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章 鄭重警告
『梆梆梆梆』,一個守夜人敲著竹梆從大街上走了過去,嘴裡有氣無力的叫嚷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天空是一種很詭異的紫黑色,那月亮看起來很圓很大,厲風甚至感覺,自己一輩子都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月亮。凝神在眼睛上,他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上那傳說是桂花樹的陰影。兩道金光在厲風的眼裡一閃即逝,他突然無聲的笑起來:「什麼桂花樹,原來是一個個的大窟窿,這月亮看起來還真醜啊。」
小貓被厲風的低語聲弄得耳朵哆嗦了一下,他含糊的揮動手臂,趕了一下身邊『嗡嗡』做響的蚊蟲,翻個身,又在城頭的避風角落裡面睡了過去。沒辦法,士兵太多,好的民宅都給那些士卒住了,住帳篷吧,小貓又嫌憋悶,厲風只好跟著他一起睡在城頭上了,反正天氣炎熱,睡在城頭上還是很有點涼風的,比起帳篷的確要舒服一些。
輕輕的探出手去,厲風的手指在空中幻出彷彿蘭花一般的幻影,十幾隻興奮的撲向小貓的蚊子頓時被厲風直接掐死。搖搖頭,厲風把手上蚊子的屍體很不客氣的抹在了小貓的鎧甲上,輕笑著到:「這傢伙身上還是有老虎的味道啊,特別招惹蚊子,嘿嘿,還是小爺我好,煉氣之人麼,最起碼體內沒有雜質,蚊蟲都不靠近的。」
盤膝坐在城頭上,厲風看著那大大的圓月亮,看著那幾乎壓在自己頭上的大月亮。他的精神漸漸的沉浸在了一種玄而又玄的氣氛裡面,整個人似乎就消失在了月光中一樣。只用凝神看過去,才能看到他的身體籠罩在了一層朦朧的青光裡面,和四周的月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以至於他的身體看起來就是一個虛影,很朦朧,不甚很清楚,很可能會被人當作鬼魅一樣。
沒有運轉那小金剛禪法的心訣,也沒有修煉周天寶菉或者是五行法術的法門,更是沒有運用吞噬天地的心法強新吞食四周的天地靈氣,厲風很單純的運起了一元宗入門的心法,精純的真元,粘稠彷彿米粥一般的真元就在體內順著經脈一層層的流淌著。沒有驚動那小金剛禪法的蓮開九品的真氣循環,也沒有碰及那周天寶菉在內臟內形成的五行元力循環。
很簡單,以一元宗的心法為主導,厲風靜靜的沉默在這靜謐的世界中。
天空的月亮,無聲無息的把光芒投射在了大地上。厲風的神念,就這麼若有若無的朝著月亮蔓延了過去。在他的靈智深處傳來了大聲的詛咒:「娘西皮,這月亮怎麼這麼遠?我的神念起碼都探出了三百里,還碰不到它的邊兒。」很快的,就連這潛意識中的一絲清醒都消失了,厲風徹底的沉入了這安靜的、祥和的夜空中。
月亮,在轉動啊。那是一顆巨大的石頭做成的球,它在緩緩的轉動著。
而腳下的大地,從幾百里的高空俯視的話,天,古人說的都是錯的,這大地也是一個球,一個巨大的,藍色的,上面有著無數的斑點的石球。嗯,那些一團團白色的東西,就是雲霧了。厲風的神念在高空俯視地球,看著這個巨大的球體無聲無息的在腳下轉動,按照一個完美的軌跡,圍繞著太陽在轉動著。
虛空,四周都是虛空,黑色的虛空,什麼都沒有的,但是蕩漾著一種很隱晦的波動的虛空。月亮圍繞著大地旋轉,大地圍繞著太陽旋轉,而太陽,又在圍繞著一個不可知的,按照厲風現在的知識層面絕對無法知道的核心在旋轉著。
一股股浩大的,足以讓所謂的散仙、真人面目失色的巨大力量,在虛空中盡情的延展著。就是因為這樣巨大的力量,月亮才沒有脫離地球的吸引,地球也沒有脫離太陽的吸引。而月亮之所以不會掉進地球,卻又是因為那快速,快到比劍光還要迅速的運動中,月亮本身又有一股巨大的朝著虛空運動的力量,兩股力量,恰好完美的抵消了。
完美的,力量的體系。
巨大的大地,巨大的月亮,更加巨大的、散發著無窮的光和熱的太陽,他們都彷彿一精美的,絕對精準的機械結構一樣在運轉著,沒有絲毫的偏差。巨大的力量,是這個體系的核心,一切都圍繞著他們而旋轉。這洶湧澎湃,充盈著巨大的生命力的力量,在整個虛空中存在著,每一顆星星都在影響地球,而地球也同時在影響每一顆星星。
整個虛空,古人所謂的宇宙,就是這麼一個極度完美的,生生不息的運動著的生命體。
厲風體內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修道者,求的就是一時的頓悟,你悟到了那麼就到了,如果沒有悟通,那麼就一輩子都不會有進步。默然之中,厲風體內的土元力循環輕輕的移動到了他身體循環的核心處,其他四大元力則成四方環繞著他。五行元力瘋狂的旋轉起來,開始一絲絲的吸收外界的五行力量。而那九層真氣層,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突然縮成了一個小小的精亮的真氣球體,沒入了正中的土元力光球之中,雙方結合得完美無暇,厲風的小金剛禪法突然進入了『九九歸一』的境界,直接提升了兩層。
而變化最大的,則是厲風的真元性質了。厲風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斷的精練自己的真元,讓它更加緊密的凝結。可是他的真元到了彷彿稀粥一般的模樣後,無論體內真元如何的增加,真元的性質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了,因為一股巨大的抵抗力量,在抵擋著厲風進一步的壓縮。可是如今,悟通了天地星體力量生剋的厲風,對此已經有了處置的辦法。
強大的神念投入了自己的身體,那些丹田內的真元輕輕的振蕩了一下,開始以螺旋狀瘋狂的旋轉起來。旋轉,旋轉,瘋狂的劇烈的旋轉,一股巨大的力量彷彿要把一絲絲的真元都給丟出丹田一樣。那些真元立刻就產生了變化,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自其中產生,吸納著那些真元,不讓其飛遁出去。
厲風的臉上浮現出了神佛一般的笑容,他長吸了一口氣,頓時天空中風雲變色。一股精純的天地靈氣自天空猛的灌下,狠狠的衝進了厲風的身體內,吞噬天地全力發動,以比平時快百倍的速度吸納著那些天地元氣並轉化為自己的真元。突然間成倍速增加的真元在厲風神念的遙控下,彷彿潮水一樣狠狠的衝進了自己的丹田,朝著那個正在散發出巨大的吸力的真元漩渦衝了過去。
自身巨大的吸引力加上外界強大的壓力,那個漩渦瞬間就瓦解了,整個漩渦內相當厲風身體內三分之一容量的真元被緊緊的壓縮在了一股極其微小的點上。那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點,然後,讓厲風感到狂喜的事情發生了,那一個極小的點上,產生了一粒細小的,彷彿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真元顆粒。
厲風終於成功的,把自己的真元力實體化了,從液體狀化為了晶體狀。
而這並不是全部,這一粒真元顆粒的產生,讓厲風體內產生了劇烈的,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連鎖反應。那一粒真元晶體穩居丹田核心,凡是碰到他的真元,立刻就被打消了每一個真元微粒之中的排斥力,然後緊緊的壓縮在了一起。很快的,厲風體內一半的真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結成的真元顆粒才不過拇指般大小。
狂喜之中的厲風突然的陷入了瘋狂的恐懼之中,那真元的晶體在瘋狂的吸收自己體內的真元,甚至在吸收自己的本命元氣,看樣子是那真元滿足不了壓縮熔煉的需要了,所以厲風自身的元氣都在被一絲絲的抽了過去。
嚇得魂飛天外的厲風猛的一拍右手,一股巨大的力量頓時讓他的身體直飛百丈,高高的飛到了雲層之內。在這裡,他瘋狂的吸收著四周的天地元氣,彷彿一塊在沙漠裡曬了億萬年的木頭一樣,瘋狂的吸收著。
一道道白色的靈氣『哧溜溜』的帶著響聲融入了厲風的身體,瞬息間就化為了厲風的真元,然後又毫不停留的被吸入了他的丹田內,化為了真元晶體。可是還不夠,厲風此刻的吞噬天地的法門,雖然是不顧一切的吞噬死守的一切元氣、靈氣、生氣,可是比起他正常的一元宗心法也就是百倍左右的速度,可是那真元晶體所需要的,是千倍的速度。
厲風差點就要哭出來,現在他已經控制不住那真元晶體的動向了。他在心裡哀嚎:「我,我也是按照一元宗的心法修煉的,怎麼我就要比走火入魔還要慘?」要是按照這樣子的搞下去,厲風全身精血都會被吸入那晶體裡面去,最後的結局就是厲風變成一具殭屍,然後那真元晶體會變成一顆靈丹,如果普通人服下去,起碼可以讓一個普通的江湖混混變成在中原排名進入前三位的超級高手。
厲風在心裡大聲的哭訴:「事情怎麼會這樣?小爺我最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罷?老天爺,你要開開眼,那強奪人家家財的,是小貓不是我啊。。。」
他怎麼知道,修道之人要積蓄百年左右真元,還要用法寶護體,並且用靈丹蓄養的真元後才敢進行的步驟,讓他在短短的兩刻鐘之內就完成了?他不過修煉了七年的時間,真元的雄厚程度根本不如那些修煉百年的煉氣士,而且沒有法寶隔絕晶體和自身生命力,更沒有靈丹彌補他真元的不足,不被吸成殭屍才有鬼了。
強大的天地元氣已經把厲風整個的包裹了起來,現在不是天地靈氣不夠的問題,而是厲風沒有辦法吸收這麼快的問題。他能怎麼辦?他什麼都不能辦,只能懸浮在空中等死。他突然悟通的心法,讓他的道行大大的增加了一步,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的自身實力不夠他突然增加的道行折騰的,等於是他有著大人的知識了,知道如何使用一柄青龍偃月刀去砍人,但是他的體力還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一不留神就被刀把自己給壓死了。
厲風欲哭無淚,呆呆的懸浮在空中發楞,等著自己被吸得精盡而亡的那一刻到來。一股很是哀怨的氣息籠罩在他身上,他在深深的歎息著:「原來,難怪天才都死得這麼早,原因是天才實在太聰明了,聰明到自己的身體禁不起他們的玩法。。。」
一道道的雷霆打了下來,貼著厲風的身體打了過去,這是天地元氣不正常的劇烈集中,引發的暴風雨。剛開始,雷霆還是一眨眼一道的往下打,但是到了最後,那一道道刺目的閃電根本就是彷彿下雨一樣的往地上狂劈,而那雨點相反就根本不引人注意了。『轟轟轟』的巨響中,永平城附近的樹林硬是被劈成了廢墟,也不知道多少小生靈被雷劈死。
厲風體內已經是一滴真元都不剩了,丹田內則是凝結成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晶體,那晶體『滴溜溜』的旋轉著,開始吸收厲風體內的五行元力以及厲風最重要的一口本命先天元氣,這本命元氣要是被吸走了,厲風想不成殭屍都不能了。
就這時候,『禍害留千年』這句話完美的演繹了出來。厲風體內的『燭龍草』藥力全部的散發了開來,吞噬天地的法訣和燭龍草的藥力一配合,厲風身體外籠罩上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巨大黑色光罩,無法計數的天地元氣被這個黑洞吸入,『颼颼』有聲的融入了厲風的體內。
而此刻厲風已經是自覺必死,根本就沒有管自己身體內的變化了。他閉著眼睛,心裡一片通明,一瞬間的功夫,他竟然已經隱隱約約的摸到了那天地間恆古存在的,所謂『道』的影子。『大道無形』,存於天地之中,厲風那冰雪般透明的心,就這麼感覺到了那一絲玄妙的氣息。
這可不得了,很多飛昇的仙人都還沒有領悟到這個地步,而自覺就要死去的厲風,卻在最後的關頭瞎貓碰到了死耗子一樣的感悟到了這一層。一種無法形容的空靈滋味湧上了厲風的心頭,他可以感覺到,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天地的元氣本來就存在於他的身體之中,何需要吸收呢?只要命令那些天地元氣進來就是了。
十萬倍的吸收速度。
吞噬天地,燭龍草,突然的悟道,十萬倍的吸收速度讓厲風體內充滿了蕩漾著澎湃生機的真元。那顆晶體歡呼著,把一股股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的真元吞食了進去,然後自身的體積不斷的增加,增加,再增加,緊接著晶體就再次的壓縮,然後再壓縮。一絲紫色的光芒,從晶體的內部透了出來。
漸漸的,厲風體內已經被那晶體一般的真元給充滿了,他的肌肉、肌膚、經脈、內臟再次的被這質量上比起以前的真元高明萬倍的真元洗滌了一次,他的骨骼都已經開始散發出白玉一般的光芒,肌肉也有了近乎透明的那種趨勢。
『嘎吱,嘎吱』,厲風體內的晶體狀真元發出了古怪的呻吟聲,厲風的身體已經無法容納這麼多的真元晶體了,他畢竟還是人體,不是仙人。真元晶體不斷的壓縮著,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哼哼聲。而外界的天地元氣還是颶風一樣的衝了進來,根本不容這些晶體不吸收啊。漸漸的,厲風體內的真元晶體整個的就散發出了強烈的紫色光芒,那些晶體已經被壓縮到無法再壓縮的地步了。
終於,丹田內最原始的那一微粒瓦解了,隨著在神念中清晰可聞的『鏗鏘』一聲,那一粒晶體解體,散發出來的,是一絲微不可見的,繚繞不定的深紫色氣息。連鎖反應再次的開始,一塊塊的晶體瓦解,質變成了那一絲絲純厚、精純的紫色氣體。一大塊的晶體真元,不過能釋放出一縷青煙一般的如許紫氣罷了。
厲風不知道,他已經進入了化氣後期,晶體真元的質變釋放出了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氤氳紫氣』。這是充滿著生命力和強大力量的先天氣息,在質量上僅比仙界的仙氣稍微次一籌而已。
一縷縷煙霧一般的『氤氳紫氣』充滿了厲風的丹田,漸漸的,隨著外界天地靈氣的不斷湧入,十萬倍體積的天地靈氣才能化為一體積的『氤氳紫氣』。就在厲風的經脈內,那紫色氣息也漸漸的出現了,厲風整個身體內有一半體積的經脈和穴道被『氤氳紫氣』給充滿,一些紫色氣體已經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的,朝著厲風額頭處的紫府升騰了過去。
『氤氳紫氣』進入紫府之後,只要真元的強度足夠,就可以立刻結成金丹。這是一瞬間的事情,只要你的功候到了,就可以讓你立刻進入真正的休煉大道。
一刻鐘後,厲風就可以正式的擁有金丹,成為一個合格的修道之人。這是一個奇跡,一個突然悟道所帶來的奇跡,如果這樣的狀態保留一個月,厲風很可能就直接肉身飛昇了。
然後,就在體內濃厚的氤氳紫氣已經充滿了大半個身體的時候,厲風突然的醒了過來。他原本還陷入那『悟道』的境界的,可是在他神念的最深處,一元五老慘死的模樣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那些師叔師伯被右聖殘殺的模樣再次的飄浮在了他的眼前。厲風整個就突然的醒了過來,他哆嗦著發出了一個讓天地都顫抖的聲音:「老子,要滅了你們啊。」
他突然的醒了,體內正在運轉的功法立刻就停了下來。天地元氣一絲絲的散開了,氤氳紫氣在他的體內也安靜的自動的流轉了起來,留下了一大塊還沒有變化的真元晶體存在在了厲風的丹田之內。在『氤氳紫氣』的包圍下,這塊方纔還殘暴無比的真元晶體,彷彿小羊羔一樣的聽話,乖乖的一絲絲的吸納著來自於厲風體外的天地元氣。
厲風驚愕的站了起來,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突然狂笑起來:「娘的,老子還沒有死啊,哈哈哈哈,我沒死,我沒死啊。。。老天爺還是開眼,知道我厲風是一個大好人,所以老天爺都捨不得我死啊。」
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了下來,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霆聲,厲風被一天雷從天上劈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永平城的城牆上,摔得他是『咯兒』一聲慘叫,差點就沒暈倒了過去。厲風氣急敗壞的手指著天空,嘴角哆嗦著想要罵人,但是又不敢罵出來,那德行不要說有多難看了。
其實,這可不是老天爺故意的折騰他,實在要怪厲風自己。天上打雷閃電的,雷光又是這麼密集,他偏偏還穿著一身的鎧甲飛上去,雷不劈他就沒有天理了。至於剛開始的時候,那是他的身體外籠罩著一層天地元氣,那雷霆劈不進去而已,可是等他一醒過去,心裡一得意,體外的靈氣都散去了,自然就是一道天雷狂轟而下。
厲風自怨自艾的低聲抱怨了老半天,終於爬了起來。身上的鎧甲都差點被融成了一塊鐵板了,厲風只有用劍把他們從身上劈了下來,幸好青冥劍的鋼火不錯,倒是沒有出什麼意外。然後,厲風就感受到了體內的古怪變化,他神念內視,可以清楚的看到體內蕩漾著濃厚的紫色氣體,這不是他原本的真元,他原本的真元是稀粥一般的金色流質啊。
呆呆的探出了一隻手去,低聲呵斥了一聲『疾』,天空中頓時一道雷霆轟下,命中了厲風想要劈中的那顆大樹。厲風的臉部肌肉抽搐了起來,他突然就明白了,剛才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悔,極度的後悔,厲風無聲的嚎叫起來:「老天爺,起碼你讓我結成了金丹再讓小爺我醒過來啊,天啊,多好的機會啊,你當小爺我真的是天才,隨時隨地都可以進入那種境界麼?如果我有了那種水平,我已經是三清道尊了。」
恨啊,後悔啊,厲風用腦袋狠狠的撞擊著城頭上的城牆垛兒,永平城的城頭頓時遭了劫難,東邊的城牆頭整個的被他撞成了瓦礫場。
聽到了『砰砰砰砰』的聲音,被雨打濕了全身的小貓終於扯了一個呵欠醒了過來。他吧嗒著嘴巴看看天,嘀咕到:「誒,下雨了?虎爺我怎麼不知道啊?什麼時候下雨的?唔,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吼吼。。。風子,你真的變成瘋子了麼?怎麼用腦袋撞牆呢?。。。哦,我明白了,有種功夫叫做鐵頭功,你在煉這功夫是不是?」
小貓語重心長的說到:「我們是煉氣的,就不要煉這些外門的功夫,你的腦袋煉得再硬,我一劍下去你腦袋也開花了,何必呢?何苦呢?」
厲風氣得張牙舞爪得朝著小貓撲了過去,他淒厲的嚎叫著:「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可以跳過化氣,直接結丹了。。。老天爺,我冤啊,比那竇娥還要冤啊。。。」他淒厲的叫喊聲彷彿狼嚎一樣,在深夜裡不知道有多了的淒慘,就聽得永平城內一陣人馬喧嘩,起碼一百個小孩子被嚇得從夢中驚醒,號哭了起來。
『轟』的一聲,正在打鬧的小貓和厲風稍微沒有控制好力氣,那永平城東城門上的城樓子,被小貓一巴掌推了個底朝天。這番動靜可不小,厲風屬下的士兵全部驚醒了過來,紛紛拿著兵器朝營房外沖。而原本應該是巡邏,此刻縮在屋簷下、城門洞內躲雨的戰士,也紛紛朝著東邊城門跑了過來。
厲風狠狠的扯了一下小貓的長長的鋼針一般的鬍鬚,低聲罵道:「幸好老子說東門有我們兩個看守,把人都給調走了,否則就看你這一掌,就肯定會引來麻煩。」普通人一拳轟出,最多在牆壁上打出一個窟窿來,但是小貓的這一掌,卻把整個城樓平地裡推了出去,這股力量可就是先天級高手都不見得控制得好的,鐵定會露餡,爆出小貓的真實實力。
看到點點火把迅速的移動了過來,厲風不由得開始琢磨著要用什麼謊話騙人了。就這時候,天空中積蓄起來的天地元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烏雲突然散開,就彷彿他們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月亮又露了出來,風雨雷電也都瞬間消失了,清冷的月光遍灑了下來。
厲風站在了城頭上,風吹過,衣襟翻動,長髮飄舞有如仙人一般。他沉聲說到:「諸將士各回本位,本將軍和厲虎將軍一時興起,比劃了幾招,一時收不住勁道,把城頭給打塌了,倒是讓大家虛驚了一場。」
跦能看著倒在城門下,摔得粉碎的城樓子,臉上滿是苦笑。厲風和厲虎的精神也太好了一些吧?白天才把永平城內的糧草都給清點完畢,然後一一歸檔入籍,徵用為軍用的補給,大晚上的他們兩個還有精神比劃?跦能由衷的讚歎了一句:「先天級高手,畢竟就是先天級高手啊,每天都不需要睡覺的。」
看到很多將官還在對著那城樓子發楞,跦能開始顯示出他那老練的軍營本領了。本來就有點青吁吁的臉蛋一板,頓時就好像一廟裡的金剛一樣大聲呵斥起來:「啊,你們還楞著幹什麼?所有將官聽令,帶自己下屬士兵回營地,好好的休息,一二三,開拔。」那些把總、百戶、千戶、偏將、副將、參將什麼的猛的跳了起來,大吼了幾聲,頓時士兵們彷彿流水一樣的退了下去,整個過程極度流暢,站在城頭上的厲風感覺到那些士兵從大街小巷散去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極其優美的感覺。
厲風朝著跦能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笑道:「跦指揮,果然是行軍打仗的老手,日後厲風還要跦指揮多多指教才是。」
跦能是個粗人,哪裡會說什麼客氣話,只是呵呵亂笑。摸摸濕漉漉的頭髮,跦能衝著厲風喝道:「厲大人,那我也先回去睡覺了。永平城我們是佔下來了,估計王爺的命令也快到了,就看看我們下面要幹什麼,哈哈。」
正說著呢,城門外傳來了馬蹄聲,然後一個嘹亮的嗓子吼叫了起來:「我是王爺中軍的信使,厲風厲將軍、跦能跦將軍在麼?有緊要軍情。」
厲風跳到了城牆的另外一邊,抬頭看了下去,可不是麼,一隊七個人的騎兵隊伍正渾身滴水的站在護城河邊呢。這些騎兵一個個面色疲累,眼眶深陷了下去,看得出來是經過了連夜的跋涉才趕過來的。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拎著一柄五尺短槍,背後背著大大的箭囊,一副隨時可以跑路的輕騎打扮。
厲風看了他們一眼,喝道:「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喂,王爺說什麼了?我們可是一天就把永平城給打下來了。」厲風很是有點沾沾自喜的在那裡報功勞,畢竟麼,在厲風想來,打仗的時候,一天就攻下這座城池,應該是很有點本事的人才能做到的。
跦能已經帶著兩百多守城門的士兵打開了城門,很謹慎的看著那七個騎兵策馬走了進來,然後迅速的拉起了吊橋,關上了城門。如今燕王府已經和朝廷處於了交戰狀態,可說不准這七個士兵是幹什麼來的。跦能手握劍柄,走到了這些騎兵的面前,說到:「王爺的書信在哪裡?」
帶頭的那個信使揭開自己胸前的皮甲,從貼身處抽出了一個細小的銅管,遞給了跦能。跦能一手接過了銅管,謹慎的退後了五步,這才就著身邊的火把打開了銅管,倒出了裡面的紙條。「唔,還好,這字我認識。。。五日之內,趕到真定、雄縣、白溝河一線,狙擊朝廷大軍的先頭部隊。。。唔,是馬和的親筆,這傢伙寫的字和我差不多啊。」
厲風帶著小貓從城頭上跳了下來,接過了紙條掃了一眼,可不是,難怪跦能這麼得意,這字條上的字架構嚴整,筆跡蒼勁有力,每一撇都彷彿一柄鋼刀要躍出紙面砍人一樣。但是整體看起來,這字就不是很好看了,唯一的有點就是很工整、很有力,很方便人辨識罷了。
厲風點點頭:「真定、雄縣、白河溝。。。唔,跦指揮,你怎麼看?」
跦能點點頭,暴眼裡透出一絲凶光:「王爺既然這麼說了,我們就去狠狠的捅他們一刀子。娘的,王爺是叫我們狙擊敵人的軍隊,狙擊的意思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反正不要和他們正面扛上就是了。。。耶耶耶,這背後還有字呢。」
厲風翻過了紙片,果然背後還寫著:「留下一千兵馬守城,就地徵召民役作為輜重隊,看守永平城現有的糧倉。嚴守機密,不可向外洩漏了。」厲風緩緩點頭,這永平城外的糧倉,要是用來供應大軍的話,起碼可以供燕王府如今的大軍一年多的用度了。不過,只用一千士兵守城,這城池守得住麼?
跦能看出了厲風心裡的擔憂,呵呵大笑起來:「厲大人,你可以放心,王爺既然這麼安排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許王爺後面會派兵來增援永平也不一定,何況,我們打仗的時候,永平可是處於我們的後方啊,這根本就不用擔心的。只要我們能夠在白溝河一帶頂住京師的大軍,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厲風心裡一寬,連連點頭稱是。可不是麼,朱棣在燕京東北方還在秘密的訓練五萬騎兵呢,只要派一萬人來守永平城,那就是固若金湯了。而且只要自己等人把朝廷的大軍在真定一線給擊敗了,那還用擔心有人來攻擊永平麼?
當下厲風叫人把七個信使安排去了一間民宅住下,給他們送去了熱水、干衣和乾糧,自己則是和跦能一起去他們如今議事的衙門大堂,厲風動手寫了一封回書,證明信已經到了自己的手裡,然後蓋上了自己的官印。跦能看到厲風一筆龍飛鳳舞的字,驚訝得連連搖頭:「娘的,厲大人,你的字可真好看,雖然我認不出你的字,但是還真的有點味道。。。嗯,厲大人還是文武雙全,果然是豪傑人物。」
厲風淡笑了幾聲,沒吭聲。這一手字,是趙月兒死活逼著厲風練出來的。一想到趙月兒,厲風心裡就是一陣的劇痛。
很小心的把回信塞進了銅管,用火漆封好口子後,厲風把銅管遞給了跦能。跦能點點頭,抓著銅管說:「等得天亮了,就叫信使離開吧。看樣子他們是連續趕了很久的路,嘿嘿,可不能讓馬和說我們虐待他手下的士兵。嘿嘿。。。」
厲風笑著點頭。小貓則是已經抓起了厲風剛才用的毛筆,塗了一大砣墨汁後,狠狠的往紙上面一畫。『噗哧』一聲,整個大案都被他捅出了一個窟窿。厲風呆了一下,搖搖頭,把他手裡折斷的毛筆收了回來,很認真的看著小貓,說到:「小貓,這寫字是斯文人的舉動。你要是想要學寫字的話,我可以慢慢的教你,但是你毀掉這張大案就不應該了。」
小貓滿臉的尷尬和苦悶,他感覺著,怎麼這毛筆到了手裡,比自己的那根鐵棍還要沉重十倍呢?
厲風看得好笑,正要安慰他幾句,他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怪異的破空聲。厲風一手握住了青冥劍柄,沉喝了一聲:「什麼人?」
小貓也是順手一摸,抽出了虎咆刀,很謹慎的看向了大堂的大門。他的功力比厲風深厚得多,早就聽出了那是五柄飛劍破空而來的聲音,而且聽路數,是那種名門正派的很純正的破空聲,不是那種邪門的帶著鬼嘯的劍風。
大堂口猛的一亮,一道金光和兩道白光兩道青光落了下來,五個長鬚老道背著長劍,站在了已經和大街融為一體的院子裡面。二十幾個值夜的士兵緊張的吼叫了一聲,大步踏了過去,就要出手。正中間的那個面色紅潤,慈眉善目的老道手一揮,一縷游絲般的金光射出,那些士兵渾身一僵,頓時都站在了原地。
跦能看到這一幕,頓時氣得亂吼,他拔出了腰間的十三節打將鞭,三五步就衝出了大堂,當頭一鞭朝著那老道劈去。一股凌厲至極的殺氣從跦能身上散發出來,那打將鞭幻化成了十三道幻影,籠罩住了那老道。
老道驚咦了一聲:「好大的殺氣,果然不愧是燕王府的猛將。」他也不敢大意,右手輕輕的一揮,袖子帶著一道金光捲住了打將鞭,隨手就往後面一抖。跦能的身體頓時按捺不住,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把自己的身體往前帶。
跦能怒吼了一聲,雙手鬆開了打將鞭,一拳虎虎有聲的朝著那老道當胸打去。拳頭上帶起了一層白色的氣罩,在距離那老道還有一尺多遠的時候,拳頭似乎突然炸裂了一般,變成了三十六道拳影籠罩住了老道。
老道搖頭微笑,低聲呵斥了一聲:「禁。」
跦能頓時全身一僵,身體上微微的閃了一道白光,就保持著那出拳的姿勢動彈不得。
厲風輕輕的鼓掌,緩步的走出了大堂,他輕笑到:「這位仙長好法力,好功夫,嘿嘿,不知道三更半夜的找我們有什麼事?嗯,深夜私入民宅,非奸即盜,五位仙長想來沒有那種心思吧?」
居中的老道輕笑,微微稽首到:「老道茅山法正,這是老道的師弟法嚴、法和、法禁、法寧。。。茅山五子,見過大將軍。」
厲風輕輕的摸摸下巴,突然的笑起來:「我可不是大將軍,區區一都指揮使罷了。五位是茅山派的?哦,茅山派在江湖上一直享有盛譽,想來五位也是道德高隆的神仙中人,不知道找小子我有何貴幹?」說實話,厲風心裡很緊張,這五個老道看起來都不好對付,就算小貓能死扛一個吧,厲風鐵定會被打成豬頭一樣,所以,一定要對他們非常的客氣才是。
法正露出了和藹的笑意,鞠躬到:「老道五人,替天下百姓請命,請大將軍領軍回燕京去罷。」
厲風楞了一下,尖叫起來:「你們開什麼玩笑?」
法正嚴肅的點頭:「這位將軍,我們沒有開玩笑。不知道將軍以為,刀兵一起,天下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骨肉分離?又有多少城鎮會毀於兵火,百姓遭罪?」
厲風歪著腦袋,抓了抓下巴,他嘀咕了一句:「最近似乎要開始長鬍鬚了,下巴上總是癢癢的。。。嗯。」咳嗽了一聲,他和顏悅色的說到:「不過,仙長認為打仗百姓就一定受苦麼?就說這永平城,我把他打下來了,百姓們還高興得要死哩。」
最左邊的法寧老道皺眉:「將軍,貧道等是和將軍說正經事情,將軍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可好?」
厲風頓時嚴肅起來:「我也是說正經的:我不可能收兵的。」
法正老道長歎了一句:「將軍,天下百姓為重啊。」
厲風露出了一臉的無奈:「可是如果小子我收兵回家,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小子我貪生怕死,可不敢不顧王爺的命令行事。」
法正的眼睛亮了一下:「如此甚好,老道看將軍根骨清奇,大有我們修道之人的風範,不如老道收你為徒,帶你去茅山,施主以為如何?」
厲風大笑起來,他連連搖頭:「仙長莫非以為,只要小子我不帶兵了,燕王府就沒有將領了麼?燕王府大將千員,雄兵十萬,隨便挑一個出來就可以帶人打仗的。小子我不過是剛剛領軍的小人物,就連行軍佈陣都還在向其他的將領學著呢,少我一人,燕王府依然可以征戰天下。」
法正沉默,厲風很齷齪的繼續說到:「尤其你們茅山又沒有漂亮的姑娘,小子我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就害怕去了茅山,敗壞了諸位的清規戒律啊,所以,小子我還是在這裡帶兵打仗,求一個封妻蔭子、封王拜相的好出身。」
臉色白淨,目光柔和的法和上前一步,說到:「將軍莫非真的不以天下百姓為念?」
厲風沉默了一陣,咬著牙齒說到:「我以天下百姓為念,天下百姓又對我何?呸,我現在只認我自己,除了我和我的兄弟,別的什麼大道理,和小子我有什麼關係?」他在心裡譏嘲的冷笑:「我師門被滅的時候,天下百姓,天下修道之人在哪裡?」
法和歎息了一聲,退後了一步。
法正連連搖頭,無奈的說到:「如此,貧道師兄弟就告辭了。。。這位將軍,貧道等也不敢打開殺戒,但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太平,也只能用一些手段阻撓你們的征戰了。」
厲風冷笑:「諸位好走,不送了。」他在心裡慶幸,這些老道還好沒有殺人滅口的習慣,否則只要幹掉了厲風、跦能兩人,這軍隊不亂都不行。想想看,在小貓的帶領下,這一萬多人的戰鬥力,比起一幫土匪,也好不到哪裡去。
法正歎息,手一揮,一道金光射了出去。那四個老道也是搖搖頭,腳一頓,借遁光走了。
厲風喃喃自語:「我呸,天下百姓,和我有什麼關係?娘的,你們要勸的話,不如去勸朱允玟那小子,讓他交出了皇位,豈不是天下太平?」
渾身絲毫不能動彈的跦能咬著牙齒喝罵起來:「可不是,要是京師的那群王八蛋都被砍嘍,我們王爺哪裡還會出兵打仗?這罪過都是他們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俗話說,一個巴掌你拍瘋了,也不會有響聲的。。。誒喲,厲大人,你想辦法把我弄得活動一下吧,僵著身子很難受啊。」
厲風呆了呆,裝模作樣的從懷裡掏出了幾張黃紙符出來,上面用不知名的血跡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桃符。他笑嘻嘻的說到:「跦大人,這可真巧了,我上個月才向白雲老神仙學了法術的,這幾張驅邪苻,也是白雲仙長送的,嘿嘿,應該可以破去你身上的法術的。」
跦能呆了半天,突然問到:「那茅山道士,也是驅邪出名的,他們的法術,用驅邪苻能驅散麼?」
厲風已經開始把苻貼在了跦能的臉蛋上,他笑嘻嘻的說到:「管他的呢,死馬當活馬醫了,跦大人,您忍忍,這苻要燒化了才有用的。」
跦能滿頭的冷汗,看著小貓怪笑著的拿著大堂內的蠟燭湊近了自己臉上的符菉。紙符剛剛碰到了火苗,頓時熊熊燃燒起來,爆出了一團尺許大的火焰。跦能整個身體都蹦跳起來,他嘴裡發出了慘叫聲:「救命啊,我的頭髮。。。天啊。。。我的鬍子啊。。。救命。。。」他一腦袋扎進了路邊的積水上,就聽得『嗤嗤』連聲,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鬍鬚已經被燒光了,頭髮也燒了大半去。
那些同樣被定住的士兵滿臉的古怪,他們在笑話跦能呢。可是當他們看到小貓捏著一大團的紙符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不由得一個個面色大變,很淒厲的嚎叫起來:「虎將軍,我們就不用了。。。」
小貓滿臉都是極其憨厚的笑容:「怎麼行呢?這白雲老道的紙符很有效很有效的,你們不用擔心,一燒就好了。」
永平城內,又傳來了小孩子受驚後的驚哭聲。。。
厲風看著天空的月亮,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娘的,打仗就死人多,死人多了鬼怪就多,他們茅山就是驅鬼最有名的,怎麼會感到不高興呢?奇怪,奇怪了。。。」
永平城外十里的樹林內,一個身材高大,駝著背的老人迎上了茅山五子,六個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陣,那駝背老人搖頭歎息了幾聲,一道金光去的遠了。。。
第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章 茅山道術
朱僜的軍營內,六個五台山的和尚被朱僜抓著鐵槍給打了出來。這些和尚不至於這麼不濟事,他們起碼也和茅山五子是同一水準的修煉者,但是朱僜說的話太凶狠了,他們不跑也不行。
朱僜看著他們快步離去的身影,歪著嘴巴咒罵起來:「他娘的,狗屁天下百姓,關你家大爺我屁事?有能耐的就加入老子的軍隊,我帶著他們打天下,那些廢物死光了也好。。。狗屁,我朱僜還能積下功德?狗屁的功德。老子殺人放火,喝酒吃肉玩女人不知道多麼快活,和你們一幫和尚學什麼?我能成佛?見你娘的鬼。」
他大聲的呵斥了一聲:「你們再敢來僜爺我的地盤叫嚷,我就帶兵去燒了你們五台山。」
一個胖大和尚回頭看了看朱僜,無言的歎息了一聲。六個和尚可憐巴巴的拖著自己的禪杖,撫摸著被朱僜槍桿打出了肉包包的腦袋,連連搖頭的走遠了。一個和尚嘀咕著:「那老瘋子,死活就要我們來幫他做說客,這小子可是被天上白虎星君的白虎煞氣在娘胎裡面就沾染了的,典型的凶神惡煞,我們和他講佛經?他會聽才怪。」
另一個和尚嘀咕著:「阿彌陀佛,所謂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不過,我們這次下來了,卻是白費力氣。」
那個胖大和尚耷拉著腦袋:「張瘋子也不看看我們的能耐,就要我們強行出頭。唉,他要是能找到那些真正的修道大派的人出手,保證這仗就打不起來了。沒奈何,沒奈何啊。。。命數已定,這天下硬是要受這麼一場兵火,我們最多就是讓百姓少受點苦罷了。」
一個額頭上有著一點紅痣的瘦和尚連連搖腦袋:「師兄,哪裡去找那些修道大派?我們五台佛宗,傳說裡也是一個很大的門派了,但是我們誰真的碰到過五台佛宗的人?就在一座山裡,誰見過?再說那峨嵋劍派,我們都知道峨嵋劍派乃是修道界勢力最大的一個門派,可是又有哪位道友認真的見過他們中的門人弟子?」
六個和尚連聲歎息,腳步如風,瞬間去遠了。
而此刻,朱棣的軍營內也闖入了七名老道,這已經是朱棣的大軍圍住了前面的城池,準備攻打的第二天了。當頭的那個老道身穿一件朱紅色的八卦道袍,長得是團團一身正氣,而短短的黑鬍鬚卻又給他帶來了一身的威風和煞氣。一路上數百將士硬是就是不能阻攔他們,就看著七個老道腳步一旋,身體就在空氣中忽隱忽現的衝進了朱棣的中軍大帳。
朱棣看了看帶頭的老道,突然大笑起來:「張天師,洪武十一年,我們還見過一面,今日怎麼想起來找小王了?來人啊,擺宴席接客。。。哈哈哈哈,張天師乃是貴人多事,今日突然到來,定然有要事和小王商量,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的談才好。馬和,還不快點擺酒宴。。。呵呵,張天師,這邊請,行軍倉促,倒是沒有什麼好飲食,還望不要見笑。」
帶頭的張天師滿臉的無奈,他抓鬼驅邪乃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碰到朱棣這種用軟繩子綁人的人,他可就有點說不出話頭來了。極其熱情的朱棣把七個老道指使得團團轉,在大帳內分主賓坐好後,酒宴瞬刻間就送了上來,朱棣舉起酒杯,慇勤無比的勸酒。
張天師茫然的喝下了三杯老酒後,這才咳嗽了一聲,拱手說到:「王爺,這次老道過來,乃是。。。」
朱棣露出了一絲冷笑:「天下蒼生罷了,天師放心,本王絕對不會縱兵禍害百姓的。本王承諾,只要沒有必要,本王絕對不攻城陷地,就算要,也一定不會用那些坑害百姓的手段,天師滿意了麼?」
張天師連連點頭稱善,稽首到:「王爺如有此心,則神明定當護佑。。。然老道這次來,實在是受人之托,懇請王爺收兵,還天下一個太平世界。就算王爺想要勒令兵馬不禍害百姓,但是刀兵一起,天下震動,流民盜匪定然增多,君不殺伯仁,伯仁為君而死,這也是一份罪孽啊。」
朱棣手中的酒杯無聲無息的化為了粉末,他輕笑起來:「天師此言,對朱棣太不公平。朱棣如果收兵,則莫非要朱棣伸出脖子,讓京師的那幫大臣砍殺不成?天下百姓的傳言,想來天師也都聽到了,朱允玟對本王如何,想必不用本王多說吧?朱棣對國對民忠心耿耿,鎮守北疆不敢有一絲倦怠,而朱棣重病之時,朝廷做了什麼?」
朱棣『嘩啦』一聲撕開了自己上身的錦袍,露出了一條陳年的但是又經過了新鮮加工的淒厲傷疤,喝道:「朱棣重病之時,朝廷竟然派錦衣衛殺手刺殺朱棣,本王王府被燒,四個世子府被夷為平地,上千下人慘遭毒手,莫非朱棣還要忍耐不成?削藩,藩王乃是先皇所定,他朱允玟有什麼資格削藩?尤其藩王都是宗室宗親,他卻逼得數位叔父引火自焚,這莫非就是為君之道麼?」
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朱棣站了起來,很沉痛很沉痛的說到:「本王不能坐待奸臣逆黨來砍掉頭顱,因而只有奮起義師,興兵靖難,以求天下一個太平,還朝綱一個清淨。。。如果張天師認為本王無禮,朱棣人頭就在此,還請取去。」
朱棣把腦袋伸到了張天師的面前,自己揮手拔出了『碎玉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喝道:「張天師,本王頭顱在此。」說完,他把腦袋狠狠的往前一伸,手一拉動,脖子上已經流出了血來。
張天師等七名老道是被朱棣一番表演弄得目瞪口呆,連連宣讀道號的他無奈的說到:「無量壽佛,老道也是受人所托才來此勸說,既然王爺有不得不起兵的苦衷,老道又能說什麼?老道告辭,還望王爺看在天下黎民性命的份上,不要做得太過火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張天師他們七人同時化流光遁走,其速快極,瞬息不見。
朱棣緩緩的站直了身體,看了看身上那條深紅色的傷疤,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厲風這小子還是有點腦筋,把本王這條傷疤加工一下,看起來倒像是最近數月才受的傷了。。。唔,馬和,傳令下去,立刻開始攻城,不要管城裡人的死活,他們要麼開門投降,要麼就給我把城給屠了。」
馬和應命,大步的走了出去。大帳內風聲隱隱,那個頭頂光禿禿的老修士已經到了朱棣面前,他看了看張天師他們剛才座的位置,笑道:「王爺,那就是龍虎山的張天師?」他的手隨手在朱棣脖子上抹了一下,頓時血收傷癒。
朱棣收起『碎玉刀』,冷笑著點頭:「可不是,正是張天師一系。傳說他們龍虎山有排山倒海的法力,今日看來果然不俗,本王屬下將士,居然絲毫拿他們沒有辦法。。。浮雲仙長,不知道可有辦法對付他們?」
浮雲淡淡的笑起來:「小事一樁罷了。我看他們精通符法、遁術,但是對於真正的金丹大道似乎有了些偏移,除了那張天師,其他的六人根本就連金丹都還沒有養成,實力一般罷了。唔,只要小心他們的符法就好,畢竟他們的符法也是正宗傳授,威力不小。。。呵呵,小事一樁,小事一樁啊,王爺不用擔心。哪怕浮雲我無法對付他們,浮雲的師門還有無數高手,隨時可以為王爺效力。」
朱棣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如此,一切就有勞仙長了。。。唔,我感覺,那個托他們來作說辭的人恐怕不簡單,仙長以為,是否應該煩勞數位仙長去厲風以及僜兒的軍營中去呢?難說他們不會派人去那兩路大軍裡囉嗦啊。」
浮雲緩緩點頭:「也是,如果他們用道術對付那兩路大軍,萬餘人馬不過是一個笑話,就這樣吧,讓碧遊子、滄海生去二殿下的軍裡,飛仙子和丹青生去厲風厲將軍的軍中效力,如此就萬無一失了。這四位的道行並不是我們之中最高的,但是法術卻是我們之中最精妙的,正好用來協助他們行軍打仗。」
朱棣鼓掌稱善:「如此大妙,就有勞諸位了。」
朱棣的眼神突然轉為陰鷲:「仙長最好還要留意,這次的事情,我懷疑是那個張三豐給弄出來的,如果有可能,諸位最好讓他安靜一點。」
浮雲眼裡閃動著很古怪的光芒:「張三豐麼?大明朝的第一活神仙?嘿,嘿嘿。。。這可以放心,我們已經有道友去找他比劃了,張三豐能留得性命才是。王爺放心,具我們估計,張三豐這個以武入道半路出家的道士,最多不過一分神初、中期的人物,我們的道友,盡可以對付得了他。嘿嘿,我們海外群仙,早就想要和中原的道人們較量一番了。」
朱棣心裡大喜,他連忙許諾到:「如果諸位能助我成事,朱棣定當精選一洞天福地,給諸位修建道場。」
浮雲連忙謙遜謝過了,而他眼睛裡面的古怪神色則是越來越濃。朱棣把他的眼神看在了眼裡,但是一點都沒表示出來。
在朱僜趕走和尚,朱棣逼走道士的時候,厲風的一萬四千大軍已經從永平城出發了,一路朝著白溝河一帶開進。這一次是厲風帶領兩千人馬在最前面開路,中軍是跦能率領的八千精銳,小貓則是無聊的扛著自己的鐵棍,在最後督促四千永平城的衛所士卒,幫著那些民夫推動糧車,緊跟在了中軍的後面。
小貓覺得很無辜,而且他心裡覺得自己很可憐。厲風和跦能毫不猶豫的剝奪了他騎馬的權力,堂堂指揮使大人,就只能步行了。厲風說得好:「我們沒有閒錢讓你一天坐趴下五匹戰馬的。。。小貓啊,五匹戰馬,可就等於一個朝廷二品大員一年的俸祿啊,也就是我這麼一個都指揮使,一年的工錢就被你一天給弄趴下了。被你座癱的馬兒,除了下湯鍋,根本就沒有用了嘛,所以,你還是走路的好。」
小貓吭吭哧哧的哼哼著:「娘的,下次老子去找一頭『呼雷獸』騎著,這東西高將近兩丈,可大可小,正好讓虎爺我坐馬騎。誒,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呼雷獸』啊,門裡的典籍上說,最後一匹,可是一千三百年前在雲夢澤發現的,現在雲夢澤都不知道上哪裡去了。誒。。。」
厲風策動著戰馬,在隊伍前後往來奔走,嘴裡大聲的呵斥著:「有點精神,你們現在不是永平城的衛所士兵了,你們是燕王府的鐵甲精銳。娘的,一個個有氣無力的,在幹什麼?你們的指揮,平日裡都是在吃乾飯的麼?」
厲風很氣,氣那一千名屬下的永平城士兵,他們和燕王府的精銳比起來,實在是垃圾一般的人物。沒錯,天氣很熱,身上的甲冑很重,背後的乾糧包也不輕,但是這不是他們走路亂搖晃的借口啊。厲風只能是感慨:「這些衛所士兵,果然是不堪重用啊。。。不過也不能怪他們,他們是農閒的時候才能接受訓練,可不像王府的精銳,一年四季都忙著打仗了。」
還讓他有點犯愁的就是,這些從來沒有見過血的衛所士兵,不會到了戰場就逃跑吧?那會讓整個陣形都崩潰的。策馬奔上前了幾步,厲風冷笑著向下屬的一個參將嘀咕到:「你去後面告訴跦大人,就說那些永平城的兵,到要打仗的時候,就給全部聚集成一軍,他們死也好,活也好,反正他們自己看著辦,就算他們不能打仗,起碼也能拖延一下敵人的速度吧?」
很惡毒的主意,純粹是拿永平城的這些兵馬當炮灰啊。不過,這個參將自然不會覺得厲風的意見有錯,看到那些衛所士兵如此無精打采的模樣,這個參將早就想砍幾個人頭下來振奮士氣了,聽到厲風如許說,他是滿臉嗜血的興奮笑容,連連點頭的朝著中軍奔跑了過去。
如是行軍兩天後,嚮導大聲的叫嚷起來:「厲將軍,前面就是白溝河,只要渡過了河,就是雄縣了。」
厲風抓抓下巴,罵了一句:「娘的,果然是鬍鬚全部長出來了,嗚,莫非我厲風如此瀟灑的人物,也要長一臉的大鬍子麼?嗯,這可不行,起碼也要像是任屠那樣的鬍鬚才叫飄逸好看,要是滿臉都是大鬍子,那是張飛一般的模樣了。」
他揮手招過了那嚮導,問到:「我記得雄縣過去幾十里就是真定吧?真定附近有山林吧?我們從雄縣縣城繞過去,去真定外的山林埋伏起來。娘的,等得那什麼什麼耿炳文來了,看我直接過去取下他的腦袋。」朝廷興師征討叛逆的公文已經行遍了中原,騰龍密諜已經把這個消息傳給了三軍將領,所以厲風知道這次是耿炳文帶人出動了。
「耿炳文,就是那個在死皇帝靈前哭得比我們三個掌櫃的還要傷心的傢伙吧?唔,果然是做奸臣的一把手。」厲風古怪的笑了笑,他覺得,靠死人陞官的人,不會有什麼本事的,所以雖然知道耿炳文的大軍數量極多,但是厲風還是要第一個向耿炳文的中軍下手。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小貓,小貓只要斬殺他十幾員大將,恐怕就可以讓朝廷大軍整個的潰敗了吧?
大軍很謹慎的在距離雄縣有十幾里的地方渡河了,稍事整頓後,厲風他們一頭扎進了山林裡面,朝著真定城趕了過去。他們沒有驚動雄縣的守軍,沒有人知道他們已經埋伏在了那山林裡,除了天空中的十幾名老道外。
法正老道看著厲風他們行軍的動向,不由得歎息到:「這位厲風,倒是很有膽色,朝廷的大軍還有十天就要進駐真定了,他居然敢直接帶人來真定城附近埋伏,而且還埋伏在了山林裡面。如今天氣炎熱,他就不怕人家一把火燒了他個乾淨麼?」
背著手在天空打轉的張三豐連連搖頭,滿臉的苦惱:「我們是道士,管他們怎麼行軍打仗呢?放火燒?你試試,耿炳文那小子敢下令放火,回京城就會被砍腦袋。你看看這片山林,綿延數百里,這一把火燒下去,不過燒死區區一萬人,但是多少百姓的生計就成了問題?你法正也會出餿主意啊。」
法正老道滿臉通紅,他指著張三豐罵道:「張瘋癲,要不是你跑去我們茅山大鬧了三天三夜,裝神弄鬼嚇得我們的香客都跑了,我法正會帶人幫你的忙才怪。這仗打得糊塗,兩邊都是朱家的子孫,我們管他們干甚?就是你被朱元璋給套死了,不給他幫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茅山可不欠朱元璋的人情。」
張三豐擠眉弄眼的看著法正,嘿嘿怪笑:「你們茅山不欠朱元璋的,但是欠老道士我的,嘿嘿,你敢不幫忙,我就去你們茅山白吃白喝,我一頓飯可以吃一千頭牛,我吃上一個月,你茅山就得出門討飯去。」
法正氣得亂哆嗦,吼叫了一聲:「我修道之人,不和你這個無賴說話。。。師弟們,準備好了,『顛倒五行陣』全力發動,把這一萬人給我送回燕京去。。。張瘋子,我可告訴你,這下面可是一萬多人,我們這一個『顛倒五行陣』也不是說不要消耗力氣的,我們師兄弟十幾個捏吧捏吧的,也就夠頂上一個時辰,最多讓他們往北方退兩百里,你要是不幫忙,就不要怪老道我不管了。」
張三豐搓著手,搖頭到:「我可不能在這裡耽擱,我要去應天,好好的勸勸那小孩子皇帝,他也傻了,和他叔叔坐下來談條件就是,幹嗎要聽黃子澄他們的,說出兵就出兵啊?這仗打起來,起碼要死一百萬人,這罪過他承受得起麼?。。。別看我,老道我是要走,但是呢,老道給你們留下一個法寶,絕對可以讓你們把這一萬人捲回燕京城的,你們把他們捲到太白山去都沒問題。」
手一翻,一塊精光四射的玉石出現在他手上。法正的眼睛都直了:「補。。。補天石?張瘋癲,你還真大方,真的要用?這補天石可是用來度天劫的最好助力,滿天下都難得找到兩塊的,你真的就用在這裡做陣眼了?」他的手哆嗦著把這石頭接了過來。雖然是早就定好了計策,把厲風他們的軍隊趕走,然後讓耿炳文的大軍直取朱棣中軍,逼朱棣退兵,但是張三豐居然丟出了一塊補天石,這代價就實在太高了。
張三豐拍拍屁股,仰天長歎:「娘的,我老道要渡劫幹什麼?欠人人情的味道不好受啊,還是趕緊把仗還清了的好。尤其我老道功德足夠,老天爺不會太為難我,這神仙是有得做的,你們不用替老道我擔心。唉,走了,走了,娘的,朱家就沒一個好人,叔叔和侄子打仗,暗地裡都恨不得掐死對方了,表面上還一個個講究仁義道德,搞什麼?」
一溜兒金光,張三豐早就去遠了。
地面上,小貓的鼻子瘋狂的抽動起來,他大聲叫嚷著:「古怪,古怪,什麼味道?嗯,很深厚的。。。」小貓沒有說出那兩個字來,他是想要說,這裡的靈氣突然濃密了百倍以上,而且似乎是一件天才地寶釋放出來的,不是那種經過了加工的法寶釋放出來的寶氣。小貓有點皺眉,他感覺著事情有點不對了。
「看這附近的山勢,也是窮山惡水,不可能有洞天福地養了這麼一塊寶貝的,一定是有人帶來的。娘的,附近有修道人麼?」小貓很謹慎的朝著四周看了看。
最前隊的厲風也猛的渾身一僵,雖然他最後並沒有真正的悟道,但是和『道』的那一段時間的感悟,讓他對天地靈氣的變化有了極其微妙的感應能力,方圓千里之內,幾乎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他都能夠感觸得到。那塊『補天石』被張三豐拿出來的時候,在厲風的神念中就彷彿是砸進了一座山一樣,想不讓厲風發現都難啊。
尤其厲風感覺到那塊散發著強大靈氣的法寶就在自己的頭頂上,四周還有三百六十道同樣釋放出一絲絲靈氣的東西突然出現了。
三百六十道靈氣分成了五個方位,環繞住了那最強大的靈氣核心。厲風很敏銳的感覺到,體內的五行元力循環急驟的旋轉了起來,四周的五行元力在大量的增加著,而且增加的速度極快,厲風的神念透出,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南方有一團團熱浪襲來,而北方則是一絲絲陰冷的水氣瘋狂用處。
厲風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大聲喝道:「全軍休息,原地休息,嗯,叫火頭軍去北方生火做飯,南邊有一道山溪,給我挖大了讓兄弟們好好得洗個澡。這邊(西面)給我搭建好營寨,我們就在這裡宿營,多挖一點壕溝,小心下雨淹了營房。唔,這邊(東邊)把輜重隊放過去,那些預備的刀劍、箭矢也都給我亮出來,不要被潮濕了。」
看了看正中間,厲風笑起來:「正中間給我堆上一堆的柴禾,晚上我們在這裡烤肉吃,哈哈哈哈。」士兵們頓時按照厲風的吩咐行動了起來。
一個副將跑了過來,問到:「大人,跦大人問,現在才是正午剛過,我們就休息麼?」
厲風點點頭,滿臉詭秘的說到:「反正那耿炳文還要好幾天的功夫才能趕到,我們不需要趕路,只要能夠在三天內到達真定城就是了,何須如許辛苦?兄弟們也不要太勞累了,養足了精神準備作戰。還有,永平城的那票士兵,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帶帶,讓他們和王府的士兵對練一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哈哈哈哈。」
那副將點頭恍然,以為自己已經摸清了厲風的用意,連忙跑回去通知跦能去了。
天空中,十幾個老道把三百六十面令旗按照五行的方位放好後,把『補天石』放在最中間的位置充當提供法力的陣眼,然後就開始積蓄四周的天地靈氣,準備著發動『顛倒五行陣』。這個陣法如果小範圍使用,那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用出來,但是此刻他們是要準備著把一萬四千大軍連同三千民役同時顛倒空間送回燕京,從實際戰力和心理上同時打擊燕王府的軍隊,這陣勢可就大了,起碼要籠罩五里範圍,這些老道只有踏罡運氣,才能發動這個大陣了。
一萬七千人的隊伍啊,想要把他們挪移回去燕京,這個法力消耗是很大很大的。
法正他們正在天空中捻動咒語,從四面八方採集天地靈氣呢,法嚴老道驀然一低頭,就看到厲風的營地內,按照五個方位也在開始動作。尤其讓他感覺到奇怪的就是,他們佈置的是顛倒五行陣,而厲風大營裡面,則正好是按照五個方位,用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後天五行,正好克制住了自己的五行元力的積蓄。
就說南邊吧,南邊屬火,厲風就命令五百民役在那裡挖了一個大池塘。北方屬水,厲風就在那裡生活做飯,大堆的柴禾和火焰,正好克制住了水氣。西方金性,厲風就在那裡紮營,亂挖壕溝,無數的土堆就這麼被堆了起來。東方木性,卻被擺了大堆大堆的金屬製品。中央乃是土,厲風就在土上面對了起碼兩千斤柴禾,說是要辦一個巨型的烤肉大會。
五行元力被厲風擾亂得一團糟,十幾個老道要控制這麼巨型的一個法陣本來就是力有不逮的事情,範圍實在太大了。而厲風在下面這麼亂七八糟的一同折騰,原本就積蓄得很緩慢的五行元力,更是一塌糊塗,甚至天空中的一些令旗,都因為五行元力的胡亂湧動有點挪動位置了。
法嚴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連忙拉了法正一手,朝著厲風的大營指了過去。法正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感覺著,今天積蓄五行元力的時候,速度比平日慢了五六倍還不止,甚至吸收過來的五行元力還駁雜得厲害,根本就還需要花費大量得精力,才能把他們運用在陣法裡面。法正正奇怪呢,就被法嚴拉著朝厲風的大營看了過去。
法正也楞了,脫口就到:「見鬼,有同道之人在他們軍中?倒也難怪,那僧道衍就號稱得道高僧,我們怎麼忘了這碴兒?這,這,這不是和我們對著玩麼?。。。哪裡有這麼麻煩的人?就算是那些妖魔鬼怪,我們收服他們的時候,也是老老實實的該怎麼打就怎麼打,怎麼他們還要和我們對著鬧?這,這,這,這些人怎麼連妖怪都不如啊?」
一眾老道無語,法正咬咬牙齒,沉聲到:「不能讓他們繼續下去了,如果這方圓五里之內的天生五行都被他們給顛倒了過來,我們起碼要花十倍的力氣才能推動『顛倒五行陣』,這可是要耗費我們五年的修為才行的事情。罷了,罷了,本來還想為那個張瘋癲把補天石給留下來的,現在看樣子,也只有全部發動了。」
老道們緩緩點頭,在空中站好了方位,然後同時出劍指,一道道白光射向了那塊精光閃動的補天石。
『嗤嗤』的一陣脆響,那補天石整個的融化成了一團散發著柔和光芒,一縷縷的光絲在空中飄蕩一陣後,立刻就纏繞向了那些飄浮在空中的令旗。『嗤啦啦』的一陣響,補天石消失了,而每一面令旗都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地上的厲風和小貓心裡大驚,他們感覺到了強大的五行元力沒有受到自己布下的陣勢的阻攔,潮水一樣的朝著這片山林湧了過來。尤其讓他們感覺到詫異的,就是天空中射下了三百六十道靈光,籠罩住了方圓五里的地面,剛好把厲風他們全軍連同營地統統籠罩在了裡面。
小貓罵了一句:「他們想要幹什麼?虎爺我去砍了他們。」
厲風皺眉,一手拉住了小貓:「不能去,似乎不是攻擊性的法術,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該死的。。。」
話音剛落,整個天空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地面也變得軟綿綿的,可以看到五色光芒在空中亂閃,而四周狂風大作,身體不由自主的漂浮了起來。小貓腦袋裡面靈光一閃,低聲呵斥了一聲:「顛倒五行,這些傢伙想要把我們給送走。」
厲風抓著小貓的肩膀,喝問到:「送去哪裡?」
小貓很坦白的說到:「我不知道啊,這個要看他們的意思了。」
空中的風越來越大,四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原本應該是彷彿地獄一樣猙獰的環境,卻充滿了一種祥和的氣息,一絲絲暖洋洋的氣息撲面襲來,讓人有一種要睡去的衝動。跦能的呵斥聲遠遠的傳來:「何方妖人,敢來招惹我們?。。。娘的,跦大爺我知道了,是你們茅山派的道士。可惡的傢伙啊,不要讓跦大爺我找到機會,不然我放火燒了你們茅山。誒喲,誰踢我?」
厲風尖叫起來:「兄弟們,緊守在一起,不要失散了,大家朝著我靠攏,朝著我的聲音靠攏。娘的。。。」
厲風從懷裡掏出了一大把在燕京煉製的紙符,迎風晃了一下,紙符頓時全部點著了,他不管好歹的,這些上面也依附了五行元力的紙符同時射了出去。頓時就看到一大片的火光射向了厲風早就命人佈置好的五行方位,大地緩緩的顫抖了起來。天空中突然的清明了不少,戰士們又能互相看到了,頓時他們都按照厲風的命令,朝著厲風所在的方位跑了過來。
那些民役早就嚇破了膽子,他們何曾見過這樣古怪的事情?低頭看看地面,他們的身體正在地上急驟的飛行啊,貼著地面的飛行,他們早就嚇得癱軟了。原本他們不用受這樣得驚嚇的,四周漆黑,他們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在動,而只要他們一睡著,他們也就不會覺得黑漆漆的環境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但是厲風丟出的那些靈苻卻抵消了一部分顛倒五行陣的力量,讓他們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古怪狀態。
這些民役在胡亂的奔跑著,但是怎麼跑也跑不出方圓五里的圈子,頓時很多民役都嚇得暈倒了過去。只有那些心志堅定的戰士朝著厲風衝了過去,在厲風和小貓身側組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
跦能站在萬人方陣的前面,大聲的吼叫起來:「誰在下暗手計算你家大爺,給我站出來,看我不一鞭子抽得你腦漿迸裂。」他威嚇性的揮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打將鞭。
一萬四千名戰士同時吼叫了一聲,一股沖天的殺氣捲了出來。厲風心念微微一動,抽出了一張白雲老道煉製的『破邪苻』,迎風晃著之後,一溜火光引著這股殺氣朝著天空刺了過去,目標正是他感應中的那原本補天石所在的陣眼位置。
一溜火光帶著一股有著血色光華的殺氣衝進了陣眼,頓時天空的令旗都胡亂的顫抖起來。法正氣得叫嚷了一聲:「這燕王府的軍隊,好強的氣勢,比起那些千年老妖,也差不到哪裡去了。」他脫手就飛出了一塊八卦鏡,咬破舌尖一口血噴了出去,頓時那八卦鏡射出了一道金光,重重的擊打在了厲風的驅邪苻所化的火光之上。
厲風剎那間就明白了幾件事情:「白雲老道,還不是這些道士的對手;自己也不行;小貓和自己加起來,也最多可以自己逃脫這個陣勢,而不能把整個軍隊帶出去。」厲風歎息了一聲,一手就抓住了衝動得要飛身上去廝殺的小貓。既然不能把軍隊帶走,他厲風和小貓兩個人衝出去幹什麼?去和耿炳文的十幾萬大軍征戰麼?開什麼玩笑。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厲風他們全軍都被移出了那個山林,厲風布下的那個五行陣頓時失去了效用,四周的天氣再次的轉為漆黑,跦能已經發出了大聲的鼾聲。不止是跦能,除了厲風和小貓,整個軍隊的所有人都睡了過去。厲風歎息了一聲,看樣子自己這路大軍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如果被送回了燕京,再趕過來就起碼要半個月的功夫了,那時候耿炳文等人已經和朱棣的大軍對上了,說不定大戰都已經結束。
尤其是,當士兵們看到自己突然的出現在了燕京城,這對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到時候,這一萬多人還能不能作戰都是一個問題了。
想到這一點,厲風不由得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樣子這次朱棣的大軍是肯定要失敗了,朱僜那一路是絕對也有修道之人去對付的,只有朱棣的中軍,那僧道逆招攬過來的修士都在營中,倒不用害怕被這種陣法給困住的。
狂風的聲音越來越大,厲風他們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很短的時間內,他們就過了雄縣,渡過了白溝河,到了永平城附近了。天空中的法正他們臉色也是越來越輕鬆,法正笑道:「這一路軍隊中,看起來只有一個人修習了一點點的法術而已,不值一提,呵呵。」
法嚴他們也是連連稱是:「如此甚好,兵不血刃的就平息了這一場征戰,再看看張瘋癲那邊是否可以讓皇帝和燕王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是可以,則天下太平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天下太平?你們想得漂亮!」
無數朵黑色的牡丹花出現在空中,每一片花瓣都閃動著誘人心魄的漆黑光芒,隱隱帶著一絲苦澀的香味,顯示出花瓣上帶有劇毒。那些花朵已經團團圍住了法正他們,然後同時朝著他們身體射了過去。
就在花朵突然出現的同時,一根巨大的畫筆也出現在高空,那畫筆長達里許,直徑十幾丈,筆頭上散發著萬丈毫光,彷彿山一樣的轟鳴著砸了下來,一個男子冷冰冰的喝道:「南海靈山島散仙丹青生有禮了。」
法正他們渾身一個激靈,滿臉的慌張,法和更是一聲大叫:「散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