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素衣公主
「關於小皇帝的?你說吧。」
侍者平淡的眼神祇是微微閃了閃,口氣中稱呼瑞澤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尊敬,在他看來,連老皇帝都是他的晚輩,更何況小了一輩的瑞澤!或許,侍者對待皇室成員的態度只是因為他超然物外的觀念,但他這樣的態度,早就已經不知不覺的影響了手下的人,使得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忘記了要對瑞澤那九五之尊敬畏。習慣是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習慣了在高處的感覺,竟然他們忘記了自己的位置,他們,並不是處在最高處的神。
軒轅翎抬起頭,細長的丹鳳眼中一片沉靜,只是這沉靜中還有著不易覺察的殺氣和憤恨,道:「根據以往收到的消息,自從長樂倒台之後,瑞澤對葉思忘的態度就變了,兩人以往的合作關係似乎破裂到了反目的地步,葉思忘甚至煽動大臣聯合牽制瑞澤,把他架空,只要不順葉思忘的意,就讓他有旨不能發,有令不能行。雖然我們的內線無法接近皇室的核心,無法接近瑞澤,但是,一些消息還是能收到,有好幾次,瑞澤都在葉思忘進宮之後發了不小的火,似乎對葉思忘怨恨不已。今次,葉思忘竟然因崔三的死進宮撲殺我們暴露的內線,瑞澤幾乎氣得當場就與葉思忘翻臉,如不是太后制止了他,安撫了葉思忘的怒氣,此刻,只要宮裡已經發生動亂了!」
「哦,翎兒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是瑞澤無法再忍讓葉思忘的時候,你認為他會來向我們求助嗎?」侍者的語氣依舊很淡,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變色。
「翎兒正是此意,府主,瑞澤對我們天府並不熟悉,但是有一個清楚的知道我們的底細,她知道以我們的力量,要把葉思忘這樣的奸臣除去易如反掌!」軒轅翎眼中掠過一絲冷光,似乎葉思忘已經死在了她的手下。侍者淡然瞟了軒轅翎一眼,低語:「你是說長樂公主?」
「正是!根據翎兒猜測,一直對長樂公主冷淡,對葉思忘信任的瑞澤之所以改變態度,肯定與她最後一次進宮有關,根據我們安排在她身邊的內線報告,長樂公主進宮就是為了挑撥瑞澤與葉思忘的關係的,現在看來,長樂公主雖然被抓捕,但她挑撥瑞澤與葉思忘的目的卻達到了。而瑞澤在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肯定會想到長樂,只要我們……」軒轅翎陰毒的一笑,沒有再接著往下說。侍者點點頭:「好吧,就照你說的辦。」
「謝府主!」軒轅翎連忙感激而又恭敬的向侍者行禮,侍者微微頷首,揮揮手,示意幾人退下。
「翎妹。」幾人行禮退出來之後,那長相絕美陰柔的怪突然出聲喚住了軒轅翎,但他的稱呼卻讓軒轅翎皺起了秀眉:「這裡是浩然樓,請叫我妖。」
怪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眼神中帶著寵溺:「小妖妹妹,別這麼絕情嘛,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夫的候選人,況且,看你這麼努力的對付葉思忘,我這候選人當選你未婚夫的機會應該更大了,對吧?」
軒轅翎蒼白的臉上湧上一絲血紅,眼神兇惡的看著怪美麗絕倫的臉龐,一點也沒有賞心悅目的感覺,只有怒火滿胸的氣憤:「住口!你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嫁人的!」說完,轉身就走。怪微微一笑,朝著軒轅翎的背影揮揮手,笑道:「沒事,我會一直等著你的,小妖兒,我希望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沒有了魔,還有怪啊!」
微微一歎,瞟了跟在他身旁的神、仙、魔三人,突然運起功力,冷冷的道:「妖是我的人,你們三位,做事之前最好想清楚。」
怪的話讓三人神情一凜,但礙於技不如人,也只能忍下,在天府這個絕對尊重強者的地方,弱者是沒有反抗強者的權利的。
輕輕一笑,使得怪本就絕美的臉龐更加的迷人,朝著三人輕輕點頭,轉身輕快的走了,讓他的小妖那麼生氣的人,叫葉思忘嗎?聽說,他是前任魔的候選人呢,不知實力怎麼樣?可別讓他太失望啊。
「秀玉,知道本座今天叫你來做什麼嗎?」軒轅翎站在暗房門前,對被她急召來的秀玉道。
「屬下愚鈍,請小姐指示。」
「我要你去見關在宗人府天牢的長樂公主,說服她指引瑞澤來求我們天府,本座的意思,你可明白?」
秀玉本是一個聰明人,一聽就知道了軒轅翎的意思,有些蒼白憔悴的臉上神情未變,但一雙眼眸卻亮了起來,連忙領命:「是,屬下這就去辦。」
「很好,本座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去吧。」軒轅翎滿意的點頭,示意秀玉退下,自己轉身走進暗房,這樣一來,只要瑞澤主動向天府求救,就不算違背家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葉思忘開始正面交鋒,葉思忘,面對強大的天府,即使你是武神的徒弟,身後有著整個無憂山,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看你怎麼跟勢力多在京城的天府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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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天牢,長樂公主的牢房——
比起上次葉思忘來時的樣子,長樂公主的牢房環境已經改善了許多,最起碼,有了簡單的桌椅板凳,有了樸素的床榻,再不像過去那般簡陋、骯髒了。
這是葉思忘交代做的,他相信,現在的長樂公主已經沒有了死的想法,她一定會活下去,即使是痛苦的活著,因為她對關倢早就心存愧疚,在現在這樣無牽無掛之下,對關倢的愧疚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柱。人,終究都是愛惜性命的。
長樂公主平靜的坐在椅上,點著油燈,手持書卷在看書,這些書是葉思忘送來給她的,讓她打發時間用的,不是經史子集之類的儒家巨著,而是一些神魔鬼怪的奇書異志,甚至還有一些用彎彎曲曲文字書寫,在這些文字的下面是天朝文字註釋的書籍,這些大多是一些講述她未知國度的風土人情的書,也是這些書吸引了她,讓她打發著漫長的牢獄生涯。
從下嫁關家之後,她就再沒有這樣悠閒的日子,可以讓她靜下心來,認真的閱讀幾本書,認真的思考,沒有任何遮擋的去看清每一個人,這樣的日子讓她非常的輕鬆,這十多年來,她已經倦了,累了。
秀玉穿著一身夜行衣,臉上蒙著面巾,站在拐角處,怔怔看著悠然自得的長樂公主,心情複雜至極,連眼淚滑下臉龐也不知道。她的公主,許久不見,似乎清減了許多,沒有了華衣珠釵,只是簡單的白衣素裙裹身,但絲毫不損她的雍容華貴,甚至,她雍容華貴的氣質更盛,只不過,這股氣質比之過去更加的可親了,少了過去那種迫人的味道。
「許久不見,公主殿下安好。」猶豫了良久,也彷徨了良久,秀玉抓下面罩,終於走上前向長樂公主打招呼,那艱難的樣子,如果不是有任務,她絕對不會來見公主,每次見到公主,她都有想立即死去的想法,但她又必須活下去,因為她的命早就不是她的了,天府所有殺手的命,都是屬於妖統領的,沒有她的許可,她們所有的殺手,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長樂公主從書中抬起頭,瞟了秀玉一眼,眼神平淡沒有任何的變化,淡然道:「你又來做什麼?我如今過得很好,在葉思忘的關照之下,沒有人敢來招惹我。」說到葉思忘,長樂公主的笑容似乎現出了一抹譏誚,眼神卻很古怪,熠熠生輝。
秀玉把這一切都看入眼中,從來都是如此,唯有葉思忘,唯有葉思忘才能讓她的公主動情緒,不是她這號稱公主最信任、親密的人。想到這裡,秀玉胸中猛然燒起了一股怒火,猛地撲到牢門前,雙手緊抓住欄杆,道:「原來公主已經變了,出身高貴的您,怎麼能在如此不堪,如此破漏的地方渡過餘生,難道公主就沒有不甘心,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沒有想過從葉思忘手中扳回一切嗎?」
長樂公主臉上的譏誚更濃,淡淡的微笑變成了自嘲:「我還敢想嗎?無權無勢,連基本的識人之明也沒有,還敢想嗎?其實,現在的日子也挺好,我可以慢慢的追憶我的過往,把我過去想做但是沒時間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
「公主……」聽到長樂公主提到她的背叛,秀玉已經破碎的心又經歷了一次劇痛,可是,她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她也不想傷害她的公主,只是……只是這是命運,從一開始她接近公主就已經注定了,誰讓她是天府的殺手,而公主卻是皇室的長公主!
長樂公主看著秀玉難過的樣子,心中一軟,或許是這牢房呆久了,把她的戾氣都化了,也或許是女人天生就不適合殺戮,她學會心軟了。在她過去孤單的歲月裡,秀玉是唯一陪伴她的人,現在一切都淡了,愛也罷,恨也罷,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她也沒有了爭雄的心,什麼都滅了:「你回去吧!我如今已經是深陷牢獄的人,不想再被誰利用,我知道,你這次來肯定是奉了你主子的命令,想要達到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如今只想平靜的過日子,不想再摻合進去,我累了,誰輸也好,誰贏也好,都與我無關了。」
秀玉看著長樂公主淡然的樣子,心中疼痛不已,她連生氣都不和她生了,是否表示她在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了任何位置?這個認知讓她再也無法承受,忍不住脫口道:「真的一切都無關了嗎?公主的心裡真的一切都不在乎了嗎?葉思忘呢?公主也不在意了嗎?」
第二十二章真實
「放肆!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長樂公主淡然的臉色一變,一聲斥責忍不住脫口而出,威嚴的氣質一霎那間湧出眉宇,似乎一瞬間又恢復了公主的威嚴。
秀玉慘然一笑,低聲道:「公主終於又是原來的公主了,可全都是因為葉思忘!或許公主自己不願意承認,可奴婢看得很清楚,公主變成現在的樣子是因為他,公主變回原來的樣子也是因為他!這一切,都是因為葉思忘,因為在公主的心底,葉思忘這樣的人才是最配得上公主的人,是公主最心愛的人!是公主……」
「不許胡說!」
長樂公主蒼白著臉打斷了秀玉的話,似乎承受不住秀玉的話,手緊緊捂著急劇起伏的胸口,呼吸都急促起來,顯然被秀玉氣得不輕。
「怎麼?公主不肯承認,還是不敢承認?」既然連最不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秀玉再也不想忍耐了,任務已經被她丟在了一旁,現在,她只想剖開長樂公主的心,讓她自己看清楚,以洩掉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
「本宮有什麼不敢的?葉思忘是本宮的不世仇人,是危害皇家的罪魁禍首,是亂臣賊子,本宮身為皇室中人,對葉思忘這樣的人,就該聞而誅殺之,豈會喜歡他!你膽敢說這放肆之言,本宮一定要殺了你!」長樂公主的臉色難看得可怕,甚至有些猙獰,手中的書被扔到了一旁,一步一步的走向秀玉,殺氣盈然。
秀玉夷然不懼,定定的站立在欄杆前,冷笑著道:「公主被奴婢說中心思了,惱羞成怒了?想殺了奴婢?沒關係,只要公主想要,奴婢這一條賤命給公主又如何,只是,奴婢心中的委屈,心中的不甘,如果今天不說完,奴婢死也不會瞑目!」
長樂公主驀然收住腳步,也冷笑相對,一雙眼眸中有著絲毫不掩飾的殺機,冷聲道:「是嗎?你想說就說吧,本宮倒要看看你能胡言亂語到什麼程度!」
秀玉淒然一笑,道:「公主殿下,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不是明德皇那位自詡最疼愛您的父皇,也不是賢妃娘娘,而是奴婢!唯有奴婢才能真正明白公主您的心思。公主自幼受盡寵愛,性子雖然不是嬌縱任性,但高傲冷酷還是有的,以公主殿下的性子,關駙馬那樣一位沉默寡言,不識閨房情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公主殿下中意的伴侶?公主殿下根本就不可能愛上關駙馬那樣的人,因為他配不上公主!」
「你胡說!」長樂公主極力的忍耐,但還是忍不住叱責了一聲,渾身氣得直發抖,臉上殺機更盛。
「奴婢沒有胡說!如果不是因為公主不愛駙馬,公主又怎麼會全心撲到滲透關家的事情上去?」秀玉還以同樣的音量,冷笑道:「這麼多年來,公主的心都在沉睡,直到葉思忘的出現。葉思忘文武全才,是實至名歸的文武雙狀元,為人不迂腐,該狠則狠,該仁則仁,最主要的是他聰明風趣,對待妻子有情有義,從某些角度來說,葉思忘可以說是一個完美至極的人。其實公主一直在羨慕清河公主,嫉妒清河公主,因為公主覺得,同樣都是皇室的公主,同樣都被下嫁籠絡臣子,為什麼公主就遇到了一個木頭一樣的關俁,而清河公主卻遇到了一個肯逗她開心,真正疼愛她的葉思忘,對不對,我的公主殿下?」
長樂公主這刻似乎反倒冷靜了下來,冷冷瞟了秀玉一眼,冷淡的道:「你在胡言亂語,本宮不和你計較。」
「公主還是不肯承認嗎?那好,奴婢接著說!」秀玉有些冷酷的看著長樂公主,選擇了繼續說下去:「公主還記得來投靠您的東方俊龍和王寶兩人嗎?那兩人手裡的勢力雖然小了一些,但對公主還是有些用處的,但公主卻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們,為的是什麼?就是因為他們背叛了葉思忘!背叛了你最心愛的人!公主終是皇家之人,雖沒有嬌縱任性,但皇室該有的霸道,該有的自私,公主一樣都不缺,公主不允許別人欺負你心底的人,即使那人是對你有用的人!此次皇上要殺公主,公主表面上看著是因為皇上的背叛而心灰意冷,實際上何嘗不是公主的愛情無望的絕望?公主是想死在自己最心愛的人手上,能保持與他唯一的交集,是不是?」
長樂公主臉色蒼白至極,對於秀玉的反問,選擇了漠視,冷傲的道:「隨你怎麼說!本宮與葉思忘是敵人,不是本宮死就是他亡,只不過現在的結果是本宮輸了,本宮死在敵人的手上,有何可厚非之處?」
「公主不肯承認也沒有關係,反正葉思忘已經惹上了天府,惹怒了侍者大人,他只有死路一條!皇上對葉思忘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只要皇上的耐心沒有了,皇上就會向天府求助,公主殿下是深知天府的勢力的,到時候,要殺了葉思忘,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秀玉冷笑著,言詞越來越鋒利,似乎一直在逼長樂公主生氣。
長樂公主冷著臉看著秀玉,怒到極至反而平靜下來,只是殺機眼睛在醞釀,等待著爆發:「你先到黃泉路上等著他吧!」說著,一掌就朝著秀玉拍去,威勢之猛,大有一掌就要了秀玉性命的架勢。
秀玉沒有躲閃,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奇異的平靜笑容,似乎有著欣慰,似乎有著解脫,坦然受了長樂公主一掌。
鮮血從秀玉的小嘴裡噴了出來,絲毫沒有運功抵擋的她承受了長樂公主全力的一掌,內腑裡一片灼燒般的疼痛,她知道她的內腑已碎,生機已絕,她終於如願的死在了她最心愛的人手上了。
「你為何不運功反抗?」長樂公主有些驚訝,雖然恨秀玉,但看到跟了自己那麼久的人就這麼死在自己的手下,還是讓她忍不住有些傷感。
「公主,能死在你的手下,奴婢余願已足,沒有任何奢求了。背叛了公主,奴婢的心中充滿了痛和悔,但奴婢命賤,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只能借公主的手求得解脫,也希望能解公主心中對奴婢的恨,公主,您……現在還恨我嗎?」
看著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上的秀玉,長樂公主歎了口氣,決定誠實面對自己,道:「恨你又能如何,結果已經是這樣了。秀玉,你說的對,你是這世界上最瞭解本宮的人,本宮心裡的想法,只有你能知道,但是,結果已經是結果了,本宮已經心滿意足了。」
聽到長樂公主不恨她了,也對她承認了心意,秀玉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在稚嫩的娃娃臉上猶顯可愛,伸出手,握住長樂公主的手,斷斷續續的道:「公主,你的人生,已經錯過了那麼多,好不容易,能有一個讓你滿意的人,希望你……別再錯過!」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魂歸無恨天。
長樂公主黯然看著秀玉,看著她嘴角猶掛著的那麼笑容,微微一歎,秀玉,你是在用死激勵本宮嗎?好!本宮答應你,我一定會得到那個人,不管用什麼手段,我一定會得到他!
皇宮之內,御書房——
瑞澤陰沉著臉坐在龍椅上,表情有些咬牙切齒,葉思忘,朕已經無法再忍耐了,朕只有那唯一的一步可以走了,雖然走了這步之後的結果是無法預測的,但一定不會壞到讓朕絲毫沒有實權的地步,朕一定不會放過你這忤逆的臣子!
「來人,宣趙王進宮!」
「是,皇上。」
聽著候在外邊的太監細碎的腳步聲遠走,瑞澤緩緩閉起了眼睛,面孔帶著一抹絕決,決戰的時候,終於要來了,做下了不該做的事,惹怒了不該惹的人,這就是結果!
「啟奏皇上,趙王到,正在殿外聽宣。」
不一會兒之後,太監來報趙王已經到了。瑞澤睜開眼,沉聲道:「宣他進來,你們都退下,朕要與趙王叔好好談談,不許靠近,否則殺無赦!」
「是,皇上。」小太監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之後,趙王走了進來,見到瑞澤,立即跪地行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皇上召臣,有何急事?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叔平身,不用多禮,請起吧。」瑞澤臉色平和的面對趙王的吹捧,不為所動,只是讓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趙王連忙謝恩,然後半邊屁股挨著椅子坐了下來,一臉的恭敬。
「謝皇上。」
瑞澤看著趙王,突然道:「王叔,朕這次找你來,是要你辦一件事。」
「請皇上吩咐。」
「朕要你明天晚上安排一下宗人府,朕要去見長樂皇姑姑。」瑞澤平靜的宣佈,看到趙王一臉的驚訝,似乎想問什麼,連忙眼神一厲,冷聲道:「你不用問朕為什麼,只要按照朕的話去就辦就行!」
看到瑞澤冷厲的眼神,趙王心中一震,連忙道:「微臣尊旨,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會辦好的。」
「很好,你下去吧!朕不希望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王叔可明白?」
「是,微臣知道該如何做了。」
瑞澤點點頭,讓趙王退下。
第二十三章神秘的條件
深夜,一燈如豆,只是這燈是晃動著的,顯然是有人提著它在走,兩堵高大的宮牆夾著一條蜿蜒的路徑,兩個身高體壯的太監抬著一定鵝黃的小絨轎,旁邊跟了四個帶刀的護衛,一行六人飛快的出了宮門,朝著宗人府的方向走去。
到了宗人府,鵝黃的小轎,轎簾拉了開來,一身便裝,面孔年輕中帶著威嚴的瑞澤從轎中走了出來,沉聲吩咐道:「你們都在這裡候著,不准任何人進入,否則就提頭來見朕,明白了嗎?」
「是,皇上。」一干侍衛、太監連忙應道。瑞澤略一頷首,率先走了進去,剛進宗人府的門,趙王已經等候在那裡:「參見皇上,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皇上請。」
瑞澤面孔冷峻的點點頭,讓趙王在前帶路,朝著長樂公主的牢房走去。七彎八拐之後,終於走到了長樂公主的牢房前。
牢房的欄杆是新換的,舊的早就被長樂公主在昨晚殺秀玉的時候就打爛了。因為秀玉的死,讓趙王放下對長樂公主的輕視之心,為防她有朝一日突然起殺機,甚至逃跑,趙王還給她加了一副腳鐐和手銬,那是趙王特地找來的,重量不重,不影響長樂公主的行動,但本質卻是難得的精鐵所造,非是絕世的寶刀寶劍,別想傷了它分毫。
對於瑞澤的到來,長樂公主早就已經聽到了,只是她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心神全部都沉浸在書的世界裡。趙王一看,連忙走了過去,低聲喚道:「皇姐,皇上來看你了,還不快來迎接?」
對於趙王的話,長樂公主連理也不理,只是淡淡抬起眼瞟了一眼,重又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書。那淡泊的表情,讓趙王一陣氣怒,剛想斥責,瑞澤已經伸手拉住了他,道:「讓朕來就好,王叔你先出去吧,不得朕宣召,不許進來。」
趙王恨恨看了長樂公主一眼,點點頭,道:「臣尊旨,不過皇上,長樂皇姐武功高強,昨天就曾經把欄杆打爛過,請皇上擔心。」
瑞澤冷冷看了趙王一眼,指指長樂公主手腕、腳踝上的鐐銬,冷聲道:「多謝王叔關心,看皇姑姑身上的鐐銬,她能傷得了我嗎?」
趙王神情有些尷尬,看瑞澤的樣子,似乎對長樂公主身上的鐐銬頗不滿意,不禁心中一動,看瑞澤似乎對長樂公主還是信任的,難道瑞澤這次來是想重新啟用她嗎?不行!這絕對不行!朝中已經有了一個葉思忘,如果再讓長樂回到朝堂之上,那他趙王何時才能再有出頭之日?不行,他一定要想個辦法把長樂公主弄死,不過,在弄死她之前,最好先把她手裡的勢力接收過來,到時候,他趙王就不再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了,各方肯定會來爭相巴結他的。恨恨地、帶著殺氣的看了長樂公主一眼,趙王走了出去。
長樂公主把趙王的表情、眼神看入眼中,卻渾然不在意,反而轉向瑞澤,淡然瞟了他一眼,微微笑著,悠然問道:「不知皇上蒞臨宗人府,來看我這身處牢獄的待罪之人,有何吩咐?有何指教?待罪人洗耳恭聽皇上的吩咐。」
瑞澤臉色有些沉,長樂公主的話在他聽來無比的諷刺,長樂公主之所以身陷牢籠,這一切可以說都是為了他這做皇帝的,自從他與葉思忘反目以來,讓他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誰才是真正待他好之人,誰才是忠心之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說他對誰還有著愧疚,那就非長樂公主莫屬了。
長樂公主雖然手掌重權,曾經想控制他,但更多的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考慮,惟恐他年幼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的對手,惟恐他被胡弄,特別是還有葉思忘那樣一個智計絕倫的人在,也難怪長樂公主不放心。
瑞澤微微歎了口氣,對長樂公主道:「皇姑姑,我們都太低估葉思忘了,他就像一匹狼,隨時都注意防備著四周,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我們以為的獅子或者老虎,他不看高自己,隨時都有危機感,隨時都注意防備,因此,朕一動手,他就已經覺察到了,現在,他開始打擊朕了,讓朕明白惹怒他的下場,皇姑姑,朕在這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長樂公主看著沮喪的瑞澤,有些不忍心,在心中歎了口氣,道:「那皇上此來的意思是?」
瑞澤正色看著長樂公主,一字一句的沉聲道:「朕要拿回皇權!朕需要人幫助,而能幫助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柳智清叛亂時來平亂的那幫人,瞭解那幫人的只有皇姑姑,皇姑姑,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朕,否則,這方氏江山,將毀在朕的手裡,朕將成為方氏的千古罪人,亡國之君!」
「可是……皇上不是很討厭那些人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向他們求助了?」長樂公主有些奇怪,她記得瑞澤曾經表示過要把那些人的特權毀掉的。
「沒錯,朕是很討厭那些人,甚至憎恨他們,當初,如果他們早一點來幫助父皇,這江山不會讓柳智清那些亂臣賊子敗壞成這樣,這天下也不會是現在這樣,虧他們還以一副皇家守護者自居,可卻是一派凌駕於皇權之上的樣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人,朕為什麼要喜歡他們!可是……」瑞澤面孔滿是陰霾和無奈,沮喪的低聲道:「可是現在朕卻不得不求助他們,否則,朕連皇上都當不了了,朕……只能無奈的向他們屈服!皇姑姑,朕這個皇帝,當得好屈辱!」
瑞澤的龍目中隱隱現出淚光,但卻強忍著沒有落下來,看得長樂公主一陣心酸,斟酌之後,決定告訴瑞澤一些內幕,唯有先皇和她才知道的內幕:「皇上,或許現在是應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了,皇姑姑恐怕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一切都告訴你也無所謂,但是,皇姑姑有一個條件,希望皇上能答應。」
「什麼條件?是朕目前能做到的嗎?」瑞澤連忙追問,心中戒備大起,生怕長樂公主踢出什麼他無法做到的事情,例如殺了葉思忘。
長樂公主輕輕一笑,表情有些怪異,臉色微微發紅,點點頭,道:「是的,對皇上來說,這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於大局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瑞澤思索一陣,鄭重的點點頭,答應道:「好,朕答應你,君無戲言,請皇姑姑放心,朕一定會盡全力的去達成皇姑姑的條件。」
長樂公主表情更加的怪異,臉色更加的紅了,讓瑞澤一陣驚訝之餘,不免有了更多的好奇,不知道皇姑姑的條件是什麼。
長樂公主突然站起身,走近瑞澤,帶起一陣鐐銬聲,示意瑞澤附耳過來之後,貼到瑞澤的耳邊一陣低語,把自己的條件說給瑞澤聽,說完之後立即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低著頭,一派故作平靜的樣子,不敢看瑞澤的表情。
「呃……」瑞澤目瞪口呆的看著長樂公主,心中為她的條件感覺頗為複雜,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映,表情相當古怪,但心底卻又帶著一絲期待,不知道那人知道之後會是什麼表情,反映會如何,他很好奇,也很期待,略一思索,瑞澤點頭答應:「好,朕答應皇姑姑的條件,只是,朕可以問原因嗎?」
長樂公主抬起頭,紅紅的雙頰染上一抹感傷,一抹奇異的放鬆,緩緩道:「或許,這是姑姑唯一為自己活的一次吧,皇上就不要追究,好嗎?」
瑞澤點點頭,努力的收起怪異的表情,力持正經的道:「朕明白了,姑姑請繼續說關於那些人的事情吧!朕現在很需要這些東西。」
長樂公主點點頭,收拾一下心情,低聲說了起來。原來這侍者是天朝開朝的皇帝太祖為了皇室的安危而秘密成立的組織,名稱就叫天府,代表的是天子。職責就是護衛天子的安全,是由一群武者組成的純護衛組織,第一條府規就是天府之人,不許參政,除非天子有了生命威脅,否則沒有天子號令不得擅自出動,不許暴露在陽光下,不許參與武林之事,天府的人,只能永遠的活在黑暗裡。
太祖是武林人出身,成為皇帝之後,深感武人的威脅,武功高絕者,於皇宮都是來去自如的,於是便網羅了一干武功高強之人,又利用朝廷的壓力,迫各大門派交出了鎮派絕學,交由天府的人學習,天資好,武功強的人能得到要職,而天資差,武功差的人只能被淘汰,在天府,淘汰就代表就死亡,因為天府的秘密是絕對不能洩漏的。
就是這樣強大的存在,原本是忠於皇室,全心的護衛著皇室的安全的,但是,就在宣仁帝的時候,天府出了一個野心極大的府主,一心想參政,被宣仁帝知道之後,費了極大的力氣才除去他,然後就派了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的軒轅世家前去接管天府,每代選出一個最傑出的弟子,世襲天府府主之職。
自從宣仁帝之後,天下昇平,皇帝也沒有出過任何的岔子,天府也一直沒有出動的機會,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府中高手眾多,再加上強者存,弱者死的規矩,天府越來越強,直到三百年前出了一個武神慕容無過,以一己之力,帶著手下和武林人,幾乎滅絕了一個族,當時在位的英宗才感到危機,英宗是一個好大喜功之人,一方面懾於武神的影響力和實力,一方面又垂涎武神的武功,讓當時的天府之主軒轅烈挑戰武神,如果軒轅烈勝了,就讓武神自刎並交出武功秘笈,手下全部歸朝廷所有。
第二十四章天府
武神是出了名的高傲性子,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於是與軒轅烈約戰泰山,於泰山之顛,兩人打了三天三夜,軒轅烈一招惜敗,被慕容無過迫得斬了使劍的右手,發下重誓,,一生不得再使劍。天府之人視此為奇恥大辱,發動一切力量與慕容無過為敵,但都被慕容無過打敗,慕容無過一怒之下,甚至深夜潛入皇宮,逼迫皇帝答應不再與他為難,否則,他就殺了皇帝,如果不是道山的天機老祖出面求得慕容無過的妻子去求情,天府只怕已經成為了一個歷史名詞,而皇帝也換了人了。
經此重創之後,天府一力求發展,門下弟子更加精益求精,軒轅烈更是宣佈閉府五十年,獲得了英宗的大力支持,想不到就是這一個支持,讓天府又一次得到了發展的機會,可這一次,天下再也沒有一個武神可以與他們抗衡,就連皇室,也因顧忌他們的勢力而不敢妄動,以至於讓他們一再的坐大,如不是還有府規限制,只怕他們早就跳出黑暗了。
說到這裡,長樂公主一歎,不無感傷的道:「先皇就是顧忌他們的強大,一直不願意求助於天府,姑姑曾經去見過那侍者一次,請求他出面限制葉思忘,但終因身份的差別,侍者沒有出面。或許是站在高處太久了,已經讓天府的人忘記了對武神的那場慘敗,現在的天府絲毫沒有把皇室放在眼裡,對皇室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和敬畏,可是皇上,這一切我們只能忍耐,因為皇家的力量無法對抗他們,他們只需要一個高手潛入宮中,這天下就會換一個主人,他們太強了,真正的絕世高手,數萬的軍隊對他是毫無用處的!」
瑞澤聽得驚訝至極,想不到皇室還有這樣一段辛秘,武神慕容無過,能被稱為武神的男人,那是何等的強大,何等的崇高,能得到這樣威名的人,即使是冒犯過皇室的人,也讓他心馳神往,仰慕不已。
長樂公主看著瑞澤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他現在的表情就如她剛從父皇那裡聽到這件事時候的表情一樣,對慕容無過的氣概、威勢都充滿了神往,恨不得早生三百年,一睹武神那漠視天下一切的絕世風采。
「皇上,天府不能廢,唯有他才能威懾那些無法無天的武林人,但是,也不能讓他們繼續以這樣的方式存在,不能讓他們凌駕於皇室之上,但目前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因為皇上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因此,目前只能與他們合作,姑姑可以告訴皇上,天府早就想與葉思忘為敵了,只是礙於府規,不能光明正大的動手,昨天,他們甚至派人來遊說姑姑,讓姑姑暗示皇上向他們求助,皇上此時去求助,可謂正當其時,天府一定會傾全力幫助你的,因為葉思忘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什麼身份?」
「葉思忘就是武神慕容無過的徒弟!而且,慕容無過還活著!天府的人想洗去屈辱,想報仇,就只能先打敗葉思忘,然後才能引出武神,武神可是出了名的護短之人!」長樂公主猶豫了一下,終於把一切都告訴了瑞澤。
瑞澤驚呆了,怔怔看著長樂公主,說話都結巴起來:「武……武神還活著?那……那武神不是有……有……」
瑞澤說不出來了,長樂公主平靜的接道:「是的,武神慕容無過有三百多歲了!三百年前他的修為就已經無敵於天下,三百年後,姑姑實在無法想像。」
瑞澤努力的鎮定一下心神,連忙道:「那這樣一來,慕容無過不是比天府更危險了嗎?皇姑姑,那朕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
瑞澤有些沮喪,有些灰心,一個天府就已經夠讓他頭痛的了,想不到還有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慕容無過,這讓他有種無力的感覺。
長樂公主微微一笑,安慰瑞澤道:「其實皇上用不著擔心武神,武神雖然護短,武功更是高絕天下,但只要不主動招惹他,他根本就是一個絲毫不關心世事的人,武神的冷峻寡情就如他的護短一樣出名,只要不招惹到他,就算整個天下都滅亡了,他都不會出手,因此,只要皇室與武神井水不犯河水,武神可以說完全沒有威脅,比野心越來越大的天府安全多了。至於葉思忘,天府馬上就要對付他,皇上可以順水推舟,任由他與天府鬥個兩敗俱傷,到時候,自然有武神來收拾天府,皇上可以坐享其成。」
瑞澤這才點點頭,腦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武神極端護短,而葉思忘又是武神的徒弟,那……瑞澤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讓他高懸的心安定了下來。
瞭解了天府的大概情況之後,長樂公主繼續道:「據姑姑所知,天府自府主之下,一共有五個統領,分別稱為神仙魔怪妖,其中妖是負責情報堂(惡魔腦袋打結,一時想不到好稱呼,先將就吧)的,怪是負責暗殺堂,妖和怪身份歷來神秘,不為外人所知,而仙是負責天醫堂,負責治療天府中有傷勢的人;神則是武堂的掌管者,負責訓練子弟;魔是負責監視武林的人,天府大體這些組成,姑姑也就知道這麼多,其餘的內幕,唯有天府的人才知道。」
「仙就是負責治療父皇毒傷的那個少年嗎?」瑞澤點點頭,用心的記下,然後又問道:「那朕要如何向天府求助?天府的具體位置,姑姑知道嗎?」
長樂公主點點頭:「是的,仙就是當初治療先皇的人。另外,天府就在景泰園的底下,皇上只需在景泰園正殿燃三柱皇室專用的線香,侍者自然會出面去見皇上。」
「景泰園?!」瑞澤難掩驚訝,想不到天府就在那裡。
景泰園是開國的太祖為了祈禱天下太平耗費巨資建造的,裡面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放養了許多珍禽異獸,大殿中更是貢滿了諸天神佛,偏殿中供奉著皇室的牌位,可說是皇室的太廟所在,守衛森嚴,想不到在景泰園的底下,竟然就是天府的所在,也難怪瑞澤驚訝了。
瑞澤的臉沉了下來,默默地思索著。長樂公主只是悠閒的看著,對於瑞澤的憂慮絲毫不關心,對於她來說,一切都已經過去,她為皇室付出了所有,一個女人最寶貴的年齡她都毫不猶豫的付出了。秀玉的死讓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現在的她,只想為自己活,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不想再遲疑。趙王離開時的眼光她可沒有忽視。嘴角溢出一絲譏誚的笑容,長樂公主重新拾起書卷,安靜的看了起來。
瑞澤看了長樂公主一眼,低聲抱拳行禮:「皇姑姑好好休息,朕走了,朕非常感激皇姑姑今日的賜教,皇姑姑的條件,朕一定不會忘記的,請皇姑姑耐心的等待幾天就好。」
長樂公主沒有任何的反映,瑞澤立即走出牢房,候在外面,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趙王立即迎了上來,向瑞澤行禮:「臣參見皇上。」
瑞澤威嚴的點點頭,抬手一擺,道:「朕要回宮了,王叔,皇姑姑雖然是待罪之身,但朕不希望她出任何的意外,你明白嗎?」
顯然,瑞澤也看到趙王對長樂公主那憤恨帶著殺機的眼神,長樂公主目前還不是讓她死的時候,他還需要她的幫助,況且,他還沒有達成她的條件,而他很期待那個條件背後的目的和結果。
趙王一凜,嚇得跪到地上:「臣一定好好的照顧皇姐,不敢讓她受任何的委屈,臣會立即幫她把鐐銬去掉的。」
「這個暫時不用。」瑞澤威嚴的臉上突然湧上一個怪異的表情,制止了趙王,讓趙王一陣迷茫,但又不敢問,只能做個悶葫蘆。
第二天,景泰園的正殿燃起了三柱唯有皇室才能用的線香。而這三天,京城中的防衛是一變再變,葉思忘從無憂山調來許多的弓弩手,混入禁衛軍的編制中。這些弓弩手都是使用連弩的,這種連弩是專門對付武林人的。
「看你這幾天這麼忙碌,都準備好了嗎?來,讓我看看傷口,傷勢可不要惡化了。」
安王府內,葉思忘被玉小莧和一干妻子逼得乖乖的爬在床上,退下外衣,光裸著上身,解開了包裹傷口的繃帶,讓玉小莧檢查。
聽到幫葉思忘檢查傷口,連海淨都不顧葉思忘眾位嬌妻的眼光,跑了來看。這幾日,海淨一直跟在葉思忘身邊,不准他動武,惟恐他扯裂了傷口,但葉思忘又是這麼的忙碌,很多事情,必須他親自去辦,因此,海淨還是很擔心他的傷口。
解開繃帶之後,葉思忘背上那條狹長的傷疤露了出來,在葉思忘光潔的上身,那道傷疤顯得無比的猙獰。
葉思忘的諸位嬌妻每次看到這道傷疤都會湧起憤怒和心疼,如果抓住兇手,她們一定會活生生把兇手給撕了,居然敢這麼傷害她們的夫君。
葉思忘乖乖地爬在床上,任由玉小莧輕手輕腳的幫他在傷口周圍有些發紅的皮膚上擦藥,最近天氣有些熱了,他又經常出去,雖然不受寒暑所擾,但傷口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發紅。
第二十五章軒轅御行
略微紅腫的傷疤,讓玉小莧皺起了眉頭,雖然不是什麼專業的大夫,但是,只看葉思忘的傷疤就知道,如果再不好好的休養,發炎化膿只是遲早的問題。
有些惱怒的伸手掐了葉思忘沒有一絲贅肉的腰側,捏得他慘叫一聲,才冷哼道:「這樣就疼了,那傷口發炎的疼就更夠你受的了。哼,恨死你了!」
葉思忘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微微一笑,翻轉過身子,笑看著她,逗她道:「真恨死我了?把我恨死了,那誰來解你的恨?」
板著臉的玉小莧還沒笑,旁邊的幾女已經笑了起來,惹得玉小莧翻了個白眼,又伸手掐了他一下,認真的道:「思忘,你的傷口很深,雖然因為你體質好,結痂快,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好得了的,如果,你心中只有你想做的事,那我們不會攔你,你盡情的去做,不過前提就是你要把我們都休了!否則,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了,我們也成了寡婦,那還有什麼意思!」
葉思忘的笑容沉了下來,默默看了玉小莧板著的臉孔一眼,當玉小莧扳起臉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冷漠難近的感覺,但一頭雪白的髮絲卻又顯得那麼的冰清玉潔,沒有美絕天下的容顏,只有清秀的眉眼,不是第一眼就讓人覺得美麗的女子,她的美麗,只有真正進入過她心底的人才知道。
輕輕抬起手,葉思忘輕輕撫上她的臉龐,這刻的玉小莧,美得讓他無法轉移視線,這個剛硬的小女人,連勸誡也是那麼冷硬缺乏女人的柔情,她的柔情只是一種手段,她對待感情的冷硬笨拙才是她的本來。忍不住笑了起來,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低聲承諾:「我知道了,我這幾天會安心在家裡養傷,外面的事情,我會交代玄月他們去做。」
玉小莧的玉容這才解凍,立刻丟開葉思忘,到一旁抱起了小熙晟,逗他玩去了,把空間留給其餘的姐妹,壞心的看著葉思忘快被眾女的補品給掩埋了。
玉小莧發了一通不小的火之後,葉思忘終於乖乖地在家裡養傷,改用書信對京城的人員進行調派,京城進入了戒嚴,一切進出京城的人都被嚴格的盤查,邊境上與遼國的戰爭,也保持著不敗不勝的局面,與遼國繼續僵持著,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葉思忘急於解決內患,乾脆把麒麟軍也調到了邊境上,支援北軍,聯合起來把遼國的大軍一舉擊退了兩百里,逼到了大草原的深處,但卻奇怪的沒有趕盡殺絕,反而給遼國留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邊防的勝利,終於讓憂愁的瑞澤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憎恨葉思忘,但他的用兵,他對付敵人手段,卻是他不得不佩服的地方,真不愧是武神的弟子,無論面對什麼人,都不會失去氣勢,漠視一切的風格,就如武神一般。
這都是後話,且說瑞澤從宗人府看了長樂公主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藉著祭祖的機會,在大殿上燃起了三柱皇室專用的線香。
在天朝,皇室用的東西與民間、官府用的都是明顯區別開的,就算是供奉神像的線香,也與皇室的專門區分開來,以顯示皇室的尊貴。
深夜,御書房內依舊燈火通明,雖然不能真正的行駛皇權,但對於政事,瑞澤還是把葉思忘處理過的文書等東西都調了來看,撇開兩人現在的關係不說,葉思忘確實是一個非常具有才華的人,不止有深遠的謀略,還有著遠大的目光,如果不是兩人的利益衝突,葉思忘一定能成為一個能吏。
「天府軒轅御行參見皇上。」
瑞澤正專心的看奏章,一道淡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瑞澤神情一凜,猛然抬頭,一時驚訝激動之下,竟然把御案上的硯台給碰掉了。
眼看墨玉做的硯台就要摔碎,就在要掉到地面的時候,硯台突然浮了起來,彷彿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托起它一般,緩緩重新落在了御案上,竟是一手高明的「虛空攝物」手法。那道淡漠的聲音又道:「軒轅御行赴皇上之約而來,來得貿然,皇上受驚了。」
聲音淡淡的,沒有對皇帝應該有的尊敬,也沒有為臣者該有的卑微,彷彿與瑞澤這皇帝是平起平坐的平輩一般。
瑞澤的臉色奇跡的平靜下來,一雙眼銳利的看著前方,因為那裡的椅子上,已經做了一個氣質清奇,風神玉秀的中年男子,即使只是隨意的坐著,但那份坦然,那份神秘的氣勢,卻絲毫不容人忽視,給人的感覺似乎平淡無奇,又似乎面對的是一個沒有謎底的謎一般,處處透著一股玄奇。
來人就是天府的當代府主,也就是皇家侍者軒轅御行,也就是當初柳智清叛亂時來平亂的那人,瑞澤是見過他的,只是當時的他,看著犀利無比,威猛剛勁,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一般,咄咄逼人。而此時的侍者,卻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般的淡泊感,似乎可以忽視,又似乎讓人強烈的感到他的存在,瑞澤的感覺頗為複雜,這就是高手的風範嗎?
瑞澤平靜銳利的眼睛打量著侍者,沉聲道:「朕要稱呼卿為侍者嗎?這是朕與卿家的第二次見面吧?」
瑞澤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先論起關係來。這是必要的,那侍者已經一派淡漠的不把皇帝放在眼裡的樣子,如果他再自輕,那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立場來命令侍者去對付葉思忘。誰都可以示弱,唯有他不行,因為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是皇帝。
對於瑞澤的沉著智慧,侍者淡泊的眼中掠過一絲趣味,看來這小皇帝並不是像他們所認為的那麼草包,以一個沒有絲毫武功的人而言,能這麼沉著面對他若有似無的氣勢,不可能是一個簡單的人。
出於天府對強者尊重的習慣,軒轅御行淡泊到漠視的氣勢總算有了些微的收斂,微微點頭行禮,道:「上次一別經年,皇上的風采猶勝往昔,御行欽佩。」
沒有自稱微臣,也沒有自稱下屬,只是用名字自謙,這就是天府之主的驕傲。但這樣的驕傲,看在瑞澤眼中,卻成了刺痛他的毒刺,好個猖狂的天府主人。不過,心底的憤怒,瑞澤並沒有表示出來,皇帝最基本的本領,隱忍之術、觀人之術,葉思忘曾經很用心的教導過他,他都一一牢記在心中。
瑞澤年輕的面孔透著威嚴,犀利的眼直視著侍者,堅定而又直接的道:「朕召卿家來,就是要卿家履行天府的職責,清君側,剷除逆臣奸邪,卿家準備好人手就可以動手,朕只有一個要求,不許讓這件事鬧大,動搖到我朝的安定,否則,朕一定會拿天府是問。」
侍者微微撇了撇嘴角,還未說話,把他表情看入眼中的瑞澤已經沉聲道:「在卿家看來,朕這有求於你,沒有實權的皇帝來命令你這天府之主,是不自量力了,對不對?」
侍者看了瑞澤一眼,淡然道:「御行不敢如此認為,也不會如此認為。皇上是帝王,自有帝王應有的尊嚴。」
瑞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軒轅御行站起了身,道:「御行告退,皇上的旨意,天府一定會達成。」說完,一如來時的突然一般,燭影一閃,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
侍者離去好一會兒之後,瑞澤威嚴的面孔沉了下來,一派的凝重,默默地坐著,不知在思索什麼。正出神,太監來報:「皇上,太醫院的王太醫求見。」
瑞澤一聽,臉上現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暫時收拾起情懷,道:「宣進來。」
太監連忙把王太醫宣了進來,太醫見到瑞澤,立即行禮叩拜,從袖中拿出一個細長的盒子,低聲道:「啟稟皇上,您要微臣找的東西,微臣已經找來了,請皇上過目。」
瑞澤讓太監呈了上來,也沒有打開看,而是詢問太醫:「卿家可試清楚了,功用是否真的符合朕的要求?」
「回皇上,微臣不敢欺瞞皇上,功用確如皇上的要求一般,微臣敢用腦袋擔保,不會有絲毫的差錯。」
「很好,朕重重有賞,但是,朕不希望這件事外洩,知道嗎?否則,朕就誅了你的九族。」瑞澤聲色俱厲的吩咐,王太醫顯得連連磕頭,擔保不會外洩半句。
打發了王太醫出去之後,瑞澤把桌上的小盒子遞給太監,道:「你把這個東西拿去給宗人府天牢內的大長公主,不准打開看,不准問,送去之後立即回來,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知道嗎?」
「是,皇上,奴婢明白。」
瑞澤點點頭,讓太監拿了盒子立即送去。待太監離開之後,瑞澤臉上湧出了笑容,有點苦中作樂的想道:不知道那人知道之後會怎麼樣?結果太讓人期待了。
安王府,身旁陪著司空明月和清河公主,葉思忘悠閒的爬在躺椅上,微笑著看著小寵兒玩耍,養傷的日子雖然暫時失去了外出的自由,但看來過得不錯。
「姑爺,門外有人送來一副名貼。」管家燕叔匆忙的走了進來,向葉思忘稟報道。
葉思忘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表情立即冷了下來,嘴角彎起一個優雅的弧度,問燕叔:「送名貼的人呢?」
「已經走了,說是他們主人吩咐的。」
葉思忘點點頭,揮手讓燕叔下去,手緊緊捏著那張請貼,表情帶著危險。一旁的司空明月拿過名貼一看,上面只書了一行字:明日午時,忘憂園內,不見不散。落款是君之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