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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風曲(呂風子)》第71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遊仙觀中(上)

秋高氣爽,正當進補。紅棗燉狗肉,山參煲烏雞。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大清早的,遊仙觀的主持房間內傳來了悠然的長吟聲。門口的幾個粗胳膊大拳頭,滿臉橫肉,身上穿著華麗長袍的大漢聞言立刻滿臉堆笑的躬身問到:“老神仙,您醒啦?嘿,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正好是紅棗燉狗肉,山參煲烏雞啊!香著咧。。。這狗啊,還是王麻子昨天晚上去向鄉下摸來的一條大黑狗!”

秦道子穿戴整齊了從房間內慢慢的走了出來,滿臉紅光的他笑嘻嘻的點頭到:“唔,罷了,虧你們有這份孝心。好好幹,道爺我不會虧待你們的。”頓了頓,他掐了掐手指盤算了一下,皺眉到:“城東李大人不是答應了一千斤香油的燈油錢麼?怎麼還沒有送到?等下叫幾個小子去催催,一千斤小磨香油啊,折算一下,我們倒是可以憑空落下幾百兩銀子的,不賺是傻的。”

幾個大漢連忙點頭,殷勤的,點頭哈腰的跟在秦道子的身後,朝著前面的遊仙觀飯堂行去。等得秦道子走到了門口,就看到裏面一排排的黃衣道士正滿臉興奮的看著面前濃香撲鼻的菜肴,半天說不出話來。看看,蒸、炒、炸、燉,每個人面前都是看整齊齊的五個小盤子,四葷一素,四菜一湯,不知道有多豐盛了。

看著這個飯堂內的四百五十九名得意弟子,秦道子呵呵的大笑起來。他滿臉得意地笑道:“諸位徒兒,這次你們大師伯過來,給為師的面授天機。這修道之人麼,只要保持一顆道心穩固。吃葷吃素那是沒有任何關係的。誰說的吃葷就不能做神仙地?你們大師伯每日裏酒色財氣的,不也是修進了神仙境界麼?”看看那些門人,秦道子大笑起來:“所以,今後每個月我們遊仙觀的直系門人可以改善兩次伙食,大魚大肉吃飽,醇香老酒管夠,大家放開肚子吃就是。。。唔,進度最快的弟子,還可以額外的加上兩頓好吃好喝的,這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頓了頓。秦道子的臉色立刻轉為鐵景,他冷哼到:“過。有得好吃好喝了,你們修煉還是要專心。為師的可在這裏告訴你們,要是你們貪戀享受,打坐的時候心神失守,走火入魔地話,那倒楣的可就是你自己。。。要是玩了個半身不遂地,一輩子也就別想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們大師伯說了,這也算是一種修心的功夫,要是你們可以從美酒佳餚的享受中還能穩固一顆道心,你們就能夠被傳授更高深的心法。”

滿意的看著那些臉色大變地老道,秦道子慢慢的走到了正當中的坐席上,一本正經的坐下道:“唔,徒兒們可以開動了。早飯要吃好,白天才有力氣去幹活。最近四川境內妖氣濃郁,也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逃入了間。正是你們斬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大好時機。”

掃了一眼那些臉上又露出了微笑的門人,秦道子突然用手上的拂塵狠狠的在桌子上敲打起來。他滿臉兇狠的喝道:“過,你們這群小崽子給道爺我聽著。你們是去給他們降妖除魔驅除災禍地,所以,這辛苦錢是一定不能少的。。。上次烏機子給城西的董員外家祈福,他居然就只收了一百兩銀子。。。他當我們遊仙觀是善心堂,專門施捨米粥地麼?”

老道們紛紛點頭,大是不以烏機子的作為為然。秦道子冷哼到:“烏機子是個笨蛋,他也不想想我們游仙觀秘制的驅邪蠟燭,趕鬼符,辟邪桃木劍的成本是多少銀子,他居然就只收了一百兩,真真正正是不讓我們遊仙觀過年了咧?年關將近,沒看到天上都飄雪了麼?你們再不好好的努力,多撈點銀子,過年的時候都給為師的喝野菜煮稀飯,別想吃肉喝酒的。”

老道們轟然應命,紛紛說到日後一定要更加的心狠手辣一點,宰得那些事主必須大出血才是。游仙觀不是慈善機構,給你驅鬼驅邪了,你必須要付出一點代價的是不是?否則遊仙觀的道爺們哪里有狗肉、烏雞吃啊?

秦道子的臉上又堆滿了笑容,他笑吟吟的點頭說道:“罷了,你們記住這檔子事情就是。看看你們面前的酒肉,你們要記住一句老話: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你們不努力撈銀子,天上會有好吃的好喝的掉下來麼?求人不如求己,所謂要自力更生,這才能豐衣足食啊。”他語氣嚴峻的告誡那些門人到:“你們下次誰要是收少了銀子,就陪烏機子去面壁思過罷。”

黃衣老道們紛紛站起來,一臉誠懇的向秦道子許諾說自己絕對會成為第二個烏機子,自己一定會為遊仙觀的大好錢途而努力的。

秦道子呵呵呵的大笑起來,滿心歡暢的叫道:“好,徒兒們有這份心思為師的也就放心了。遊仙觀的發揚光大,可就靠你們了。這年頭,神仙也要錢才能行走天下呢。呵呵呵,沒有錢,他們的宮殿樓閣怎麼修,是不是?。。。金狗子,上米飯,師兄的們吃飽了才能幹活嘛。。。土鼈子,每個師弟三碗老酒,你可別給多了,喝醉了的話,可是耽誤了賺錢的功夫的。”

一個袖口上鑲嵌了三根紫色絲線的,看起來三十幾歲的紅臉老道恭恭敬敬的端過了一個濃香撲鼻的瓦缽,裏面油光閃亮,是一條被剁爛後煮得稀爛的狗腿。幾顆大紅棗飄蕩在黃花花的油湯上,還有幾朵黑色的香菇作為點綴,那個香啊,就不要說了。秦道子微微稽首,閉著眼睛低聲唱到:“無量那個壽佛啊。三清道尊,清燉狗肉啊,阿彌陀佛。”

念完這可以讓三清道尊連帶著西天佛祖都氣煞的道號,秦道子抓起一雙鑲金嵌玉地白銀筷子。輕輕的在湯裏挑了一下,挑起一塊滴答著黃色油脂的香菇,輕輕的用鼻子聞了聞,一臉滿足地把那香菇放進了嘴巴裏面。咀嚼了幾口,他悠然自得的吩咐到:“徒兒們,開動了。醉酒誤事,酒不能多喝。飯,一定要吃飽了才有如氣啊。”

‘嗡’的一聲,大堂內的四百五十九名遊仙觀直系弟子彷佛下山的猛虎,抓著面前的菜碟就是一通的猛幹啊。筷子彷佛雨點一樣上下。白花花的大米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啊。湯水四濺。油光閃閃,看得大堂內侍奉他們的百多個青衣老道口水都差點滴答了下來。秦道子自己都沒有想到,就是這一頓早飯,讓這些青衣老道更加堅定了修道的決心,他們一定要努力修為,爭取早日進入遊仙觀直系弟子地行列。

你要問為什麼?做了直系弟子,就可以吃好的喝好地了。物質的刺激可比什麼大話都有用得多。什麼降妖除魔替天行道,這些青衣弟子可沒有這份覺悟,他們只知道,做了黃衣的直系弟子後,他們就可以在早餐上喝酒吃肉,每個月還有二兩銀子的零用錢了。這可是知府大人都沒有的待遇,知府大人一年的俸祿才多少一點啊?

“唉,這香菇燒制得好啊,香脆有嚼頭。香油味道全部浸透了去,濃香撲鼻,鮮啊。。。”秦道子眯著眼睛出神的品味著嘴裏地香菇。由衷的歎息到: “還是有錢有權了好,什麼東西都能享受到啊。”驀然間,他彷佛被滾油燒了舌頭一樣,猛的一口香菇連同著口水噴了出來,連滾代爬的沖到了飯堂外面大聲喝罵起來:“你們這群王八蛋,怎麼忘記提醒道爺我了?道爺的師尊,也就是你們的老太爺在哪里?”

秦道子心急如焚的帶著幾個親信弟子朝著蕭龍子入住的小院跑去,他心裏那個恨啊,把隨行的那群大漢罵得個狗血淋頭:“你們這群廢物,白癡,王八蛋,活該帶綠帽子地活王八。。。道爺我的師尊,你們都敢怠慢?怎麼不提醒道爺我他老人家還在睡著呢?啊?這紅棗燉狗肉是好吃,也要他老人家先吃了我才能動,你們知道不?”那些隨行的大漢哪里敢吭聲啊,要看他們在江湖道上都是鼎鼎有名地好漢,碰到秦道子手裏也是被他玩得滴溜溜的貨色。秦道子可是被呂風耗費了好大的精力,讓他接近了金丹期的修道高手啊。這些江湖好漢也就只能在江湖上稱王稱霸的,到了修道人的手中,還是不夠看。尤其麼,他們如今可是要遊仙觀養著的,秦道子要是不樂意了,隨時可以讓他們滾回江湖上風餐露宿去。

所以,哪怕秦道子罵得再難聽一百倍,他們也只能充當孝子賢孫的乖乖聽著。人家有錢,有權,有實力,自己就得充王八、做孫子。

遊仙觀靠近浣花溪的一個小院落,浣花溪正好從半人高的花牆外流過,雖然已是初片,但是院中依然有十幾種奇花異卉盛開,清香撲鼻。院子邊上種了幾顆金橘樹,掛滿了半黃不綠的小果子,倒也有這麼一份清幽的味道。比起遊仙觀大殿的金壁輝不,這個青磚黑瓦的小院落才真正符合出家人的本分。

形容大變的蕭龍子正背著手站在花牆上看外面的流水。片片殘花飄蕩在琉理一樣的浣花溪上,幾隻命長的花蝴蝶正捨命在水面上追花逐葉,看起來好不快活。聽到秦道子他們進來了,蕭龍子回頭呵呵的笑起來:“道子啊,這條河是你們家的罷?看起來倒是漂亮得很。唔,挖這麼一條河,你們用了多久啊?”

秦道子他們差點沒撲騰到地上,這河是什麼?浣花溪啊,成都府有名的景點,寬達三十幾丈的大河啊。誒,就算他是遊仙觀的私產罷,這麼大的一條河流,也可能是人力所能開挖出來的啊。

當下他只能露出一臉溫順的笑容,彎著腰的恭聲說到:“師尊說得極是,這浣花溪的景色也是錯了。不過。這浣花溪卻還不是我們遊仙觀地。誒,如果師尊喜歡這裏,不樂意那些俗人騷擾的話,弟子當和當地官府知會一聲。不許百姓前來遊玩,騷擾了師尊的雅興。”他眨巴著眼睛看著蕭龍子,準備看蕭龍子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按照秦道子地想法,蕭龍子乃是呂風的正牌師傅,也就是自己的師尊,那道法的修為一定是驚天動地的。這種擾亂間的事情,有道高人是一定會做的。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蕭龍子哪里知道這些人間的勾當?聽得秦道子如許說了,蕭龍子立刻拊掌笑道:“如此甚好,這溪水清幽。大有仙氣,人來人往的太多了也不好。就叫那什麼官府的不許人來就是了。”

秦道子身後地那些江湖好漢互相看了一眼,偷偷的挑起了一個大拇指,心裏感慨到:“不愧是觀主地師傅啊,果然是霸道、蠻橫,比我們這群道上混的還要厲害。我們大了打打悶棍,套套白狼,嘿。這位爺他老人家可是把整條浣花溪都變成自家的了。厲害,厲害,果然是厲害!”

秦道子心裏一陣的鱉得慌,不由得有點犯起了嘀咕:“這老人家怎麼這樣?莫非還真的要老道我去做這勾當?占了浣花溪,這後果可不甚妙的。”可是秦道子的身份放在那裏呢,那可是自己地師傅啊,於是乎秦道子也不方便多說,只是恭恭敬敬的恭腰說到:“冬事一件罷了,師尊用掛在心上。徒兒等下就去和當地官府說。就說這遊仙觀乃是道門情景之地,方圓十裏不許俗人胡亂往來就是了。”

頓了頓,舌頭在嘴巴裏面舔動了一下方才那香菇留下的一縷鮮味。秦道子笑呵呵的說到:“師尊,用早膳的時間到了,不知道師尊是否已經到了避穀的境界了,或者師尊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弟子好去吩咐人準備才是。”

蕭龍子摸摸肚子,沉思了一陣,點點頭說到:“罷了,你隨便弈點吃食也就算了。為師雖然早就修到了避穀的境界,可是數年前遭受大劫,道行被毀掉了九成九,如今好容易才恢復了功力,並且有了精進。。。嗯,這飲食上一時間還戒不了,你隨意準備點就是。”想了想,他看了看牆外的溪水,隨手從金橘樹摘了一枚小果子,沉聲到:“風子要我來遊仙觀,就是要為師傳下道法給你們。唔,今日早膳過後,叫本門直系弟子聚集一堂,為師的要好好地考青他們。”

邁開四方步朝院子外走去,蕭龍子一本正經的說到:“如果有資質好的弟子,為師自然會傳授他更加高深地心法。尤其,道子啊,看你的修為倒也不甚深厚,你還是要好好的用功才行啊。風子賜了幾件上好的飛劍法寶與你,你可不要辱沒了它們。”

秦道子連忙跟在了蕭龍子身後,滿臉諂笑的他點頭哈腰的笑道:“師尊教訓得是,弟子自當謹慎用功,萬萬不會耽誤了它們。。。誒,自從弟子跟隨了師兄,在成都府把遊仙觀倒也是經營得風聲水起,如今遊仙觀已經是四川境內,,已經是西南一境最最有名的道觀,百姓們誰不知道我們遊仙觀的大名?”

蕭龍子聽得開心啊,他也不知道遊仙觀在百姓群裏到底是什麼樣的大名,他只知道:一元宗以前就是修道界鼎鼎有名的門派,那一元宗繼承人的一支,遊仙觀,也就應該是有名氣的。他對凡間的事情是很懂啊,所以當他聽得說遊仙觀很有名氣的時候,立刻大大的誇獎了起來:“唔,做得不錯。風子說你倒也是個辦事謹慎小心,又有能為擔當的弟子。唔,好好打點遊仙觀,師尊會把所學傾囊相授的。”

傾囊相授?秦道子的兩眼發光,嘴角隱隱然有口水耷拉下來,腰彎得那個幅度之大啊,額頭都差點碰到自己得腳尖了。他用一種滑稽的,似笑非笑的聲音尖叫起來:“誒喲,那可就真的謝過師尊了。誒呀,不知道師尊是否有什麼好的法子,如今游仙觀門下的那些弟子啊,連一些最普通的孤魂野鬼都對付不了啊,實在是讓弟子心焦啊。”

蕭龍子皺了皺眉頭,沒吭聲,大步的走了出去。他心裏有點火氣,呂風已經到了分神期,他很滿意,非常的滿意,這證明他蕭龍子慧眼識英才,收的徒弟就是這麼厲害。可是要說這秦道子,可就差得太遠了,六十幾歲的人了,功力修為怎麼就這麼差呢?真元倒還馬馬虎虎湊合,道心方面的修為,那就真的是差得一塌糊塗。

這要是讓一元宗的師兄弟們知道了,豈不是要嘲笑他蕭龍子的掛名弟子太不入流麼?還有,這遊仙觀的門人,居然連孤魂野鬼的都收拾不了?這實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這些傢伙,要好好的操練才行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遊仙觀中(下)

突然間,蕭龍子猛的原地站住了,他後面的秦道子就差點一腦袋撞到麼他的屁股上。秦道子滿臉奇怪的看著蕭龍子的背影,卻沒有人看到蕭龍子的眼角掛下了兩顆大大的淚珠,隨後瞬息間被真氣蒸發掉了。“罷罷罷罷罷,還說什麼一元宗,還說什麼師兄弟,除了我蕭龍子,哪里還有人活下來呢?”

搖搖頭,蕭龍子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他滿臉猙獰的發狠到:“風子說得對,不管這些門人的品性、根骨如何。現在要的就是門人,越多門人弟子越好,只要他們能駕馭飛劍了,就可以算是修道界的高手了,到時候萬劍齊發,加上那幾個秘傳的陣法,哼。。。”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蕭龍子大步的走進了飯堂。

游仙觀的直系弟子們發出了輕輕的驚呼聲,他們以為秦道子親自去請的人會是一個仙風道骨,長須飄飄,起碼都有上百歲的老爺子。哪知道卻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皮膚白淨,身材高條的小道士呢?這些老道們納悶了,這麼年輕的一個道人,難道會有比自己師尊更加高明的道法麼?他們可真的想通了,他們又怎麼能想到,蕭龍子是借屍還魂,並且身體還被呂風的大法力重鑄了呢?

秦道子得意洋洋的跟在蕭龍子身後進了飯堂,大聲的介紹到:“徒兒們,這位道長就是為師的師尊,也就是你們的師祖。”看到那四百五十九道奇怪地眼神,秦道子有點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鬍鬚。又看了看蕭龍子那被呂風特意弄得英俊無比的面孔,苦笑到:“你們師祖已經修練到了神仙境界,這。。。這。。。這。。。”

秦道子說不出話來了,蕭龍子就在飯堂內。渾身射出了萬道金光,一團紅色光霧盤旋在他地足下,讓他平地升起了三尺。高條的身體突然充滿了仙氣,充滿了那麼一股子瀟灑閒適的味道,蕭龍子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成劍指微微一引,已經在飯堂內盤旋了一周。“吾號。。。滅聖!從今日起,貧道當傳授本門大法於汝等,汝等根骨不一,資質不一。品性一,一切成就。全部靠你們自己了。”不能用本名,這是呂風給蕭龍子的第一個吩咐。先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用以震懾門下弟子,省得他們日後不聽話。

看到在場的數百老道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自己,蕭龍子皺起了眉頭。自己沒有用真名啊,而且也顯示了一手高深的功夫啊。這些傢伙看不出自己純粹是用一口真元飛起來,沒有使用飛劍法寶的幫助麼?

“如果門下弟子看不起您的話,就好好地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師尊。他們都是你的門人,不用和他們客氣。道子師弟雖然忠心誠懇辦事,可是他自己地本性放在那裏,怕是門下弟子蛇鼠一窩,沒幾個好人。。。為了本門日後的光大,也為了不讓這些門人弟子太過於敗壞本門的名譽,師尊一定要好好的震懾他們才是。”

“嘿嘿,師傅你不妨用點威力大點的法術,好好的讓這群小混蛋開開眼就是。”這是呂風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蕭龍子看到那些面色古怪地道人們。點點頭,思忖道:“果然,這些徒子徒孫還是以為老道我沒有什麼本領。。。哼。讓你們見識一下‘九天辟邪齏’!” 他氣呼呼的落在了地上,在秦道子反應過來之前,雙手一引,一個古怪的靈訣朝著天空發出,快速的念頌了幾個咒語,然後一口真氣噴了出去。

‘嗡’的一聲,外面的天空猛的閃過了一道紅光,然後又是一道紅光,緊接著就是一層層的紅光密密疊疊,彷佛連珠炮一樣的閃了起來。那‘嗡嗡’地響聲越來越大,到了最後簡直就是震耳欲聾,地面都晃悠了起來。秦道子大駭,他多少有點見識,知道這是一個威力巨大的法術就要發作的前兆,由得慘叫起來:“師尊,這裏是遊仙觀,您老人家手下留情啊。”

蕭龍子楞了一下,‘唉’,這手下留情幹什麼?我演示法術罷了,這是是在遊仙觀又有什麼區別呢?我知道這裏是遊仙觀啊,莫非你還真地以為我老糊塗了麼?這‘九天辟邪齏’威力也還算可以了,嘿嘿,如果不是風子幫自己恢復了功力,甚至還有精進,自己還不一定這麼輕鬆的能使喚出來呢。這可是九道天雷連環擊下的強大法術啊。

‘嗤啦啦’一聲巨響,飯堂內的老道已經倒下了九成,剩下的一成也是猛的跳了起來,慘叫了一聲‘媽呀’,立刻翹著屁股鑽在了飯桌子下面,抱著腦袋慘嚎起來:“老天爺啊,天崩地裂了啊,天崩地裂了啊。。。”雷霆聲大做,他們的呼號聲都有點聽不清楚了。

秦道子慘叫一聲,他也抱著腦袋鑽進了桌子下面,因為一股巨大無匹的威壓從天上壓了下來。刺目的金光一閃,所有的人身上都是一麻,巨大的響聲震搖了看個遊仙觀,無數道金色霹靂轟鳴著轟擊了下來。

‘嘩啦’一聲,巨大的飯堂第一時間變成了粉末。然後無數道金色雷霆朝著四面八方胡亂的轟擊了下來,‘轟轟轟’的巨響中,無數的火團從地上升騰了起來。遊仙觀花費了大力氣鋪就的厚重的青石地板一塊塊的飛舞了起來,立刻就在空中被炸成了粉碎。磚石亂飛,木植四濺,灰土漫天。一團團栲栳大小的雷火‘呼呼 ’有聲的順著那些霹靂落了下來,彷佛流星一樣灑遍了方圓百丈之地。幸好蕭龍子那一道印訣發出的時候,他並沒有指定方位。那聚集起來地天地靈氣就這麼胡亂的砸了下來。也幸好是這樣,就只有第一波天雷命中了飯堂,把這飯堂炸成了粉碎。然後其他的八波天雷以及其中混雜的雷火全部掉進了附近地院落裏面。所以這飯堂雖然是‘九天辟邪齏’的源頭,可是受損卻是最小的。

那些雷火一落到地上。哪怕是粘在了石板上都可以熊熊的燃燒起來,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熄滅。一時間小半個遊仙觀到處都是熊熊的火頭,那火焰還特別的灼熱,燒得那些週邊的門人弟子根本不敢靠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樓閣院落甚至那些牆壁都在那淡紫色的火焰中化為廢墟。天雷之火的威力,哪里是這些沒入門地凡人敢去招惹的?

蕭龍子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四周突然出現的兩百丈許的平地。殘磚破瓦也就不用說了,那一個個巨大的窟窿也不用說了,更加不要提那些本來就已經樹葉焦黃,如今卻彷佛火把一樣的古樹了。看看飯堂裏的游仙觀弟子吧。暈倒了的起碼有兩百個,嚇傻了地兩百個。剩下的人全部是在地上抱著腦袋慘叫著。

遠遠近近的還有游仙觀弟子的慘嚎聲傳了過來,那是倒楣被飛起的磚石砸破了腦袋,打斷了骨頭的人發出的哀嚎。幸好在看到天上景況不對的時候,那些週邊的弟子就已經跑開了,尤其飯堂附近也沒有多少弟子逗留,否則這幾道天雷劈下,起碼可以劈死一千人。

秦道子從桌子下面探出頭來。‘啪嗒’一聲,一塊搭在桌邊地磚頭慢慢的砸下,嚇得他一個激靈又把腦袋鎖了回去。良久,良久,他才慢慢的重新伸出了頭來,朝著蕭龍子哀嚎著:“師尊啊,我地師尊啊,您老人家差點就沒把我們遊仙觀的弟子給殺光了啊。。。弟子在這裏求求您了,以後千萬不要在自己家裏面用威力這麼大的法術啊。”

朝著四周望了一眼。秦道子以及那些慢慢的回過神來的弟子心裏那個發寒啊,那些直接被天雷命中的地方,此刻都是直徑三五丈。深達兩三丈的大窟窿啊。黑漆漆的泥土還在散發著一絲絲的黑煙,一股子焦糊的味道撲面而來,讓人心裏有點想要嘔吐的味道。

蕭龍子乾笑起來,他很尷尬的傻笑了半天,這才有點拘束的在自己的衣襟上摩擦了一下手掌,很小心的說到:“以前在山上比劃法術的時候,旁邊都有陣法護住的,誒,嘿,沒想到你們這麼大的房子,居然沒有一點的防護啊。。。這個,嗯,道子啊,為師決定了,明天開始,你給為師的打下手,我們先用‘兩儀幻星陣 ’把遊仙觀護住。”

舔舔嘴唇,蕭龍子有點興奮的說到:“用大陣護住遊仙觀,然後用同的小陣法護住每一間房子,這樣可就省下少的麻煩了。。。弟子們比劃飛劍和法術的時候,倒也不會驚擾了附近的百姓。”

聽到蕭龍子的話,秦道子他們簡直是哭都哭不出來。這一大串的天雷轟了下來,恐怕是成都城裏面的人都全部看到了,還說什麼不要驚擾了百姓?恐怕等一下就是無數的百姓、官差跑來打探消息了。秦道子無奈的哼哼了一聲,從桌子下面爬了出來,正了正頭上的紫金道冠,沉聲喝道:“金狗子。。。金狗子。。。你縮在桌子下麵幹什麼?沒膽氣的傢伙。”

狠狠的踢了那個三十幾歲的老道幾腳,秦道子喝罵到:“去,帶著幾個師兄弟去大門口守著,要是有人探聽風聲來了,就說。。。唔,就說本師在用天大的法力消滅前日從金員外府裏抓來的那千年狐妖,嗯,對,就這麼說。就說那狐妖的法力高深,本師用三味真火煉了兩天還不能煉化它,逼得本師請了九天普化雷霆天尊下界,這才消滅了它,明白麼?”

那頜下有著三縷長須的金狗子連連點頭,滿臉奸猾氣的他先是極其恭敬的朝著蕭龍子磕了幾個響頭,這才帶著幾個師兄弟匆匆的跑了出去。

蕭龍子隨手施展的法訣,硬生生的轟去了遊仙觀的一角,大大小小的四五個院子被夷為平地。幸好這飯堂附近並沒有什麼要害的殿堂,要是天雷轟擊在了帳房、金庫、藏經殿這些要命地地方。那秦道子真的會哭出來了。

不過,既然僅僅是飯堂附近的建築被轟掉了,而且轟掉這些建築的聲勢又是這麼地大,秦道子的眼珠子轉悠了幾圈。又有了好主意了。他腆著一張臉,笑嘻嘻的湊到了蕭龍子身邊,嬉皮笑臉的問到:“師尊,您既然有這麼大的法力,是否還能配合弟子做出一點點的異象呢?您放心,弟子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也就是想在成都府的百姓面前,宣揚一下本門天大的法力罷了。”

蕭龍子看著秦道子那渾然不正經的面孔,正在遲疑這徒弟怎麼這副模樣呢,突然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宣揚一下本門天大地法力。唔。劫難逃生的蕭龍子,他地心理已經從一個極端進入了另外一個極端。以前的他逍遙世外。根本不理會任何閒事;如今的他,一心裏掛念著的就是如何的為一元宗復仇,如何的為自己的同門復仇,如何地為自己的師長復仇。

所以,凡是可以讓自己的門派出名,壯大勢力的方法,他都絕對不會錯過的。哪怕他不知道如何去做,但是只要秦道子這麼說了,他就會相信的,也一定會做到的。他在心裏咆哮:“風子為了給師門復仇,已經做了這麼多。我身為風子的師傅,我蕭龍子,也必須多做點事情。。。我一定要讓自己的道行精進,並且把這些門人調教成厲害地修道之人。”

凝重的點點頭,蕭龍子沉聲說到:“道子。你怎麼說就怎麼作罷。”他不懂如何去宣揚自己門派的名氣,那自然一切都要靠秦道子安排了。

於是,那些剛剛被天雷震昏、嚇昏地遊仙觀直系門人全部被踢打了起來。更換了整潔的衣物後,一人一柄血紅色的桃木劍,在遊仙觀大門口外的廣場上排下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八卦陣。八個方位上分別站了四十九個老道,那又是一個巨大的七星陣。八卦陣的中央,五個紅袍老道手裏握著象徵五行的法器,把渾身真絲紫袍,頭頂紫金道冠,腰懸雙魚佩,手持華貴古劍的秦道子護在了裏面。

漸漸的,有成都府的信徒、士紳、官府派出來的人,或者是那些信徒、士紳、官員本人趕到了遊仙觀外,他們都很吃驚的看著這個巨大的陣勢。大堆大堆的檀香彷佛垃圾一樣被扔進了大鼎中,尺許長、兩寸寬的黃色苻紙滿天飛舞,上面朱紅色的符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嗯,九成九的游仙觀老道他自己都不知道。

滾滾濃煙帶著刺鼻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秦道子那神乎其神的聲音響了起來:“諸位居士,諸位施主。。。方才貧道以本命精元施展天大的神通,召喚了九天雷神下界消滅了千年狐妖。。。此妖乃是前日在金員外府上所捉的罪孽滔天的妖孽。”

一個肥頭大耳的金衣胖子在人群中連連稱是:“是啊是啊,我府裏最近可是好平靜咧,我的小女兒,也成天心神恍惚的。幸好是泰天師去我們府裏抓走了那妖怪,這才救了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啊。”,當

秦道子滿意的笑了笑,繼續說到:“唔,此妖已經得道千年,氣候已成,雖然貧道用法術消滅了他的肉身和元神,但是他那顆淫毒的內丹卻是無法銷毀。。。唔,此內丹若是一旦化開,方圓千里之地將沒有生物啊。”秦道子的語氣很沉重,顯示後果很嚴重。

數百圍觀的百姓驚叫起來,有些信徒已經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磕頭如蒜的哀聲祈求,要泰大仙趕快把這內丹消滅掉才是。

秦道子等了大概一刻鍾,直到所有圍觀的百姓都跪倒下去了,這才滿意的長聲歎息到:“唉,貧道上體天心,不忍看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所以願以本身百年道行放手一搏,爭取招來九天‘破瘴靈泉’,化解這歹毒的內丹。。。老天護佑,希望老道能夠成功罷。。。可憐可憐這千里之內的百萬百姓罷!”

當下八卦大陣慢吞吞的旋轉了起來,那些遊仙觀的弟子一個個面色嚴肅,寶相莊嚴的揮動著桃木劍。嘴裏發出了他們自己都知道什麼意思地咒語聲,繞著秦道子奔跑開來。那五個紅袍老道倒是有些法力的,他們搗了幾個鬼,手中的五行法器頓時飛了起來。在他們頭頂上三尺處飄揚著,很是有一些神仙氣相。

檀香焚燒出來的濃煙更濃厚了,漸漸地秦道子的身形都看不到了,就只能聽到他大聲的念咒聲。更多的紙符被遊仙觀的弟子從籮筐裏面抓了起來,一張張的往天上亂拋。那些紙符飛揚著,扭曲著,發出了‘颯颯’的響聲。

秦道子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吼叫聲:“妖丹現了。”

一團綠光突然出現在空中,在那些濃煙的映襯下,這團綠光若隱若現的,釋放出了刺鼻地臭味。上百個心情緊張的圍觀者一聲尖叫:“哇。我中毒了,中毒了啊。。。”立刻就摔倒在了地上。彷佛死人一樣。

秦道子火斥一聲:“呔,妖魔,貧道在此,不容你放肆。”一道道紅光從他地寶劍上射了出來,直沖雲霄。

‘嗡’的一聲輕響,一道朦朧的青光從天上射了下來,罩在了那綠色的光團之上。立刻那光團內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秦道子的嘴裏也極其配合的噴出了幾口鮮血,他怒斥著:“呔,你莫非還要垂死掙扎不成?我秦道子再次,那容你為害人間。。。唉,我也只能拋棄這百年道行了。”說完,秦道子很是大義凜然地怒吼一聲,一口血噴在了長劍上,隨後長劍猛的朝著天空射了出去。

‘嘩啦啦’一聲巨響,後面的浣花溪彷佛一條活龍一樣的升騰了起來。足足十裏長的一段河水被抽得乾乾淨淨,那道素光往水龍上一照,頓時水霧彌漫。那細小的水滴都帶著一絲絲的金光,朝著四周彌漫了開來。

那綠色的光團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消失了。那帶著濃香地水霧朝著四面八方彌漫了開去,秦道子大聲吼叫起來:“此乃九天靈泉,沾染者有福啊。”說完,秦道子仰天倒了下去。

那些圍觀的百姓一下子就聳動起來,這水霧沾染者有福?那一定要大沾而特沾啊。於是後面的人拼命地往前擠,前面的那些士紳、官員已經是滿臉笑容的跪倒在了地上:“泰天師為了本境百姓的安危,耗費了百年的道行滅此妖孽,慈悲心懷,果然是神仙心腸啊。。。我等也沒有什麼好報答的,也就區區俗物,還請老神仙收下啊。”

於是乎,一張張的銀票,就這麼輕輕鬆松的飛進了遊仙觀的帳房先生手中。

而遊仙觀的大門裏面,蕭龍子滿頭大汗的在喘息著,雖然達到了金丹期,可是要一下子卷起十裏許的河水,那也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啊。何況他還要同時禦風,禦霧,從天上打下一道靈光來,這一整套動作的難度實在是太高了一些。

而他的旁邊,一個倒楣的老道正滿臉驚恐的看著一柄長劍。那柄秦道子隨手飛出的長劍正好把他的腳掌釘在了地上,鮮血已經流了老大一攤了,難怪綠色光團消失的時候,那聲慘叫會如許的淒厲啊。

蕭龍子滿意的看著那小老道,笑吟吟的說到:“唔,果然是本門的好弟子,慘叫都真的像是妖魔的叫嚷聲。嗯,好徒孫,師祖一定會好好的看覷你的。。。誒,你好像很痛的樣子,你哪里痛啊?你,你怎麼翻起白眼了?你到底哪里痛啊?唉,誒,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那個游仙觀的弟子最後從嘴裏擠出了兩個子:“我操。。。”隨後白眼一翻,暈倒了過去。

外面,秦道子已經依靠著自己‘高深的道行’清醒了過來,正一副虛弱的模樣接受那些信徒的供奉呢。銀票,銀子,珠寶首飾,無數的好東西紛紛的被那些‘死裏逃生’的百姓虔誠的供奉了上來。秦道子等遊仙觀的弟子,誒,那個滿臉的莊嚴啊,滿臉的肅穆啊,滿臉的悲天憫人的神聖啊。

他們一邊勸說信徒不要把太多東西供奉給自己,說自己修道之人不甚需要這黃白之物,另一方面呢,他們幾乎是用搶的從對方手裏接過了這些東西,順手塞進了袖子裏面。同時麼,他們不失時機的告訴那些信徒,方才為了滅妖,他們可是連飯堂都被雷神轟塌了,誒,遊仙觀乃是一個小道觀,又怎麼有錢去修繕飯堂呢?

於是,自然有四川當地的大鹽商、大茶商、大礦山主慨然解囊,十幾萬修繕遊仙觀的銀兩又到手了。

蕭龍子斜靠在大門的門框上,看著秦道子和那些信徒的‘親密接觸’,不由得由衷的感慨到:“我蕭龍子的確是能耐啊,收了兩個徒弟,都是這麼能幹的弟子。。。這秦道子,年紀大了點,可是向道之心甚為虔誠啊,看他向百姓們宣揚道法的積極,我一元宗以前真是慚愧啊。”

微微的稽首,蕭龍子眼裏透出了堅定的光芒:“無量壽佛,貧道一定要讓這些弟子都修成正果的。看,他們和百姓相處得多麼融洽啊。唉,難怪秦道子可以在短短的數月時間內,收到這麼多一心向道的門人啊。”

幾個被徐青留在遊仙觀的黃龍門弟子,聽到了蕭龍子如此的話語,由得翻起了白眼,用看待白癡一般的眼神,很不恭敬的看向了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臥聽風雨

冰冷的雨滴敲打在窗外的芭蕉葉上,書房內的條案上,兩隻紅色的蠟燭噴吐著芬芳的火焰,寸許長的火苗在那從窗戶縫隙中穿入的片風中晃悠著,跳躍著,活潑非常。一隻粉紅色的鸚鵡耷拉著眼皮子,站在一支黃金架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撞擊著窗戶,已經是睡死過去了。一支纖長有力,枯瘦如竹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這小鸚鵡的毛片,卻沒驚動它分毫。

書房內坐著滿滿的一厚子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十七八個人。李景隆、解縉、茹太素等等,都是當朝的大員。不過除了李景隆,其他的都是文臣,而這書房,也正好位於李景隆的後院。這鸚鵡,也是李景隆最喜愛的,此刻的他,正有點擔心的看著茹太素撫摸那鸚鵡的手,唯恐他驚醒了它。

房間內很靜,沒有人開口說話,過了很久很久,解縉才有點小心的問到:“李國公,這書房可安全麼?”

李景隆微微笑了笑,點點頭,低聲說到:“大學士毋庸擔心,這書房之外,我已經安排下了上百高手護衛,絕對沒有人可以靠近的。那些護衛也都被下令嚴禁靠近書房五丈之內,加上外面風雨正大,我們的說話,外人絕對無法得知。”他嘿嘿的笑了幾聲,搖搖頭到:“除非那呂風能神通廣大到隱身進來,否則錦衣衛也可能得知諸位大人今夜到底說了什麼。”

李景隆很得意的笑著,帶著偌大顆扳指地手指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繼續說到:“那些護衛中,也許有錦衣衛的人在,可是他們能靠近書房,有能奈我等何?就算那呂風向陛下報告說我們私下聚會。那又有何罪?我等吟詩作對,飲酒賞花,這乃是斯文地消遣,他錦衣衛莫非還要管這些不成?諸位大人都是文臣,莫非陛下還害怕你們聚眾叛亂?”

茹太素輕輕的笑了幾聲,把手縮了回來,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到:“這倒是實話,我等文臣聚集在一起,陛下說什麼都會對我們有疑心的。唔,就說李大人新得了一副古畫《天王送子圖。我等應邀來賞鑒就是了,房外的那些護衛。過是預防江湖宵小,可是預防他錦衣衛啊。”茹太素大笑起來。

李景隆皺眉,搖搖頭到:“茹大人,李某人這裏,可沒有《天王送子圖》啊,要是陛下問起,李某人當如何應對?”

茹太素面色沉靜的隨手從腿邊抓起了一個細長的黑布囊。從裏面掏出了一個卷軸遞給了李景隆。“用擔心,老夫既然這麼說了,那就有老夫的道理。這副畫乃是老夫近日無意得到的,正好讓給李大人去向陛下交差。”頓了頓,茹太素很認真的說到:“過,應付過了陛下,這畫可要還給老夫。嗯,到時候李大人就說和茹某賭東道輸了,賭注就是這畫軸。可好?”

解縉他們地臉色頓時輕鬆起來,連連稱好。當下他們把畫軸隨意的放在了書桌上,一群人圍在了一起。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又同時閉上了嘴巴。看了看左右人等,諸人尷尬地笑了笑,搖搖頭,終於還是李景隆膽氣稍微壯一點,歎息到:“諸位大人,你們對陛下此番遷都的事情,到底如何看法?”

解縉立刻叫嚷了起來:“此事萬萬不可。應天府乃是太祖皇帝選定的都城,百官衙門,國庫糧倉都在此處,尤其經過這些年的打理,應天府已然是天下第一城。要是把都城遷往北平城,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何況應天府乃是天下百姓人心所向,北平府乃是邊陲小鎮,哪堪做國都呢?此事萬萬不可。”

另外一個大學士連忙附和解縉的話:“此言極是,太廟神器,都在應天。若是遷都,則國本動搖啊。”

茹太素也是連連皺眉到:“且說這些,就說這遷都罷,大小事務繁多,千頭萬緒,若其中有人徇私舞弊,豈不是禍害大了麼?此事萬萬不能輕易做出決定來。百官衙門都在應天府,到底先遷哪一個?後遷哪一個?若是案宗卷軸有了遺失,卻又如何是好?尤其江南富戶眾多,誰又想去北方苦寒之地?百官家屬,怕是也沒有幾個人捨得離開這應天府的花花世界罷?如此,倒是要仔細的盤算方可。。。”

解縉不滿地看著茹太素:“茹尚書,這可不是說怎麼遷都的事情,而是絕對不應該遷都。你考慮如何遷都作甚?總之我們就是要告訴皇上,這都城是萬萬能動的。”解縉枯瘦的臉蛋上青筋暴露的,很是為茹太素方才的言語不平。他脖子上扯著兩根青筋,義正詞嚴的指責到:“皇上他說要遷都,這是他一時不小心做錯了決定。可是茹大人居然說考慮遷都的問題,這是萬萬不可的。”

他很有道理地說到:“遷都一事,乃是亂命,身為臣子,不能為陛下進言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反而說要仔細的盤算,這算什麼?”

茹太素笑了笑,沒有和解縉爭辯。他可知道解縉在那些文人士子中是什麼地位,這位老人家,他可是招惹不起的。他茹太素也沒有說要支持皇帝遷都啊,不過是說如果要遷都,需要仔細地盤算一番,怎麼他老人家就硬要說自己支持遷都呢?誒,這些老文臣,果然是茅坑裏的石頭。想到這裏,茹太素的嘴角輕輕的彎了一下,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看得解縉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論,其他的那些官員也都興奮了起來。十幾個老頭子口沫橫飛的在那裏紛紛指責遷都的不對,說什麼遷都會動搖國本啊。會讓天下百姓失心震動啊,會招惹上天惱怒啊,會讓地下的列祖列宗不安啊,符合天理倫常啊。不符合聖人之道啊。。。總之,無數地,他們能想到的罪名都給扣在了遷都一事上。

但是就是沒有一個文臣提出到底如何讓朱棣放棄遷都大計的方法,他們只是在指責,,只是在忿忿不平的碰擊,但是就是知道如何提出解決地方法。他們無法很明白的提出一個方案,解決北方兵禍的辦法來。可是解縉他們就是這樣意氣洋洋的,深以為自己就是天下人的護佑、保護神一般的,以為自己就是大明朝的屏障一樣的,口水繼續飛灑的瘋狂評論著。聲討著。

李景隆輕輕的打了個呵欠,他很技巧地沒有讓這些老傢伙發現。茹太素則是耷拉著個腦袋。端起了茶杯不斷的往肚子裏面灌茶水,根本就懶得理會這群老頭子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發出了苦笑。這群老臣子啊,他們到底知道不知道,阻止朱棣遷都地唯一辦法,就是解決北方元蒙、女真的威脅啊。要是能夠殲滅了這些遊牧的蠻子,至於朱棣想去把北平變成都城。積蓄百萬大軍在那裏麼?

搖搖頭,李景隆嘀咕了一句:“空談誤國啊。。。一群老瘟生。”他有點不屑的看了看那些氣概激揚的老頭兒,端起了茶壺,自己親自出門去更換茶水去了。如今的朝廷官員都知道,錦衣衛的人手可是已經安插到了他們地私房內了,說不定自己的小妾甚至正妻都有可能是錦衣衛的密探。李景隆可不敢冒險,讓那些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忠心耿耿’的老家人來書房端茶送水。這些老傢伙抨擊朱棣的言語,哪怕漏出了一句出去。怕是就是幾百個人頭落地了



一個小巧的炭爐子就剛好在門外走廊上的避風處架著,上面又一個黃銅水壺正‘骨碌碌’的冒著熱氣。李景隆微笑著,把茶壺拿到了炭爐前。抓起水壺往裏面蓄水。他仔細地聽了聽書房內更加激昂的言論,不由得苦笑起來:“這些老傢伙,難怪喝茶水這麼快,他們的口水耗費得也太快了些啊。可惜了我珍藏得武夷山大紅袍。。。噫嘻,我腦子有病麼?給他們喝這等好茶作甚?現在哪怕用柳樹葉子混作茶葉,怕是解縉他們也分辨不出來吧?”有點後悔地搖搖頭,看了看茶壺中的茶葉,李景隆掙扎了老半天,還是把開水加了進去。“倒楣,這茶葉可是要小小的一杯一杯的泡起來才對得起它的身價。現在這樣子一壺泡了,可實在是浪費大了。。。唉!”

就在李景隆唉聲歎氣的時候,他耳朵邊突然聽到了一絲奇怪的‘啊~~’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在打呵欠呢。聽聲音來的方向,就是自己的頭頂,不過兩三丈的距離啊。李景隆的心臟一下子就抽搐了起來:“該死,那些沒用的廢物怎麼看守的?讓別人的高手混了進來都知道?”

猛的抬起頭,李景隆體內的先天真氣瘋狂的湧動起來,他一聲厲呼,一掌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劈了過去。掌風出手時,李景隆的五指稍微分開,爪心內陷,手指上隱隱然有紅色光芒透出,這正是李景隆秘不示人的絕學‘噬心爪’。

紅色的掌風帶著‘嗚嗚’的怪嘯聲震碎了老大的一塊屋簷,兩條黑色的人影高高的飄了起來,其中一人嘴裏發出了惱怒的喝罵聲:“他媽的,臭和尚,都是你打呵欠,現在可好了,被人發現了不是!”

書房內發出了一聲輕嘯,茹太素的身體彷佛青煙一樣飄了出來,他的手一揚,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兵器,上萬道銀光帶著‘噝噝’的破空聲飛射而出。那兩條黑影中身形比較纖瘦的那個手裏突然飛出了一柄摺扇,在空中飛快的敲擊了幾下,‘叮叮噹當’的一陣脆響,茹太素身體劇烈的顫抖了幾下,銀光飛回了他的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景隆眼裏神光崩射,沉喝了一聲:“兩位朋友,留下罷。”他的手往腰間一翻,一柄紅毛鋼打造的軟劍出現在手中。‘嗤嗤’的破空聲中,無數道先天劍氣彷佛湛藍色的閃電。把那兩條黑影包圍在了空中。劍風呼嘯中,小半個書房地屋頂都被劈成了碎片,破磚爛瓦胡亂的打了下去,打得解縉他們哎喲亂叫。

那臉上蒙了黑紗。腦袋卻是光禿禿的露出了幾個戒疤的黑衣人身體突然凝滯在了空中,他地胸膛擴張有了平時的三倍大大小,隨後一聲巨大的咆哮聲響徹了看個後院。無數雨點受到聲浪所激,彷佛箭矢一樣朝著李景隆射了過來。一圈有形的聲波帶著無數的雨點,有如一條白色的怒龍,轟鳴著撲向了李景隆的胸膛。

那個子稍微苗條一點的黑衣人則是嘿嘿一笑,手裏冒出了一道黃光,狠狠的擊打向了站在原地調息的茹太素。茹太素無奈何,強行忍下心頭翻騰地血氣,朝著後面挪動了三尺。頓時他再也控制不住方才被振盪的血氣,一口淤血噴了出來。拿道黃光卻是霸道到了極點。在地上砸出了一個三尺直徑,五六尺深地窟窿。

那李景隆看到水龍撲了過來,不由得心頭一陣,連綿的劍氣迅速的在身前布下了九層劍網。‘嗤嗤’聲中,無數來襲的水珠首先被反彈了回去,可是李景隆的劍網也被打碎了七層。緊接著那條水龍轟鳴著卷了過來,剩下的兩層劍網摧枯拉朽般被打碎。水龍輕輕的在李景隆地胸膛上按了一下,頓時消失了。

李景隆偌大一個身軀悶的一聲響,拖泥帶水的被砸在了院子裏的泥塘裏面,‘嘩啦’一聲,老大一個國公大人,硬是彷佛泥鰍一樣在泥坑裏面胡亂的掙扎了起來,半天爬不起啊。李景隆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你們這群死人,你們都在幹什麼?”隨著他的咆哮,四周響起了無數尖銳的口哨聲。李府的高手護衛紛紛飛射了過來。

那兩個黑衣人怪叫了幾聲,例如什麼‘乖乖不得了’之類地,身體扭動一下。化為兩條淡淡的煙影,隨著一陣突然吹來的片風,流光一般瞬間就飛出了兩百丈外。那些李府地高手護衛一個個看得是目瞪口呆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有幾個腦袋不清醒的還在大呼小叫的追趕著,可是他們剛剛跳出因牆呢,那兩條黑影都不知道飛去哪里了。

過了老半天,茹太素煞白的臉終於恢復了正常,他猛的睜開了眼睛,嘴裏發出了陰狠的聲音:“好強的真氣,那人好強的真氣,我的飛影劍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輕鬆的破掉,他們是誰?他們是誰?”他有點不耐煩的看了看書房門口呆若木雞的解縉等人,鼻子裏面噴出了一團冷氣。

李景隆好容易從地上的泥坑裏面爬了出來。他拖泥帶水的走到了書房外,苦笑著看著胸口那塊炸裂的衣服。“他們沒有要我們性命的主意,否則的話,他們可以輕鬆的取走我們的人頭。。。茹大人你不過是內腑稍微受了點振盪,我也過是被打在地上裹了一團泥巴而已。。。他們的功力,可實在是高深莫測啊。我李景隆,多少也算是一個先天級的高手,可是他們。。。”茹太素和李景隆說不出話來了,這兩個黑衣人的功力實在是太讓他們心驚了。李景隆也沒有了責罰那些護衛的意思,兩個能夠輕易擊敗先天級高手的可怕人物,哪里是這些護衛能夠察覺他們動靜的?

解縉看著茹太素和李景隆狼狽的模樣,過了好一陣子才哆嗦著問到:“兩位大人,他們,他們是什麼人啊?。。。唉,你不是說附近有一百多高手護衛看守麼?怎麼他們還混了進來啊?”解縉的額頭上被磚頭打出了老大一個包,現在正了著紅光呢。

茹太素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和這些文臣解釋武功方面的東西,那是自討苦吃的事情。李景隆則是面色嚴肅的看著解縉他們,低沉的說到:“諸位大人,你們最好是連夜進宮求見陛下的好,這兩人,如果李某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錦衣衛的高手密探。。。不過,錦衣衛什麼時候網羅了這麼可怕的高手?嘿,嘿,嘿,這麼一來,他們錦衣衛的勢力,豈是。。。”李景隆的臉色很嚴肅。

而在錦衣衛總部的大堂內,懷裏抱著一隻白色的小花豬的呂風輕輕的拍打了一下懷裏的小豬,陰柔的勁道把它身上的最後一根豬毛都給拔了下來,隨手交給了旁邊的藺軾道:“唔,去,把這豬洗刷乾淨了烤成叫化豬,我倒是要看看,這精挑細選出來的乳豬,還比不過水老怪的那兩隻鴿子麼?。。。哼,居然把兵部用來傳遞軍情的信鴿給偷偷宰了,他老人家倒是有本事啊。”

藺軾滿臉古怪笑容的抱著那頭豬走了出去,呂風這才對著一身黑衣的白小伊和八戒問到:“好啦,你們今天聽到了什麼好東西?”

八戒歪著腦袋不吭聲,白小伊則是大聲的指責起來:“就聽到一群老傢伙在那裏罵皇帝貝。。。本來還可以多聽一會的,偏偏這豬頭和尚打了個呵欠,被李景隆那傢伙發現了。。。不過,說真的,他的功夫也算是厲害的了,要是不用法術,我們還真的能逃過他和那茹太素的聯手。”

八戒氣惱的埋怨起來:“這也不能怪我啊,那些老傢伙罵人都沒有水準。總是說什麼皇帝不守祖宗家法之類的,娘的,他們建國才兩三代人,說什麼祖宗家法啊?一群老兒不死的,哼哼,老兒不死謂之賊,解縉他們就是一群老賊。。。他們就不能罵點新鮮的東西麼?例如說什麼。。。嘿嘿,皇帝扒灰之類的?”

呂風差點沒氣歪了鼻子,解縉他們是大學士,能罵出這麼粗俗的話麼?而且皇帝,皇帝沒必要扒灰罷?

正準備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兩個傢伙,那邊的修心養性也是嘻嘻哈哈的跑了回來。修心得意洋洋的說到:“老大,刑部尚書在天牢裏面拷打犯人,你要我們好好的注意的那個趙侍郎在逛青樓。至於那兵部尚書麼,倒是沒有和外人勾結,一個晚上都在和他那新娶的小妾辦事咧。”

養性則是滿臉崇敬的說到:“沒想到他這麼老的老傢伙了,還有這麼好的體力啊,嘖嘖,那些床上的姿勢。。。誒,和尚,你們不時有雙修的佛法麼?”養性的眼神,可以用惡毒來形容了。八戒和尚懶得理會他,抱著一條腿,在那裏哼起了道情詞兒。

呂風有點無奈的看了看這幾個傢伙,他沉聲喝道:“罷了,你們就死勁的禍害那些大臣罷。哼,修心養性,你們喜歡看人家大臣辦事是不是?好啊,明天給你們請一個丹景高手過來,你們就連那些大臣辦事喜歡用什麼姿勢都給本大人給畫好罷。”沒好氣的看了四小一眼,呂風吩咐到:“從明天開始,你們每個人都帶一百黃龍門弟子晚上出門幹活去,應天府內外,哪怕是偷米吃的耗子,你們都要給我抓絕咯。”

眯著眼睛靠在了椅子背上,呂風低沉的說到:“我們老闆又被趕回燕京。。。哦,北平城去打理軍務政務了,小李子帶著東廠的那群高手也過去了,應天府裏,可就只有我們了。給本大人盯緊一點,尤其是二殿下、三殿下他們王府裏面派出來的人,每個人身後起碼要有我們十個人盯著。他們每天干了什麼,說了什麼,晚上找的是哪個姑娘,都給我記清楚了。”

手指頭在椅子扶手敲打了幾下,呂風嚴肅的告誡他們到:“忍貓要跟著跦能南下督辦軍務了,水老怪他成天和那群官養的道士混在一起騙吃騙和,如今肯幹活的就是你們四個,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了。。。不怕二殿下他們起兵造反,怕就怕他們勾結在一起,把我們的黨羽殺個幾百人,那可是我們損失不起的,明白了沒有?”

白小伊他們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節,連忙點頭應是,看看呂風沒有事情吩咐了,一個個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遊仙觀劫(上)

黃葉飛落,群鳥南飛。遊仙觀‘除妖’大戲剛剛落幕,大明朝的十萬鐵騎就已經進駐了成都府。領軍的大將是跦能,副將是小貓。兩人率領數百將校,統轄著十萬大軍一路南下,在下雪之前通過了南行的棧道,駐進了溫暖的軍營。十萬大軍,是準備用來對南越用兵的。除了小貓率領的三萬破陣營士兵,其他的兵丁全部是跦能的直屬部隊。

迎接他們的是四川布政司、成都府衙、當地衛所的文武官員。有著國公封號的跦能根本就懶得正眼看他們一眼,隨意的和他們招呼了幾句,喝令著將領們把屬下士兵安置在了城外浣花溪邊的軍營中。只有小貓還嘻嘻哈哈的,和當地的官員們胡扯了幾句,無非就是明天請你喝酒,後天你請我吃飯之類的鬼話。雖然說得東西不正經,可是說話的人臉表情都是特別正經的。

跦能看著小貓和那些當地的文武官複糾纏不休,不由得皺眉喝道:“厲虎將軍,你的破陣營士兵,還是由你親自送去軍營的好。本將已經頒佈了軍令,要是有敢於騷擾百姓的,一律處斬,你可不要忘記了。”

小貓大咧咧的提著自己的鐵棍就走,回頭笑道:“跦黑臉,你這麼正經幹什麼?誰敢騷擾百姓?我厲虎割了他的那根下酒。誒,反正這大冬天的也不能打仗,還是先練兵的好。你又說他們南方春天雨水多,士兵不好征戰。那還是只有留在四川練兵。夏天又有瘴氣瘟疫的,嘿,我們乾脆就住在成都走了算了。”

跦能地臉蛋抽搐了一下,苦笑了起來。他搖搖頭,長聲說到:“攻打南越,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啊。”他盯著四川當地的文武官員命倉到:“還有勞諸位多找一些熟悉南方地勢民情的嚮導,等得大軍凱旋之日定當為諸位請功地。”

話剛說到這裏,就看到一群群的百姓歡天喜地的走了過來,跦能不由得詫異的問到:“諸位大人,莫非你們四川近日有什麼喜慶之事麼?看這百姓一個個如此歡天喜地的模樣,倒好像是過年一般。”跦能摸著滿臉的大鬍子有點說不出話來,實在是古怪。莫非四川的俗就這麼奇怪麼?他看了看身後的那票北方將領,他們也是滿腦袋的霧水。

四,布政司胡布政司連忙前一步。笑著說到:“跦將軍不用奇怪,成都城外有一遊仙觀,裏面進駐了一位老神仙道號秦道子的。今日是他大發神威,以降魔大陣天大地法力消滅了一千年狐妖,又祈禱了九天靈泉給百姓們賜福,所以百姓們才這麼開心啊。”

胡大人說罷,當地知府趙知府連忙上前一步。有點敬仰的說到:“這話沒錯啊,自從秦仙長在我們成都府建立道觀後,我們成都一境乃是風調雨順,疫病生啊。他門下地諸位道長,更是斬妖除魔,安寧了地方,實在是有大道德,大法力的活神仙啊。”

跦能嘰咕了一句,眨巴了一下眼睛。乾笑起來:“如此的話,本將不日定當登門拜訪。嘿,嘿嘿。若是那秦道長真的有這麼大的法力,還得請他指點迷徑,選個良辰吉日出征呢。”跦能的臉色很古怪,他見過張三豐他們的群仙混戰,心裏知道天下是有一些法力高深,能夠飛天遁地地人物存在的。對於這泰道子,他還是很好奇的。當然,他也是一個會當官的人,看著當地官民對泰道子的推崇,他沒必要說那老道的壞話,哪怕那老道就是一個欺世盜名的雜毛,又和他跦能何干呢?

小貓遠遠的聽到了這群官員的對話,他地嘴角掛起了一絲古怪的邪笑,他自然記得,那位所謂的泰道子是什麼人。他還記得呂風和他單獨在一起地時候,給秦道子的評價。“啊呀,小貓啊,你知道,這次我可是揀了一個極品的人回來啊。你手下的趙老大啊,孫老三啊,王老五啊這群王八蛋都真正是王八蛋。可是泰道子這傢伙呢,噫,把你手下那群王八蛋都給剁碎了,用他們的碎片包成餛飩,在陰溝裏面泡上半年,就是泰道子了。”

看著身邊賊眉鼠眼的老是往路邊大媳婦小姑娘的下三路瞥的趙老大,小貓嘿嘿的笑了起來:“老趙,明天我們去遊仙觀吃素菜。”

第一片雪花從天上落下來的時候,小貓把三萬破陣營士兵整整齊齊的拉到了浣花溪邊,吩咐他們脫光了衣服跳進冰冷的水裏洗澡,美其名曰‘勞其筋骨’。而他自己呢,則是帶著趙老大、常鐵等幾員親近將領,一步三搖的朝著上游三五裏開外的遊仙觀走去。臨走,他還大聲的命倉到:“每個人下去洗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不許打架鬧事,不許調戲女人,別的事情我不管。”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狂笑起來:“虎爺,那我去調戲男人,算不算違規啊?”頓時一條河內都是淫賤到了極點的狂笑。

小貓隨手抓起了一塊鵝卵石,把那大漢砸進了水裏,半天才吐著白沫的爬了上來。回過頭來,小貓滿臉猙獰的沖著看整三萬名兵痞狂吼起來:“你們可以去調戲公豬,公狗,公牛,喜歡怎麼幹就怎麼幹。總之,你們不許調戲人。要玩女人,自己花錢去玩,總之許用強的。”吧嗒了一下嘴巴,小貓低聲的嘀咕著:“那些女‘人’,一個個百生生的,也沒有毛,有什麼好看的?”

跟著小貓的趙老大、常鐵他們滿額頭的冷汗,按照小貓剛才所說的,他們想像著,小貓喜歡一頭身材龐大的,渾身黑毛地。。。那是母猩猩!趙老大小心翼翼的附在了常鐵的耳朵邊。低聲說到:“難怪將軍他從來去逛窯子,總是喜歡在酒樓子裏面廝混。整個大明朝,要想找出他老人家喜歡的女人,還真難啊。。。這樣地女人。應該是極品!”常鐵連連點頭,卻是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小貓走了一陣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頂軍用的大斗笠,嘎嘎直樂的罩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他對著溪水左看看,右看看的老半天,這才嘀咕著笑道:“好,和你這秦道子開個大玩笑,看看你認不認得我出來。”

遊仙觀前,十八名肌肉塊兒差點就可以把棉襖給撐破的大漢叉腰站在門口。滿臉橫肉的他們目光兇狠的左右打量著,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是‘護院’、‘打手’。他們的身後一左一右的還有兩個兵器架子。上面放著沉重地‘龍須鉤’、‘蜈蚣鐮’、‘爆虎欄’等重武器,一件件都是寒光閃閃,上面的鋸齒散發著刺目地寒光,凶煞之氣撲面而來。

趙老大吐了吐舌頭,低聲的叫喚了一聲:“我的媽啊,這裏是道觀麼?分明是閻王府啊。。。或者說是軍營子也差不多,這幾位兄弟放進我們破陣營。也算是好手了。”

常鐵的眼力卻比趙老大更加毒一點,他低聲說到:“趙副將,你可說錯了,這幾位可是高手,放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啊。他們背後的那些兵器,可是用來好看的。嘿,那都是能殺人地傢伙。”常鐵也有點不解的看了看金壁輝不的遊仙觀大門,自言自語的問到:“一個道觀麼,怎麼要這些人守門戶呢?不怕嚇走了香客?”

小貓則是根本都不看那些大漢一眼。邁開大步幾步就上了遊仙觀的臺階。那十八條大漢看到渾身錦衣,腰懸長刀的小貓到了,猙獰可怕的臉蛋上立刻浮現出了燦爛的。近乎可以說是純潔的殷勤笑容。他們點頭哈腰地,一口一個‘爺’字的,躬身把小貓迎了進去。一個身穿紫色緞子長袍的黑臉大漢更是有如店小二一樣長聲叫嚷到:“大爺一位,裏面接待好了咧!”

就聽得遊仙觀內一聲聲地‘大爺一位,上香茶,點龍香,裏面的接待好了咧’,彷佛那深宮太監的呼喊一樣的傳了出來。常鐵、趙老大以及其他幾員破陣營的高級將領渾身一個寒蟬,他們感覺著自己不是到了道觀,而是到了應天府泰灘河上的畫舫裏了。

一行人在四個大漢的帶領下緩步的走進了遊仙觀,順著那青石鋪就的甬道緩緩前行,可以看到一路上打掃院落的小道士都謙卑的彎下腰,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趙老大本能的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腰帶,因為他怎麼都覺得那些十五六歲的小道士,一對賊眼都在往自己的錢袋子上晃悠啊。他趙老大也是市井出身,這種眼神絕對不會弄錯的。

常鐵則是驚歎于遊仙觀的豪富,地上的青石板,居然都雕刻出了無數的花紋啊。有福壽祿三星,有天王送子,有松竹梅歲寒三友,更有仙鶴、仙桃、仙山、海濤等等景象。尤其那些石板都是清一色的兩丈長、八尺寬的大傢伙,他不敢想像鋪就這麼一條甬道,到底要用多少錢。

再看看甬道的兩邊,巨大的,三人合抱的松柏筆直的直刺雲霄,看樣子都是從山裏移植過來的,這又要多少財力物力才行啊?尤其是大殿前那一排十二棵巨大無比的,起碼要五人合抱的巨松,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移植成活的啊。常鐵他們已經被這遊仙觀的莊嚴氣象給震懾住了,小心翼翼的跟在小貓身後往前走,哪里還敢說話?

一員參將嘀咕著說到:“這觀裏的老道怕不是真的有點法力,否則這數百棵巨本根本沒辦法移過來啊。”趙老大他們連連點頭,連呼吸都放得極其的緩慢,極其的輕微了。他們怕打仗當不不怕流血,不怕送命,但是還真的就怕這鬼神之事。

‘叮’的一聲輕響,一個小道士手裏敲著玉磬一步三搖的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一個小道,手裏捧著三柱大香,徑直送到了小貓的手裏。那敲著玉磬地小道笑嘻嘻的說到:“進大殿前。請先燒香三柱,以示虔誠。”三柱外面裹了黃色綾子,但是裏面的香卻是有點發黑,似乎質量不甚好的大香沒等小貓開口。就已經被點燃了,小貓所要作地,不過就是把香插進大殿前平臺上的大鼎內。

小貓搓搓手掌,乾笑了幾聲:“嘿嘿,小道士,這三炷香要多少錢?”他很直白的問了這個問題。

小道士看著身高一丈三四尺,彷佛金剛一般的小貓,又看看他身後隨行人等渾身的彪捍氣息,深知他的來歷凡,立刻笑著點頭哈腰的說到:“一切隨緣。嘿嘿,隨緣。隨緣。。。我們游仙觀乃是清修的所在,不是買賣香火的地方。您覺得多少香火錢合適,就是多少。”

小貓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隨手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銅板扔了過去:“唔,那虎爺我就給一個銅板算了。他媽地,老子當了這麼久的兵,軍餉都被徐青那王八蛋給克扣去了。老子又做不來吃空餉地事情。窮的和街上討飯的王八蛋一樣,一個銅板麼,虎爺都覺得心疼咧。你們這三炷香,大概也就值這麼點價錢,哈哈哈!” 小貓大笑起來。

趙老大嘻嘻哈哈的對常鐵低聲說到:“沒想到我們虎爺今天還聰明起來了?隨緣,嘿嘿,那豈不是我們想給多少就給多少?人家大老爺大財主的害怕給少了神仙生氣,我們怕個鳥!詐香火錢詐到了爺爺們的頭上,豈不是自己找樂子麼?”頓時一票軍官也都怪笑了起來。

帶著他們進來的四個大漢臉色可就變了。立刻從青樓姑娘般燦爛地笑容變成了屠夫一樣的猙獰。他們扭曲著自己的臉蛋,把手指頭關節捏得‘哢吧哢吧’的亂響,向前了一步沉聲喝道:“朋友。你是混哪條道的?我們遊仙觀在西南地界也是有名的堂口,壞人財路可是不得好死的。。。老子是洱海白帆堂的五爪蛟,聽過這名字沒?”

小貓咳嗽了一聲,左手握住了前面那青銅大鼎的一隻腳,隨後輕輕地把它舉過了頭頂。‘嘎嘎’一聲狂笑,小貓的左手拉伸了幾下,把那足足兩萬多斤重的特製大鼎玩得彷佛風車一樣。‘呼呼’地破空聲中,那四個大漢臉色狂變,立刻倒退了三步。兩個小道士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的,嘴裏狂呼著‘師尊’的,往大殿內跑了進去。

‘咚’的一聲巨響,小貓把大鼎放在了原位。他咧開嘴嘿嘿笑著看著那四條大漢,搖搖頭說到:“虎爺我是個粗人,嘿,不認識你什麼蛟啊龍的。嗯,你們這是俗話中的保鏢護院吧?秦道子那傢伙果然是沒個正經,開個道觀騙香火錢,還要這麼多打手幹什麼?偏偏他請來的打手就是你們這群貨色麼?似乎也不怎麼厲害啊!”

大漢們的臉色極其的難看,其中一人猛的吹了聲口哨,頓時四周怪叫聲迭起,上百條勁裝大漢手持沉重的兵器,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趙老大他們的額頭上可就見了汗水了,這百多條大漢身上的肅殺之氣極強,顯得都是一些刀尖上舔血的漢子。看他們明亮的眼神,高高鼓起的太陽穴,他們的功力可都是不弱的。

更有九名五十歲開外的老者慢吞吞的背著手走了出來,他們的身上那叫做一個珠光寶氣啊,手指頭稍微的揮動一下,就是一道寶石的閃光。身上穿著的,也是極其上等的松江府的綢緞,腳下的靴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珍貴的小羔祟皮靴子,靴子頭上還頂著兩塊美玉呢。九個老頭兒的打扮那是浮誇到了極點,可是看看他們身上隱隱約約釋放出來的氣勁,常鐵他們心裏清楚得很,隨便出來一個,自己這幾個人就不是他的對手,聯手都行。

正當中的那個枯瘦的老頭兒哼然冷笑了一聲,慢吞吞的上前了幾步,一手抓住了那青銅大鼎,晃悠悠的一聲‘開’,也把它舉了起來。舉起又放下九次後,老頭兒朝著小貓陰笑了幾聲:“晚輩,力氣大可不見得能混江湖!道上混的,講得還是一個功力!”

老頭兒的手輕描淡寫的在青銅鼎上按了一掌,他所按的地方沒有絲毫動靜,可是大鼎的另外一側,正對著他按下去的地方,‘嗡’的一聲突然凸出了一個掌印。那掌印清晰無比,甚至還可以看清楚上面的掌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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