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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絕色風流》第31章
卷四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七章 花開堪折

 第一節

 「你怎麼了?」宋清好奇地問。

 三少一言不發,忽然霍地站起,扔下筷子,邁開流星大步朝著包廂門走去。

 宋清忙站了起來,跟在三少身後,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在她印象中天塌不驚的秦家三少如此失態。

 推開包廂門,三少向著那聲音傳來的一座包廂走去。透過那包廂虛掩的門扉,可以看到隱約的人影。

 三少越靠近那包廂,身子便抖得越劇烈。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但是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當年那在懸崖邊上,雙臂大張,彷彿鳳凰一般飛翔而下,掛著滿臉開懷笑容的玉顏。

 那一滴滾進了他嘴裡的滾燙液體彷彿仍在舌尖,那苦澀中帶點清甜的味道滲入骨髓。人生在世,最難忘的就是生死相隨、不離不棄的恩情,縱使歲月流逝,縱使滄海桑田,人間也自有那份真情亙古長存。

 站在包廂門間,三少停住了腳步,仰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漸漸穩定了情緒。

 宋清則跟在三少身後,好奇地透過門縫打量、猜測著包廂裡的人的身份。

 此時包廂裡傳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誰在外面?」

 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喉嚨,三少用盡量平緩的聲線說:「可是大表哥嗎?小弟是阿仁。」

 包廂裡陡然變得無比寂靜,正當宋清覺得這寂靜可能要持續到天長地久之時,裡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奇異的聲響。

 那是桌椅碗碟摔倒碎裂時的聲響,伴著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及衣袂帶風聲。接著包廂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男裝,個子異常高挑,只比三少稍矮一點的女孩子出現在門前。

 宋清站在三少身後,好奇地看著這女孩子。

 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長相很有陽剛之氣,長短寬窄都恰到好處的劍眉,高挺的鼻樑,面部線條有如刀削,充滿了雕塑感。

 但是如此陽剛健美,有如最完美的雕塑一般的面部,卻有著一雙很女人的眼睛。配上了這雙很女人的眼睛之後,宋清陡然發覺,這女子竟是一位很漂亮也很有氣質的美女。

 而在這美女身後,跟著一個有著一部絡腮鬍子,面貌看上去很憨厚,身高近兩米,身上肌肉發達得撐滿了整件外衣,彷彿要將衣服給撐爆一般的強壯男子。

 此刻,那陽剛的美女與三少面對面站著,那雙漂亮嫵媚得令同為女人的宋清也樂意多欣賞一陣的眼中,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汽。

 而三少,則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目光灼灼地看著那美女。

 「一遇秦仁誤終生……難道,這傢伙沒有吹牛?」宋清看了看那美女的神情,又看了看三少的樣子,心中驚疑不定。

 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態,三少柔聲道:「表姐,一別三年,可還好嗎?」

 這與三少面對面站著的,正是三少的表姐鐵軒軒,而那貌似憨厚的強壯男子,正是三少的大表哥鐵戩。

 向來天塌不驚的三少,也只有在聽到鐵軒軒的聲音之後,才會表現得如此失態。懸崖旁那捨身一躍,含笑飛翔時生死相隨的摯情,縱是鐵石心腸也會深深感動。

 「阿仁……你……」哽咽的喉頭已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三年等待的希望在此時實現,少女不顧一切地撲進少年懷中,不會因哀傷而哭泣的少女在少年寬厚的胸膛裡,因喜悅淌出滾燙的淚珠。

 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宋清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這對旁若無人相擁在一起的男女,有些不忿地道:「這……這叫什麼事兒?」

 「很感人是吧?」鐵戩不知何時到了宋清身旁,用很有些感觸的語氣說:「我這個寶貝妹妹,大家從小都沒把她當女人看,就連我爹,也總說她嫁不出去。可是你看看,她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女人嗎?」

 宋清置若罔聞,忿然道:「是很感人,可是秦仁這傢伙,明明是帶我逛街來著,現在卻當著我的面和美女擁抱。好歹也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背著我擁抱吧?」

 鐵戩呵呵一笑:「姑娘,你和阿仁認識了多久?你可知我妹妹又跟阿仁認識了多久?算起來,他們兩個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雖然我不清楚,我妹妹跟阿仁是什麼時候產生了感情,可是在阿仁生死不明的三年裡,我妹妹浪跡天涯,四處尋找阿仁的下落。所有人都以為阿仁已經死了,只有我妹妹不相信。只有她相信阿仁還活著,也正是這個念頭,支撐著她活了下來。你說,她有沒有資格讓阿仁擁抱,阿仁又該不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擁抱她?」

 宋清若有所失地點了點頭,道:「情真一片,至死不渝。她的確有資格。」

 鐵戩又道:「還有,姑娘,我可得提醒你,阿仁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風流惡少。被他騙了的良家女子可不少,你得小心一點,莫著了他的道兒。」

 宋清笑道:「多謝提點,不過阿仁是個什麼人,小女子已經知道了,諒他也不會對我亂來。」

 昨晚相擁而眠,三少卻未對她做出任何過份的事情便已可證明,宋清在三少心中佔著極為特殊的位置。美女易得,知己難求,尤其是像宋清這樣與三少有著相同經歷的知己,這個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一個人了。三少即使有再多的女人,對宋清也會大不相同的。

 這一點,宋清有著相當的自信。

 ※※※※

 有酒,狂飲,大醉。

 鐵軒軒的性格注定不會有許多兒女情長的綿綿情話,深知她性情的三少也不會多費唇舌。三年的經歷三言兩語一筆帶過,兄弟對飲,姐弟碰杯,三年的思戀釀成美酒,含笑帶淚,酒到杯乾。

 三少又醉了,出酒樓時步覆已然開始踉蹌。鐵軒軒也醉了,甚至連鐵戩都醉了。

 唯一沒醉的,只有宋清。但是三少三人,她卻一個都扶不起。扶了這個,又倒了那個,放下這個跑去扶另一個吧,第三個和第一個都一頭栽倒在地,甚至連她自己,都險些被帶倒。索性一個都不扶,由得他們在地上摸爬滾打,悠然自得地走在一旁,東張西望,裝作不認識三個醉鬼。

 三少與鐵軒軒勾肩搭背,互相攙扶。兩個人四條腿時常糾纏在一起,同時栽倒,然後兩人坐在地上相視大笑,渾不理周圍的人看傻瓜一般看著二人。而鐵戩,則是哼著小曲,邁著醉步,走兩步晃三下,走五步倒一次,卻也自得其樂,陶醉其中。

 看了三個醉鬼一眼,宋清無奈地歎了口氣,掏出六錠銀子,道:「來六個人幫忙扶一下這三個醉鬼,每人十兩賞銀。」呼啦一聲,街道兩邊本對三個醉鬼避之猶恐不及的行人們頓時圍上一大群,一個個爭銜恐後地道:「我來我來!我天天喝匯仁腎寶,身子骨強壯得很!」

 「我來吧,我天天用印度神油,力能拔山!」

 「讓我來!今天早上剛剛吃過偉哥,誰能比我更強壯!」

 ……

 爭先恐後的人群險些把宋清擠倒,還沒點出扶人的人來,宋清手上的六錠銀子已經不知被誰搶走了。圍著宋清的諸人見宋清手上沒了銀子,呼啦一聲跑得一乾二淨。

 宋清看著自己被擠得髒兮兮,還被扯破了幾處的衣服,氣得一跺腳,叫道:「京城中人素質怎地這般差?拿了錢還不辦事!氣死我了!」

 宋清正在生悶氣時,一輛四輪馬車突然自後行來,在宋清身旁停下,車簾被一隻纖纖玉手掀開,一張未著粉黛,卻生得清純甜美到了極致的俏臉探了出來,兩隻烏溜溜地大眼睛看著宋清,那櫻桃小嘴兒微張,用脆生生嬌滴滴的聲音道:「這位姐姐為何如此生氣?」

 宋清看了那少女一眼,頓覺這少女生得實在討人喜歡,漂亮不說,眉眼中那種清爽的感覺更是讓人一看便心曠神怡,便猶如欣賞一件上天造成的藝術品般。

 宋清是帶著記憶轉生的人,欣賞水平自然奇高。看了那少女之後,宋清心中暗歎:「這小姑娘長得也太漂亮了,前世的那些電影明星,能及她萬一就不錯了。」不知不覺,宋清用上了老成的語氣,卻未發覺,若論實際年歲的話,自己與那少女也只是相差彷彿,興許比她還要小上一點也不一定。

 邊欣賞著,宋清邊指著還在大街中央摸爬滾打的三少等人道:「還不是因為那三個醉鬼?我出錢請人幫忙扶他們,誰知道錢被人搶走了,幫忙的人一個都沒留下。你看,連衣服都被人扯破了。這京城的治安怎地這般差?天子腳下的人怎地也這般野蠻?」忽像醒起了什麼似的,驚詫地道:「你怎地叫我姐姐?我分明穿著男裝的……」

 「姐姐生得這般漂亮,又有哪個男人能長成姐姐這般了?至少小妹是沒見過的。」那少女淺笑一聲,繼續說道:「姐姐興許是碰上地痞無賴了吧?京城中人也同其它地方一樣,無賴雖少,但還是有的。姐姐不必生氣,小妹正好無事,這馬車也頗寬敞,就讓小妹送姐姐和姐姐的三位朋友一程如何?」

 宋清猶豫不決地看了看那少女一眼,道:「你的馬車這般漂亮,那三個醉鬼一身酒氣,說不定還會嘔吐,弄髒了你馬車怎辦?」

 那少女笑道:「無妨,助人乃快樂之本。」

 宋清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妹妹了。只是那三個醉鬼現在爛醉如泥,身子沉重得很,姐姐是沒力氣把他們搬上馬車的。」

 那少女對著趕車的車伕道:「胡叔叔,請你幫這位姐姐把她三位朋友搬上車來吧?」

 那戴著斗笠,身軀看上去有些枯乾的車伕嗡聲嗡氣地道:「二小姐,這幾人來歷不明,又當街爛醉,恐怕……恐怕大人知道了會責怪小姐的。」

 那少女道:「無妨。你不說,我也不說,父親怎會知道?就算今日有熟人看到了,傳入了父親耳中,父親知我是助人,也不會怪罪於我。」

 胡車伕點了點頭,道:「那好,我這便去。」說罷跳下馬車,走到三少等人身前,一把提起鐵戩扛在肩膀上,然後兩手分別提著三少跟鐵軒軒,大步朝著馬車走來。

 宋清看得目瞪口呆。鐵戩身高兩米上下,鐵塔一般的漢子,三少也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鐵軒軒也在一米八左右。三人任何一個都比胡車伕要高,論重量起碼可以改六個胡車伕,卻被他如此輕鬆地,像提小貓一樣將三少或扛或提,還能健步如飛,這其貌不揚的車伕,看來是個高手!

 看著宋清一臉驚訝的樣子,那少女笑道:「姐姐不必驚訝,胡叔叔是小妹的貼身保鏢,小妹出門,都是由胡叔叔照顧的。他的武功,在京城之中可是算得上一流好手的。」

 說話間,胡車伕已經將三少等人提上了馬車。宋清也上了車馬,進了車廂一看,只見車內果然寬敞,裝飾也頗為典雅精緻,還點著上好的紫檀香。

 胡車伕將三個醉鬼扔在車廂內的地板上,便出去趕車了。那少女請宋清坐到她身旁,笑吟吟地道:「小妹姓華名蓉,家中長輩親友都喚小妹蓉兒,姐姐也如此稱呼小妹吧。對了,還未請教姐姐大名呢!」

 宋清笑道:「我姓宋,名清。」

 華蓉訝然道:「姐姐可是龍吟宋公的獨女宋清?」

 宋清點了點頭,笑道:「正是。不知蓉兒妹妹何以知曉姐姐身份?」

 華蓉頓時滿臉崇敬地道:「姐姐才名遠近聞名,昔日姐姐還在嶺南時小妹便已得聞大名,卻因身處京城,一直無緣得見。後來得知龍吟公一家到了京城,小妹常纏著父親,要父親帶小妹去拜會姐姐,家父卻因俗務纏身,一直沒有閒暇。沒想到今日卻能偶遇清姐姐,小妹真是三生有幸。」

 第二節

 宋清謙遜地笑道:「姐姐也是名過其實,不值妹妹如此推崇。」心中卻甚是汗顏,心道我哪裡有甚才名了?還不是抄襲別人的詩詞換來的名聲?幸好此事秦仁還不知道,否則的話,鐵定讓他笑死。

 宋清卻是不知,三少雖然不曾抄襲什麼詩詞,但是歌曲卻還是抄了不少的。那詩詞嘛,三少只是喜歡惡意篡改而已,比如什麼: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美女……

 華蓉笑道:「姐姐何必如此謙虛?姐姐初到京城,消息便已傳開。不知多少心慕姐姐才華的仕子想要一睹姐姐真顏呢!」

 說了一陣,宋清已經很有些喜歡這個言談有禮,語氣溫柔婉約的小妹了。談興正濃時,宋清突然想起,還未問清三少等人的住所,不知道三少等人住在哪裡,又如何送他們回去了?當下離座拍了拍躺在地板上攤成大字的三少,問道:「阿仁,你住哪兒?我送你們回去。」

 「玄……玄武街……秦府……」三少閉著眼睛,口齒不清地說著,「清……清兒,等下讓你……抱抱我兒子……我兒子可漂亮……」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不滿地嘀咕道:「不僅有很多女人,連兒子都有了。這傢伙,還真的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古人了。」

 又坐回座位,對華蓉道:「蓉兒妹妹,麻煩你了,把這三個醉鬼都送到玄武街的秦府吧。」

 華蓉若有所思地道:「整個玄武街,只有一家秦府。便是當今刑部侍郎秦風秦大人最近盤下的宅子。據說秦風大人在江湖上也有著極大的名聲,而他的家族,更是江湖白道的擎天之柱。清兒姐姐的朋友,莫非是秦家的人?」

 宋清嗯了一聲,指著三少道:「這傢伙,就是秦家的三少爺秦仁。秦風是他大哥。」

 華蓉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小妹跟這人,倒是有點親戚關係。」

 宋清奇道:「咦,蓉兒妹妹怎會與這傢伙有甚親戚關係了?你住京城,秦家在江南,秦仁也是近幾日才到京城的。對了,秦風好像最近幾年都在京城,莫非……蓉兒妹妹與那秦風?」

 華蓉頓時羞紅了臉,道:「清姐姐你都說些什麼呀?小妹與秦風大人只見過幾面而已。小妹的意思是,小妹有一姐,名叫華玲瓏,如今已跟秦家二少爺秦雷走到了一起。這幾年,姐姐跟秦二少四處闖蕩,僅回家兩次,每次秦二少都會隨姐姐同到家中拜會家父。私底下,秦二少已經喚家父為岳丈大人了。」

 宋清笑道:「如此說來,蓉兒妹妹與秦仁倒真有些親戚關係了。」說到這裡,宋清猛地想起,那華玲瓏乃是太子太傅華安的大女兒,如此說來,華蓉豈不就是華太傅的小女兒?當即說道:「原來蓉兒妹妹是華太傅之女,姐姐倒是直至此時才想起。姐姐真是遲鈍,蓉兒妹妹一副大家閨秀風範,又是姓華,姐姐早該猜到,京城之中,華姓的大家也僅華太傅一家。失禮之處,還望妹妹恕罪。」

 華蓉拉著宋清的手,笑道:「姐姐這麼說倒是太生份了。小妹與姐姐一見如故,姐姐又是小妹崇敬之人,再說,龍吟宋公身份超卓,小妹能與姐姐在此相遇,是小妹的造化,姐姐何來失禮一說?」

 宋清道:「家父常言,華太傅已是當今朝中唯一的正直之臣,唯一的清流砥柱。只可惜,華太傅雖然正直忠誠,但朝中小人當道,華太傅以一己之力,也無法力挽狂瀾。所以家父有意與華太傅結成同盟,共同攙救大秦之大廈於將傾。家父過些時日會去太傅府拜訪,姐姐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所以即使姐姐與蓉兒妹妹不在今日遇上,來日也自有緣相見。你我之間,這一場姐妹緣份是怎樣都逃不掉的。」

 華蓉道:「姐姐心繫國事,這一點小妹卻是遠遠不如。家父從不對小妹提起國事,縱有心事,也不願在小妹面前提起。不過小妹見近年來見家父時時長吁短歎,說道大秦朝野妖孽橫生,污流縱橫,已到了危急關頭。小妹不懂家父之言,請教時家父也不明說,只說小妹是女兒身,這政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該過問的。小妹有時真恨自己投了女胎,致使為父分憂也做不到。」

 宋清安慰道:「華太傅憂懷天下,蓉兒妹妹若想替太傅大人分憂,將來必有機會,妹妹倒不必過於苛責自己。誰說女兒便不該過問政事的?只要有才能,太傅大人必會給蓉兒你機會的。」

 華蓉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轉頭看了車板上的三個醉鬼一眼,頓時低下頭去,羞紅了臉。

 原來三少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頭枕在鐵軒軒大腿上,蹺著二郎腿,睜著亮晶晶的雙眼看著華蓉直笑。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怎麼,睡醒了嗎?」

 三少點了點頭,道:「多謝關心,一早就醒了,聽你們兩個講話,倒也蠻有意思的。」

 宋清道:「說話時不要這樣盯著蓉兒妹妹好嗎?她可是個大家閨秀,禁不起你這採花賊的眼神。」

 三少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坐到宋清和華蓉對面,笑道:「清兒,有一句話你應該懂,這世上並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發現。我現在既然已經發現了美,怎能不好好欣賞一番?華姑娘,在下秦仁,在此有禮了。」

 華蓉用蚊吶一般的聲音道:「華蓉見過秦三少爺。家姐曾言,三少爺三年前墜下懸崖,生死不明,三年間不知所蹤,家姐與秦二少也是找了三少良久。沒想到三少卻在京城出現,想來必是吉人自有天祐。」

 宋清聽得心裡偷笑,暗道:「什麼吉人天祐?分明是禍害遺千年。不成,蓉兒妹妹生得這般美麗,阿仁的表兄說阿仁是個見到美女都會動歪心思的採花賊,可別讓這般清純的小姑娘上了他的當。」心裡正琢磨著怎麼點明華蓉三少爺的德性,那邊廂華蓉已經說話了:

 「家姐還說,三少爺最好美色,閱女無數,是採花賊中的情聖,浪蕩子中的極品,叮囑小妹若見到三少爺必保持距離,最好退避三舍。三少江湖中的威名,小妹也略有耳聞。今日一見,三少爺放浪形骸,卻自有一番真性情,果然與家姐的形容和江湖中的傳言不差彷彿。」

 宋清心中暗讚,這蓉兒看似溫柔,實則棉裡藏針,三少看來是要遇上對手了。

 只聽三少笑道:「多謝華小姐讚譽,在下為人其實是很低調的,這江湖中人給在下封的名號,在下從未放在心上。名利啊,就是那浮雲,在下雖不清高,也自有幾分傲骨,對那虛名,實是不屑。不過今日是華小姐提起,在下自然是要給華小姐幾分面子,道一聲謝了。」

 宋清與華蓉對視一眼,搖了搖頭,頗有無言以對之感。對這暗諷的話語,裝作沒能聽懂,還大言不慚地道謝,三少該是天下第一人了吧?

 宋清暗想,阿仁倒真有幾分從政的天賦,這般顛倒黑白,充耳不聞的本事,乃是政客必備之伎倆。

 華蓉則是低著頭,看也不看三少一眼,兩手絞著衣服角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呵呵,華小姐既然如此能言善道,為何卻不敢抬頭來看在下一眼?」三少很是邪惡地笑著,對於一切美女,本著寧上錯莫放過的原則,在看到華蓉的那一刻起,三少便下定決心,要排除萬難,將華蓉擺到床上。沒理由姐姐給二哥泡了,這妹妹不落到他手裡吧?「華小姐莫非是怕看了在下一眼之後,便再也捨不得將視線挪開?」

 三少強大的自信頓時讓宋清頭暈目眩,她無力地看了三少一眼,道:「阿仁,你就不會說些正經的?要不要我給你塊鏡子,讓你瞧瞧自己的樣子?就你現在這樣子,蓉兒妹妹敢看你才怪!」

 三少笑道:「不必了,清兒,我自是知道什麼叫做帥驚天下的。每當我想更深層次地理解『帥』這個字的含義時,我便會照照鏡子,現在差不多已經瞭解得很透徹了。」

 宋清無力地手撐座位,擺了擺手,道:「好了阿仁,我不跟你說了,今天我才知道,論口才,你的確是天下第一。小女子甘拜下風……」

 正說著,車外傳來胡車伕的聲音:「小姐,秦府到了。」

 華蓉馬上道:「好的,停車吧。」待馬車停穩後,華蓉握著宋清的手說:「清姐姐,秦三少他們已經送到了,讓小妹送你回宋府吧!」

 三少忙道:「不必了,在下替清兒謝過華小姐。只是在下答應今天要陪清兒一天的,所以清兒現在還是要跟在下去在下府中逛一逛,看一看,玩一玩,喝杯茶的。不如這樣,華小姐也進去小坐片刻如何?華小姐親自送在下兄妹回來,茶水總是要喝一點的吧?」

 華蓉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秦三少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只是小女子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清姐姐,你是與小妹一起走,還是留下來?」

 宋清看了三少一眼,笑道:「姐姐好不容易才能出門一次,怎能就這樣回去?妹妹你卻是不知,家父對姐姐管得甚嚴,來京城這許多日,從不讓姐姐出門。所以呀,今天這機會姐姐當然要好好把握了。」

 華蓉點了點頭,道:「那好,清姐姐,請多保重。此去秦府,比諸探虎穴狼窩也毫不為過,小妹無能,不敢陪同姐姐,只好先行離去,還請姐姐勿怪。」

 三少聽得鬱悶,連聲叫道:「喂喂喂……這叫什麼話啊?怎地到我家裡喝杯茶就是探虎穴狼窩了?我家裡既沒養老虎又沒養狼的……」

 華蓉也不多話,重重地握了一下宋清的手,道聲:「保重!」然後衝著車外喊道:「胡叔叔,來幫忙把人搬出去!」

 胡車伕喝聲:「得令!」推開車門走了進來,兩手提起鐵戩和鐵軒軒,將二人擲出車外,?v?郃煻n扔到地上。剛準備來揪三少時,三少叫道:「喂,老兄,我已經醒過來了,不勞你動手了,我自己有腿……哎呀呀……」最後一聲叫,卻是因為胡車伕已經抓著他的領子,將他擲了出去。

 「小姐有命,怎能不從?」胡車伕酷酷地說出這句話後,進去小心翼翼地扶著宋清下車了。

 華蓉掀開窗簾,向著宋清擺了擺手,道:「清姐姐,若是龍吟公去會家父,姐姐一定要跟著去呀!」

 宋清笑道:「那是自然。蓉兒妹妹,你比起姐姐要更加自由,有空也可去姐姐家裡找姐姐說話呢!」

 華蓉點了點頭,道:「蓉兒明日若有空,便去國公府找姐姐。姐姐珍重,小妹先行一步了!胡叔叔,走吧!」

 胡車伕一揮馬鞭,車馬頓時絕塵而去,速度之快,便如風馳電掣。

 三少揉著撞痛的腰,呲牙咧嘴地走到宋清身旁,目送著華蓉馬車離去,不甘地道:「不可能!憑我三少爺的帥,那華小姐怎地從頭到尾都不看我一眼?嗯,一定是怕看了我之後,便再也忘不了我!一定是這樣的!」

 宋清歎道:「阿仁,你也不想想你的名聲。你自家二嫂都讓自己的妹妹離你遠點了,你想蓉兒敢跟你接觸嗎?也就是我,敢跟你這聲名狼藉之人廝混在一起了。」

 三少無奈地道:「可是我的名聲真的是被謠言傳壞的,我本人還真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若說我以前是採花賊吧,可是現在也改邪歸正了……」

 「改邪歸正?我看未必吧?」宋清冷笑,「見人家蓉兒漂亮便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她,不住地用言語、眼神挑逗她,嚇得人家看都不敢看你一眼。我說阿仁,你就不能……不能不要當著我的面勾搭別的女孩子嗎?」

 第三節

 三少聞言一愣,然後滿臉賤笑地看著宋清,手摸下巴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道:「好說,好說!我以後一定記得,勾搭女孩子要背著你進行。」

 宋清氣得一跺腳,嗔道:「你就知道氣我!」說話間伸手來掐三少,三少施展身法堪堪避開,趁機在宋清小手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道:

 「好了別鬧了,清兒,現在隨我進去吧!」

 說著,將鐵戩一把提起,扛上肩頭,兩手抱著鐵軒軒,走到那釘著銅釘的朱紅大門前,用腳踢將秦府大門踢得震天響。

 「誰啊誰啊?長眼睛沒有?這是秦府!」門後傳來門房氣急敗壞的聲音。

 大門打開,門房的腦袋自門縫中探了出來,見是三少,頓時滿臉堆笑地道:「喲,三少爺回來啦?您瞧小人這張嘴……」說著異常慇勤地迎了出來,

 三少也不以為意,帶著宋清邊往裡走邊問道:「家裡現在都有誰在?」

 那門房笑道:「回三少爺,大少爺現下還在刑部當值,今天可能要回得晚一點。霓兒姑娘也去了刑部,現在府裡只有少夫人跟寶少爺在。」

 秦風對外的身份是刑部侍郎,每天都要去刑部報個到,裝裝樣子應付一下。這當密探的,總不能滿大街告訴別人,老子是密探吧?秦霓兒對外的身份則是秦風的助手,雖然她實際上是秦風的頂頭上司,但那僅限於密探這見不得光的身份。

 三少點了點頭,道:「少爺我今天帶了客人來家裡,去叫人把客廳收拾一下。還有,把我梅姐和寶寶請來,讓他們也來陪陪客人。家裡有什麼好茶?揀最好的上。」

 那門房點頭應了,見三少身上掛著兩個人,好奇地問道:「少爺,這兩位是?」

 三少道:「這是我表哥和表姐。他們兩個喝醉了,記得叫幾個人來把他們扶進客房去休息一下,好生伺候著。」

 那門房忙不迭地答應,一溜小跑地去吩咐了。

 三少帶著宋清往主屋客廳處走去,邊走邊道:「這新家我也只來過一次,對府裡的一切都不熟悉。昨天晚上連夜溜到你家,在這家裡連睡都沒睡一晚,說起來,我在這家裡也是個生人。」

 還沒時客廳,便迎上來幾個下人,從三少手中接過鐵戩和鐵軒軒,扶著二人去客房休息了。宋清看著被兩個老媽著扶走的鐵軒軒,問道:「你那表姐,跟你關係好像很不一般哦。」

 三少看著鐵軒軒的背影,滿臉溫柔的笑意,道:「俗話說,表姐表弟,天生一對。」

 宋清奇道:「俗話不是說的,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嗎?」

 三少呵呵一笑,道:「問題是我只有表姐,沒有表妹啊!」

 宋清撇了撇嘴,道:「如此說來,若是有表妹的話,你豈不是要表姐表妹全部通殺?」

 三少非常自信地笑道:「你看我是那種人嗎?」

 宋清盯著三少看了好一陣子,很認真地道:「還真別說,我越看你越覺得你就是那種人。」

 宋清心中不忿,一路打擊著三少,令宋清頗感無奈的是,三少皮厚如城牆,不是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就是憑借他強大得無以倫比的自信,將宋清的諷刺之語強行聽成讚賞,沒口子地道謝不說,還不停地強調自己很低調。

 一路鬥嘴間,二人進了客廳,三少招呼宋清坐下後,早有下人奉上了極品的雨前龍井。

 屁股還沒坐熱,便聽秋若梅的聲音自客廳外傳了進來:「阿仁,聽霓兒說你昨晚扔下她一個人跑了,徹底未歸,卻是去了哪裡?」

 說話間,一身素雅,未著粉黛的秋若梅抱著寶寶出現在客廳門外。

 秋若梅站在客廳外向內掃視一眼,目光與宋清正上下打量著她的目光碰了個正著,兩人頓時撞出激烈的火花。

 秋若梅心道:「好一個純如水,淨如雪的女子!阿仁果然改不了他那毛病,昨晚當然又是去騙這小姑娘了!」

 宋清暗道:「這就是阿仁的媳婦兒?嗯,果然風姿綽約,典雅恬靜,柔媚天成。瞧她的年紀,也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卻有了這麼大的孩兒,唉,苦命的女子……」

 兩女還在互相打量,三少已經笑嘻嘻地代為介紹起來:「梅姐,這位姑娘,便是小弟曾向你提起的,龍吟公宋無的女兒宋清。清兒,這位呢,就是我家梅姐,雪山梅花劍派的秋若梅。她抱的那娃娃,便是我的兒子秦寶寶了。寶寶,來,叫聲阿姨!」

 秋若梅淡淡地一笑,道:「原來是清姑娘。阿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能讓寶寶叫清姑娘阿姨呢?快叫聲阿娘。」

 寶寶向來唯秋若梅之命是從,當即咯咯笑著,甜甜地叫了宋清一聲:「阿娘!」

 宋清頓時俏臉暈紅,那聲「阿娘」聽起來怎地這麼像「二娘」?心中頓時對秋若梅肅然起敬,暗道這位姐姐看似溫柔無害,實際上卻厲害得很,略施手段便擺了她一道。

 而三少則是拍手笑道:「這個稱呼好,好得很哪!嗯,寶寶真乖……」

 宋清惡狠狠地瞪了三少一眼,只不過她生來柔媚,雖然已極力作出惡狠狠的樣子,可是那眼神看來卻還是別有一番令人銷魂的韻味。

 「清兒見過秦夫人。」宋清笑吟吟地對著秋若梅行了個禮,這下輪到秋若梅臉紅了。她還未正式過門,府裡的下人們「少夫人、少夫人」地叫她已經讓她臉紅了,現在宋清卻如此莊重正式地叫她「秦夫人」,那可是比下人們叫她少夫人還要更難堪的。

 三少何等聰明之人,一眼便看出這兩個女子明裡客氣有禮,暗地裡卻在互相爭鬥。這等事情三少是沒法插手的,他也不欲摻雜其中,啜了口茶水,三少站起身來,說道:「剛才與表哥表姐喝酒,醉得一塌糊塗,到現在頭還在隱隱作痛。我去休息一下便來,梅姐你替小弟好好招待清兒一陣,帶她在府裡邊兒逛逛,熟悉一下環境。不好意思啊清兒,說是帶你來我家玩兒,可我這個主人現在卻要失陪一陣了。嗯,最多一個時辰,不會太久了。你今天也不要急著回家,現在時間還早得很,等在我家吃過了晚飯,我再送你回去。」

 說著,也不待兩女答應,一溜煙就往外跑,經過秋若梅身旁時,在寶寶粉嫩的臉蛋兒輕拍兩下,一本正經地道:「寶寶,替老爸好好招呼阿娘哦!看緊你媽媽,別讓你媽媽欺負你阿娘。」

 寶寶乖乖地道:「不會的,媽媽不會欺負阿娘的。」

 三少哈哈一笑,快步走出了客廳。

 秋若梅和宋清看著三少的背影,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待發現彼此歎氣的語調一模一樣時,兩女不由大眼瞪小眼起來。

 秋若梅慢悠悠地走到三少的座位前坐下,將寶寶放到茶几上,拿起三少用過的茶杯淺飲了一口,看著宋清微笑道:「清姑娘,現在阿仁已不在此,我想請問清姑娘,昨夜你與阿仁在一起時,阿仁可否對你做過甚無禮之事?」

 宋清笑道:「秦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秋若梅歎了口氣,道:「阿仁為人其實還是挺好的,沒那爭強好勝的念頭,跟著他,求一生安寧倒是沒多大問題。只是他實在太過好色,對美女有著近乎癡迷的追求。雖不至於喜新厭舊,但與眾多女子同侍一夫,這其中的無奈實在難以言喻。我若不是有了寶寶,也是不願跟著阿仁的。他只有一個人,如何能分出那許多心來,將跟隨他的眾女都愛護得周到?」

 宋清若有所思地道:「秦夫人的意思,是勸清兒不要與阿仁來往?」

 秋若梅搖頭道:「並非如此。我的意思是,清姑娘若真願與阿仁交往,日後可能就要忍受獨守空閨的痛苦了。」

 宋清笑道:「清兒多謝秦夫人提點。只是秦夫人可能誤會了,清兒與阿仁,只是知己之交,於男女情愛,倒是未曾提及。昨夜阿仁確是與清兒相處一晚,但是阿仁對清兒始終守之以禮,並未做出半點逾禮的事情。」

 秋若梅奇道:「哦?這怎可能?以我對阿仁的瞭解,似清姑娘這般天生麗質,阿仁即使不擇手段,也會……嗯,那些話兒,倒是不好說出口的。」

 秋若梅自然是瞭解三少的。三少在別的事情上或許並沒什麼太大的追求,可是對於美女,那是絕對不吝使出任何手段的。若說他與宋清相處一晚,卻什麼事情都沒做出來,那還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當下秋若梅再度細細打量宋清,從她的眉眼神情、身形體態一一看起,發現宋清的確仍是處子之身。這下秋若梅心中更感奇怪了,難道三少他還真的轉性了不成?

 宋清道:「秦夫人倒是多慮了,昨夜清兒與阿仁長談一宵,除了談天說地之外,阿仁真未做過任何事情。嗯,阿仁倒是在初見清兒時便已提起,他原來是個不擇手段的採花賊來著,不過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了。」

 秋若梅輕笑道:「這倒奇了,阿仁也會說出改邪歸正的話來?恕我冒昧,清姑娘可否告知昨夜與阿仁所談何事?」

 宋清微微一笑,道:「恕清兒無禮,可是這般秘密的事情,清兒實在不好說與外人知曉。秦夫人當也清楚,這閨房中的貼心話兒,是兩人之間的秘密。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麼好了。」

 宋清存心開個玩笑,見秋若梅神情有些不豫的樣子,輕笑一聲,端起茶杯來輕啜一口,吊足了秋若梅胃口之後方說道:「只不過有句話兒卻是能說給秦夫人知道的。阿仁曾對清兒說,『冬雷震震夏雨雪,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清兒才疏學淺,卻是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清兒想秦夫人與阿仁相處時間遠長於清兒,或對三少的妙思文才多有領略,所以清兒想請教秦夫人,可知這話是什麼意思?望秦夫人告知,也好解清兒心中之惑。」

 秋若梅本是冰雪聰明之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幽幽地歎了口氣,拍著爬在茶几上的寶寶的背心,輕聲道:「寶寶,你爹爹是個大壞蛋不是?」

 寶寶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小腦袋輕輕點了點,道:「媽媽說爹爹是大壞蛋,爹爹就是大壞蛋。」

 秋若梅滿意地笑了笑,道:「嗯,寶寶真乖。寶寶將來是要做大俠的,大俠專門打壞蛋的是不是?」

 寶寶道:「是呀,寶寶要做大俠,寶寶要打壞蛋,寶寶專打爹爹!」

 宋清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心裡尋思著,我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大了點?秋若梅她是不是狠了一點?就為這點小事,就挑撥起父子關係來了?此女不可小視!

 ※※※※

 引起一切禍端的罪魁三少爺,此刻正施展那鬼魅一般的身法在秦家大院裡飛快地穿行著。

 他之所以逃離客廳,第一當然是為了逃避兩女言語上的交鋒。這第二嘛,則是為了做些見不得人的好事了!

 剛出客廳門,他就抓了個下人,問清楚表小姐歇息的客房,然後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朝西廂的那叢小閣樓掠去。當然,鐵戩住哪裡也是問清了的,大表哥住的是東廂,正好與西廂相對,兩者之間隔著很遠,這就不必怕鐵老大發現什麼了。

 秦府裡現在下人還很少,所以三少也不怕被誰發現。加上他輕功著實了得,整個人從一個點消失之後,再在另一個點出現時,根本就看不到兩個點之間他身法的行動軌跡。這種神乎奇跡的輕功,當世恐怕也只有一個西門無敵能與之匹敵了。

 三少掠至西廂鐵軒軒住的那棟小閣樓下,屏氣凝神探聽了一番周圍的動靜,見半個人影也無,便輕輕縱上陽台,挑開窗戶自窗口翻進了房中。

 第四節

 剛進房間,三少便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如千萬縷絲線幽幽地鑽進他鼻中。

 聞到那股清香,三少不由精神為之一爽。

 他當然知道,這清香正是鐵軒軒身上獨有的味道。

 三年前同浴之時,他便已將這香味緊緊地烙在記憶深處。

 再深吸一口氣,撲鼻而來的,只有清香,而無酒味,看來這愛潔淨的表姐,早已在上床前就認真洗漱過了。

 香床上垂著薄薄的紗帳,透過那輕紗帳,三少看到床上那朦朧的人影正以不怎麼優雅的姿勢攤開手腳熟睡著。

 她身上只穿著褻衣,玉臂和修長筆直的雙腿盡數裸露在空氣中。

 近一米八的個子,使她的一雙長腿有著一種令人心神蕩漾的誘惑力,那光滑得就像沒有半點毛孔的雙腿,骨肉均勻,筆直纖細。

 腰身纖細,小小的褻衣和褻褲遮不住她的腰,露出半截雪的小蠻腰和光滑平坦的小腹。

 那雙挺拔得讓人絕對無法一手掌握的淑乳驕傲地挺立著,褻衣也只能掩住其上半部,下方渾圓的基座裸露在外,乳酪一般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熟睡的玉人鼻息均勻,與世無爭的臉龐就像最恬靜純美的嬰兒。

 三少看著這完美的一幕,呼吸不由急促起來。他的手輕輕撫向那張光潔的玉靨,柔聲說道:「軒軒姐,小弟來取三年前就該屬於小弟的一切了……」

 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撫過,順著臉部的曲線滑到修長的玉頸間,然後無比熟練地奔至褻衣小結前,輕輕勾開了那打著活結的小結。

 溫熱堅挺的雙峰掙扎著跳出了褻衣的束縛,那兩點粉紅的蓓蕾驕傲地挺立在空氣中,訴說著身為女性的驕傲。

 雪白的胸脯襯著嫣紅的兩點,就像雪地裡的兩點紅花,讓人心生嚮往。

 她睜開了眼睛,那雙很女人的眼睛蕩漾著嫵媚到極點的春波,斜看著正輕輕解開自己衣帶的少年。

 她的眼神中有興奮、有渴望、有失落、也有迷茫。

 三少開始褪去自己的衣衫,她舒展四肢,毫不介意自己無片縷遮身的美麗身體被三少看了個清清楚楚。女人最美的一面,自然是要在最愛的人面前展現的。

 她看著他,鼻中發出略帶顫抖的聲音,用那顫慄的鼻音小聲說:「阿仁……你,你愛我嗎?」

 三少頓了頓,綻開如春日裡陽光般溫暖的笑容,他俯下身,在她的櫻唇上輕輕一啄,道:「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她笑了,承載了如此之多的幸福,以致於她的笑中,竟有眼淚滾滾淌下。

 女人,都是水做的。

 少年含住了她的嘴唇,靈巧的舌尖撫過香唇,撫過貝齒,在她舌尖輕輕一點。

 那溫暖濕潤帶著少許粗糙的舌尖汲取著她的津液,然後帶著津液跳出,在雪白的肌膚上遊走。

 雪山草地,莫不游掠其間,陣陣酥麻的觸電般的感覺在她身上蔓延,她感到自己已將融化。

 愛人的身體緊緊的結合在一起,他寬厚壯實的胸膛摩挲著她溫熱挺拔柔軟的胸脯,她的淚被他輕輕舔淨。那滾燙的,帶著苦澀卻又有著絲絲清甜的珠淚在他舌尖滾動,他要細細品味這久違了的感覺。

 她的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雙腿纏在他的腰際,泥濘一片的沼澤將闖關的英雄陷入。初痛的感覺讓她一陣痙攣,那叩關的英雄帶著戰後的熱血發出勝利的咆哮。

 他開始衝刺,用熱情將她融化。她在顫抖,她咬緊牙關,發出陣陣蝕骨銷魂的顫慄輕哼。

 剛強豪邁如男兒的女子在少年的熱情下徹底融化,化作滾燙的潮水奔湧而出,嫵媚到了極點的眼中含著迷濛的霧氣,這是痛並快樂著的幸福。

 女人,終究是水做的……

 ※※※※

 從刑部大院出來的時候,秦風心裡思考著兩個問題。

 第一,關於西門無敵的下落。根據逍遙山莊「江湖謠言」情報組傳來的消息,西門無敵應該已經到了京城,但是秦風近三年來一直在京城,卻未探得半點關於西門無敵的消息。

 如今魔門勢力遍及全國,其勢之大已有當年「四大魔頭」統領魔門時的聲勢。但是作為魔教教主的西門無敵,如今卻似銷聲匿跡一般,完全在人間蒸發,誰也沒見過他在何處出現。魔門在各地活動時,全都是由「三宗五堂」的人出面,而且一般都有別的身份作掩飾,追查起來極為不利。

 西門無敵志在天下,這一點秦風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若說一個志在天下的大魔頭,卻甘心蜇伏三年,不動聲色,這一點秦風怎樣也不相信。

 所以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西門無敵的確到了京城,但是他有別的身份作掩飾,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個相當正大光明的身份。否則的話,也不致於憑秦風的能力還追查不到。

 聯繫喬偉當年推斷的,魔門的勢力可能已經滲進了宮中,秦風猜想,或許西門無敵如今正是潛伏在深宮之中。

 但是深宮之中除了侍衛之外,就只有太監。西門無敵不可能自宮去做東方不敗不說,便是要讓他自降身份扮作侍衛,也是不大可能的。

 那麼,西門無敵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作掩飾,潛伏於京城中的呢?

 第二,北疆胡虜近半年來行動異常詭異。

 根據情報,北疆胡族十三部落合兵三十萬,陳兵落凌關前。這是有史以來胡虜兵勢最強的一回,如果讓胡虜攻破落凌關的話,以胡虜來去如風的作戰風格,不出五天,京城勢必危殆。

 按照胡虜以往的作戰方式,他們只擅馬戰,在平原上作戰尤有優勢,但若攻克城池關卡的話,則顯力有未逮。所以,數百來年,胡虜犯邊多是以小股兵力分批繞開關口進入中原,游擊作戰,大肆擄掠一番便折返草原。

 但是這回胡虜卻擺出要大軍入關,強行攻關的架勢,以三十萬兵力與北疆落凌關十五萬秦軍鐵軍對峙。從兵力上看來,胡虜擁有絕對優勢。如果秦軍那十五萬鐵軍與胡虜正面衝撞的話,秦軍鐵軍必全軍覆沒,毫無勝算。

 但秦軍有關卡城牆之利,胡虜缺乏攻城器具,即使傾盡所有,以三十萬人硬攻,就算打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無攻下落凌關的可能。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秦軍鐵軍顯然不會與胡虜硬拚,鎮守落凌關的主將,長公子嬴蘇雖不是名將之才,但為人冷靜,又知人善用,守城的話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而胡虜也顯然不會硬行攻關,他們在關口下與鐵軍對峙達十二天之久,連一場小仗都沒打過,每天耗費掉大量的糧食草料,也不知究竟想幹什麼。

 本來胡虜的事情是輪不到秦風來管的,這應該是兵部的事。但是秦風身為皇家七密探之一,天下事都有過問的權利。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秦皇昏庸,不理朝政,朝中大權被奸相候猛一手把持,軍中大權又有大將軍王賁隻手遮天,大秦帝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秦風在這個時候,已經要開始為自己和逍遙山莊打算了。

 秦風敢斷定,只要胡虜一入中原,逼近天京城,天下必然大亂。如果秦皇被殺或被俘的話,大秦帝國便會從此宣告滅亡,從而回復到當年的諸雄爭霸的亂世中去。

 如何在這亂世中保全自己,甚至趁此亂世大有作為,靠的就是對天下大勢的把握了。

 所以,儘管已經對秦皇失望到了不再甘心為秦皇效力的時候,秦風還是不遺餘力地搜集天下情報,力爭最早把握住大勢,以期將來能制訂出最合理的應對方式。

 秦風一路思索著,秦霓兒則跟在他身後無所事事地揮舞著一枝折來的柳條。

 她見秦風背著雙手,一步一踱地走路,一路上也不搭理她一句,不由嘟起小嘴,湊到秦風耳邊,氣呼呼地說:「秦大哥,你幫我想想辦法呀!」

 秦風被她一吵之下,思路也給打斷了。本想斥她兩句,但見她一臉慘兮兮的小模樣,心中一軟,問道:「你有什麼難事?需要我給你想辦法?」

 秦霓兒氣道:「我已經快兩年半沒見到我老爹了!以前他最疼人家的,可是自從有了那個什麼騷狐狸精酈妃之後,他就再也沒理過人家。現在人家的話也傳不到他那裡去了,倒是那七個一看就不是正派人的新密探能隨意進出後宮,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呀?人家懶得理他是昏君還是明君,只是人家都快要嫁人了,他還不給人家一個正式的身份,你叫人家到時候怎麼過門?」

 秦風呵呵一笑,道:「就快要嫁人了?不會吧?你要嫁給誰?我怎地沒聽人提起過?你嫁人了,我家小三怎麼辦?」

 秦霓兒白了秦風一眼,嗔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人家要嫁的,當然就是那個死花心大蘿蔔了。他昨晚親口對我說的,說等秦伯伯他們到了京城之後,就選個吉日娶我過門。」

 秦風點了點頭,微笑道:「哦,原來是昨天晚上說的悄悄話啊!我是說我怎麼不知道呢!嗯,說起來,你昨天晚上倒是叫得歡啊!」

 秦霓兒臉一紅,伸出手去,想要掐秦風。可是秦風明明就是相當隨意地走著,既沒運氣,也沒施展輕功,她的手卻怎樣也碰不到秦風的衣角。

 氣惱之下,秦霓兒跺腳道:「你們兄弟就知道欺負人家!你還好意思說,昨晚那花心大蘿蔔把人家哄得睡著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溜走了,今天一大早也不府中,定是卻什麼地方勾搭小姑娘了。你這做大哥的,也不好好管一管他!」

 大少非常無奈地一攤手,道:「這我的確管不了。你莫要忘了,我生來就是給他背黑鍋和望風的命。那一次在萬花城,他在屋裡跟你和你表姐風流快活,我卻喝了一夜西北風,你叫我怎麼管他?」

 秦霓兒聽秦風提起舊事,小臉兒紅得更厲害了。這可是她生平之恨,就這麼稀里糊塗讓採花賊佔了身子,後來殺採花賊不成,反倒被他捨身的做法感動得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他。

 說起來,這道貌岸然的秦大少還是採花賊的幫兇來著。

 「秦大哥,我不管,你得幫我想辦法,要嘛就管著阿仁,不要讓他再出去勾三搭四。要嘛就幫我去見我爹,我把事情給他說清楚。怎麼說我也是堂堂公主,嫁人的時候那自然得把禮數辦周全,我可不想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把自己給嫁了。」

 秦風心道:「阿仁就算要娶你,也是把家裡那麼多女孩兒一併娶了。可是你是公主,若是真把身份公告天下,你能順利嫁給我三弟?就算聖上同意了,你把禮數辦周全了,那豈不是把其他女孩兒都壓下一頭,日後在家中豈不是唯你獨尊?連爹娘見了你都要下跪問安,這可不成!」

 秦風本待回絕,但是秦霓兒察顏觀色,馬上覺出秦風的企圖,斬釘截鐵地道:「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否則的話,我就跑到刑部大堂去喊冤,說那死花心大蘿蔔強暴我,說你是幫兇!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秦大少把臉往哪兒擱!」

 大少聞言險些一頭栽倒,毒手紫荊向來笑裡藏刀,嘴上喊哥哥,手裡拖刀子,最是殺人不見血。這事兒要是不答應她,她還真做得出來。

 當下秦風一臉大義凜然地樣子,道:「霓兒你放心,你的事就是秦大哥的事!你要大哥做什麼,大哥一定幫你!嗯,正大光明地進宮有寧照蒿那狗賊擋駕,那咱就夜探深宮,半夜潛進去!小三輕功最好,我去給他說一聲,讓他帶你進宮,我給你們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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