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醉歡場 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一節
江南,分雨樓總部議事大廳。
一身盛裝的獨孤鴻漸臉色陰沉地看著在他面前跪滿地,簌簌發抖的十四個奉命護送柳飄飄的門下高手。
他今天本來是要結婚的,新衣都穿上了,請來的賓客已經坐滿了一百桌,結果新娘子卻讓人給拐跑了,他這面子可真是丟光了。
「你們說……一個叫秦仁的小子搶走了飄飄,而你們十四個人不但攔不住他,連追都追不上他?」獨孤鴻漸瞇縫起眼睛,慢吞吞地說。
那十四個高手連連點頭,那出聲讓秦仁留下了名號的大嗓門高手說:「樓主,那少年的輕功非常厲害,我們都不知道他是怎樣潛進花轎裡去的。他抱著飄飄姑娘,在天上飄了四十多丈才落地,我們本來想追上他,把飄飄姑娘搶回來的,可是他抱著飄飄姑娘,跑得比我們所有人都快。我們十四個人加起來都跑不過他……」
「笨蛋!」獨孤鴻漸猛地一拍桌子,渾厚的掌力把上好的檀木桌拍成了一堆木粉,「加起來跑不過他?你以為速度是可以疊加的嗎?媽的,我獨孤鴻漸堂堂分雨樓總樓主,江湖衙門總理事,怎麼養了你們這群廢物!」
獨孤鴻漸拍碎桌子,嚇了那十四個高手一頭,一個個磕頭上已,連連道:「樓主饒命,樓主饒命……」
「我殺了你們柳飄飄就能回來了嗎?」孤獨鴻漸冷哼一聲,他雖然脾氣暴燥,但並非無智之人,否則也不會成為一方霸主。「查出那小子的底細沒有?」
「那小子只說他叫秦仁,外號『情人』。但小的們在經過雲省省城烏雲城的時候,聽城守開的那家窖子歡場裡的人說,秦仁這小子為了奪歡場頭牌蕭湘月的紅丸,撒了一百萬兩銀子,還殺了布家莊魔人布歐和四大天王。」歡場老鴇並沒有告訴他們秦仁的真實身份,其實那老鴇是有心為之,她見秦仁得罪了分雨樓的人,故意不告訴他們秦仁的真實身份,其險惡用心可想而知。
「哦?能殺魔人布歐和四大天王……」獨孤鴻漸沉吟道:「他和逍遙山莊有何關係?」
「沒有關係,歡場老鴇說,秦仁並不是秦姓大族的子弟,而且說他的武功好像也不怎樣。殺魔人布歐和四大天王,全靠取巧。」
「魔人布歐頭腦簡單,名不符實。四大天王傲慢自大,叫『四大癲王』更加合適。如果只是取巧殺了他們,秦仁也不足為慮。傳我的令,發出『江湖姦殺令』!哦,不是,發出『江湖追殺令』!令江湖衙門四大神捕之一的『冷血追命』姬無花帶上四個金牌捕快,八個銀牌捕快,十二個銅牌捕快去抓他。你們這群廢物,去給我發佈江湖追殺令,調動各派高手。嗯,江湖追殺令到處,江湖各門派莫不遵從,我倒要看看秦仁那小子往哪裡逃!」
待那十四個高手領命去後,獨孤鴻漸想了想,叫了聲:「來人!」一個青衣小廝走了進來,恭聲道:「樓主有何吩咐?」
獨孤鴻漸道:「吩咐廚房,給我煮碗麵條,我餓了。還有,放信鴿,聯繫魔教教主西門無敵,讓他幫忙給我刮一個叫秦仁的小子。嘿嘿,秦仁能用一百萬兩包一個妓院的頭牌,家底定是相當豐厚的,讓魔教想辦法在江湖衙門的人抓到秦仁之前,弄點錢出來。媽的,搶我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條命!荷包鼓不鼓!」
(我是分隔線)
秦仁不知道獨孤鴻烈已經勾搭上了魔教,準備對他謀財害命。
秦家三少跟柳飄飄、蕭湘月二女坐在馬車裡,哼著小曲向著萬花城方向前進。三少爺頭枕在蕭湘月大腿上,腳擱在柳飄飄大腿上,自在地瞇起眼睛哼著小曲,而柳飄飄和蕭湘月二女卻在互相打量,間或瞪對方幾眼。
雖然秦仁一上車就給蕭湘月和柳飄飄互相引見,但是二女心中還是老大不痛快。柳飄飄是沒想到秦仁居然在她之前就有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而蕭湘月則是擔心秦仁又勾搭上一個美女之後,對她的寵愛會減少幾分。
蕭湘月見秦仁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忍不住小心埋怨道:「做採花賊有你這麼做的嗎?看到一個美女便收入房中,你何時聽過採花賊身邊女人很多了?一個瀟灑的採花賊,得了女子身子之後,應該拍拍手就走……」
柳飄飄耳尖,當即反駁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秦哥哥是愛我的,他怎麼會玩弄人家的感情和肉體?你這樣教他,豈不是要把他教壞?」
蕭湘月哭笑不得,說:「他還用我教壞嗎?他自己就是一個大壞蛋!飄飄姐,你不知道吧,這壞蛋的志向便是當一個採花賊,壞女人的身子是他最大的目標。」
柳飄飄比蕭湘月大兩歲,比秦仁也大兩歲,按理說秦仁該喚他姐姐的,可是大男子主義甚重的秦仁卻不管這年齡上的差距,而柳飄飄也沒有年紀大於秦仁的自覺,叫起秦哥哥來順口得很。
柳飄飄冷笑道:「月兒妹妹,你跟了秦哥哥好像也才一天吧?你怎麼知道秦哥哥心裡是怎麼想的?月兒妹妹,雖然你跟秦哥哥之前,也是冰清玉潔的身子,可是你歡場出身,又怎比得上我這良家女子?我看你是怕秦哥哥有了我之後,會不理你吧?」
「你……我好心告訴你少爺的真面目,你竟然還諷刺於我,天底下就是有了你這種愚不可及的女子,才多了那麼多負心漢和浪蕩子!」
「我愚不可及?難道你就聰明伶俐了?你聰明伶俐,又怎會被人賣到歡場做姑娘?要不是碰到秦哥哥這等好心人,只怕你還在歡場裡,陪著那些有錢的糟老頭子睡覺吧!」
「你又好得到哪裡去?第一次見蕭哥哥就被他拐來了,還把身子給了他,一見鍾情也不是這般快吧?」
兩個女孩兒初時說話還棉裡藏針,雖然刺人但是語氣還是婉轉的,但是到後來竟然互相諷刺起來,語言之惡毒讓秦仁也不由乍舌不已。心道這女人果然是天生的吵架高手,吵起架來殺人不見血啊!
「好了!」秦仁坐起身來,板下臉,冷冰冰地掃了二女一眼,大喝一聲:「你們兩個不要吵了!」
兩個女孩兒見秦仁大發虎威,頓時嚇得不敢吱聲。秦仁拍了拍腦袋,說:「少爺想睡個安穩覺都睡不成,你們兩個是不是想少爺把你們的嘴封起來啊?嘰嘰歪歪,煩不煩啊?告訴你們,進了我秦家的門,就得守我秦家的規矩!要做到令行禁止,我說什麼,你們就要做什麼!兩個丫頭,少爺不發威你們還翻了天了!再吵,少爺脫了你們的褲子打屁股!」
見二女嚇得連連點頭,秦仁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軟了下來:「少爺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只是男人嘛,都希望自己家庭和睦的,後院起火多不好啊?你們將來還會有很多姐妹的,現在才兩個人,就窩裡斗吵嘴了,將來豈不是要拿著刀對砍?」
蕭湘月忙分辨道:「不會的少爺,月兒最乖了,月兒再也不和飄飄姐吵架了。」
柳飄飄也道:「秦哥哥,人家以前不是這般潑辣的,今天不知怎地,就和月兒妹妹吵起來了,人家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氣了……」
秦仁心道:「見到情敵不吵架你們就不是正常人了。不過這吵架也得有個限度,打擾少爺我休息就不行。媽的,這不行,才兩個女的就吵成這樣,以後人多了,說不定還真會拿起砍刀互砍……唉,這三妻四妾也麻煩啊!是不是真該如月兒所說,以後搞了女人,提起褲子直接走路,不帶在身邊了?那也不行,我三少爺搞過的女人,怎能留給別的男人?一刀殺了?嗯,這樣最好,一了百了……」
卷一 醉歡場 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二節
七日後,秦仁和蕭湘月、柳飄飄已來到抱花堂總堂所在地——萬花城。
抱花堂,江南最大的美女幫派,幫內弟子十之八九俱為女子,男人少得可憐。
總堂主蕭山河以長相英俊和貪花好色名聞江湖,號稱江南第一美男子,天下第一風流漢。生平最崇尚的話就是——男人好色,英雄本色。男人不色,純屬虛設。
萬花城四面環山,座落在山中的盆地,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鮮花不謝,是以稱為萬花城。
城中有萬餘戶人家,其中大半是抱花堂弟子,抱花堂以培植奇花異草來換取財富,所以城中百姓均以種花為業。抱花堂更兼培植各種毒花毒草,故此江湖中用毒高手大半向抱花堂購買毒物,而抱花堂弟子中也有無數用毒高手。
秦仁左右帶著蕭湘月與柳飄飄,三人走在城中,只見街道兩旁的店舖有一半為花店,而城內更彙集了各地愛花之人,在各個花店中挑選意中的鮮花,熱鬧非凡。
路上美女眾多,秦仁只看得眼花繚亂。只可惜美女雖多,但多只是中上之姿,與蕭湘月、柳飄飄兩女的絕世之姿相比,卻是差了不知多少。身為一個有品味的採花賊,偶爾嘗嘗路旁野花尚可,但是要讓秦家三少在野花叢中採花,三少爺可是老大不樂意。
「唉,花雖多,奈何卻是鄉間野花。非國色不近,非名花不採,方是大丈夫所為。」秦仁邊看著路旁綺麗的女子,邊搖頭晃腦地惋歎。
此時剛過午時,秦仁打算找間客棧,先訂下房間,再帶著二女在街上好好逛逛,領略一番萬花城中美景。
三人正在街上找客棧之時,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嘈雜,接著街上百姓紛紛走避,一隊人馬自前方走了過來。
秦仁見狀便拉著蕭湘月、柳飄飄避到路旁,隨眾百姓一起看這隊人。
這隊人分列兩隊而行,約百餘之眾,其中大半為女子,最前隊為十名紫衣大漢,持十色彩旗開路,之後為二十名黃衣女子,腰佩長劍。
再接著是一隊紅衣騎士,約有十多人,均為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
一頂十六人抬的大轎處於隊伍正中,大轎無門無頂,寬闊的大座上墊著虎皮,一名著雪白長袍的中年男子坐在轎上,左手持酒杯,右手摟著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女,還有兩名女子跪在他腳下,為他捶腿。
轎後又是數十人的長隊,衣著粉紅翠綠,均是俊男美女,但人人帶刀佩劍。
轎上男子看來既不高大,又不威猛,雖已是中年,但模樣卻英俊無比。頷下三縷長鬚,極有風度。
「唔,排場這麼大,長相這麼帥,手下俊男美女如此之多……這傢伙,想必就是萬花城的城守,抱花堂的總堂主蕭山河了!」秦仁微笑著想:「他幫中弟子美女眾多,是不是讓他幫著介紹幾個大美女呢?據說蕭山河經常幹這拉皮條之事,把幫中美女弟子進貢給官場上的大佬,江湖上的豪強,憑此得利不少……咦,我怎地忘了萬花堂在江湖上有另一個名頭,乃是號稱武林妓院來著?」
秦家三少存心不良,目光灼灼地看著大轎上的蕭山河,此時的蕭山河在他眼中已經與眾多絕色美女劃上等號了。
道旁百姓見蕭山河過來,紛紛鞠躬問好,蕭山河面露微笑,緩緩點頭致意。
秦仁見蕭山河如此架勢,如同一方之王,心中大為反感,心說老子秦家三少走江湖都沒你這麼囂張,你一個小小的抱花堂總堂主,萬花城的城守,武林妓院的大茶壺、皮條客,怎麼搞得跟皇帝一般?雖然老子要嫖你堂子裡的姑娘,但老子卻不需要給你面子!惹得老子性起,老子連嫖資都不付!
當下也不像尋常百姓一般向蕭山河的隊伍躬身問好,一雙眼只冷冷地盯著蕭山河。
蕭山河何等人物?頓時發覺人群中有兩道極不友好的目光正盯著他,這兩道目光中似還隱著些許敵意。
蕭山河雙眼在人群中輕輕一掃,已發現了秦仁。他微微一笑,眼神與秦仁的目光輕輕一觸。
蕭山河一身內力深不見底,否則也玩不轉以聲音殺人於無形的「七絕天音」神功。他雖然只是尋常地看了秦仁一眼,但目光中卻隱含殺機,若是普通人,被他這一眼看了,膽大的也會嚇得跌坐地上,膽小的甚至有可能暈厥。即使練武之人,也不敢與他目光接觸。
但是秦仁卻毫不在意。他一心想打擊一下蕭山河的囂張氣焰,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冷盯著蕭山河,對蕭山河恍如實質般的目光無動於衷。
這下輪到蕭山河不爽了。他以目光擊敗秦仁的計劃失敗,自覺面子上十分過不去。雖然旁人不知道他已經與秦仁經歷過一番眼神的交鋒,但是秦仁卻是知道的。生怕那小子以後自吹自擂,說是在眼神決鬥中與他蕭山河平分秋色,蕭山河連一個年輕後輩都收拾不了云云,這要是在江湖上傳播開來,他蕭山河以後就不用混下去了。當下心中已經對秦仁動了殺機,邊尋思著怎麼對付秦仁,邊把目光投往秦仁身後的二女。
秦仁見蕭山河主動避開他的目光,心中暗自得意,刷地一聲展開折扇,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很熱,緩緩搖了起來。忽見蕭山河臉色一變,雙眼緊緊地盯住他身旁的蕭湘月!
秦仁心中奇怪,回頭一看蕭湘月,卻見她雙眼定定地看著蕭山河,面色極為難看,眼神中透出一絲恐懼。
秦仁暗叫不好,蕭山河已發現蕭湘月!在秦仁想來,蕭山河這老色狼定是對蕭湘月動了色心,秦家三少玩過的女人豈是別人能碰的?馬上側移一步,擋在蕭湘月身前,一臉挑釁地看著蕭山河。
蕭山河冷哼一聲,右手在身旁女子的頭上輕輕一抹,拈下一朵紅花,食指一彈,那朵紅花便朝秦仁激射而來。
紅花來勢不快,秦仁折扇一揮,便將那紅花劈得粉碎,花瓣四下紛飛。
秦仁雖一扇劈碎紅花,但花朵上傳來的勁力,卻震得他虎口一陣發麻。蕭山河隨手一彈,纖弱的紅花便有此威力,內功果真如江湖傳聞一般深不可測!
當下秦仁對蕭山河有所改觀,這老傢伙為人不咋地,當街搶女人,但武功卻是很可以的。
眾百姓見蕭山河出手,紛紛退避,讓出一方空地,空地中只餘下秦仁和蕭湘月、柳飄飄。而蕭山河的隊伍此時已停了下來,抱花堂眾弟子未待蕭山河發令,已將二人團團圍住。
蕭山河坐在大轎之上,淺嘗一口酒,右手再拈一朵紅花,瞇著眼,道:「月兒,沒想到你竟敢私出歡場,還有臉回抱花堂。哼,還跟著個男人回來,難道你是找這個小子替你出頭,來對付我的?」
蕭湘月上前兩步,跪倒在地,朝蕭山河盈盈一拜,道:「爹爹,女兒不敢。女兒此番回來,只想見見娘親。」
這下輪到秦仁納悶了:「不會吧?月兒是蕭山河的女兒?那他豈不成了我的便宜岳父?也不對啊,憑蕭山河的江湖地位和身家,犯不著把女兒賣進妓院去啊?這他媽的究竟是什麼事兒啊!」
卷一 醉歡場 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三節
蕭山河冷哼一聲,道:「你娘三年前就已經死了,難道沒人告訴你嗎?」
蕭湘月聞聽此言,如遭五雷轟頂,兩行清淚急滑而下,面色變得煞白,「什麼……娘親……死了……」
蕭山河不理蕭湘月的反應,冷言道:「你娘早就該死了,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七年前我就已經親手殺了她!萬花城不歡迎你,你給我回歡場去吧!」
蕭湘月泣道:「爹,求你讓我到娘親靈前去拜祭她,求求你……」
蕭山河道:「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給我馬上回歡場!你娘沒用,你比你娘更沒用!我早已把你趕出家門,你再也不是我蕭山河的女兒!如果當年不是歡場大老闆李大人求情,我早連你一併殺了!滾回去,否則……」 說著將手中紅花舉至齊眉。
「操你媽的,你狗日的算什麼父親!」聽到蕭山河的話,秦仁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沒想到世上竟真有如此狠心絕情的父親。打斷蕭山河的話,走到蕭湘月身旁,扶起蕭湘月,見她眼中的淚不住地往下落,眼神淒涼,不由怒火中燒。
秦仁雖然立志要當採花賊,自然對什麼俠義是不屑一顧的。他這輩子也沒什麼特別了不起的追求,痛痛快快喝酒,開開心心泡妞,就是他人生的宗旨。但是大男人主義極重的秦仁,眼見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如果不出頭的話,那與縮頭烏龜何異?上品的採花賊女人固然是要搞的,可是保護自己的女人也同樣責無旁貸!
秦仁冷眼斜視蕭山河,對蕭山河懾人的目光渾然不覺,「虎毒不食子,你口口聲聲要殺要剮的,還把親生女兒賣到歡場妓院,天下怎會有你這種父親?你根本,不配與人為父!」
見秦仁如此頂撞,蕭山河不怒反笑,道:「小子,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在萬花城管我蕭山河的家事?」
秦仁道:「少爺我叫做秦仁,外號『情人』!是本少爺出了一百萬兩銀子,將月兒帶離歡場的。月兒現在是我的女人,她的事我一定要管!」
秦仁的話擲地有聲,聽了他的話,本沉浸在喪母之痛中的蕭湘月又感到一絲甜蜜。她沒想到口口聲聲說要當個無情無意的採花賊的秦仁,竟會在父親面前說出這番話,更沒想到秦仁為了她,竟連蕭山河都敢頂撞。
蕭山河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就是江湖衙門通緝的秦仁!難怪可以擋我一記『飛花逐月』!我聽說你搶了江湖衙門總理事獨孤鴻漸的小妾……嗯,你身後另一位女子就是吧?你小子,原來也是個風流種子!可是你如今已經跟獨孤鴻漸結下深仇大怨,如今江湖追殺令已經傳遍整個江南,所有的武林門派都要奉命追緝你,你自身尚且難保,憑什麼管蕭湘月的事?」
秦仁輕嗤一聲,說:「少爺我是嚇大的?通緝本少爺?你有沒有搞錯?你這老淫蟲要搞清楚,江南武林白道盟主不是獨孤鴻漸,是秦逍遙!」
蕭山河大怒,放下酒杯,自座上長身立起,道:「小子,你敢出言不遜!我蕭山河今日就取你性命,用你的頭換獨孤鴻漸的賞錢!」
話音剛落,蕭山河便從大轎上疾掠而下,右手食指一彈,手中紅花激射秦仁。
秦仁一扇斬碎紅花,紅花雖碎,花瓣卻又如漫天花雨打向秦仁週身要穴。
秦仁仗著身穿「不壞金絲甲」,懶得閃避,任花瓣擊打在他身上。一陣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小小的花瓣打在秦仁身上,竟然發出頗大的聲響,看來蕭山河的內力果然名不虛傳。
蕭山河見秦仁中了數十花瓣竟然若無其事,不由大吃一驚。那些花瓣灌注了他的內力,等閒武者被花瓣打中,也免不了被剁得粉碎。而秦仁不但沒事,反而一派悠然地搖著折扇,還對他眨了眨眼,蕭山河不由又驚又怒。
蕭山河欺近秦仁,右手戟指,直刺秦仁心口。秦仁微笑著任蕭山河的指頭點在自己身上,不壞金絲甲抵消了蕭山河的指勁,而秦仁自身百年功力則在遇外力襲擊時發動了反擊,強大的內力震得蕭山河整只右手一陣酸麻。
「用力啊~~~~」秦仁微笑道,向蕭山河招了招手。
蕭山河此時再也不敢小看秦仁,他反手抽出一枝鐵簫,一臉嚴肅地看著秦仁:「小子,你想清楚了,我若奏響『七絕天音』,任你武功再強,也會命喪此地。」
「是嗎?」秦仁瞇起眼睛,緩緩合上折扇,將扇子別進腰帶中,右手緩緩伸進腰上的褡褳裡。
蕭山河將鐵簫放到嘴邊,兩眼卻眨也不眨地看著秦仁那伸進褡褳裡的右手,他直覺地感到,秦仁現在必是在取一件相當厲害的武器。
從那褡褳的大小來看,取出來的應當是一件或是幾件暗器。
必須在他放出暗器前用七絕天音制住他!蕭山河如是想。
將秦仁、蕭湘月、柳飄飄三人的眾抱花堂弟子感應到了蕭山河急迅上漲的殺氣,而秦仁和蕭山河對峙的氣勢也讓他們感到相當不舒服,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退開了三到五步,將包圍圈擴大不少。
秦仁眼中寒光四射,緊緊地盯著蕭山河。右手開始向外慢慢伸出。
蕭山河屏氣凝神,提升功力,囁口準備吹響鐵簫。
秦仁的手終於伸了出來!
氣氛在這一剎提升到頂點!
所有人都看清了秦仁手中握著的東西,那是幾張紙,確切地說,那是幾張絕不尋常的紙!
那是江南最大的錢莊,逍遙山莊名下的產業,逍遙錢莊開出的,每張面額百兩的金票,全國通兌!
紙張上面還印著逍遙錢莊特有的印章,任何人都無法偽造的印章!
秦仁手上有十張金票,他用金票代替扇子,呼呼地扇著風,樂呵呵地說:「吹啊,快吹啊,少爺這有賞!吹得好,少爺給你一百兩金子,吹一遍,給一百兩,吹十遍,給一千兩。要是你有力氣吹一千遍,少爺身上十萬兩金票全歸你了!媽的,只聽過青樓的姐兒吹簫,還沒見過大男人吹簫。媽的,這下可開眼了!」
所有人都愣了,抱花堂的弟子愣住了,圍觀的群眾愣住了,就連正準備吹響七絕天音的蕭山河也愣住了。
蕭山河感到無比的屈辱和憤怒,他全身的內力已經調起,本準備吹奏七絕天音,卻被秦仁這一手氣得忘了吹響鐵簫。
後果是嚴重的,無處發洩的內力在蕭山河體內爆發,「?v……」蕭山河張口噴出了一股鮮血,臉色變得有如金紙,手指著秦仁,嘴唇顫抖地說:「你……你……抱花堂弟子聽令……把他們三人……剁碎了餵狗!」
卷一 醉歡場 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四節
一百零八名抱花堂的男女弟子圍著秦仁、蕭湘月、柳飄飄。
包圍圈裡外共三層,最裡面一層是十八名女弟子,第二層是三十六名男弟子,最外層是七十二名女弟子。配上抱花堂弟子花花綠綠的衣服,看上去就像一朵巨大的三色花朵。
一百零八把精鋼長劍在陽光下發射出耀耀寒光,所有的抱花堂弟子都用同一種姿勢執劍,反射的陽光照在秦仁等三人身上,將三人身上照出無數斑駁的光斑。
面對這鐵桶似的陣勢,秦仁面不改色。
憑他的武功,要打贏這一百零八人完全沒有可能。
但是憑他的輕功,要從這一百零八人中間突圍而出,卻是再簡單不過。
只是身旁還有蕭湘月和柳飄飄,如果帶著兩個女人施展輕功的話,輕功肯定會大打折扣,要突圍也不簡單。
尤其是飛在空中的時候,多了兩個女人秦仁便無法在天上自如轉折,改變路線,只能像活靶子一樣任別人的暗器射擊。
但是秦仁卻毫無畏懼之感。這倒不是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扔掉兩女獨自逃跑,而是他始終堅信一個道理。
那就是他無論如何死不了,今生一百二十七年的陽壽,現在才剛剛開頭,怎麼會就此死掉?
自信也是一種力量,當抱花堂的弟子看到秦仁面不改色地微笑著,左手摟著蕭湘月的腰,右手扶著柳飄飄的香肩,那種左擁右抱、高深莫測的感覺竟令抱花堂一百零八弟子不敢隨意出手。
一陣風吹過,揚起秦仁長長的髮絲和天藍色的長袍,太陽剛好運行到一個特別的軌跡,斜射下的陽光將秦仁的一半臉隱藏在陰影裡,另一半臉則折射出金色的光輝,那曾令秦家下人震驚的「帥者之氣」再次出現在秦仁身上。
高深莫測的少年,令天下美女競脫裙、天下帥哥競跳樓的「帥者之氣」,此時的秦仁在風中笑得猶如春天的桃花一般燦爛。
雪白整齊的牙齒,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明亮的眼睛,劍一樣的眉毛,少年絕世之帥令圍著他的抱花堂女弟子們不由自已心旌蕩漾。
而那些男弟子則個個自慚形穢,低下了頭去,恨不得從地上找個縫鑽進去。
氣氛一時間變得相當古怪,蕭山河見眾弟子圍著秦仁,卻不出手砍他。而那些男女弟子臉上的表情要麼嬌羞要麼慚愧,險些又氣得吐血,咆哮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上,砍死他們!」
蕭山河驚雷似的叫喊總算驚醒了那些圍著秦仁三人的抱花堂弟子,眾女弟子儘管千般不甘,萬般不願,卻也不也違逆堂主的話,齊聲軟綿綿地嬌叱一聲,便待出劍。
秦仁聽了眾女弟子的叫喚,呵呵一笑,大聲道:「怎地叫得這般無力?就跟窖姐兒叫床似的,莫不是全都動了春心?」
這番露骨的話一出口,抱花堂眾女弟子全都粉臉兒通紅,咬牙切齒地揮劍朝秦仁砍去,誓要把這登徒子砍成碎片。而第二層包圍圈的眾男弟子也是嫉火焚心,尋著縫隙見縫插針一般各捅出一劍,要把秦仁這口花花的小賊捅成馬蜂窩。最外圍的的七十二名女弟子一時間找不到縫隙出手,全都在外面叫罵著:「好小賊,姑奶奶們決饒不了你!」「讓開讓開,讓我也砍一劍!」「砍死那小賊,看他還敢口沒遮攔口出狂言!」
四十八把長劍同時殺向秦仁,那聲勢也頗為壯觀。
處於劍影中的秦仁哈哈一笑,高叫一聲:「劍聖在此,世間凡劍還不俯首稱臣!」
說來也怪,秦仁這話剛一出口,那殺向秦仁的四十八把劍同時轉了個方向,就像被一塊巨大的磁鐵吸著一般,從抱花堂弟子們的手中掙脫,齊刷刷向天上飛去。最外圍的七十二名女弟子手中的長劍也都自行脫手飛出,猶如七十二道長虹般直衝上天。
一百零八柄長劍飛上天空之後,在空中一個轉折,如同一陣鋼雨般自天上墜下,發出陣陣尖銳的破空聲。嚇得抱花堂眾弟子花容失色,抱頭鼠竄。
「叮叮叮……」一串猶如珠落玉盤般的脆響聲響起,那一百零八把劍全都插進了地上的石板中,入地三寸,擺成三個圓圈,劍身猶自不停地一彎一折,就好像在躬身行禮一般。
一聲清越悠長的長嘯聲響起,一道藍中帶紫的彩色長虹自天而降,轟地一聲插在一百零八柄長劍組成的三個圓圈正中。
待那長虹落定之後,眾人這才看出,那原來是一把流動著藍色和紫色光暈的五尺長劍。長劍樣式古樸,劍刃看上去並不鋒利,但長劍週身流動的光暈卻令人見之奪魄。
那一百零八把劍此時晃動得更歡了,好像正向插在正中的五尺長劍不停叩拜一般。五尺長劍劍身不顫,卻發出一陣有如龍吟般的長鳴,聽得圍觀群眾全都不由自主捂著雙耳,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便是那一百零八名武功不弱的抱花堂弟子,似也受不了五尺長劍的鳴嘯,全都聽得臉色發白。而蕭山河則盯著那把長劍喃喃自語:「斜月七星劍……是斜月七星劍,星河劍聖秦風……到了!」
蕭山河話音未落,便見一條頎長的人影從天而降。
那人身長八尺,穿一身天藍色長袍,腰繫紫色腰帶,一頭長髮梳得一絲不苟,英俊的臉上猶如蒙著一層寒霜般,無一絲表情。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劍眉下一雙奪魄驚魂的眼睛裡射出冷電般的寒光。
他輕飄飄地落下,兩隻足尖點在五尺長劍的劍鍔上,雙手負在身後,舉目冷冷地掃射一周,凡與他目光接觸之人,無不感到被兩柄利劍比著眼睛,全都情不自禁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
當他看到秦仁之時,眼神才變得柔和了一點,對著秦仁微微點了下頭。秦仁則對他伸出右手,比出食中二指,作出個勝利的手勢,歪著腦袋對他晃了兩晃。
這從天而降之人,正是秦仁的大哥,號稱江湖第一劍的星河劍聖秦風!
卷一 醉歡場 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五節
「剛才是誰說要砍我秦家的人?」秦風冷冷地說著,一雙厲目狠狠地盯了蕭山河一眼。
蕭山河縱橫江湖二十多數,今天被一個小輩這樣看了一眼,卻覺得心驚肉跳,險些跌倒在地,不由在心裡大罵起來:「操你媽的,是老子要砍的,你能把老子怎樣?」嘴上卻不敢說這樣的話,他見秦風說秦仁是秦家之人,立馬知道惹錯了人,恭恭敬敬、滿臉賠笑地對秦風一揖到地,道:「大少爺,在下抱花堂總堂主蕭山河……這個,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位秦仁秦少爺是逍遙山莊秦家的人。一切都只是誤會,誤會,還望大少爺海涵……」
秦風冷哼一聲,道:「蕭山河,我秦風向來不說廢話,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這個……」蕭山河心念疾轉,賠笑道:「大少爺,不知秦仁秦少爺在逍遙山莊是何身份?」
秦風道:「阿仁是我的三弟,你說他在逍遙山莊是何身份?」
蕭山河全身一震,失聲道:「原來他是……他是三少爺?大少爺,在下真不是有意的!三少爺從來沒有對在下說起他是逍遙山莊的三少爺,請大少爺見諒,在下是無心之失……」說話間對著秦風連連作揖,哪有半點稱霸一方的江湖豪強的風範?
秦風看了秦仁一眼,道:「阿仁,怎麼處置他你說了算。」
秦仁點了點頭,對蕭湘月道:「月兒,你說,我們該怎麼處置你這個沒天良的老爸呢?」
蕭湘月咬著下唇,貝齒把紅唇咬得發白。她盯著蕭山河,眼中流露出無比怨毒地神色:「我娘雖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卻自小就是出色的美人。蕭山河看上了我娘,用盡手段娶了她,為此不惜害死了我那從未謀面的外公外婆。我娘被蒙在鼓裡,直到七年前,她才知道了真相。找蕭山河對質,卻被他軟禁,我也被他賣到了李昊開的歡場。我不想尋他報仇,就是怕他害我娘。可誰知道,誰知道娘親也……」說到這裡,蕭湘月再也說不下去,一雙妙目中珠淚盈盈。
秦仁點了點頭,望向秦風,「老大,話你都聽到了。」
秦風長吸一口氣,冷聲道:「前年十月初九,劫怒江賑災銀二百萬兩;去年五月十二,劫幽省抗旱銀三百萬兩;今年一月二十五,冀州守備連嘯雲大雲御任歸家,派殺手殺盡他一家七十三口。蕭山河,這些案子都是你做下的吧?」
蕭山河臉色大變:「大少爺,你,你說的那些都與在下無關!是誰?是誰在誣陷我?」
秦風冷笑,「誣陷?蕭山河,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你認為我秦風秦大少說的話會是誣陷?我剛才說的,只是你罪狀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三條,你背地裡犯下的惡事,罄竹難書!表面上,你是白道的大人物,做的是合法生意,開的窖子也都是合法的。可是暗地裡,你逼良為娼、搶劫殺人、走私軍械、滅人滿門,蕭山河,不要以為你跟魔教教主西門無敵一起做的勾當我不知道!」
秦風此言一出,圍觀的群眾紛紛議論出來,朝著蕭山河指指點點個不休。
而面對秦風的直接質問,蕭山河反而鎮定下來。他站直身子,收起謙卑的神態,惡狠狠地盯著秦風,說:「秦大少,凡事都要講證據。你說我做過了那些事情,可有什麼證據?沒有證據,你就是血口噴人!別忘了,本官是萬花城的城守,正五品的官員,江湖衙門裡也掛著本官的名字,本官隨時可以告你誣告,將你關進大牢!你逍遙山莊總領江南武林白道,可是在這官面兒上,卻是沒什麼人的。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秦風不為所動,冷聲道:「蕭山河,你這種人也配當官?花銀子捐來,用門下女弟子行美人計賺來的吧?證據?哼,我秦風說的話就是證據!莫說我指控你的罪名是確有其事,就算我存心要誣陷你,你又能奈我何?」
秦仁聽秦風這麼一說,不由翻了翻白眼,對蕭湘月和柳飄飄道:「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白道大俠的嘴臉,誰的拳頭大誰說的話就是真理,媽的,這個江湖,還真他媽過癮!」
秦風自然聽到了秦仁的話,也不理他,逕對蕭山河說道:「更何況,你害死我三弟身邊那位姑娘的外公外婆的事可是有人證的,單憑這一點,便可判你死罪!」
蕭山河怒吼道:「秦風!我敬你是江湖聞名的星河劍聖,才留你三分薄面,與你說了這許多廢話!別人怕你星河劍聖的斜月七星劍,我蕭山河卻是不怕!逍遙山莊秦逍遙可隻手遮天,卻遮不住我萬花城這片天!在這裡,我才是大當家!抱花堂弟子聽令!給我殺了秦家兄弟和他們身邊的兩個女人!」
蕭山河惱羞成怒,鐵了心要把秦家兄弟葬在這裡。照他的想法,秦逍遙雖然可怕,可是逍遙山莊離這裡近千里路,殺了秦家兄弟後,他有大把時間佈置應對逍遙山莊的事。大不了扔下抱花堂的基業,跑到魔教去。反正秦風今日看起來是不會與他善置甘休了,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弄死秦家兄弟。
萬花城是蕭山河的地頭,他既是抱花堂總堂主,又是萬花城的城守,城內駐軍也歸他調動,發令萬花城弟子圍殺秦家兄弟之後,他掏出一枝響箭,喝道:「一枝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說完拉響響箭,嗖地一聲,響箭直衝上天,砰地一聲爆炸開來,天空中頓時出現一朵巨大的七彩鮮花。
蕭山河發出信號之後,哈哈大笑道:「我這信號一發,駐守在萬花城的一千官兵,抱花堂七百弟子全會趕來!加上這裡的一百零八弟子,總計一千八百零八人,我倒要看看,你這星河劍聖如何逃出生天!」
秦風冷眼看了看戰戰兢兢向他圍過來的抱花堂一百零八弟子,道:「看來今天萬花城要血流成河了!」
秦仁卻在大呼:「大哥,切莫辣手摧花!」
卷一 醉歡場 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六節
「我秦風,從來不殺手無寸鐵之人!」說話間,秦風腳踩著的斜月七星劍自行發出一陣
龍吟般的長嘯,長嘯聲中,那圍成三個圓圈,插在地上,對著斜月七星劍叩拜不已的一百零
八柄精鋼長劍全都自動從地上飛起,劍柄不偏不倚地落入一百零八名抱花堂弟子手中。
這一手精妙到極點,抱花堂眾弟子本就對秦風怕得要死,現在見他手腳不動,便把一百
零八把劍還回每個人手中,這份功力當真太過驚世駭俗,抱花堂眾弟子此時更是害怕了。
旁邊圍觀的群眾一見有大架要打,馬上自發地讓開大道,站到大道兩旁,端著小板凳按
高矮次序坐好,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喝著燒酒,一邊興奮地期待著即將上演的好戲。許多
小屁孩歡呼雀躍著爬上院牆,攀上樹杈,尋著視野最好的位置等待著。
秦仁感慨道:「還真是有氣氛啊!這讓我想到了以前農村放電影的景象,也是這麼熱鬧
啊!嗯,今天大哥一個人挑一千多人,這場面是比得上動作大片了。」
蕭湘月:「三少爺,什麼是電影啊?」
柳飄飄:「動作大片又是什麼?」
秦仁翻了翻白眼:「我什麼都沒說,你們聽錯了。」
群眾們讓開大道是有道理的,蕭山河已經發出了響箭訊號,城內駐軍和抱花堂總堂弟子
馬上便會趕到。雖然城裡的駐軍和抱花堂的弟子都是步兵,可是擋在大道上總是不好的,做
觀眾也得有做觀眾的素質,這一點萬花城的老百姓們做得非常好。
更有幾個閒漢,抬了幾張大桌子擺到路邊,大聲吆喝起來:「下注了,下注了啊!星河
劍聖秦風秦大少對抱花堂總堂主蕭山河及一千八百零八名抱花堂弟子、萬花城駐軍了啊!買
秦大少勝的一賠一,買抱花堂勝的一賠五,童叟無欺,買定離手了啊!」居然還有很多人來
下注,而且是買秦大少贏的居多。
秦仁見大哥要開殺戒,知道攔不了他,雖然心裡可惜那些千嬌百媚的抱花堂女弟子,但
也無可奈何。他左手摟著蕭湘月,右手抱著柳飄飄,走到路邊人群中,買了一大包爆火花和
兩瓶竹葉青,柳飄飄給他餵酒,蕭湘月給他喂米花,倒也舒心愜意地很。
群眾中頓時有人認出了秦仁,知道這傢伙就是逍遙山莊的三少爺,當下便有人上來獻慇
勤。
「三少爺,這有位置,您坐……」
「三少爺,這兒還有兩個凳子,兩位姑娘也請坐著。」
「三少爺,小人這有兩個雞蛋。」
「三少爺,小人這還有一個水晶肘子。」
「三少爺,您嘗嘗看這酒,小人家自釀的,陳了二十多年了……」
秦仁將群眾們送的東西一一笑納,轉手又發給了圍著他的孩子們。看著孩子們天真的笑
臉,秦仁又發自內心地感慨道:「看這些孩子,他們就是我們大秦帝國的未來啊!他們就是
十幾二十年後江湖上的中堅力量啊,他們挺不錯的,很有前途,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不畏
懼血腥和屠戮了。」
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笑起來滿臉紅光的農民在一旁幫腔道:「三少爺說的沒錯,俺們
這裡的孩子都很有出息,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們都看慣了,有的孩子已經在學著練武了,將來
江湖上,是得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咧!」
這時,有個擺賭檔的壯漢擠到秦仁身邊,眼巴巴地看著秦仁,說:「三少爺,大少爺親
自動手,小的在那邊兒擺了個攤子做莊,您要不要下一注?」
秦仁笑問:「現在這場面,是我大哥要以一敵千,為什麼他的賠率反而比抱花堂的低呢
?」
那壯漢諂笑道:「大少爺武功蓋世,星河劍聖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莫說以一敵千,便
是以一敵萬,大少爺也應當不在話下。要是給大少爺開出過高的賠率,小的也做不起這個莊
。」
秦仁點了點頭,掏出一百兩的金票,交給那壯漢,道:「這樣的話,我買賠率高的一方
,抱花堂勝。」
那壯漢瞪大了雙眼:「三少爺,您這是……」
秦仁微微一笑:「你不知道這世上有種事情叫做跟風嗎?」附到那壯漢耳邊,悄聲道:
「現在這局面,誰都知道我大哥贏面佔多。你看那麼多人買我大哥贏,只有極少數膽大貪婪
之輩買抱花堂勝,到時候我大哥打贏了,你賠得起這許多錢嗎?現在我買抱花堂贏,在賭客
們看來,以我對大哥的瞭解,以和我大哥的關係,是沒有理由買抱花堂贏的,但我現在偏偏
這麼做了。這樣一來,旁人都會以為我跟大哥打過了招呼,讓他故意輸掉,鐵定有許多人跟
我的風,買抱花堂勝。那樣的話,你賺的不就多了?嘿嘿,少爺我也不貪,等你收了盤口,
賺的錢跟少爺我五五分帳如何?」
壯漢鋼牙一咬:「三少,您看得起小人,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當下收了秦仁的金票
,大聲道:「秦三少下注一百兩,買抱花堂勝!」給秦仁開了賭票後,回自己的攤點上去了
。
秦仁有的是錢,倒不在意賺這一點蠅頭小利。不過賭博這回事,凡是有好勝心的男人都
會喜歡,秦仁自然也是想玩一玩。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間接操縱一把賭局,等於坐了一回莊
,這種感覺還是很美妙的。
果然,那壯漢抱出了秦仁下的注碼,周圍下注的人紛紛跟風,買抱花堂勝。在眾人看來
,秦仁自然是最可能知道戰果的一個,跟著秦仁下注應該錯不了。
此時抱花堂一百零八弟子組成了一個三層的梅花陣勢,將秦風包圍在正中,卻沒有發動
攻擊。而秦風也自雙手負於背後,巍然屹立於劍鍔之上,一動不動。
抱花堂弟子不動手,是在等他們的援兵,人多了,打起來才更有把握,打不過的話,逃
跑也更方便。而秦風也是在等抱花堂的援兵,他的習慣是所有敵人到齊後再一舉殺光,省得
慢慢殺來太費氣力。
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長街兩頭響起陣陣嘈雜的腳步聲,城裡的駐軍和抱花堂總堂的
弟子們終於趕到了。
秦風微閉著眼睛,沒有去看長街兩頭趕來的大隊人馬。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留意過抱花
堂的弟子,甚至蕭山河都沒被他放在眼中。
他屏氣凝神,靜靜感應著,在圍觀的人群之中,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那氣息的主人
是誰秦風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定是個功力深厚,絕不在他之下的超級高手!
萬花城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像樣的高手,但是現在卻有一個高手隱藏在人群之中,似
有意似無意地監視著他。
秦風沒有感應到殺氣或是敵意,但他非常討厭被人監視的感覺。
而且有的高手甚至可以隱藏自己的殺氣和敵意,特別是技術已達巔峰的專業殺手,他們
隱藏形跡和氣息的功夫,已經達到了一種渾然天成的境界。
所以秦風不敢斷定,那隱藏於人群中的高手,是否真的對他沒有敵意。
也許,那人會在他力敵抱花堂之時突然出手偷襲也說不定!
一千名駐軍,八百零八名抱花堂弟子已將秦風團團圍定。
蕭山河立於包圍圈之外,手握鐵簫,滿臉陰沉地盯著秦風。
秦仁睜大雙眼,一邊飛快地嚼著爆米花,一邊緊張地看著場中的局勢。
蕭山河緩緩舉起了鐵簫,舉過頭頂後猛地向下一揮,大叫道:「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