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神龍抖甲 第五章 武聖再世(上)
王少虛激大雙眼,不信的望著那年輕人,心忖:倘若是我去救大閑,恐怕亦沒他這麼及時。沈吟半晌,轉念又忖:是了,多半他預先知道大閑會撞擊山崖?眼下除了這個解釋以外,那麼剩下的猜想,實在是太嚇人了。若真是如此,今日的事情,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思至此,轉眼打量無風自動,瞧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心下不禁氣惱,尋思:你個死豬頭,也太會裝了,總是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哼,看你那豬樣,貧道就恨不得生煮活剝了你。
其實王少虛又怎知道,無風自動時下的焦慮心情,比他更甚。左使桑珠元音獲勝而歸不負眾望;可右使龍飛,卻昏迷不醒,失去了戰鬥力。如此一來,雖說還有符籙系的相助,不至於即刻潰敗,但是憑王少虛的自私自利,不定會作壁上觀。倘若妖族的盟友,再延誤時辰,自己等人豈非讓正道修真,各個擊破?
蕭楓返回全真陣營,把大閑交給了欲有千言的魏重嶽,阻止了他的謝意,微笑道:“魏先生,你還是先看看大閑真人怎麼樣了?”其實,蕭楓在返回的途中,已然用神視探察過大閑的經脈,曉得他無礙,方才如此淡笑自若。不然,按著蕭楓時下的座右銘,早已沖到無風自動跟前,與他大戰個三百回合。
魏重嶽得他提醒,急忙想接過大閑,怎料大閑在蕭楓的靈力疏通下,已是全然無恙,瞧見魏重嶽的雙手伸來,當下嚷道:“不用,不用,肉麻死了。”語聲甫畢,隨即自行躍落地面。
魏重嶽見大閑這般輕松自若,心中更是高興,剛想再次感謝蕭楓。
蕭楓即已說道:“魏先生,舉手之勞,若你要多禮,便是瞧不起蕭某。”
大閑笑道:“好你個蕭兄弟,果然爽快,那我們就不羅嗦了,省得被你訓斥!”
魏重嶽聽師兄都這麼說,當下亦就不再多禮,先是隨著大閑‘呵呵’笑了數聲,繼而擔心的問道:“師兄,蕭公子,沒想到魔教之人的實力,竟是這般厲害,我方連派兩位絕頂高手,卻是一平一負的結果,這可如何是好?”
蕭楓道:“不須擔心,不是還有個大悲神尼嗎?”
“貧尼的實力,不過與王少虛差相仿佛,可是那無風自動,應該如何對付才好?”大悲神尼見得大閑被蕭楓所救,隨即跟來探詢傷情。聽到蕭楓的話語後,當即與蕭楓解釋了起來。
蕭楓淡笑道:“你們不是還有個絕頂高手,沒出來麼?”
“誰──?”三人齊齊訝問道。
蕭楓說道:“就是這結界的創造人。”
三人一聽頓時各自歎氣,大閑說道:“蕭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結界本是敝派的祖師姑所創,可她老人家時下已隱居於本派聖地。並且也有諭旨,若非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就不要隨意的去煩擾。她是不想再曆這紅塵俗世了。眼下若是為了這許瑣事,去打擾她老人家,貧道委實心感不忍。”
“哦──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蕭楓又道。
這時,無風自動見他們在壇下,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甚?忽而說道:“諸位,不要不知好歹,也不要不甘示弱,常言道,世間萬物不破不立,惟有不法常可,方能成就不世之功。是以,你們這些正道各派,實也應該不落窠臼的破一破了。惟有如此,才是諸位時下的不二法門。諸位,也是不癡不聾之人,盡可想想。我可不愛虛假。”
大閑聽他胡言亂語,不由怒道:“放屁,我們輸了嗎?誰輸誰贏,現在還不知道呢?到時,你個老小子,別跪下來求我們,才是真的。”
無風自動沈聲道:“諸位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既是諸位不堪造就,只想著雙方不歡而散,那本座,也就不管不顧了。哼哼,我可不愛虛假。”
大閑又道:“那個要你顧了,那個又要你管了,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無風自動也不去理他,雙眼望著王少虛,意思就是說,我們魔教都出了兩人了,難道你想不勞而獲?
王少虛是聰明人,自是領會他的用意,當下朝下面的一眾弟子問道:“哪個願意下場?”
“貧道願去會會!”
王少虛循聲望去,原是靈寶派的掌門宣華道長。
王少虛嘿聲笑道:“呵呵,宣華道長能夠自願請命,本座當真欣慰。好,好啊!”
大閑與大悲見王少虛派出靈寶派的宣華道長,不禁各自沈吟,思忖這一場該是派誰出戰為好?原來這靈寶派的絕藝,便是驅屍術,其術法說它厲害亦可,說它不堪一擊亦可。
這術法攻擊的強弱,全就在於所驅的僵屍身上。倘若那具僵屍僅是尋常之人的百年屍首,那麼普通的道門弟子,也可輕而易舉的擊毀;如若那具僵屍,是千年以上的魔煞屍,只怕是天界仙人,也要雙眉大蹙,無計可施。
二人思量下,俱自想到了九華大輪廟的弘一法師。若是用大輪廟的地藏真經,來應付這些怨氣沖天的僵屍,實是易如反掌,舉手之勞。可是弘一,適才被桑珠元音的“紫金缽盂”重重的砸擊,眼下的傷勢委實不宜再次出戰。正當二人苦惱之際,五台清音寺的主持方丈,寂空大師走了過來,說道:“二位道友,也該輪到老衲出些綿力了。”
三人互相而視,隨即各自微笑,當下便決定了由寂空大師出戰宣華道長。
寂空大師飄然而起,腳踏祥雲,緩緩的落在了大壇之上。身形間絲毫不帶火氣,雙足剛一落地,便雙手合什,向宣華作了一禮,沈聲道:“道友,前方魔障重重,回頭方是極樂。老衲勸道友息了那名利心,孽戾欲,重回正道。”
第六卷 神龍抖甲 第五章 武聖再世(中)
宣華道長聽了寂空的一番勸戒,瘦削的臉上滿布不屑,撚著腮下的黑須,譏嘲道:“寂空,你如此的嘮嘮叨叨,莫不是怕了貧道,既是如此,你盡可討饒一聲,貧道放你回去便是。”語聲甫畢,隨即朗聲大笑,狀甚歡愉。
底下的一眾靈寶派弟子,自也隨著掌門一起鼓噪吆喝。
大閑與大悲不禁暗皺雙眉,心想,這些符籙系的弟子,在王少虛的率領下,只見紅塵,不思悟道,與那些俗世混混有何不同。
寂空大師瞧宣華死不改悔,執迷不悟,亦不願與他多加饒舌。足下祥雲再現,右手托天,掌心在金芒一耀後,突現一金幢,當頭喝道:“孽障不改,老衲替佛除之。”
說完,金幢浮天,漫天放光,光影裏隱隱盤坐一金身菩薩,身披袈裟,手執如意,身旁臥蹲一只錦毛狻猊,大耳肥碩,禿額短鬢,其狀憨掬。
宣華驚呼一聲:“文殊智利幢!”
不過他也不慢,手上金鈴“當當”搖響,須臾間,從鈴中冒出一股黑色的濃煙,滿布半個大壇。頃刻後,黑煙彙融,聚成一個身高三丈,眼似銅鈴,渾身漆黑的甲胄僵屍。手中尚執一杆墨色長槍,槍如龍身,上綴鱗片,閃閃湛湛;槍尖之碩大,只怕也是華夏唯一,堪稱古今之最。
宣華口中念念有詞,甲胄僵屍腳睬七星,槍勁如風,盤盤旋旋裏,長槍舞起一股颶風,當真如黑色神龍,張牙舞爪,獰厲可怖。
瞧著這般景象,大閑不禁擔憂,自語道:“沒想到宣華的僵屍,雖沒千年,卻亦臻至屍將級別,只怕寂空大師要費些功夫了。”
此刻,雙方尚未交戰,妙一道姑由於適才見到蕭楓的絕世身法,已然對他甚具信心,又加大閑的一番自語,故此信口問道:“蕭施主,你瞧這場決鬥,誰會勝呢?”
其余之人聽得妙一的詢問,亦是頗為好奇,頓時側耳傾聽,想要曉得蕭楓會對眼下的這場龍爭虎鬥,有何說法。
蕭楓笑道:“道姑,你這般問法,當真難煞我也,他們二人有甚絕技,有何法寶,我俱不曉,如何讓我憑空猜測得出勝負?”
妙一大羞,說道:“慚愧,請蕭施主見諒!”
蕭楓莞爾道:“無妨,無妨,若想知曉勝負,我們定神細看便是。”
魏重嶽接口說道:“今日就是祖師姑不在,不然,憑她老人家的眼力,定能予曉二人的勝負。”言語裏,對祖師姑的敬重,委實明顯萬分。他因蕭楓適才解救大閑,雖說心中感激,但又怕蕭楓瞧低了全真一脈,故而抬出祖師姑來增些顏面。
蕭楓三番屢次的聽他們提起全真祖師姑的淵博學識,曠世才華,心下好生仰慕,不由歎道:“蕭某此來,可說是見識大增,只歎未能聆聽到貴派祖師姑的淳淳教言,當真可惜得很。”
魏重嶽慰道:“蕭公子不須喪氣,等大會結束,魏某去求一下祖師姑,相信她老人家會答應見你一面。倘若蕭公子有此機緣,或許在修真心得上,亦會大有進益。”
蕭楓雙手虛抱,向魏重嶽一揖,微笑道:“那蕭某這廂就先謝過了,只是貴派祖師姑的道號喚甚,斯時,蕭某又該如何稱呼?”
魏重嶽微一沈吟,即道:“本派祖師姑雖為長輩,實乃俗家之人,蕭公子到時喚她聲前輩即可。祖師姑的俗家名諱,魏某實不敢宣嚷於口,還請蕭公子見諒。”
蕭楓剛想答話,怎料無風自動忽而在遠處沈聲說道:“有甚不可說的?不就叫唐雪嗎!只是她時下的生死,還不曉如何呢?我可不愛虛假。”說完,當即“嘿嘿”的笑了數聲。
他適才瞧見蕭楓的掠影身法,心下著實震撼,故而對蕭楓的片言只語,舉手投足,均是注意得很,時下聽見魏重嶽的話語,登時大為不服,忍不住譏屑出聲,笑他吹噓。
蕭楓聽得“唐雪”二字,當真如晴天霹靂,驚雷炸響,心兒怦怦猶自不信的再次問道:“你,你再說一遍,她,她叫唐雪?”
無風自動見他神色激烈,心感不解,但又不想得罪蕭楓,當下又道:“叫唐雪又怎的?不就叫唐雪麼!又不是叫王母娘娘,本座是不會懼她的。我可不愛虛假。”
蕭楓待他話音落下,隨即一把抓住魏重嶽的衣襟,大聲道:“快,快帶我去見她!我想見她,她在那,她在那啊?”整個聲音,隨著言語的繼續,音量也就愈益的巨響,說到最後,那大嚷的音波,已把魏重嶽震得鼻耳出血,萎靡不振。
此刻的蕭楓恍如瘋了一般,似癲似癡,如同著魔。
望著肌肉痙攣,神情可怖的蕭楓,魏重嶽駭然道:“蕭公子,你,你先放開我啊!”一邊說,一邊還想掙脫蕭楓的抓力。
拽著魏重嶽的蕭楓,見他兀自拉扯不休,不禁惱怒道:“快說啊,雪兒在那裏,你倒是快說啊!”
他的眼裏,除了雪兒以外,其他人俱已變成陌路。時下的狀態實已神志全失,迷迷茫茫,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即刻要瞧見唐雪。倘若有人阻攔,自當是遇神弒神,見佛殺佛。那裏還有半絲的清醒。
大閑和大悲望見蕭楓的瘋態,以為他是受了無風自動的暗算,二人互視一眼,隨即雙雙搶上。大閑並指成劍,劍氣凝縮,想制住癡癲的蕭楓;大悲徑自揮掌擊出,右手在虛空裏,忽吞忽吐,時抓時捏,想要把魏重嶽從蕭楓的手裏救出。
但是二人的攻擊,焉能擊得破蕭楓三教功訣合聚而成的護體神罡。
二人剛接近蕭楓丈許開外,即被他的護體神罡,遠遠的彈飛。大悲直直的撞向數丈外的一棵虯松,之後又滾落於地,口吐鮮血;大閑被震得如同一只斷線的紙鷂,搖搖擺擺的先是升至半空,然後又跌落於全真派的人堆裏,幸好全真的各門掌門聯手把他接住,方才不至出醜,不過那形象,也委實讓人慘不忍睹。
第六卷 神龍抖甲 第五章 武聖再世(下)
眾人見得這般結局,俱是倒抽冷氣,心想:當今世上,能擋得了大閑和大悲的連手進擊,只怕尋不出一個,可如今,這麼一個年輕人,竟是手不動,腳不移,單靠自身的護體罡氣,即輕而易舉的把他們二人遠遠拋開。這等景象,實在太教人不可思議,簡直是神話傳說,難道這個年輕人是天神?亦或是仙人?
大壇上激戰正烈的寂空與宣華,也各自息手,均是用驚詫的眼神望著蕭楓;此刻的太乙池畔,除了蕭楓的咆哮聲,每一人都沒有發出聲響。只因適才的場面,他們還未醒過神來,依舊處於身心俱震之中。
此時的魏重嶽已然被蕭楓的音浪徹底震昏,可蕭楓兀自不放開,依舊在大聲叫嚷:“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只見他嘶聲狂號,胡奔亂走,被他撞倒者,不是昏迷不醒,便是遠遠彈開。
那渾大的音浪,彙作一股舉世無匹的磅礡氣浪,從蕭楓的身周,散發開來,洶洶湧湧,便如那驚魂的濤嘯,一波一波的向外排發。
除了數個頗有實力的各派掌門,其余低階弟子,恍如是遇到了曠古未有的颶風,把他們吹得東倒西歪,左右搖擺,有些入門不久,實力低劣的弟子已然背頂崖壁,臉面抖動,手足更是失去知覺,無法自理。
王少虛見到蕭楓這般威風,不禁又妒又惱,當即右手向空虛捏,手中即已多了一只鏤滿道家符咒,玉質細膩,做工精美的玉鍾。只見它通體明瑩,異光流彩。
王少虛急聲念咒:“天地玄宗,萬氣根本,廣修億劫,證吾神通。”隨著他的咒語完畢,哪只玉鍾無聲無息的騰空而起,須臾後,龐漲若丘,在一陣異香嫋嫋下,宛如一座白色的山峰,向蕭楓壓頂而去。
蕭楓神失志迷,也未有提防,當即被那座玉鍾,置於鍾下。
直到此刻,眾多修真方才稍稍緩氣,互視之下,發現各自的神情,兀自驚魂未定。王少虛卻是在旁顧盼自威,不可一世,心想,大閑和大悲連手進擊,尚且被這青年舉手即退。而貧道不過用了件法寶,便把這亂源制服,哼哼,你們時下應該曉得,日後究是跟誰了吧?
“轟隆隆──”數聲巨響,突然傳入眾人的耳內,聞此異響,眾人頓時驚栗於心,心寒不止。
即忙循聲望去,原是四周峭崖上的山石,從上而下的滾動之聲。大大小小的山石,本來是屹立絕壁,傲視大地,經那數千年的風吹雨淋,依舊巍然不動。但今日遇到蕭楓的咆哮聲浪,終是晚節不保,直墜落地,與那些地面沙礫混為一談,化作劣土。其中之冤屈,當真是無處可訴。
眾人見得這般景象,不由暗暗匝舌,俱自思量:那年輕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卻有偌大本事。只怕他還真是神仙下凡,不然,焉能有此威勢。
過了半晌,聲息漸微,就在眾人均以為已然無事之際,那只昆侖玉鍾忽而又是龐漲開來,先是持續不斷的變高變大,仿若萬仞高山;繼而是愈縮愈小,恍如一只把賞玩鑒的桌上古玩。時大時小,時寬時窄。
有些剛剛恢複行動力的低階弟子,心膽俱栗的早已躲藏了起來,有的躲於樹後,有的藏於石下,但每一人的雙眼,卻是舍不得閉上,依然盯視著那座玉鍾,瞧它到底會有如何的驚人之舉。
一眾掌門,均是駭然,忙即各自運功,護住全身,以保萬一。
忽而,“咯咧咧”的一陣聲響,只見那玉鍾的表面,驟然裂開了無數條的細縫,交叉錯繞,蜿蜒盤曲。王少虛大驚,口中即忙念起玄玉宮的收鍾法訣。可時下的玉鍾那裏會睬他,陡聞“轟”的一聲巨響,那座玉鍾被炸得支離破碎,片玉不存,登時化為齏粉悠悠蕩蕩的融於空中。
待齏粉煙霧散盡,從中現出一人,只見他渾身金甲,神威凜然,手中尚且拎著魏重嶽。身後一對龐大的金色羽翼,輕輕的拍展,吹開了想要黏附身上的灰塵。可是拍展的勁風,卻是大了些,那風先是螺旋卷起,繼而更是愈卷愈大,最後竟然化作颶風,浩浩蕩蕩的從中排開。即便是哪些功運全身的各派掌門,也是被刮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
時下眾人,腦海的思憶裏全都聯想起了一人,那個人可以說並不是人,他是一個神,一個讓華夏萬眾頂禮膜拜的神。眼前這人真的就是他嗎?眾人禁不住的懷疑自己的雙眼,更加懷疑自己的想法。
王少虛顫栗問道:“你,你是誰,你到底是何人?”他對於自己的法寶,能夠困住武聖片刻,委實讓他難以置信。
“雪兒,雪兒,你在那啊?在那啊?……”那人並未理睬王少虛,逕自輕輕的囈語,尤其當念到“雪兒”這兩個字時,溫柔無限的悲鳴聲腔,慟極戀人不見蹤影的戚哀神色,當真令人油生憐惜,徒增傷悲。
他這麼一人淒苦地念叨著,那股黯然,縱是佛門弟子也均感心下惻惻。
正值眾人心驚惶惶之時,一個悅耳的仿如是月宮之音,忽而傳來,“蕭大哥,……是你麼?……真的是你麼?”
那金甲人“呼”的一聲,回轉頭去,望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個廣袖華衣,面蒙絲巾的高雅女子正懸浮於半空,在亮若白金的月輝耀照下,明顯看得出她眼角噙淚,滴滴閃光,染濕了大半的絲巾。
金甲人遲疑問道:“你……你是雪兒?”
“蕭大哥,這……些年……你……好麼?”柔美的嗓音中,蘊涵著無限的關愛,以及萬般的憐惜。那悠悠的聲音,直教眼前之人心旌蕩漾,澎湃不已。
金甲人堪堪聽完這句話,隨手便把魏重嶽擲出,直拋大閑,繼而淩空飛起,沖向那蒙面的女子,口中還嚷著:“我就是,我就是蕭楓,我就是啊!”
那女子,也激動地沖將過來。
銀潔月輝下,虛空裏一金甲威武男子與一衣裙飄飄的女子就這麼在半空緊緊相擁。
蕭楓輕輕地拉下了蒙面的絲巾,手心裏感觸那溫熱的濕濕;血紅的虎目,凝視著這張在夢裏不知縈回了多少遍的絕美玉顏,癡癡地說道:“雪兒,這,這不是夢吧?”
雪兒珠淚簌簌,泣道:“不是、不是……!”說到這裏,她委實感觸萬分,千年的修心養性早已不知丟棄到那去了。接著又道:“蕭大哥,我原……原以為這輩子,再亦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看見你,好想,好想……”說到這,由於心緒的激動,雪兒已是說不出話來,逕是酥胸顫動的一抽一泣。
蕭楓愛憐地撫摩著雪兒的秀發,說道:“雪兒,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被他這般體貼的一說,雪兒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淒怨,如泣如訴道:“不管有多苦,只要能夠見到你,我便心滿意足了。”
蕭楓不禁愴然,雙手很是用勁的摟抱住這具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柔美嬌軀,熱淚盈眶下,也是哽咽著說將不出話來。
二人就這般旁若無人的纏綿繾綣,深情無限的互相凝望,恨不得把那失去的千年歲月,一並追將回來。
別離時的酸楚,如今重逢的欣喜,當真令他們二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