忘暗示的石闊,風風火火的帶著手下的高手,按照葉思忘給的名單,把那些隱藏在宮裡的內線給抓了起來,遇到拒捕的,想逃走的,一律格殺勿論。有幾個武功高強的曾試圖突圍,但都被早有準備,帶的全是從無憂山調去的高手武士的石闊給圍殺了,一個也沒有走脫。
整整折騰了一夜,直到天明時分,石闊才把剩餘的幾個活口帶到了葉思忘面前,葉思忘優雅的向太后和瑞澤行禮:「啟稟太后。啟稟皇上,可疑人物已經盡數抓捕,有反抗的都已經就地格殺,微臣這就連夜去審問,以早日追捕兇手歸案。石闊,好好的把守,注意宮裡的安全,太后、皇上等的安全可都繫在你身上呢。」
「請王爺放心,下官省得。」石闊躬身行禮,答應著。葉思忘點點頭,又向太后和瑞澤行禮:「微臣告退,請太后、皇上、皇后安歇吧。」
「思忘你辛苦了,前兩日聽說你在廟會上被刺傷了,這京城也不安全,思忘你傷還未好就要為皇上和哀家的安危奔波,辛苦了。」太后微微歎了口氣,安撫著葉思忘,不停的勉勵著他。葉思忘一臉的平靜,道:「有勞太后掛念,只要皇上和太后都安好,微臣這點小傷不算什麼,請太后放心,微臣絕不會讓賊人有機會傷到皇上和太后分毫,微臣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微臣告退。」說完,葉思忘就轉身坐入軟轎內,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確實是傷勢未好的樣子。
瑞澤看著葉思忘坐轎子離開,臉上雖然餘怒未消,但眼中卻掠過一絲古怪的光芒,其中夾雜著深深的憤怒,轉身向太后行禮:「母后,可疑人物既已經抓捕,您老人家就再去歇息一下吧,兒臣要去上朝了。」
「皇上,就讓臣妾陪著太后吧。」一旁的皇后連忙道,瑞澤點點頭,憐惜的看了一臉疲累的皇后一眼,道:「有勞皇后了,你也累了一夜,都去休息吧。」
藉著這次機會,葉思忘大肆調整著京城三軍的部署,專門從三軍中抽出了一萬精兵,借口抓捕可疑人物,大肆在京城搜索著,一些被他查到的暗舵因此而毀於一旦,一時間,不管是江湖還是各大武林世家,一邊去求見葉思忘的師兄朱偉傑,請他向葉思忘求情,一邊全都把人馬撤出了京城,不敢再留著,生怕葉思忘抓捕了他們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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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小姐,府主召見。」
因為昨晚隨著仙去宮中見崔三,熬夜以至疲累的女子此刻正安歇床榻之上補眠,她是天生的九陰絕脈之體,雖然聰明絕頂,智計過人,但卻不能學武,受不得疲累,因此,從宮裡回來之後,她就開始補眠,以免身體負荷不了。此刻聽到府主要見她,連忙睜開眼起身,一邊讓一旁的侍女服侍著穿上衣服,一邊問:「府主有說是為了什麼事嗎?」
「回小姐,府主沒有說,不過……」
「不過什麼?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姐蹙起了眉頭,不悅的斥責著侍女。
「是,小姐!不過今早收到消息,說是宮裡的內線昨晚全都被葉思忘給捕殺了,還抓走了三個活口。」侍女萎萎縮縮的道,一雙眼滿是懼怕的看著小姐。
小姐美麗的臉冷了下來,穿衣的手頓了頓,細長的丹鳳眼瞇了起來,吩咐道:「我去見府主,你在這裡候著,把今早送來的情報整理一下,我回來要看!」
「是,小姐。」
小姐點點頭,整理好儀態,快步向外間走去。
出了臥室,召來手下抬來她專用的小轎,坐了進去。一向體弱的她連路也不能多走,此刻府主急著召見她,她只能坐轎了。
到了浩然樓,小姐下了轎,走了進去,一看,天府的四個統領神、仙、魔,就連一向很少露面的怪都在。
神已經不再是當初在光海阻攔葉思忘的那個少年,而是換了另外一個濃眉大眼、威武不凡的少年來擔任,看他威嚴英武的樣子,眼中不時閃過精光,武功比起前任的神來,只高不低。而怪卻是一位長相絕美,讓人分不清性別的年輕人,但看裝扮以及喉間的喉結,應該是一個男子。一個男子,卻長了副這樣陰柔美麗的面孔,渾身都透著一股怪異。
「妖統領軒轅翎參加府主。」小姐躬身向高坐正中的中年男子行禮,看那中年男子的樣子,竟然就是當日柳智清、太子瑞青造反時去平反的侍者,原來皇家侍者就是天府的人,而且還是天府的當代府主。
「翎兒,坐下吧,你的身子受不得勞累。」侍者淡淡的揮手,示意小姐,也就是軒轅翎坐下。
「謝府主賜坐,但翎兒沒有資格坐,翎兒犯了錯,致使宮裡的內線全部毀於一旦,請府主賜罪。」軒轅翎「撲?迭v一聲跪在地上,向侍者道。
侍者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似乎亙古就未變過一般,語氣未變,問道:「你犯了什麼錯?說來聽聽。」
「翎兒不該在情報未明,沒有完全確定崔三與葉思忘關係的情況下,殺了崔三,還讓他從手中逃脫,報信給葉思忘,致使宮裡內線毀於一旦,此罪一;翎兒不該因為自己的主觀看法,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葉思忘,挑起葉思忘的怒氣,以雷霆萬鈞之勢發動,開始對付天府,此罪二;翎兒疑心太重,急於求成,太過小看葉思忘,此罪三!罪四,翎兒不該……」軒轅翎一條一條的數著自己的錯誤,語氣平板得彷彿不是再說自己一般。
「夠了,不用再說了。」侍者打斷了軒轅翎的話,略帶遺憾的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來追究你的過錯已經為時過晚,礙於家規,我們在宮裡的內線本就不多,豈是葉思忘的對手,你說你小看了他,本座不也是這樣嗎?如果這也算你的過錯,那本座也有過錯了,不能全部怪你們。」
「多謝府主寬宏,但翎兒的過錯……」軒轅翎依舊不肯輕易饒過自己,她已經習慣了狠辣,包括對待自己也一樣,絕不留情。
「本座說過,已經夠了!翎兒,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些過錯只有一樣才能算過錯,本座以前也說過你,就是你疑心太重!你終究是女子,雖然比起其餘人等已經果決狠辣,但比起葉思忘,你還是缺乏了他的胸襟和魄力,顯得太過陰柔多疑,這是你的不足,也是你的弱點。」侍者平靜的數說著軒轅翎的過錯。軒轅翎心神一凜,咬了咬下唇,連忙應道:「翎兒知錯。」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就好,本座罰你禁閉暗房三天,三天之後再出來,希望你多想想,克服自己的缺點,否則,你不會是葉思忘的對手,明白嗎?」
「多謝府主栽培,翎兒一定不會辜負府主的苦心的。」
「嗯,很好,你下去吧。」
「啟稟府主,翎兒還有話要說。」
「什麼話?」
「是關於皇帝瑞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