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暴力的遊戲。
沒想到才不過短短的一個禮拜之中,小月出國的行程就已經喬定了。
其實情況並沒有差別,就算是小月沒有要出國,在學校裡我也幾乎從來沒有機會能夠見到她,據說她除了要忙學校的課業之外,每天一到中午,她就必須被經紀公司的人派來接去上專業的課程,或是接一些平面廣告的工作。
一同送行的人,除了我以外,還有耀前、方晴雪、柳心慈。
耀前神色認真的對小月問道:「去美國可以幫我帶一些『原版』的回來嗎?」
「好啊,你要買什麼?」小月還是一臉天真的微笑回應。
我說:「你別理他。」要是她聽出,耀前實際上是想要叫她帶一些海外版的A片。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尷尬情面對。
「美國天氣很冷的,妳要好好保重身體喔。」柳心慈說。
「去了之後要寫EMAIL給我們喔。」方晴雪說道。
小月提起了兩人的手,眼眶犯著淚光微笑的說道:「我一定會的。」
琳達開著玩笑說道:「可別讓我們的明日之星,累壞了還要熬夜寫信唷。」
師兄看著手錶,再確認班機的時刻後說:「我們差不多該過海關了。」
耀前頂了我一下,小聲的說道:「喂,你不說點話喔?」
我對柔聲的小月說道:「你要好好加油,這是你的夢想,不是嗎?」
小月點了點頭,沒有說任何話。
只是現在的我,已經不能體會盡在不言中了。
看著小月進入了海關,只要過了那個閘口,我們就等於已經踏在不同的土地之上了。對於遠行的旅客們,應該是要抱持祝福的態度吧。
是啊,小月她已經找到了她可以努力奮鬥的目標。
但是我卻還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現在的我,總覺得作任何事都像是提不起勁。要說不滿些什麼,倒也沒有資格抱怨。要說安於現狀,倒也感受不到輕鬆悠閒。
也談不上是所謂的生命的意義,但或許我缺少的就是一種歸屬感。
最後,回程之中,我答應了耀前。
時間是星期六的晚上八點,我向老媽申請外宿之後,就到了耀前他家。
我敲著身上的超人裝,對耀前懷疑的問道;「你這件真的能檔子彈嗎?」
「當然了啊。」他又從另一方面安撫著我,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啦,這種烏合之眾,裡面根本沒有幾支槍啦。」這實在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我用著斜眼瞪著他說:「最好是喔。」我可不想到時身上多幾個洞。
他轉移話題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道:「話又說回來了,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斬草必須除根,除惡必須務盡……」
我沒等到他說完,立刻連忙插話,道:「你不會是叫我去把他們殺光吧!」
「怎麼可能!」他揚手笑道:「我的計畫是這樣的,你只要把毒蛇幫頭目們打的慘兮兮,然後再拍幾張照片回來,而我去把這些照片散布在網路上,這樣一般年輕人知道了以後,自然把它當作笑話來看,會覺得加入毒蛇幫是一件很遜的事,久而久之,毒蛇幫就一定要垮台了嘛。」
現在的耀前好像是已經把事後拍下來的照片,當成得來不易的戰利品了。
不過,這至少比割耳朵還是砍手指回來,高級且文明的多了。
我一陣訕笑之後,對耀前說道:「光聽毒蛇幫這名字,我就就覺得俗斃了,不用這樣搞,他們也會讓人覺得遜爆了的吧。」
耀前用著逆向思考,笑道:「聳夠有力啊。」
「最好是這樣。」我接著問:「哪他們老大是誰?不會是也叫做陳浩南吧!」
「你是古惑仔看太多了吧!」但他眼神還是咕嚕的轉著,又笑道:「不過,這個老大在道上的確是被稱作南哥,聽說本名叫做沙義南,外號鯊魚南。」
「我想是故意取的吧,你也知道出來混的年輕人都喜歡這一套。」他說。
就實際上的情況,我對耀前提出了質疑:「最近好像比較流行『董仔』?」
「喬董!你好久沒來了耶」這句耀前用台語說出來,實在是格外的噁爛。
這是「?俠」的第一次出動。
為什麼名號要叫「?俠」呢?就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聞其行,不知其人,是壞人午夜夢迴的惡魘,正義公理的隱藏伙伴。」
莫名其妙的解釋了那麼多,其實就只是因為……我,還沒想到。
唉,無奈啊!帥氣好記的名稱,絕大部分都被好萊塢的那些美國人用去了。
夜很深,街燈把一切照的十分明亮,但是卻照亮不了邪惡陰影。
我跟耀前正在箱型車之中,再一次作最後確認。
沒錯,他就是這樣無視於法律的存在,半夜無照駕駛在路上趴趴走。
當他介紹這台車的時候,活生生就像是007裡面的Q博士,正在為詹姆士、龐得說明最新的間諜工具一樣。硬要是說不滿的話,就差沒有飛彈跟自爆裝置了。
他先將車停在轉角,然後拿出「號稱」是使用GPRS科技定位的拙劣手繪地圖開始說明,道:「這PUB表面上是一般的酒吧,但實際上卻是毒蛇幫的據點之一,每到週休的時候,會搖身一變成為搖頭店,除了販售一些軟性毒品之外,同時也順便拐些無知青少年入幫。今天是毒蛇幫所謂的『LADY’S-NIGHT』,但不是一般的那種,而是專門用來迷姦少女的日子,只要進了這個門的女性,大概都免不了被下藥姦淫,更嚴重的就是拍裸照勒索,為了避免人多嘴雜,所以只開放給幫會成員。」
我不解的問道:「既然他們這麼保密,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啊?」
他回答說:「我表哥上次來跟我臭屁的時說的,耶誕節那天,他就是被幫會裡的頭目招待來玩過一次。況且,只要用心查一下,這只是公開的秘密罷了。」
「就是上次你說的『轉大人』計畫喔?」看來這個「表哥」也是蠻欠揍的。
他一臉無辜的解釋說道:「所以我那天就沒去啊。」
我側眼看著他,狐疑的問道:「我看你是很後悔沒去吧?」
接著我們開始確認後門的位子跟撤退的路線,當我差不多熟悉地理環境,蓄勢待發正想要打開車門的時候,耀前叫住了我,道:「你要小心一點。」
看他那麼慎重,我不禁開始懷疑,問道:「這件超人裝真的可以防彈嗎?」
「放心啦,絕對沒問題。不只是防彈,而且還防風、防水、防皺、耐高壓、抗酸鹼……」他越說越是高興,但我怎麼聽起來,就好像是第四台在賣東西啊?
其後他又補了一句:「其實我的意思是,下手小心一點,不要玩出人命。」
「我盡量。」我確信,走火入魔絕對不會再次發生。
要是過去,我可能還沒有多大的把握可以辦的到,但在慕容的教導之下,我已經是今非昔比,且有著十足把握,一擊就讓人無法動彈,瞬間失去所有反擊能力。
我身上穿著正義的服裝,每一塊隱藏之下皮膚的肌肉,被明顯刻畫在套裝上。
這讓我覺得我自己異常的強壯,體內的所有能量正猛烈的爆發出來。
而這是一種錯覺,彷彿眼前面臨的任務,將會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一個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混混站在門口守著。他嘴裡嚼著檳榔,一看到我靠近,就發狠的說:「這裡沒有化妝舞會!」接著將檳榔汁吐在我的身上。
「是嗎?」同一時間,我已經出手了。
這痞子照單全收的吃了我一拳,抱著肚子,口吐著微紅酸水。
當我一推開隔音門,PUB裡面震耳欲聾的聲音,像是在鼓動我的每一個細胞。
我沒有目標,但也可以說成,眼前的所有人都是目標。
「GO TO HELL!」我大喊著。
忽明忽暗的閃光,還有閃動的雷射照明,再加上背景音樂的強烈節奏,就像是完美的配合著我的心跳,激發著我每一滴的熱血。
當我打趴第三個傢伙之後,古惑仔們像是海浪般瘋狂的向我襲來。其中還不乏著幾柄亮晃晃的刀向我砍來,但這我來說,根本已經算不上威脅了。
咒罵聲、慘呼聲、尖叫聲,這些一再的證明了我的強。
殺紅了眼?我不這麼認為,此刻,我是出乎意料的冷靜。
我環顧四周,穿著暴露的女性發著抖蜷縮在角落,還有幾個沒跟著其他人一起衝上來送死,算是腦袋不壞的肉腳混混,正在不安的考慮著要不要逃跑。
這時候,在吧台後面的小包廂,走出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赤著上身,將分佈在全身上的火焰形刺青展露出來,長髮皮褲還有鋼製的鐵鍊掛在腰際,一副重金屬搖滾巨星的模樣,只是他長的有點吊死鬼。
「這全部都是你幹的?」他對我說話的時候,露出的舌尖被從中間切開,就像是蜥蜴的舌頭一樣,不斷的伸出舔弄著,看起來真是令人作嘔。
據說,切蜥蜴舌好像還蠻流行的,但我只是覺得怎麼會有人那麼犯賤?
「你說呢?」我保持著神秘的風格,帥氣的反問回去。
「那就去死吧!」他猛然一個跳躍,將腰際的鐵鍊一甩,直往我的臉上攻擊。
我快速的伸手一檔,但我並沒感受到任何的疼痛,看來耀前是沒給我唬爛。
鐵鍊一捲,緊束住我的右手。
蜥蜴男似乎對我沒有感到任何痛楚感到疑惑,但他並沒有停滯下來,反倒是使力一拉,讓我的身體往前一傾,接著就是用膝蓋猛力的我的面門撞來!
我可不想用臉來測試頭罩的防禦力,立刻使出全力一拉鐵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蜥蜴男整個人一把甩到了吧檯上。
他勉力的扶著高腳椅,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彷彿還沒槁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他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在問:「這怎麼可能?」
我把捲在手上的鐵鍊解了下來,在手中靈活的耍弄著。
蜥蜴男沿著吧檯不斷的往後退,途中還不斷的將手碰到的酒杯酒瓶往我丟來。
這只不過就是死前的掙札罷了,我連閃都沒閃,就讓瓶子不痛不癢的在我的身上爆裂開。我緩緩的逼近,嚇唬著他說道:「你有遺言要說嗎?」
「是誰死還不一定呢?」他狡猾的笑了起來。
一個鋼製的打火機點著火,就這樣往我的身上丟了過來。
酒精碰到了火,就在我的身上沿燒了起來。同時,這也狂燒起我的怒火!
帶著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我一伸手,就抓住了他。
我想,要是讓他來形容的話,百分之百他會將我說成從地獄來的惡鬼。
他隨著口中吐出的白沫,跟從褲腳滴落的尿液,昏迷掛點。
附註一點;我想他的鼻子大概會永遠是榻的。
說真的,這件超人套裝,其實還真的蠻實用的,被火這樣燒,也只不過是燒掉了我幾根鼻毛,除了重一點之外,算是沒有太大的缺點。
「喂,差不多該閃人了。」耀前的聲音從頭套裡面的耳機傳來。
「你不是說要照相嗎?」我回應道。
「早搞定了。」後來我才知道,這超人裝之中,已經有裝著微型的攝影機了。
我飛快的奔出PUB,耀前已經將車後門開著,就等我進去。
我一上車,耀前油門緊催,輪胎跟地面正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車子直奔郊區,在確認沒有別人尾隨之後,耀前喘出了一口大氣,說道:「剛剛我真的為你捏了一把冷汗耶!我差點救想要跑去救你了。」
「算了吧,你會有這麼好心?」我硬是將頭套扯了下來,道:「不然這樣好了,下次換你去打,給你出出風頭,而我就吃虧一點,留在車上捏冷汗好了。」
他快速轉頭對我比了個中指,說道:「去去去,我哪有你那麼猛。」接著他又面對的前方,透過後照鏡看著我說:「說真的,你已經強到了有點變態耶!」
「會嗎?」這只是以疑問表謙虛,我也突然覺得我變的亂強一把的。
他要求道:「教幾招來練一下啊?MIB一定又偷偷教了你其他的功夫。」
我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相信我,你不會想學的。」
我看就免了吧!上次看我手指被慕容弄脫臼,就被嚇得哇哇叫,以這種膽量,能學功夫嗎?我看真的練起來,他絕對很快就會夾著尾巴落跑。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耶……」看他支支吾吾,我只好攤手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樣他才問出口說:「你是不是從小就開始練功夫了啊?」
我算了算,說道:「從開始到現在,我練了差不多四個多月吧。」
他突然驚訝的叫喊道:「四個月就可以這麼猛唷!」
我神色凝重的說:「我是練武奇才。」接著我就開始唱起了歌來:「師父說我的條件非常的好,辛苦了多年終於被他找到,他教我畢生絕活兩百招,就算是李小龍也打我不倒。」這是出自糯米糰的「跆拳道」,雖然是一首很老且很鳥的歌,但是唱起來實在是滿爽的,尤其是用新一點靈-B12作為結尾,這真是神來之筆啊。
「靠,唬爛!」他對我比完中指之後,居然也齜牙咧嘴的念起了這首歌一開頭的口白:「如果你要走的話,除非你像狗一樣的爬出去!」
我接下去唱道:「鏡子裡面的我實在很糟糕,胸前的排骨好像平交道,被別人欺負,說話又沒有人鳥,所以我決定去學跆、拳、道!」
而現實呢?我學的不是跆拳道,而是正港的中、國、功、夫!
從此之後,我都會常藉故到耀前家過夜。
而實際上,卻是搖身一變,成為正義的化身,不遺餘力的打擊毒蛇幫。
我們兩個就像是上了癮一樣,沈迷在這個暴力的遊戲之中。
在一個禮拜後的某一天……
在學校裡,耀前神色凝重,就像是在考慮著某件嚴重的事情。
以他樂天的性格來說,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會回答;去地下室就好了,但今天這種情況,自從我認識他以來,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同時,這也影響到了我,讓我也不斷的想著:「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才能讓他這麼保持正經嚴肅這麼久?」我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原因。
直到放學之後,耀前一臉認真的找我到他家去。
我心想:「該不會是有新目標了吧?」為了正義,我自然就欣然前往了。
才一到他位於學校附近的家,也就是有著電梯直達,開門還要用通關密語的那間,他就跑到他的電腦旁邊,拿著一本厚重的黑皮筆記本,遞到我的面前。
我伸手接了過來,坐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問道:「這是什麼?」
「你先看這一篇。」他催促著我趕快看,還特地幫我翻到特定的一頁。
我定神一看,筆記本上貼了一張剪報,上面寫著:
【記者林海/台北報導】
「瘋狂炸彈客」又作案!
一名自稱為「救國先鋒」的炸彈客,這次竟然是選擇在人潮眾多的台北火車站犯案。「救國先鋒」是在前天晚間,在台北火車站內放置一枚爆裂物,並附有申訴國家政策失當、官僚體系腐敗的電腦列印文件,不料,爆裂物被清潔人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移動,幸未引爆,經請鐵路局處理,由警方專案小組人員移除。鐵路局和警方專案小組已証實這項消息,表示昨已呈報行政院、台北市政府等相關主管機關。鐵路局和警方專案小組由於案發地點,竟然是人潮眾多的火車站,為恐造成民眾恐慌,於是全面封鎖案發消息。
相關單位認為「救國先鋒」已逐次將犯案地點,自剛開始的公園、火車列車,改至火車站,顯示企圖影響的層級越來越大,全案將更加敏感。
警方專案小組初步調查,前天晚間台北火車站內發現的爆裂物,幾乎可以確認是「救國先鋒」所為。和以往作案相同的是,爆裂物內部也有火藥、引線、時鐘,同樣的是引爆電線並未連接,且制作手法粗糙,並非出自於專業人士手中。
警方專案人員並對這一爆裂物,仔細的採集可疑指紋,將和以往歷次採集到較可疑對象的四枚指紋進行比對,目前尚未突破,但警方專案小組仍研判「救國先鋒」是一個人作案,並無同夥。台北火車站內發生的爆裂物事件,是「救國先鋒」的第五次犯行,距上一次的二月初在火車列車上裝置爆裂物,時隔約一周。這和以往「救國先鋒」平均五至八天的作案周期相符。
「看完了。」我說。
看完了這篇新聞之後,心裡只覺得這應該不用大驚小怪吧!看起來就是個很遜的傢伙,拿著有定時裝置的鞭炮,去台北車站去放而已。
耀前雙手一拍茶几,正經八百的說道:「你不覺得這裡面有矛盾嗎?」
「不覺得。」我隨手將筆記本一甩,身子一倒躺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
「吼!儒子不可教也。」耀前生著悶氣,不斷的用中指問候我。
我側轉頭,沒好氣的說道:「你有結論就快說,不要老是拐彎抹角的。」
其實我也蠻好奇,到底哪裡有矛盾?只是礙於面子,我不想被動的一昧被帶著走,畢竟每次跟著他的想法思考,到時後都會被惡整。
耀前雙手往茶几上一拍,道:「你仔細想想!他同樣的手法已經搞了五次,但是警方對他的瞭解卻只有片面的蛛絲馬跡。想必這傢伙的智商一定高過於常人,你想想,一個聰明到可以不留下任何線索的罪犯,為何會只用粗製濫造的炸彈呢?」
我隨口回應道:「搞不好,他只是想要表達他政治訴求。」
全台灣有這種想法的人,應該是很難數的清吧?畢竟,這是全民運動啊!
「不可能,那若是這樣的話,他第一次放置炸彈的地點,就應該是在人多擁擠的台北車站了。那個政治訴求的文件,只不過是他轉移焦點的手法罷了。」他說。
我揮手說道:「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啊?」
「一點也不!這是相當正確的推論。」為了得到認同,耀前越說越是激動。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要不要考慮打電話給CALL-IN節目啊?」在台灣什麼有文化的節目都可以沒有,就是這種即時互動的談論性節目絕對不可少。
「我看你還是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他信誓旦旦的又繼續說道:「我想警方壓住這則新聞的目的,是想要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況且,若是造成輿論的關心,我想這個炸彈客,一定會變本加厲的找尋新的目標。」
耀前的態度,讓我越來越覺得煩人,當下我就不留情面的點破現實說道:「就算是這樣好了,警察都抓不到的犯人,你一個高中生能幹嘛?」
「我是不能幹什麼,但是它可以!」他伸手指向架上的「超人裝」,臉上還充滿著自信,就像是已經抓到犯人似,得意的微笑著。
我拍著腦袋,毫不在意的說道:「我看你找別人吧,搞太大我承受不起。」
「你!想逃避嗎?」他義憤填膺的說。
挖勒,居然給我放這一招!這是在所有挑釁技之中,最厲害的一招,只要是稍稍有點熱血的笨蛋青少年絕對無法閃躲,堪稱是十大挑釁技之首也不為過。
雖然我不會笨到一口答應,但這句話卻也讓我火氣上來了。
我大聲罵道:「要去收拾一般的小混混,我絕對不會說不,但現在我們連犯人在哪裡都不知道,那我們怎麼去插手這件事啊!拜託你搞清楚情況好不好!」
耀前反駁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雖然這是老到掉牙的論調,但卻是讓我啞口無言,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就連名言也是古早味的來的強。
耀前又正色說道:「況且,就算我們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己上門來的!」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但我心裡同時在想:「太唬爛了,我們跟那個歹徒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吧!」
「我分析過這個犯人之前所放置炸彈的地點,雖然猛一看是毫無關連,但是你看這張圖。」他接著拿出了一張台北市的地圖,上面被劃分的一塊一塊,而且還畫著五個炸彈的圖樣,分別分佈在不同的地方,並且他也開始說明這張地圖上面標記的含意:「我已經把所有的炸彈放置地點畫了出來,分成一塊一塊的是台北市的分局管轄範圍。每一個炸彈,都被放置在三個管區的分界點。」
雖然耀前收集資料的功力令人咋舌,但我還是不以為然說道;「那又如何?」
「你想想看,這樣當有人通報炸彈的時候,三個管區都必須派出警力支援。而最新的炸彈放置地點打破了這個規律,選擇了大眾一定會特別關注的台北車站,所代表的含意就是接下來他就要玩真的了。」他不斷的加重著語氣,想要讓我也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但這會不會是杞人憂天啊?
「這毫無根據吧!」我維持一貫的反對態度回答。
耀前搖頭說道:「不!這非常有可能,根據媒體用著毫無痛癢的報導態度來看,這已經讓歹徒最主要目的達成了?」
我攤手表示著輕視的樣子,道:「你說說看啊,歹徒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
耀前依舊是堅持著他的想法,繼續分析道:「一連四次的三個管區警力出動,加上媒體為了強調警務人員的陣容強大,會讓一般民眾認為,所處的地方是相當安全,絲毫不用顧慮到炸彈的威脅,但是接下來放置在台北車站的炸彈,立刻動搖了一般民眾的心態,換言之,當第六個炸彈出現的時候,就是將前五個炸彈應有的震撼效果,全部累積在一起,而到時後會發生什麼情況,我實在不敢想像。」
「就算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好了,但是我們也不能預測到底這個變態炸彈客,下一步會在那個地方放置炸彈啊!總不能叫我們大海撈針一樣,到處在台北市的個個角落裡面找吧!」基於現實層面的考量,我覺得耀前已經腦袋壞掉了。
耀前肯定的說道:「我已經可以大約瞭解炸彈客的下一個目標了。」
「哪裡?」這倒是吸引了我的好奇心,他既不是犯罪心理學專家,也不是福爾摩斯,就靠著這些片段線索,怎麼可能知道歹徒的想法?
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道:「就是這裡!」
在我細看之下,我真的確定,這傢伙應該是腦袋有問題,而且還蠻嚴重的。
「我們學校?我看你是得了妄想症吧,病的不輕耶!」我摸著他的額頭。
耀前問道:「你認為除了車站之外,在台北市裡面,那個地方的人最多?」
我沒好氣的回答:「夜市啊,人擠人的,連呼吸都還要怕吸不到氧氣耶。」
「那個地方只是會造成局部的混亂罷了,要是一說夜市裡有炸彈,那個人不是趕快跑,到時踩死的搞不好還比炸死的多。更何況,歹徒的動機根本不是為了要殺人,要是為了製造恐慌,絕對不會選擇在夜市。」耀前斷然否定了我的答案。
雖然他的理由牽強了點,但夜市不是放炸彈的好地方,這倒是無庸置疑的。
過了片刻,他又繼續推論,道:「若是選擇在學校裡面放置炸彈,第一個好處是,在學校教室範圍之內,可以嚴密的控制學生的行為。若是犯人想要以學生當作人質,也有老師們安撫場面,而不致於造成難以控制的局面。更何況,若是有一千個學生當人質,那就等於有一千個家庭要受箝制,你說既簡單又方便的計畫,就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要是我來放炸彈,也絕對會選擇放在學校裡。」
事實上,我已經被說服了,但是還是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沒有解答出來……
「台北市的學校那麼多,也不一定要我們學校啊!」
「你錯了,就是要在這裡!」他用力的指著地圖,指尖就直直落在我們學校的地點。「因為,這裡是台北市裡學生最多的一間!」
我突然整個背脊發涼,根據他的推演,似乎是相當的符合所有的利害關係,況且萬一我是歹徒,聽完他的這一番見解之後,我搞不好真的會照他的計畫去辦。
「大俠,我們時間不多,事情或許就在這個禮拜之內就會發生。」
我問道:「你為什麼不把你所想的這個計畫,拿去通知警方呢?」
「沒有用的,現在警方的眼裡,這個歹徒一點實際上殺傷力都沒有,只不過是個政治的狂熱份子。」接著他又指著簡報上的一段話,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歹徒在之前五次是放置土制的破爛東西,而不是放精密且威力驚人的炸彈。」
我到底該不該相信耀前?按照邏輯來說,他的說法並沒有太大的疑點。但是我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一個報導跟一張地圖所暗藏的玄機居然有這麼多?
我問道:「那我們現在到底該作些什麼?」
他想了想之後說道:「我們要先探勘校內可能安裝炸彈的地點,以及周圍環境之中,可以監視整個校園的地點。而且還要……」
聽著他又臭又長的沙盤推演,我要是再聽下去,我腦袋可能就會秀逗了。
反正,炸彈又不是馬上要爆。我自顧自的打了一個哈欠,拍拍屁股閃人回家。
在回家的路程之中,我也不禁想了想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至少通知一下警方應該是沒錯的。
反正不用花錢,為此我用公共電話撥打了一一九報案專線,我沒有留任何的資料給他們,只是趕快把耀前跟我說的結論重複了一次,就連忙掛斷。然後就只把事情給丟到腦後,給別人去傷腦筋。我吹著口哨,回家準備練功去。
隔天放學,我在耀前的死命要求之下,我只好再一次的回到了跆拳道社。
一看到我出現在道場,那群兄貴連忙立刻畢恭畢敬的跑出來迎接。
而體育老師呢?就只是摸了摸鼻子之後,連忙的離開道場。這是個明智的抉擇,要換成是我,也不會傻傻的留在這裡自討沒趣。
就現實方面考量,我們需要這群人來幫忙探勘整個校園周圍的環境,若光是我跟耀前兩個人來弄,就算是弄一個月,恐怕還沒完成一半呢。
更何況,事情有可能就要在這幾天之內發生了。
聽著耀前跟跆拳道社的社員們的談話,讓我突然有種被賣掉的感覺。
詳細的內容我也不便多說。但大意就是,我必須當他們的老大,以及沒事必須來指點一下他們的拳腳功夫。此外,耀前還說要介紹女朋友給在場所有人。
猛烈燃燒的激動氣氛,正瀰漫在空氣之中。十個男人九個色,還有一個特別色,一聽到有馬子可把,這群兄貴簡直將耀前視為幫助他們脫離慾海煎熬的救星。
直到耀前把每個人該負責的範圍,以及該做些什麼事讀工作分配完之後,兄貴們二話不說,連道服都沒有換下來,直接抄起了書包,就連忙去完成耀前的交代。
耀前拍了拍雙手,對我說道:「好了,這些瑣碎的考察工作交給他們吧。」然後他用著認真的眼神看著我說:「眼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說真的,有時我還蠻討厭他這樣看著我,因為每次同樣的情況發生的時候,就是他要強迫我去做一些鳥事,或是又出了些什麼鬼主意來拐我上當。
我沒好氣的對著耀前問道:「什麼任務啊?」
「教、我、功、夫。」他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對我說道。
「哇哩咧!不會吧!你是認真的嗎?」我還是認為,他這是開玩笑的。
「廢話!都到什麼節骨眼了,萬一情況危急,我又一點功夫都沒有,到時我出了意外,我變鬼也要找你負責!」耀前伸出了舌頭,裝作枉死的冤昏向我靠近。
我推開他黏在我身上的賤臉,說道:「干我屁事啊,是你自己跑太慢的。」
他用著迴音很重的鬼腔調說道:「到時,你就保佑你的良心會過的去。」
「良心?那是什麼東西啊?可以吃嗎?」我吹著口哨裝傻。
最後,在他一陣死皮賴臉討價還價之後,我終於拗不過,只好稍微指導一下。
猛然一想,我好像還沒有一次能夠辯倒他的歪理過!這實在太失敗了!
在考慮他完全沒有內功底子的情況之下,我也只好教他一些打擊的基本要點。不過,根據我學習的經驗來看,這可不是光用三言兩語就可以說的清楚……
我苦笑著對他說道:「喂……你要不要準備一點護具啊?萬一不小心我出手重了點,以你那差勁的體質來說,少說也要在醫院裡面躺三天。」
他一臉輕鬆,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啦,我穿在制服裡面了啊。」接著他拉開領口,而襯衫底下,正穿著一件武俠小說裡常出現的黑衣勁裝。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懷疑似的問道:「這…...真的檔的住嗎?」
他滿臉得意的說:「這件跟我設計出來帥到不行的那件,基本材質都是一樣的,只是這一件經過輕量化,是為了活動方便而制作的。」
我一揮手,鄙視著他說道:「靠,沒義氣,好東西都自己藏起來喔?」
「唉唷,別這樣說嘛。」他急忙辯解道:「相對的這一件的防禦效果也比較差啊!被子彈打到雖然不會受重傷,但絕對是會痛個半死的。」
我想了想,指著他穿在裡面的勁裝說:「那我也要你那一種。」
他張大了嘴,疑道:「啊?那帥氣的那一件怎麼辦?」
我指著他的鼻子說:「是你說歹徒會用學生當人質在學校裡面放炸彈,那他總不會挑著半夜來吧!到時我可以穿著重裝甲在學校裡到處趴趴走嗎?」
「說的也是,等會到我家的時候,我拿一件給你好了。」他點頭稱是。
我冷哼一聲,說道:「這還差不多。」
跟他莫名其妙的哈拉了那麼久,總算是要開始辦正事了。
不過……跟耀前對打實在是有夠奇怪,這情況讓我有點不太能接受。
雖然他穿著防護衣,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承受不了我的一擊,況且他也沒有特別練過什麼武術,而就算要我教他,我也實在是教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心想:「算了,就當作陪他練練花拳繡腿好了。」
「來吧!你先試著攻擊我看看。」我穩穩的擺出了一個騎龍步。
耀前「喝」的一聲出了拳。就沒練過的平常人來說,已經算是蠻不錯的了。
對我來說,這卻是單調且緩慢再加上毫無攻擊力。簡單說就是一無可取,好在他是遇到我,假設要他是在慕容面前出這種招,大概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我輕描淡寫的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說道:「你在打哪裡啊!」然後我在胸口的部位用手指畫圓,又對他說道:「如果出的是實招,必須攻擊重點部位,雖然頭也是要害之一,但是我只要一扭頭就可以閃過了。」
聽完了我的指示之後,耀前不死心的又往我的胸口招呼了一拳。
我往側邊一閃,接著又對他說道:「當對手閃避過攻擊之後,往往就是他反擊的機會。」話才剛說完,我就一個手刀,快速的往耀前的脅下一切。
他右手抱著胸磨蹭,難過的對我說道:「拜託你下手輕一點耶。」
雖然稱不上內咎,但我還是不好意思的說:「好啦好啦,我盡量小力一點。」
接著我們又重頭來過,這次當我閃過了第一拳之後,我換了另一種的方式對他說道:「當在一擊不能得手之下,必須規劃好追擊或是閃躲的路線。」
他像是領會到了什麼,直接將出拳的手變招成掌,往我的臉上掃過來。
我往後閃過一步,停下了動作對他無奈的說道:「拜託,你又不是什麼內家高手,就算是被你的巴掌打到,照樣還是不痛不癢的。」
「假設我手上拿著電擊器呢?」他毫不相讓的頂了回來。
我盤算了一下他的說法之後,覺得他說的也沒錯,尤其是在科技進步的當下,,搞不好對手萬一弄了些連看都沒看過的武器,確實是一個蠻大的威脅。
「那我們針對『假設』你手上有著電擊器來繼續練好了。」我說。
雖然我還是繼續指點的耀前,但我卻試著開始學習用加倍的小心,去提防一些看似可以輕易閃躲過的招式,或許真正的殺招,出乎意料的就會隱藏在其中。
直到拳頭上的功夫,耀前已經掌握住了一些重點之後……
我伸腳一絆,輕而易舉的就讓他跌翻了過去。
但令人難以相信的是,他卻在地上猛然的一轉,一個怪異的踢法,就往我的命根子招呼了過來,而且角度還十分刁鑽,絲毫不像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辦到的!
我猛往後一跳,脫離他的攻擊範圍,喘了一口氣,也不在意差點就被害的蛋破人亡,直接不可思議的對他問道:「你剛剛那招是哪學來的啊?」
他從塌塌米上爬了起來,抓著腦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耶,就……自然而然的就踢了出去。」
我能夠體會他的感受。因為,同樣的經歷,我也有過。
雖然不是出於自主,但耀前已經可以將光碟中記載的功夫,在意識清醒的時候給使了出來。這實在讓我大感意外。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時間在光碟上面?
我看著他問道:「我給你的光碟,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玩?」
他支支吾吾的說道:「也沒有……每天啦。」
從他不自然回答之中,我想他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在那片光碟上。
我提議道:「我們現在來試試看好了。」想了想之後我又對他說道:「這樣好了,你就當作你自己是「傑克」,然後照他的攻擊方法出招。」
「耶?」他眼神中充滿了疑惑看著我,說道:「我不太可能辦的到吧?」
就事實上而言,他的確曾經辦到過,雖然是在失去意識的暴走狀況下。
耀前墊起了腳跟在我的面前輕快的小跳躍著,我還是用著普通的架勢來面對。
隨即他用著生硬的招式一個正面踢來。姿勢是對了,但還是稱不上是合格。
我輕易的用單手將他的腳撥掉,對他喝道:「再來!」。
他一咬牙,眼神透露出了專注。隨著重複不斷的練習之後,漸漸的他的架勢更正了許多,同時攻擊也不再像是照本宣科,讓我不得不用一點注意力來閃避防禦。
他吆喝道:「啊,搭、搭、搭、搭、搭!」這讓我大吃一驚!
「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啊!耀前真的給我踢出了五連踢。
在接最後一擊的上段踵落之時,他突然的「唉呀」一聲,然後像是滑倒一般倒在地上。我想應該是礙於身高不夠,以及他雙腿筋沒拉開,才沒辦法踢完連續技。
雖然,他又給我來北斗神拳那一套。但卻真的在現實中踢出了遊戲中的絕招。根據我當初判斷那是真正的密笈,再加上耀前的「催眠論」,而且就連耀前內力都沒有的情況之下,這不難想像,七公所留下來光碟,擺明了就是一套速成的功夫。
「該死的幸運傢伙,每次好康的都給他佔去了。」我暗罵道。
雖然我對於這件事連嫉妒—不!甚至是羨慕都稱不上,但這讓我是不得不相信,這世界上就是有那種,注定是受到老天眷顧,沒事專走狗屎運的人。
耀前臉色難看的爬了起來,雙腿合不起來的對我說道:「該邊好痛。」
我幸災樂禍的說道:「誰叫你沒事踢那麼大力。」
「我也不知道啊?」他滿臉委屈的說道:「我只不過是剛踢一踢越踢越順,突然就想到了『北斗神拳』,然後就……不自主的接段了下去。」
聽完他的說法之後。我想,這該不會是催眠術之中的暗示條件吧?這很有可能!誰叫耀前這個白爛,每次打電動的時候就愛沒事亂吆喝。
我不禁想著:「或許,光碟裡面的功夫,真的需要一些啟動的條件。」不過,就算毫無限制好了,我還是認為經由苦練而來的功夫,會比速成的實用多了。
因為耀前跨下的拉傷,今日我們只好就此打住。耀前雖然急切的想要再約我改天再來練功,但我就是不願意爽快的答應,硬塞給他了一句:「欲速則不達。」我並非不願意幫助他變強,而是不希望他也跟我一樣受著不知何時會反撲自噬的內傷。
為此,我把師兄給我的中醫書籍,分給了耀前一部份。
「或許,這才是正途吧。」在我的內心深處,是隱約的這樣認為著。
雖然沒想要繼續跟他練習實際對打,但是我卻也開始對光碟裡面的內容感到有興趣了起來,再加上現在我對於經脈的運行原理法則,已經有了進一步的認識,或許應該更能夠瞭解到裡面蘊含的意義。
至少現在是兩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