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盜影仙蹤》第10章
盜影仙蹤第十四集密宗聖地

第八十五章死裡逃生

正當這時,半空中一陣驚天巨響,彷彿天踏下來一般,血魔整個人已經被一片血光籠罩其中,遠遠看去彷彿一個猩紅的繭子,很是詭異,一句句彷彿從遠古時期就流傳下來的咒文在空氣中徘徊迴響著。

「不好!他已經在召喚蚩尤刃了,你快帶著水姬走!這裡我來擋著!」巫長老面色一變,便要上前,卻被謝莫言攔住道:「你現在連格羅都打不過,更別說血魔了,你帶著水姬離開!」

巫行驚詫地看著謝莫言,隨即緩過神來苦笑道:「水姬看上你,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吧!」謝莫言面色一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就在這時,天空風雲色變,一道道黑色閃電從九天之上隱隱閃現出來,乍眼看去,猶如一隻隻魔鬼的爪子,很是詭異。

突然間,一道巨大的黑色閃電橫空劈下,直直地落在半空中那個紅色繭子上,一道黑紅色的異光夾雜其中,從天而降。待那道黑紅異光落入紅色繭子中時,突然間紅色繭子猛地爆炸開來。在場幾人只覺得眼前一陣刺眼的紅光一閃,隨即一個血紅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來,手中一把黑紅色的怪異兵器很是顯眼,隱隱泛著陣陣黑氣,遠在地上的謝莫言都能感受到那把兵器上傳來的陣陣魔氣,體內竟然隱隱有股吸引力搖呼相應,似要破體而出。謝莫言心下一驚,慌忙定下神來,緊了緊右手的劍靈,一股浩然正氣順著胳膊傳入體內,漸漸將那股不安的氣息壓下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蚩尤刃,未鬥之時竟然已經有如此強烈的魔氣,如果是打起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寶寶似乎也感覺到這股前所未有的強大魔氣,白光大盛,彷彿一個小太陽一般,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和半空中的蚩尤刃對抗著。

「你快帶水姬離開這裡!」謝莫言警惕地和空中的血魔對峙著,頭也不回地沖巫行說道,但是話音未落,只見血魔面目猙獰,彷彿正在掙扎著什麼,待雙眼望向謝莫言時,右手持著蚩尤刃,狠狠地朝下批來,一道巨大的弧形黑氣鋪天蓋地朝謝莫言襲來,不僅僅是謝莫言,就連不遠處的格羅也包括其中,難道這血魔瘋了,連他自己屬下都要殺!

謝莫言驚疑著,在場的只有巫行和格羅知道其中原由,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來想這個了。謝莫言將早已積聚起來的靈氣悉數灌輸在劍靈身上,正準備迎上這無法躲避的一擊時,一個身影突然間從身後閃現出來,擋在謝莫言面前,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謝莫言看到一雙神色複雜的雙眼,帶著迷離,欣慰,和遺憾。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響瞬間將四周的一切擊碎,地上的屍體瞬間化所一片血雨,高大結實的祭壇也在這一陣巨響中化為粉末。

只有一道紫光依舊屹立在其中,緊緊守護著最後一塊土地,但是不多時卻也化做點點光斑消失在空氣中。

而趕在途中的各派修真弟子也紛紛感受到這陣強烈的巨響,地面劇烈晃動著,四周的房屋一陣顫動,有些甚至經受不了這強烈的震動倒塌下來,哀號聲,孩子哭叫聲響遍整個夜空,彷彿世界末日。

當天色漸漸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一處山腳下,謝莫言正注視著坐靠在巨石上的巫行,滿身猩紅的鮮血觸目驚心。昨晚那驚險一幕依舊徘徊在謝莫言腦海中,他沒想到巫行竟然會尋死,這根本不附和尋常時候的巫行。如若當初沒有自己的鞘靈擋住那一擊的話,恐怕現在三人都已經死了,只是寶寶和鞘靈似乎受到非常大的創傷,現在就算是謝莫言也無法將它們召喚出來了,而現在謝莫言也是全身筋疲力盡,水姬依舊昏迷不醒,至於巫行更是只剩下半條人命的樣子,如若現在有人來襲擊的話,恐怕三人都要死。

「把這東西給她吃下,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巫行從懷中取出一顆沾著鮮血的藥丸遞給謝莫言道。後者接過手,看了看水姬又看了一眼滿身鮮血的巫行,猶豫著說道:「那你呢?」

「我現在全身經脈已經斷得七七八八了,不過廢人一個,這東西對我沒用!」巫行說道。謝莫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將藥丸替水姬服下。

「你為什麼要救我!」巫行淡淡地問道。

「那你為什麼要尋死?」謝莫言反問道。

「離開血影門,我無路可走,更何況這是我自找的,不關你的事!」巫行說道。

「你是因為水姬!」謝莫言盯著巫行,淡淡地說道,後者渾身一陣輕顫,苦笑一聲,淡淡地說道:「在石室的時候,我真想一掌殺了你!」

「但是最後你還是沒有下殺手,你留了餘力,否則那一掌,可能已經要了我的命!」謝莫言接下話頭說道。巫行淡笑一聲,仰望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當謝莫言從深深的冥想狀態中甦醒過來時,躺在旁邊的水姬已經醒了過來。巫行給她的那顆藥效果真是出呼意料,謝莫言上前扶起水姬關心道:「你怎麼樣?」

「這裡是哪裡,我好了很多!」水姬疑惑地看了一下四周道。確定水姬沒事之後,謝莫言便將事情經過悉數說了出來,特別將巫行捨命相助的事情說給水姬聽,不知道為什麼謝莫言突然發現巫行很可憐。

水姬聽罷,心下也是驚訝不已,沒想到一向盡忠的巫長老竟然會因為自己而背叛血影門,這和自己心目中冷酷的巫行很是不一樣。

此時謝莫言朝巫行靠著的地方看去,卻見他緊閉雙眼,不知生死,慌忙上前抓著他的胳膊叫道:「喂!你怎麼樣?」

「我來看看!」水姬走過來道,隨即右手搭上他的手腕處,一股淡藍異光緩緩從水姬的手上傳入巫行體內。不一會兒,水姬收回手,微皺著眉頭說道:「他全身大部分經脈都斷了,只有一股微弱的靈氣緊緊守護著心脈,不過恐怕也支撐不了半個時辰!」說罷臉色不由地一白,謝莫言眼疾手快慌忙上前道:「你怎麼樣?」

「沒……沒事,可能是因為剛恢復過來,有些虛弱吧!休息一下就好了。」水姬淡淡地說道。

過了一會兒,一陣輕微的呻吟聲傳來,水姬和謝莫言慌忙過去,巫行此時已是臉色慘白,雙唇沒有一絲血色,微睜著眼睛,看著水姬,淡淡道:「我還沒死麼?原來等死是這種感覺……呵……咳咳……」說到最後巫行苦笑了一下,似乎牽動到傷口,一口鮮血咳了出來,臉色更加慘白。

「你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水姬上前說道。巫行看著水姬那副關心的臉龐,近乎乞求地說道:「可以靠一下你的肩膀麼?」水姬楞了一下,隨即默默地坐在他旁邊,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謝莫言見狀,識趣地走開一邊。

「你知道麼……這一刻是我最開心,最開心的時候了!能夠靠著你的肩膀死去,雖然有些遺憾,但是這已經足夠了!」巫行淡淡地說道,聲音顯得很是虛弱,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對不起……」面對巫行的話,水姬心緒頗亂,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答他,對不起這三個字或許只能解釋其中一部分吧。

「你沒有對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這輩子,雙手沾滿了鮮血,為了權利,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呵……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這世界上,只有你才真正瞭解我!我感到很欣慰,真的!」巫行說道。

「你是個好人!」水姬竭力忍住淚水,幽幽地說道。

「如果……當初我放棄自己的權利,放棄自己的自私,放棄自己的野心,放棄一切,你會喜歡我麼?可能……可能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吧……只可惜,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巫行的聲音越來越弱,說到最後,那雙眼睛靜靜合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正在幸福地微笑著。

水姬默默地抱著巫行,直到他走完生命的終點,淚水終於禁不住溢出眼眶,落在肩膀上那張微笑的臉上。和巫行相處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微笑,但卻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夕陽西下,殘陽將天邊照的一片通紅,兩道身影被夕陽拉得老長老長,拖在身後。

「但願他能夠含笑九泉吧……」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墳墓,謝莫言歎聲說道,轉過頭看著一臉傷心憂鬱的水姬,伸過手,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良久,正當二人準備離去之時,突然發現天邊劃過數幾道異光正追趕著最前面的那道白光。正當謝莫言二人疑惑之時,飛在最前面的那道白光突然朝這邊飛下來,待那道白光落在地上之後,謝莫言定睛一看,竟是雪!但是此時她渾身沾滿鮮血,很是狼狽,想必手了不小的傷,不過一雙眼睛還是堅定地看著緊追而來的數十個修真者。

「妖孽,你已經無路可逃,還不束手就擒!」其中一個身著青衣道袍的中年男子右手恥簡冷冷地沖雪喝道,正是蜀山派的公孫洪。身後數十個清一色蜀山派弟子也是右手持劍,冷冷地看著雪。

「枉你們自稱名門正派,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殺無辜,我靈狐一族和你們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你們一定要致我於死地!」雪絲毫不懼地盯著公孫洪,雙眼隱隱含著一絲怨恨。

「哼!你們偷偷跑上蜀山偷取靈藥,還傷我蜀山弟子,如若你還是執迷不悟,就休怪本座無情了!」公孫洪冷聲說道。

「我曾親自上蜀山求取靈藥,為的就是救我孩子一命,只是你們名門正派不但不給反而將我趕下山來,眼看我的孩子就要死於非命,我只是不得已而為之,至於那幾名受傷的弟子我根本沒傷他們性命,但是他們卻處處致我於死地!是問,究竟是誰對誰錯!」雪也是悲憤地說道。此時站在遠處的謝莫言才發現雪的懷裡緊緊抱著一隻小白狐,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公孫洪等人。

「哼!還狡辯!」公孫洪冷喝一聲,雙手掐印,手上飛劍隱隱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嗖的一聲朝雪襲去!

雪雙手緊緊抱著懷中的小白狐,根本無法躲避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看著越來越接近自己的飛劍,雪面無血色,眼見就要命喪劍下,一道白光閃過,「叮!」的一聲,將飛劍彈開一邊。

「轟!」的一聲巨響,飛劍瞬間將旁邊的巨石擊碎。公孫洪以及蜀山派一眾弟子面色一變,不由地將注意力看向白光襲來的方向,卻見一個帶著面具的年輕男子帶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走上前來。

巨響過後,塵土落盡,謝莫言和水姬站在雪旁邊,水姬上前關心道:「你怎麼樣?」

「謝謝你們,我……我不要緊!」雪感激地沖水姬說道,雙眼看向謝莫言,那雙熟悉的雙眼再一次印入她的眼簾,是他!

「你是何人?」公孫洪冷聲說道,心下震驚不已,先前那一劍放眼整個修真界,能夠如此輕易接下的不過雙手之數。眼前這人自己從來都沒見過,到底是何方神聖。謝莫言漠然地看著他,沒說話。

「她不過是救她的孩子,你們又何必致她於死地。」水姬轉身沖公孫洪說道。

「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們二人快快離開這裡,否則,就休怪本座無禮了!」公孫洪對謝莫言的無禮不由地一陣憤怒,沉聲說道。隨即公孫洪仔細看了一眼水姬,面色微變,冷聲說道:「好一個魔門妖孽,本座差點看走了眼!這樣也好,今日就一併將你除去!」

「好一個非我族類,好一個其心必異!那我問你,如若你換做是她,你會如何?」謝莫言冷笑一聲道。

公孫洪被他這一說,不由地啞口無言,面色通紅,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說中要害,不過那雙眼睛卻是緊緊盯著謝莫言,彷彿要看穿面具後的真面目。

「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我不想把這件事把你們拉進來,蜀山派不是你們能夠對付得了的!」雪略顯擔憂地沖謝莫言和水姬說道,隨即轉過身沖公孫洪說道:「我跟你們走,但是我懷中的孩子是無辜的,求你們放過她!」

「我們不會走的!」水姬堅定地說道,隨即轉過身看向謝莫言,後者微微點了點頭,水姬也是點了點頭,雪見狀心下不由地又是一陣感激。

「如若我現在放她走,無疑是放虎歸山,她日待這只妖狐修道有成之日,必定會來報復!無論如何,今日你們二人要麼束手就擒,讓我帶回蜀山聽候掌門發落,要麼就死在這裡!另外你們這兩個魔到妖人,也休想替她們出頭!」公孫洪語氣強硬道。

「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謝莫言冷聲說道。其實現在謝莫言也並無把握打贏公孫洪以及他身後那些蜀山弟子,畢竟寶寶和鞘靈經過昨晚的洗禮後,彷彿陷入沉睡狀態,現在根本無法現身。水姬剛剛恢復傷勢,身體虛弱,一切就只能看自己了。

「那你是要與我蜀山派為敵了!」公孫洪雙眼閃過一絲殺意。

「是有如何!」謝莫言冷冷地道。

「哼!那就休怪本座手下無情了!」公孫洪冷聲說道,話音剛落,金色飛劍已然盤旋在半空中,謝莫言後退半步,背對著水姬道:「你帶著她離開!」水姬擔憂地看了謝莫言一眼,略顯猶豫。

「快點!」謝莫言轉過頭,水姬看著他那雙眼睛,點了點頭便帶著雪向後跑去。

「妖孽!哪裡跑!」公孫洪大喝一聲,金劍呼嘯一聲朝雪襲去,還在半空中時,數道白光襲來,謝莫言飛身而至,雙手恰印,劍指朝其中蜀山弟子一引,數十把劍脫鞘而出,被一股無形力量控制著,朝那把金劍迎了上去。

「叮叮」電閃雷鳴之間,數十聲清脆的碰撞聲在半空中響起,謝莫言控制下的數十把飛劍瞬間便被金劍毀去大半,只有十數把依舊盤旋在金劍周圍。這一幕在那些蜀山弟子眼中不由地看呆了。

「你們還不快去追!」公孫洪憤怒的聲音瞬間將陷入癡呆狀的眾弟子喚回現實中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朝水姬跑去的方向追去。謝莫言本想阻攔,但是無奈被公孫洪牽制住,根本無法抽身,只能暗暗祈禱水姬她們能夠逃過一劫。

公孫洪乃是蜀山派執法堂之主,修為高深已不在話下,那把金劍更是他經過幾百年精心粹煉而成,沾染了不知道多少妖魔鮮血,多少也有些殺氣,著實厲害。

反觀謝莫言控制的那十幾把飛劍,根本就不是那把金劍的對手,一碰即碎,還好謝莫言懂得御劍之道,憑藉著「靈動決」的深厚修為,硬生生地擋住公孫洪數次硬擊。

眨眼間,二人已是過了數十招,謝莫言漸漸感到公孫洪的厲害之處,手上的飛劍也只剩下半數左右,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如果現在寶寶在的話,自己根本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它卻陷入沉睡中。

而另外一邊,公孫洪心中更是震驚無比,眼前這個面具人的修為已經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現在單單憑借這幾把普通的劍就已經抵擋住自己幾波攻擊,如果他出用法寶的話,後果不知道會如何,公孫洪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終於,最後那幾把飛劍還是被公孫洪分解了,殘支斷片落下地來,謝莫言已經沒有任何武器,不由地有些緊張,眉頭微微皺了皺。

「我不想傷你,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公孫洪冷聲說道,修真界有如此厲害的人物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為了避免傷害到自己人,公孫洪停下攻勢。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對方高深的修為,而且對方的法寶還未現身,公孫洪擔心自己冒昧行動的話,可能會吃大虧。

「你認為我會麼?」謝莫言反問道,語氣還是那般桀驁不遜。公孫洪面色冷俊,一咬鋼牙便要御劍襲去,但是還未準備好,只見面具人雙手迅速疊起一個複雜的手印,猛地拍向地面。

只覺得地面一陣劇烈顫動,無數支巨大的石刺從地面直直地刺出,公孫洪連忙飛身速退,同時右手指引金劍揮向地面,將那些石刺一一切成碎片。不多時,公孫洪已經退出數丈開外,再看面具人,先前他站著的地方早已沒有他的身影。

「遭了,中計!」公孫洪心中一驚,御劍飛馳而去。

謝莫言成功逃脫之後,迅速朝水姬和雪二人逃去的方向追去,二人此時毫無再戰之力,根本不是那些蜀山弟子的對手,和公孫洪糾纏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想到這裡,謝莫言心中一陣焦急。

當謝莫言來到一處空地時,竟發現幾十個蜀山弟子倒在地上,上前查探一番,每個人都只是被打昏過去,並沒有傷及性命。以水姬和雪二此時的能力而言,這根本是做不到的,會是誰做的?正當他疑惑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莫言,我在這裡!」水姬的聲音猶如天籟一般,將謝莫言先前的擔憂瞬間打散。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謝莫言上前緊張道。

「我沒事,雪也沒事!是冰如救了我們!」水姬見謝莫言如此關心自己,心下不由地一甜。

謝莫言望向站在一邊的冰如以及身後十幾名天山派弟子,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後者避開他的目光淡淡地說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離開!」話畢便率先朝遠處飛去,謝莫言帶著雪和水姬二人也緊跟其後,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也就在謝莫言等人離去的同時,一道金光衝了過來,公孫洪面色肅然,待見到滿地的蜀山弟子時,不由大驚失色,慌忙上前查探一番,發現只是昏過去之後心下不免舒出一口氣來。叫醒眾弟子之後,公孫洪問道:「是誰把你們打昏的?」

「弟子不知,當時追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冒出十幾道身影偷襲我們,將我們打暈過去,我們沒有見到他們的樣子!」其中一名弟子微微低著頭說道。公孫洪不免大怒,蜀山弟子竟然被一批不知明的人物神不知鬼不覺得打暈過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不過一想起來,他們的兵器都被謝莫言奪過去了,而且對方又是偷襲,被打暈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即使如此,公孫洪還是非常生氣。

正當這時,公孫洪忽然發覺腳下踩到一樣硬邦邦的東西,伏首揀起一看,是一塊白玉令牌,上面刻著娟秀的兩個小篆字體「天山」。

公孫洪雙眼瞳孔微微一縮,仰望遠方「那批神秘人難道是天山派?但是那個面具人又是何方神聖?」公孫洪眉頭微皺,想起先前那人使出的百印門「地突印」,又回想了那個面具人所說的話語,那雙眼神……彷彿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望著天邊遠處,喃喃念道:「難道……會是他?」

且說冰如等人一路飛馳,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下,這裡樹木茂密,而且地址低窪,就算公孫洪追來,也不容易找得到。

「謝謝你救了我們!」雪落下地來便上前衝冰如說道。

「我不是救你們,只是見不慣蜀山派氣勢凜人而已!不過如果你真的傷害無辜生靈的話,剛才我就不是救你,而是親手殺了你!」冰如說道。雪略顯尷尬地閉上嘴,慢慢退到一邊,水姬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者淡淡一笑,沒說什麼。

冰如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謝莫言後轉身走開,後者心下也是頗為複雜地看著冰如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雪突然一陣眩暈,還好水姬扶住,關心道:「你怎麼樣?」

「沒事……或許是剛才跑得太匆忙了吧!」雪感激地說道,懷中的小白狐似乎也察覺到雪的傷勢,小舌頭輕輕舔著雪柔嫩的臉頰,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神望著她。

「放心!我沒事!」雪看著懷中的小白狐欣慰地說道。

「對了,你不是在靈狐仙境的麼?怎麼會被蜀山派的人追殺?」此時謝莫言上前問道。

「自從你離開之後,血影門又派出大批人馬來奪取鎮靈石,我中了他們的奸計,被他們打成重傷,不得已帶著我的孩子離開靈狐仙境。而鎮靈石也被他們奪去!」雪說到這裡,不由地又是恨又是無奈,那般楚楚可憐的面容讓水姬感動了好一陣子。

「不是有兩隻白狐麼?」謝莫言問道。

「其中一隻被血影門的人打死了……」雪幽幽地說道,淚水溢出眼眶,一股濃濃的恨意毫無遺漏地從她那雙眼睛中表露出來。謝莫言聽罷,雙眼也不由地露出一絲殺意,水姬上前輕輕抱著謝莫言的胳膊,望著他,後者緩緩回過神來,輕輕拍了拍水姬的手表示沒事。

「後來我帶著我受傷的孩子四處求醫,我知道蜀山派有一種非常神奇的九轉仙丹,很適合我們這些靈物吃,我曾數次登門求藥,但是都無功而返,眼見我的孩子命已垂危,我這個做母親的卻束手無策,到最後我才不得已潛入蜀山派偷取了九轉仙丹,但是卻被他們發現了,我無意打傷了他們幾名弟子,正巧被公孫洪發現,原本就重傷在身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一路逃到這裡。後來就被你們救了!」雪悉數說出事情經過,淚水不免再次溢出眼眶。

良久。

「那你以後該怎麼辦?」謝莫言問道。

「靈狐一族到我著一代竟然遭到滅族命運,鎮靈石也被妖人奪去,我已經無顏去見靈狐先人!天下之大,恐怕已沒有我容身之所,只是我可憐的孩子卻也要承受這種命運。」雪幽幽地說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和我們在一起吧!」水姬說道。雪苦笑了一下回道:「我不是人類,先前已經讓你們得罪蜀山派,我不想在連累你們!」

「那你不想報仇了?」謝莫言問道。

「想!」一想起血影門,想起自己死去的同胞,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雪雙眼露出一絲凶光,和先前楚楚可憐的樣子判若兩人,水姬不免一陣愕然。

「我也想!」謝莫言說道。雪驚詫地抬頭望向謝莫言問道:「怎麼?你和他們也有仇?」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謝莫言冷冷地說道,雙眼望著眼前虛空,彷彿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水姬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突然間有些莫明的擔心,好像眼前的人在不久之後就要離自己而去。

「莫言……」水姬緊緊抓著謝莫言的胳膊,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又沒說出口,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後者回過神來,歉意地衝她點了點頭,沒說話。雪見狀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默默地順著他看去的方向望去,只見,天邊彷彿被鮮血染紅了一般,不知道預示著什麼……

第八十六章逐出師門

夜涼如水,一個孤單的身影默默地站在洞外,柔和的月光映出那張憂鬱的臉龐。身後幾名天山派弟子遠遠地看著她孤寂的背影不,心中隱隱歎息。師姐和謝莫言之間的感情在天山派的弟子之中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了。只是她們也沒想到今天所救的那個蒙面人竟然就是失蹤了三年的謝莫言!

再看那兩個女子和謝莫言的關係似乎也並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特別是那個藍衣女子,和謝莫言很是親暱。眾多弟子對謝莫言談不上好感,但是也說不上是壞的印象,只能說他是個多情的人,關於他的故事在修真界已經流傳甚廣,短短幾年時間,他的名聲幾乎足以和三大派比擬。只因一個情字,他已失去了太多東西……

其中一位師妹妹終於忍不住想上前勸解冰如一番,但是剛跨出幾步,便被另外一位同門攔住道:「這一切我們幫不上什麼,只能靠師姐她自己!」前者略顯憂慮地看著冰如,無奈地轉身離去,其餘幾名弟子也尾隨其後。

夜風徐徐,夾帶著些許涼意,彷彿從四面八方包圍著自己一般,彷彿將要窒息。此時一陣熟悉的聲因從身後響起:「……你還好麼?」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彷彿輕輕顫抖了一下,又好像先前那般冰冷,默默地轉過身,月光灑在她身上,映照出那張被面紗遮住大半面容的臉,雙眼含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感情,淡淡地看著謝莫言,又好像是深深的凝視,彷彿要用目光將他鎖在自己視線中一般,良久,輕啟櫻唇幽幽地回道:「好吧……」

彷彿是品嚐著這三年來的酸甜苦辣,短短的兩個字對於謝莫言來說,卻猶如一把錘子在他的內心深處重重地錘了一下。

而這一切都在不遠處悄悄觀望的水姬和雪二人看在眼裡,二人心中各有所想,但似乎也被其中莫明的氣氛所感染,默默地看著那兩個孤寂的身影。

翌日。

眾人收拾一切,準備離開。不知為何,冰如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捨,是為了他麼?仰或是為了這段無法忘卻的情愫。

「莫言,現在我們去哪裡?」水姬問道。

「現在血魔有了蚩尤刃,修為比以往更加可怖,還是先找個地方暫時避一避!」謝莫言說道。

「可惜靈狐仙境消失了,否則也可以做個安身之所!」雪幽幽地說道。水姬上前拉起她的手,輕輕握了握,失去家園的痛苦並不是所有人都經歷過的,其痛苦也不僅僅是要幾句安慰的話。水姬自小就被血影門收養,如果要算家的話,血影門也算是她半個家,只可惜現在她離開自己的『家』,那般感受和雪比起來更是痛苦萬分,畢竟,現在她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謝莫言一人了。

就在這時,水姬似乎想到什麼,略顯激動地說道:「不如去鷹愁澗如何?那裡地勢複雜,而且很少有人能夠涉入其中!雖然血影門的人曾查到我住在那裡,不過他們未必想得到我們會再回去!」

「好是好,但是我擔心這太冒險,我不想讓你再受到傷害!」謝莫言說道,握著水姬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眼中滿是關心愛惜之色。水姬感受到謝莫言對自己的關愛,心下甜蜜不已:「放心吧,有你和雪姐姐在,我什麼都不怕!」

「師姐,我們該走了!」其中一名弟子上前說道。

「我知道了!」冰如淡淡地回道,側過身,深深看了一眼謝莫言,淡聲說道:「你們保重!」隨即飛身上前,駕御法寶朝天山的方向急行而去,其餘弟子也紛紛跟上前去,天際陡然出現十幾道異光,彷彿一道道流星,眨眼間消失在視線中。

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如離去的方向,謝莫言突然間有股無法言喻的感覺,她離去的那一眼,似乎包涵了許多自己看得見卻不明白的東西,是什麼?傷心麼?

「莫言……莫言?」耳邊響起水姬的聲音,將謝莫言拉回現實中來。

「嗯,什麼?」謝莫言回過神來道。

「如果……你不捨得的話,可以去將她追回來的!」水姬幽幽地說道,雖然有絲難受,但是更多的卻是對謝莫言的關心,她看得出來謝莫言和冰如之間的那種複雜的情愫,絲毫不比自己和莫言之間的感情。

「別亂想……咱們先去鷹愁澗吧,畢竟那裡是我們現在唯一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謝莫言道。水姬凝視著謝莫言,似想看穿他的心思,但是面具後的那雙眼睛依舊如常,雖然能夠感覺到一絲異樣,但是他還是把秘密隱藏在心底最深處。

夜色逐漸籠罩下來,當謝莫言三人趕到鷹愁澗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幾點星光點綴這孤寂的夜空,謝莫言站在瀑布邊,耳邊充斥著瀑布落水的聲響,心中似有什麼心事,癡癡地看著腳下的潭水。

「誰?」謝莫言猛地轉過身,冷聲說道。

「是我!」水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謝莫言走上前,脫下身上的外衣,輕輕為她披上。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看到你站在這裡,便來看看!」水姬回道,隨即抬起頭,看著謝莫言,他依舊還是戴著那塊怪異的面具,不論水姬如何請求,他始終不肯脫下來,彷彿這是一層無法揭去的傷疤一般。

「看得出來,你是在想冰如姑娘吧!」水姬淡淡的說道。

謝莫言猶如被別人揭曉了自己的秘密一般,緊張地看著水姬道:「你別亂想,其實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今天我看到你和她的眼神就可以感覺到你們之間的關係絕非一般,她對你的情意雖然表達得很含蓄隱晦,不過我還是看得出來她是喜歡你的。」水姬說道。雙眼幽幽地看著潭水,並沒有絲毫生氣或者傷心的意思,或許是被冰如那種傷心的眼神所感染吧,其中卻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謝莫言歎了口氣,回想起當年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論道大會上,還有失憶的時候她那般細心照料自己,血戰魔窟的生死場面,還有她那絕世面容被毀,一切的一切猶如烙印,深深刻在謝莫言心中。

水姬聽完謝莫言的訴說之後,也是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真的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女子竟然承受了這麼多苦難挫折,卻如此堅強地支撐到現在。如果換做是自己,能夠承受得了麼……回想起今日她看謝莫言的那般神色,水姬似乎感同身受一般,幽幽地道:「難怪……難怪那般複雜的眼神竟有如此悲傷和愛惜的情愫在內,但是在愛與恨的邊緣,她最終選擇了哪一個?」

「我欠她的,這輩子恐怕已經還不了了,但是我欠你的,我會盡我所能!」謝莫言轉過身,看著水姬道,面具後的那雙眼睛,滿是深深的情意。

「你我之間,難道還要誰欠誰麼?」水姬回道。謝莫言淡笑一聲,輕輕將她摟在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開始享受這種擁抱著心愛的人那種感覺了,而且……竟還有絲淡淡的依戀,這種不捨的感覺好像是從古月昕死在自己懷裡的那一刻開始才有的吧……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暴虐之意從意識深處傳來,眼前的景象逐漸開始扭曲,模糊,謝莫言神色大變,雙手慌忙將水姬推開來。

「莫言!你怎麼了?」水姬似乎感覺到謝莫言的不尋常,剛想上前查探卻被謝莫言阻止,強忍著體內肆意亂串的魔氣,咬著牙艱難地說道:「不要靠近我!快離開,離我越遠越好!」

「不……你到底怎麼了,我不會走的!」水姬越來越覺得謝莫言不對勁了,此時謝莫言顫抖著的身體逐漸泛起一層淡淡的紅光,隨即紅光下又結出一層紫白相間的異光,兩股力量似乎正在互相排斥抵禦一般,很是詭異。隨著紅光越盛,那紫白相間的異光也逐漸刺眼起來,一道無形的罡氣將水姬硬生生逼出數十米開外,以謝莫言為中心,兩股強大的力量衝撞所帶來的狂暴氣息彷彿要摧毀一切事物一般,就連旁邊這高大的瀑布卻也被這股強大的能量所包圍其中,水氣逐漸被這股暴虐氣息帶引,彷彿賦予了生命一般包裹住謝莫言全身,並不斷向外擴張開來。看著眼前這般情景,水姬心中焦急不已,但是卻又幫不上什麼忙,一股無力感襲來。

而此時在木屋內休息的雪也感覺到這股暴虐的氣息,抱著自己的孩子趕忙跑出來,見狀不由大驚,問道:「怎麼會這樣?」

「雪姐姐,你快救救莫言!他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這樣了!」水姬焦急道。說話間眼前的謝莫言已經被潭水包住全身,彷彿一個巨大的水狀繭子,時不時會聽到一陣陣痛苦的哀嚎聲和一道黑氣以及紫白相間的氣息在水繭內肆意亂串。

「好……好強的魔氣!」雪驚詫地看著眼前的水狀繭子,隨即恢復過來沖水姬道:「他體內有兩股強大的能量,一股是純正的浩然正氣,另外一股卻是暴虐的魔氣,兩股力量同時盤踞在他體內,現在他體內的魔氣突然爆發出來,另外一股能量便出來與之相抗衡,現在謝莫言處於非常危險的狀態下,我們不能做出任何打攪,也不能做任何事,只能靜觀其變!否則後果我也無法預料!」雪這麼一說,本來就擔心的水姬不由地更加緊張了。

良久,水狀繭子逐漸消散開來,大量的水嘩啦地落在地上,飛濺起無數水花,原先那股魔氣也逐漸消失,四周恢復原先的平靜,只是以謝莫言為中心,十數米內的物體無一不是被摧殘得體無完膚,彷彿剛剛遭遇一場浩劫。

謝莫言半跪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大口大口喘著氣,藉著月光,他的臉呈現出一絲非人的白色,彷彿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

「莫言!」水姬慌忙衝上前去扶起謝莫言道「你怎麼樣?」

「我……我沒事!你們沒事吧!」謝莫言微微垂首,喘著氣無力地回道,剛才如若不是利用旁邊的水抵消掉部分暴虐的氣息,恐怕現在不僅僅是十幾米範圍的東西被毀,而是大半個鷹愁澗,甚至還威脅到水姬以及雪和她的孩子。

「我沒事,剛才你怎麼了?」水姬問道,但是接下來時,待他看到謝莫言那略顯疲憊的面容時竟是呆住了,微微張開口,卻是沒叫出生來。站在旁邊的雪似乎也覺察到這點,待看到謝莫言的臉時,卻也是露出和水姬相同的神色。

謝莫言似乎也覺察到一絲端倪,有意無意地摸了摸臉,發現自己的面具掉在地上,慌忙揀起來重新戴起來,但是接下來卻是不敢再看水姬和雪二人。

「莫言……你……你的臉……」水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所見到的,他看到謝莫言大半張臉上竟是浮現一道道黑色的怪異紋路,鋪滿他大半張臉,彷彿一個個魔鬼的爪牙一般可怖,所以剛才一見之下才顯露出驚慌之色,就連雪也是如此。

「沒什麼的,這些只是魔氣帶來的反噬,你放心!」謝莫言偏過頭解釋道。

「不!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你告訴我!」水姬追問道。

「三年前我被魔氣侵入體內,原本三年前我認為自己已經就要死了,但是後來卻時常發生魔氣突然爆發的情況,就像剛才那樣,如果不是軒轅劍靈和鞘靈護體的話,恐怕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不過……魔氣太過強大,而且劍靈和鞘靈每抵禦一次魔氣爆發,靈氣便會損耗許多,最近魔氣頻頻爆發,而劍靈和鞘靈又在前段時日硬擋了血魔的蚩尤刃,現在更是元氣大傷,我擔心自己隨時都會有爆體而亡的時候。」謝莫言說到這裡,心中很不是滋味。對於死亡,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覺悟了,或許是老天爺可憐自己,讓自己多活了三年,但是現在自己想為古月昕報仇除去血魔這一願望都未能實現,不由地感到很是無奈。

「莫言……」水姬心中似乎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疼痛,原來自己的心上人命不久矣,但是卻苦苦支撐著,淚水靜靜地溢出眼眶,默默地落在地上,瞬間化為無形。

「不要哭……我這不是沒事麼!」謝莫言略顯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但是在水姬看來卻是如此牽強。

雪在旁邊看著,心中思緒不斷,或許也被場中二人的情愫所感染,不知為何竟有種想落淚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默默地轉過身,走進木屋,懷中的小白狐睜著那雙疑惑的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謝莫言和水姬,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人世多少恩怨情愫又怎會是它這只未開靈光的小白狐可以理解的了的,或許雪心中也只是懵懂地知道一些吧。

一夜無眠。

蜀山之顛,雲霧繚繞,在一層迷霧般的結界守護下,猶如仙境般的蜀山大殿屹立在其中。大殿上,此時已經座滿了許多人,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其中自然少不了百印門以及天山派,修真界三大派人都來齊了,三位掌門坐在中央首座上,場中氣氛肅然。

「前日下界忽然傳出一股非常強大的魔氣,待查明之後才發現,這股魔氣竟是從幽冥界傳來,同時血魔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得到蚩尤刃,這股龐大的魔氣與這蚩尤刃肯定脫不了干係!為此,我召集兩位掌門前來商討,不知兩位掌門可有應對之策?」三派之首的無崖子率先說道。

「三年前血魔率群魔攻打西藏密宗,雖然後來逃遁而去,但是這次他再次捲土重來,第一個要對付的是否也是密宗?」竹梅說道。

「前幾日我已經派人去西藏報信,相信這幾日慧心大師就會來了!」白老說道。「沒想到這蚩尤刃最終還是落入血魔手中,天下蒼生恐怕又要遭遇磨難了。」

「蚩尤刃雖然蘊藏龐大魔氣,但是血魔未必能夠在短時間駕馭它,我已派下數名弟子下去查探,但卻沒發現血影門的行蹤,現在敵在明我在暗,形勢對我們很不利!」竹梅說道。

「未必!興許有一人可以知曉。」此時慕老走出來說道。

「哦?是誰?」無崖子問道。

「謝莫言,我有消息,聽說他現在已經出現了,只是並不能查明是否屬實!但是只要找到他,就一定可以找到血影門的所在!」慕老說道。

「師兄!我有話要說!」此時公孫洪站起身說道。

「你講吧!」

「昨日一隻九尾妖狐乘機闖入蜀山,偷取靈藥,並且還打傷了幾名弟子,事後我奉命追拿此妖,但是一路追趕,正要將她伏誅時,卻出現兩個人來阻攔。其中一名我認識,是幾年前,我蜀山抓拿下來的血影門五行之女之一的水姬!另外一位雖然戴著面具,但是我懷疑他就是謝莫言,如果有可能找到他的話,以水姬的身份,是有可能打聽到關於血影門的一些蛛絲馬跡,但是此時謝莫言亦正亦邪,我們又怎麼可以信任他。」公孫洪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劈在在場所有人心頭,特別是百印門等人,公孫洪對這樣的效果很是滿意。

「這樣說……三年前失蹤的謝莫言,他又出現了?」無崖子也是低頭喃喃念叨著,謝莫言雖然修為時間不長,但是他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經在整個修真界廣為流傳,特別是三年前拉薩一戰,他一人力敵血魔以及血影門兩大高手,並且將其擊退的事情到今日依舊還是令人膾炙人口,只是因為他亦正亦邪的身份卻讓這些議論只能出現在暗地裡。

「你有什麼證據,莫言他根本沒有做錯過什麼,亦正亦邪又從何說起!」此時性格衝動的卓不凡站出身來說道。

「不說他體內那股龐大的魔氣不知道何時會爆發,且說三年前他因為控制不了體內的魔氣失手殺了同門,另外前幾日他和那名魔門妖人出來阻攔我追拿九尾妖狐更是足以證明他現在魔性日漸增長,遲早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頭,如若不是顧及他師出名門正派,說他是個魔道妖孽也不過分!」公孫洪證證有詞地說道。

「你……老子和你拼了!」卓不凡被公孫洪這番話氣得面色發青,雙手掐印便要上前和公孫洪拚個你死我活,如果沒有白老以及兩位師叔在的話,恐怕今日在蜀山大殿上要鬧出一場內亂。

「都不要吵了!」無崖子大喝一聲,卓不凡和公孫洪二人不由地被這怒吼震得一顫。

「不凡!你給我坐下!」白老大聲喝道。

卓不凡面色肅然,冷冷地看著公孫洪,後者也是如此,在白老的呵斥下,無奈只能坐回位置上,但是那雙充滿敵意的目光依舊落在公孫洪身上。

「另外這次下山我還無意中撿到的一塊令牌,看樣子應該是天山門下一名弟子遺漏下來的!」公孫洪刻意加重了「無意」二字,隨後從身後一名弟子手中接過一塊通體乳白的玉牌,上面刻著天山二字。

竹梅以及身後幾名弟子見到公孫洪手上那塊令牌時,不由地臉色微變,特別是冰如以及那幾名參與此事的天山弟子,更是臉色煞白,還好有面紗遮住,但是那雙驚慌的神色已經從雙眼表露出來,以公孫洪的修為哪裡察覺不出來,當下也不點破,輕步上前將此舞遞到一名天山弟子手中,隨後轉交到竹梅手上。

「多謝公孫堂主!這的確是我天山之物,不知公孫堂主是怎麼撿到這塊令牌的!」竹梅收起那枚令牌之後,不動聲色地回道。

「哪裡哪裡,這是應該的,自血魔破封而出之後,魔道妖孽便開始蠢蠢欲動,自三年一役之後雖有幾年平靜的日子,但是今日竟有九尾妖狐上蜀山偷取靈藥,這些妖孽實在是太猖狂了,我奉命追拿妖狐,本以為可以抓到了,但是中途卻突然出現謝莫言和那個魔門妖人阻攔,之後數名弟子前去追趕那妖狐,我被謝莫言纏住無法脫身,最後還是被他用計逃脫。事後我緊追其後,卻發現一批修為高深的神秘人,打傷我弟子和而謝莫言於魔門妖人以及那只九尾妖狐卻已失去蹤影,這塊令牌,正是在那裡撿到的!」公孫洪平靜地說道,語氣並沒有絲毫責問之意,但是這番話在竹梅等人聽起來卻是刺耳不已,當下臉色一變,微微偏過頭,看向冰如,後者微微低頭,不敢看她。

「本座並不明白公孫堂主這番話的意思,如果公孫堂主有什麼不解之事的話,可以明說!」竹梅淡淡地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想弄清楚這令牌為何會如此湊巧在那個時候遺落在那裡,竹梅師太你德高望重,貴派弟子行事你一定清楚,想必可以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公孫洪淡聲說道。

就在這時,冰如突然衝出來,跪在竹梅面前道:「師傅,是弟子的主意,是弟子救走那只九尾狐的,與其他師妹無關,師傅若要責罰就請責罰弟子一人吧!」

「你……」其實以竹梅的修為早就查覺出此事和冰如是脫不了干係的,但是當冰如突然跪在自己面前是,還是覺得有些愕然,一股複雜的感覺湧上心頭,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你為何要這麼做?」竹梅略顯顫聲地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為了一個人!」公孫洪說道。

「謝莫言!」公孫洪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三字猶如一道雷電劈在竹梅心中,看著跪在地上的冰如,那略顯消瘦的身子,還有那雙不敢和自己對視的眼睛,竹梅心中已經有了眉目,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消失了三年的謝莫言。

「公孫堂主說的,是不是真的?」竹梅略顯顫聲地說道,雙眼直直地看著冰如,後者低著頭,沒回話。

「弟子不肖,請師傅責罰,這一切不管其他人的事,所有人的事都是弟子自作主張,沒有任何人的原因,一切後果都由弟子一人承擔!」冰如顫聲說道。

「你……你讓我太失望了!」竹梅偏過頭,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辦。眼下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自己一心栽培她繼承自己的衣缽,但是到頭來卻變成這般情形,他還是無法忘記他,情這一字真可謂是害人不淺啊!

在場所有人將注意力都轉移到冰如和竹梅身上來,眾人都沒說話,只等竹梅一人發話,畢竟這是天山派的事情,自然由她們來處理。只是在卓不凡眼中,公孫洪再一次讓他感到氣憤。

如果他私下裡和竹梅處理這件事那倒也罷,但是他卻偏偏挑選大家都在場的時候,要讓竹梅處置冰如,眾人皆知冰如是竹梅細心栽培的下一代接班人,竹梅如若重責的話,自己勢必會心疼不已,而且弄不好這個自己栽培多年的心血就要付諸東流,但是如若她處理過輕,又無法給在場眾人個滿意的答覆,實在是很難做決定。

白老見到此番情形,心下不由地想起謝莫言,當年自己也是將他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但是到最後卻變成這番情形,如果今日換做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的話,該如何處理?

「弟子讓師傅失望了,師傅請儘管責罰弟子吧!不論如何,弟子也不會讓天山蒙羞!」冰如堅定而又傷心地說道。

「我……」竹梅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決定,面色動容了一下,話還是說不出口。

「師太你該不會是想不追究此事吧,這樣一來的話,日後如若出現第二次,第三次的話,那修真界豈不……」公孫洪話還未說到一半便被無崖子喝住道:「好了!」隨即面色肅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冰如,淡淡地說道:「此事應當由竹梅師太做決定,其餘人不得干涉!」

這話一半是催促竹梅下決定,另外一半也是警告公孫洪不必再說說是非,可謂是說得恰倒好處。

深深吸了口氣,竹梅整了整面容,恢復原先肅然的神色,只是雙眼看向面前的冰如時,卻還是帶著一絲無法磨滅的心痛,略顯顫抖地聲音緩緩響起:「你阻撓其他名門正派除魔之事,並且協助魔道妖孽逃跑已是事實,雖然不能證明你勾結魔道妖孽,但此事已是觸犯本門第一大戒。為師……為了維護本門法紀,眾然你是我親傳弟子也不能徇私,現在我罰你逐出天山派,從現在起,你不在是本門中人!」說到最後,竹梅彷彿一下子蒼老了數十歲一般。

逐出師門,四個字猶如一把錘子在冰如心中狠狠錘了一下,其竹梅身後天山眾弟子也是驚詫不已,沒想到師傅竟然會下如此重罰。原以為師傅會輕罰面壁思過之類的,但是卻沒想到竟是逐出師門這一重罰,這已經算是有始以來竹梅大師所下最重的處罰了。當下從竹梅身後走出十幾名天山弟子一併跪在竹梅面前道:「師傅,求你收回成命!當日我也有參與此事,如果要罰的話,就請罰我吧,請不要趕師姐走!」

「師傅,還有我!」

「還有我!」

當下十幾名弟子紛紛替冰如求情,幾十年的同門,雖然平日冰如身為大師姐對師妹頗為嚴厲,猶如一位長輩一般,只要師傅不在她就能做主,不過她對待本門師妹卻情同手足,天山上下無一不期盼冰如繼承竹梅成為未來的天山掌門,就連竹梅都有此意,並細心栽培她,可是沒想到今日為了這一事,竟要鬧出逐出師門這一重大的責罰。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十幾名弟子,竹梅心中猶如刀割,她實在是不得不下這個決定,但是當著各大派面前,她責罰冰如又豈能手軟,這不僅關係到天山日後在修真界中的地位,甚至牽扯更廣。竹梅是不得已而為之,試想換做是誰,一時之間也是無法做出如此決定。

白老看在眼裡,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果此時換做是自己的話,能夠像竹梅這般狠心逐出謝莫言離開百印門麼?或許不會,又或許會,但是不管如何,現在謝莫言已經是默認地離開百印門了,也不算是百印門的弟子,可是在白老心中,不管謝莫言變成什麼樣子,他永遠是自己的弟子,或許在卓不凡心中也是這般想的吧。看他那般樣子,見到如此這般情形心中估計也不是滋味。

「師姐,你快點求師傅,求她改變主意啊!」旁邊幾位師妹正勸解著冰如,後者卻猶如癡呆一般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身子彷彿瞬間冰涼了,麻木地跪在地上,雙腳已經逐漸失去知覺,並且這種感覺正逐步向上蔓延,彷彿墮入萬年冰窖之中。

「我意已決!你們不用再說了!」竹梅強忍住眼中滾動的淚珠,不讓其落下來,仰起頭深深地歎了口氣,略帶遺憾地回道。

「弟子承蒙師傅細心栽培數十年,師傅的教誨弟子銘感於心,如今弟子做出讓天山蒙羞之事弟子,師傅趕弟子出門是應該的!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師!請受弟子三拜。」冰如微微垂首,身子前傾,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旁邊的師妹們見狀,淚水不由地溢出眼眶。在竹梅看來,冰如沒磕一下頭,心中就猶如被一把刀狠狠地刺了一下,心緒頗亂。

三個響頭後,眾人本以為冰如會起身離開,但是卻沒想到她竟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刺來,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懵住了,就連無崖子也是驚詫不已:「不可!」但是待他反映過來之時卻是來不及了,冰如可見是早已有了自盡的決心,眾人根本無法阻攔,就連離她最近的竹梅以及眾天山弟子都來不及阻止:「不要啊!」身體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匕首,泛著淡白光芒,刺穿那白如雪一般的脖頸。

第八十七章情為何物

匕首的尖端一分一寸地刺進皮膚內,痛楚瞬間席捲全身,雖然面紗遮住她大半張臉,但是那雙泛著霧氣的眼睛中透露的卻是欣慰。腦海飛快地閃過無數畫面,從師傅收留自己那天開始,到培養自己一步步成為首座弟子,從第一次遇到謝莫言,到後面發生的種種事故,愛恨離別,到現在一切終於要這樣結束了麼?感覺好輕鬆,是解脫的感覺麼?這一生,活得真的是辛苦啊……

一道白光閃過,只聽一陣「叮!」的脆響,匕首脫手而飛,落在遠處,眾人被這一幕驚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紛紛看向殿外,卻見三個身影如風一般出現在大殿門口,為首的面戴一塊怪異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孔,身後兩位束裝女子走到冰如身邊,將她扶起道:「你為什麼這麼傻,要這麼做?」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冰如不由懵了一下,特別是看到謝莫言來到這裡的時候,雙眼閃動了一下,但似乎想到什麼,一股憂傷席捲而來。此時旁邊的天山弟子也紛紛圍上來關心道:「師姐,剛才嚇死我了,你怎麼樣?」

「如兒,你無恙吧!」竹梅也對剛才自己的大意很是自則,如果沒有謝莫言三人的話,恐怕自己真的要懊悔一輩子了。

「多謝師傅關心。只是弟子如今做出有辱師門之事,令師傅和修真界蒙羞,弟子實在難辭其咎,唯有一死,方才能洗盡罪孽!」冰如幽幽地說道。

「師姐……」旁邊的眾多弟子上前輕輕扶住冰如,言語之間透露著深深的關切之意。竹梅看著眼前自己一手栽培的接班人,略顯顫抖地說道:「你……怎麼這麼傻!縱然你一死,卻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是你們!」公孫洪不由地一驚,沒想到這三人竟然會來此。

「是我們!又破壞了你的好事,否則這裡又要出現一個被你逼上絕路的人了!」說到最後,謝莫言略顯關心地看了一眼後側的冰如。

「放肆!你竟然帶這妖孽闖上蜀山來,還帶了那個魔女,上次讓你們逃了,這次你們休想離開!師兄,就是這只妖狐上山偷取靈藥還打傷本門弟子。」公孫洪說罷,大殿上的蜀山弟子紛紛上前圍住謝莫言三人。

此時無崖子才知道眼前三人的來歷,同時也認出其中一個女子竟是幾年前被蜀山弟子擒住的那個血影門五行之女之一的水姬。當無崖子看向中間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時,卻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覺,可又不記得自己在何時見過他,只是那雙眼睛卻是沉靜得與他的年齡不相其符。

對於圍在四周怒拔弓張的蜀山弟子,謝莫言根本沒放在眼裡,對著無崖子的那雙銳利的雙眼,對那股無形的威懾之力並不感到絲毫畏縮,反而平靜地迎向他。眼中雖然平靜,但是卻略帶一絲敬意,無崖子似乎也覺察到這一點,對眼前這神秘男子的身份更是好奇,而且也略帶一絲欣賞之意。

反觀公孫洪,謝莫言卻是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到最後他將目光轉移到白老和站在旁邊的卓不凡時,雙眼閃過一絲輕微的波動,轉瞬即逝。不過這一細微的變化還是讓白老和卓不凡發覺了。

早已白髮蒼蒼的白老竟是激動地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嘴唇微張,似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口。他覺得眼前這個略帶蒼老的年輕人是自己找了三年的那個人,但是現在見到了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股無力的感覺充斥心頭。而卓不凡卻是不顧周圍的蜀山弟子,衝上前去,站在謝莫言面前,喜悅,激動,雙雙襲來,但是當他看到謝莫言那雙眼睛時卻感到一絲莫明的陌生感。

「師叔!你還好麼?」謝莫言輕聲地說道,聲音雖淡,但是卻夾雜著重重的思念。

「好……好……」卓不凡激動地點著頭,雙眼泛起一層水霧。

「酒不要喝太多,傷身體!」謝莫言說道。

「嗯,我知道!」卓不凡右手迅速將淚水抹去,牽強地露出一絲笑容。謝莫言看了,淡淡地笑了笑,沒說話。再向旁邊看去,一個個昔日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視線中,腦海裡不由地想起當年在百印門修煉的情形,心下不免歎然。而與謝莫言熟識的霍宗和左峰,以及藍玉飛等人,見到昔日的好友心中激動更是不言而喻。當謝莫言看到古月櫻時,不自覺地怔了怔,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她長得和她的姐姐真的是太像了,就連那般眼神也是如出一轍。

「謝莫言,你已叛離師門,如今帶著血影門的妖人和這妖狐來我蜀山是何用意!」公孫洪面色肅然地說道,打斷了謝莫言的思緒。

「我來帶她走!」謝莫言轉過身走到冰如身邊,後者聽到謝莫言這一說不由地怔了怔,複雜地看了謝莫言一眼,激動,驚訝,喜悅,憂傷,紛紛席捲而來。

「大膽!你擅自闖我蜀山為先,現在又如此目中無人帶走天山弟子,難道你以為我蜀山派就容你這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公孫洪面色鐵青地說道。謝莫言猛地一轉身,雙眼精光一閃,一股無形的壓力朝公孫洪席捲而去。

混合了正道浩然正氣和魔道暴虐殺戮之氣不是尋常人能夠抵擋得了的,如若不是公孫洪修為深厚的話,恐怕現在已經是癱坐在地上了,不過一臉鐵青的他還是倔強地站在那裡,一股強大的浩然正氣正抵抗著,不過卻是略顯遜色。

這一下,在眾人看來卻是驚詫不已,場面頓時緊張起來,幾位掌門更是驚訝而又緊張地看著謝莫言。不過三年時間,謝莫言的修為似乎更上一層樓,此時的他已經不是數年前那個依仗軒轅劍靈的懵懂小子了,不知道為什麼,幾位掌門在看到謝莫言那雙眼睛時竟有種蒼老的感覺,整個人看上去竟是像個修道多年的老者一般。或許是因為魔氣侵入肺腑的原因,那眼神深處似乎還帶著一絲狂暴的氣息,這讓幾位掌門不由地緊了緊握著的拳頭。

彷彿是一瞬間,又彷彿一個世紀。謝莫言的氣勢頓時消失開來,這讓公孫洪始料未及,一個趄趔,差點摔倒。臉色略顯淡白,顯然剛才是用力過大,卻也沒受什麼傷。

「冰如已經不是天山弟子,又何來天山弟子一說!」謝莫言言畢,不顧公孫洪那般尷尬而又充滿怒意的面容以及竹梅以及旁邊幾百雙眼睛的注視,走到冰如旁邊淡淡地說道:「跟我走吧!」

四個字,簡單的四個字曾是冰如夢幻中所希望聽到的,但是沒想到在這樣一個時候自己竟真的親身體驗到了。可是心中卻沒有絲毫激動的意味,而苦澀的感覺卻愈發濃烈。

正當冰如不知該如何回答之時,公孫洪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謝莫言,如若你今日膽敢帶著她離開這裡的話,就是以整個修真界為敵!你可知道後果!」

「你本性不壞,只是太過耿直,凡事循規蹈矩並且心地狹窄處事果斷。所謂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正派弟子並不代表他的心也是向著正;而邪派弟子也未必都是向著邪。我不想和你為敵……也不想和修真界為敵,我只想帶她走!」謝莫言淡淡地說道,那清淡的聲音似乎夾雜了無數憂愁。

「你……好!既然你執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公孫洪沒想到自己好心勸解卻被謝莫言數落一通,在蜀山上除了掌門師兄外,根本沒有人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說他,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在場的情況下,公孫洪哪裡能容得下這口氣,雙手掐印,便要召出法寶上前拚個你死我活,而此時一直在旁邊看的卓不凡見狀哪裡肯放過這次機會,也是衝出來喝道:「要打我陪你打!」

「哼!再來一個也無所謂,我早就想領教百印門的高招了!」公孫洪說罷剛想開打,無崖子終於開口道:「夠了!你們還嫌鬧得不夠嗎!」這一喝又將二人逼退回去。

「謝莫言,這次我不追究,你可以帶她走,但是要看她是否願意!」無崖子的話讓在場所有人感到驚愕不已,特別是公孫洪,一雙眼睛充滿了不相信:「師兄,你怎麼可以放他們走,他們……」

「閉嘴!」無崖子喝道,後者話說到一半本想繼續說但看到無崖子那威懾的雙眼時還是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謝謝!」謝莫言淡淡地回道。隨即轉身看向冰如,後者也是如此,兩雙眼睛互相交替在一起,默默地看著對方,似要看透對方心中所思。

良久。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冰如幽幽地回道。聲音徘徊在空氣中,隨即消散,眾人對冰如的回答不由一怔,就連竹梅都顯得很是詫異,然而當她想起冰如剛才所說的話時,心下不由地知道冰如所說的原由。

以冰如的性格,就算是被逐出師門,她也不會因為自己讓師門聲譽受到絲毫損傷,畢竟冰如是因為他而被逐出師門,現在如若答應了跟他離開,不僅會給天山派的聲譽帶來損傷而且日後天山派在修真界內也會因此而被人提為笑柄。然而,眼前的人是她心意之人,相信她一直在等自己的心上人對自己說這句話,但是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要在師門和謝莫言之間做出選擇,冰如情願選擇師門。

謝莫言面色依舊沒什麼變化,但是那雙眼睛卻是不斷閃動著,驚訝、不解、憂愁……良久。謝莫言淡淡地笑了笑,眾人不解他所笑之意,只有冰如心中清楚這一笑中所含帶的無盡憂傷,偏過頭,不忍看到謝莫言那雙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冰如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痛苦的哀嚎聲,猛地一轉身,卻見謝莫言竟彷彿著了魔一般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正當她要上前查看之時,卻見謝莫言右手猛地將冰如推開道:「快離開!離我越遠越好!」

或許是謝莫言情急之下用力過大,冰如整個身子被推開一丈有餘,還好有幾位師妹扶著,未等她站好,隨即一股罡氣卻是鋪面而來,恰恰將冰如的面紗打落,露出那張被一塊醜陋的紅色疤痕所玷污的絕世容顏。

「啊!」不僅公孫洪等人感到驚詫,就連冰如的師妹們以及竹梅師太都感到驚訝不已,為什麼完好無缺的臉竟然會出現一塊紅色疤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冰如為何要隱瞞?種種不解湧上眾人心頭。而在場最清楚這事情的緣由,或許只有站在角落處的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了,當他們看到冰如的面紗掉落在地的時候,心中就有股不好的預感,二人相視一眼,也都紛紛低下頭來,沒說話。

「不好了!莫言體內的魔氣又發作了!」水姬緊張道。這一說,眾人不由地緊張起來,也就在同時,以謝莫言為中心,一道黑氣與紫白相間的浩然正氣脫體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個泛著異光的圓圈,一半黑色一半紫白相間,似乎是進行著拉鋸戰,兩股氣息不斷碰撞著,一道道水紋般的震盪波朝四周蔓延開來,霍地將眾人逼退數十步,還好大殿空間夠大,但是眾人更擔心謝莫言的安危,並且也暗暗警惕謝莫言突然發狂。而白老和卓不凡和水姬一般更是夾雜著擔憂之色。

冰如見狀,乘機將面紗重新遮好,眾人早已將注意力轉移到謝莫言身上,遂將冰如一事暫且放在一邊。

紫白相間的靈氣與黑色狂暴之氣不斷衝撞著,空氣中頓時掀起一道道狂風,掛在眾人臉上彷彿刀削一般生疼不已。

「快,快制住他!」公孫洪叫道。此時早已退到一邊的蜀山弟子哪裡肯上前,有幾個膽子比較大點的朝前走了幾步,但是還未接近謝莫言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飛出去,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面色慘白,顯然是受了重傷。

這一下更讓在場眾人警惕不已,不自覺地又想後退了幾步。此時一直緊盯著謝莫言的無崖子終於開口道:「幾位掌門同我一起護住他,切不可與之硬拚!其餘人等全部退後!」說罷身形一閃,已然率先出手,右掌畫圓,寬大的拂袖輕輕帶動襲上來的暴虐之氣,另外一隻手掐了個劍決,浩然正氣蓬然爆發開來,一道刺眼的白光堪比太陽,無聲息地從無崖子體內飛出,隨即盤旋在謝莫言頭頂盤旋而起,撤下一道乳白色屏障將其籠罩其中,同時也將先前那股暴虐之氣與謝莫言牢牢困在其中。

也就在同時白老幾人,以及竹梅師太也紛紛上前幫忙,紛紛徹出靈氣助於無崖子。正當眾人感覺輕鬆許多之時,一聲猶如野獸般的咆哮從謝莫言口中吼出,頓時那股暴虐之氣更加肆虐開來,狠狠地衝撞著白色屏障。無崖子面色動容,雙手抖了抖,身形一晃險些倒下,雖然最後還是守住了,不過卻是讓眾人著實捏了把冷汗。

不過事情似乎並未就此結束,接下來所發生的出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只見被白色屏障籠罩其中的那兩股正邪之氣似乎在一瞬間融合在一起一般,呈現出一股淡淡的灰色,緩緩收縮隨即又向四周擴散開來,半跪在地上的謝莫言猛地仰天長嘯,聲震四野,堅固的牆壁和大殿內的石柱上竟被這一長嘯震出一絲細微的裂痕,除了在場的幾位修為深厚的以外,所有人都被震得內息翻滾不已,眼見是受了不大不小的傷,一些修為比較淺的更是吐血暈厥過去。

至於無崖子幾人雖然沒有受傷,但是謝莫言如此一吼所產生的威力還是讓他們體內的靈氣有些震盪,一個個面色凝重,手上施加的靈力更是源源不斷地湧向白色屏障內,以防止謝莫言再次發狂。

長嘯過後,謝莫言臉上那塊怪異面具也隨之化為飛灰,露出那張俊逸的臉龐,不過讓眾人吃驚的是,謝莫言的大半張臉覆蓋著一條條黑色條紋,顯得很是詭異。那雙眼睛閃現著一絲痛苦,嘴巴微張,牙齒卻是緊緊咬合著,脖子和額頭部位的青筋隱因爆起,似乎承受著非人的痛苦。

站在不遠處的冰如以及水姬緊張地看著場中變化,看著謝莫言的面容呈現出一絲痛苦的扭曲,二人心中猶如刀割般疼痛,但是眼下卻不能幫上什麼忙,只能站在一邊無力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承受著如此大的痛苦。

隨著灰色之氣在白色屏障內肆意亂串,而謝莫言臉上那一道道黑色紋路卻也猶如活了一般慢慢開始向另外半張臉擴散開來,不僅如此,就連那雙黑色瞳孔也逐漸呈現出一抹血紅,彷彿要遞出血來一般。

「不好,他要入魔了!」一直站在角落處的雪失聲叫道,此時眾人才發覺謝莫言臉上這一詭異的變化,不由地大驚失色。

正當眾人準備應對之策時,一聲佛號從九天之外傳來,天際徹下一道金光,一個和尚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正是慧心。一襲金色袈裟面色端莊,似慢實快地走進大殿內,雙手結出一個法印,嘴中喃喃念叨著佛咒,一道道「卍」字形佛咒不斷飛到謝莫言頭頂處,慢慢結成一個巨大的「卍」形大咒,由上直下散出一道金光籠罩在謝莫言身上,那道灰色之氣本能地上來阻擋,但是這樣一來卻讓外圍的白色屏障頓時縮小大半。灰色之氣猶如一道發狂的猛獸一般肆意亂串著,而謝莫言的雙瞳內的血紅印記也不再繼續擴散。

形勢似乎就這樣僵持下來,過了良久,只見那灰色氣息似乎後勁不足一般,逐漸減弱,到最後竟是慢慢退回謝莫言體內,而後者卻也暈死在大殿上,不知生死。

無崖子以及幾位掌門見狀紛紛收起靈力,一個個臉色慘白,顯然是靈力消耗太多的緣故,各派弟子紛紛上前扶住自己的掌門,不過都被一一推卻開來,眾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倒在地上的謝莫言身上。

「剛才若非慧心大師及時趕到,或許現在謝莫言已經凶多吉少了!不僅如此,我等也有可能會被魔氣反噬!真是多謝大師!」無崖子率先上前說道。其餘幾位掌門也紛紛心有餘悸地沖慧心報以感激。

「阿彌陀佛!各位掌門過獎了,貧僧剛趕來蜀山路上之時,便感應到山頂傳來一股強大的魔氣,以為血魔已經觸犯此地,便要趕來助你們一臂之力,敵貧僧趕來之時卻發現這魔氣竟是從謝施主身上傳來,真是出呼貧僧意料之外!」慧心說道。

「莫言!」水姬跑上前去,跪在地上扶起謝莫言,卻是怎麼喊也喊不醒他。此時白老和卓不凡也紛紛上前查探,當發現謝莫言還存在一絲生機之時不由地暗暗吐了口氣,但是接下來卻讓他們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此時慧心走上前來,伸手一探,眉頭不由地微微皺起,白老和卓不凡見狀也是滿臉擔憂。

「阿彌陀佛!謝施主體內沒有絲毫靈息,可能是……散功了!不禁如此,他唯一的生機正逐漸消散,恐怕……」慧心說到最後卻是說不下去了,眾人聽罷對後面那半句話似也猜到大半。白老和卓不凡二人待聽到這番話時,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顫,險些倒在地上,散功……這樣說謝莫言算是個廢人了,不僅如此,他的性命恐怕也是無法保住。

散功,對於修真界來說,是一個比入魔還要恐怖的名詞,有些修真者甚至寧願入魔也不肯讓自己幾百年苦修得來的修為就此付之一炬。

幾年的師徒之情,對於修真界來說雖然並不算深刻,但是對於白老和卓不凡來說,謝莫言在他們心目中已經不再是師徒之情這麼簡單,更多的是一種幾近骨肉相連的親情,試問誰會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無動於衷。此時,幾位掌門也發現到謝莫言的胳膊上那塊顯眼的劍型紋身也逐漸變淡,彷彿正在逐漸消失,心下對慧心所言更是相信大半。

難道……難道他就要這樣死去麼?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冰如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扶好竹梅坐好後,跪在地上道:「師傅……雖然你逐我出門,但是弟子求你……就算是弟子最後一次求你,救救莫言!天山冰凝露可以有起死回生之效,弟子懇求師傅救救莫言吧!」看著冰如那幾近企求的雙眼,竹梅似也有所動容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阿彌陀佛!謝施主的傷並非普通內傷,普通靈藥更本無法治他,天山冰凝露雖然稱為聖藥,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過用在謝施主身上,估計也起不了多大效果!」慧心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無情地潑在冰如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此破滅。

「慧心師傅,求求你救救他!」水姬淚流滿面地請求道。

「大師……難……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麼?」站在旁邊的白老和卓不凡也是緊張地看著慧心。

「如若能夠經過瑪旁雍錯的洗滌,要保住謝施主的性命相信不難,但是要保他恢復神智,清醒過來的話,貧僧恐怕無能為力!」慧心道。

「瑪旁雍錯?」幾名弟子不由地很是疑惑?

「瑪旁雍錯是我密宗聖湖,可以洗滌一切邪惡!謝施主是因魔氣侵體傷及心神,普通靈力無法救其性命,而且謝施主的情況甚是特殊,魔氣幾乎融入他五臟六腑,甚至侵入心神,剛才他所展出出來的魔性足以顯露出這股魔氣有多雄厚。所以為今之計只能依靠聖湖神力慢慢將他體內的魔氣以及魔性慢慢洗滌,只是這樣一來,謝施主估計要一生躺在瑪旁雍錯湖底,否則一旦離開,他體內的魔氣便會迅速反噬他的心神,並且肉身也會承受不了魔氣肆虐爆體而亡!」慧心不緊不慢地說道。

眾人聽罷不禁沉默不語,白老和卓不凡二人更是下不定主意。

「大師,如若現在就只有這個辦法,我願意讓你救莫言!」水姬緩緩說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默默地看著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他,心中充斥著無盡的哀傷和懊悔,但是那噙著淚水的雙眼卻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

慧心抬起頭,看向白老和卓不凡二人,再看向其他人,見沒有其他意見,便道:「如此,那貧僧就先帶謝施主先行告辭!」言畢便帶著謝莫言準備離去。

「大師!我隨你去!」白老叫道,隨後沖身後的百印門弟子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雪接著道,水姬看了她一眼,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慧心轉過身,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一道金光閃過,身形已御風而去,幾道白光隨後跟去,水姬和雪二人也離開大殿。

冰如本來也想跟去,但是剛走出兩步,卻又站住了,只是怔怔望著天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八十八章沉眠

《大藏經,俱捨論》中記載,印度往北過九座大山,有一大雪山,雪山下有四大江水之源……。佛經中說的大雪山就是神山岡仁波切,而四大江水之源指的就是聖湖之母瑪旁雍錯。東為馬泉河,南為孔雀河,西為象泉河,北為獅泉河。「瑪旁雍錯」——「不可戰勝的碧玉之湖」,藏語裡「瑪旁」就是不敗,無能勝的意思。

佛教徒認為,瑪旁雍錯是最聖潔的湖,是勝樂大尊賜與人間的甘露,聖水可以清洗人心靈中的煩惱和孽障。它是佛教,印度教,苯教所有聖地中最古老,最神聖的地方,它是心靈中盡善盡美的湖,它是這個宇宙中真正的天堂,是眾神的香格里拉。萬物之極樂世界。

看著眼前碧綠而又廣闊的湖泊,散發著陣陣靈氣,就連吹來的微風都夾帶著淡淡的飄逸,讓人置身其中不禁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舒適感。只是眼下眾人卻絲毫提不起心情來享受,將注意力轉移到謝莫言身上,他依舊緊閉著雙眼,彷彿沒有絲毫生氣,但是那張俊逸的臉龐似乎洋溢著一絲令人無法琢磨的淡淡笑意。

站在湖邊的慧心雙手結印,面色肅然,身形隨著佛咒緩緩升起,浮在半空中,渾身隱隱泛出一層金光,彷彿佛主降臨一般。

「開!」慧心猛地睜開雙眼,雙手結成的佛印朝湖中一指,一道金光沒入其中瞬間沒了蹤影,湖面不僅沒有絲毫反映,就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正當眾人疑惑之時,卻見原本平靜的湖面上漸漸起了變化。

以湖中心為一個點,層層漣漪向四周蕩漾開來,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湖中心,漸漸向外擴大開來,露出中間一塊空地,眾人紛紛駕御法寶從高處望下一看,這湖底處竟有一個通體乳白的巨大石盤,彷彿是天生一般,但是石盤上傳來的那股濃厚的靈氣卻是逼得眾人不得接近其三丈內。

此時慧心右手輕輕捻起一指,彈向那乳白石台,一道金光閃過,那股逼人的靈氣頓時消失。隨後慧心將提在手上的謝莫言利用佛力輕輕一引。失去知覺的謝莫言猶如一片落葉一般輕輕飄落到那石台上,身子一落在那石台上,一道金光便從石台上散發出來,瞬間籠罩謝莫言全身,後者被這股金光牽引竟是奇跡般盤坐而起,神色端莊,看不出絲毫表情,可謂是無喜無悲,彷彿一尊佛像。

白老等人都被這一幕看呆住了,還以為是謝莫言甦醒過來了,但是再仔細一看,卻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他還是原先的狀態,不過是被外面那層金光映照得像是活了一般。

正當慧心正準備施法將湖水變會原先模樣時,水姬失聲叫道:「等等!」眾人紛紛將注意力轉移過去。

「讓我……再看他一眼!好麼……」水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是高興?仰或是傷心?

一輩子呆在這裡就不會死了,也不用擔心遭到血影門的追殺,更不用理會外界的種種。但是同時自己卻要就此和他分隔兩個世界,這就是自己和他的命運麼。

湖水最終還是慢慢合了起來,漩渦逐漸減小,到最後,當湖水淹沒謝莫言的身影,隔絕了水姬的視線時,一滴淚水滑過那如雪般的肌膚,落在謝莫言的身上,一切終歸平靜。

風輕輕吹著,夾帶著絲絲惆悵。

白老和卓不凡看著自己的愛徒就這樣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顯得很不是滋味,空氣中徘徊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都怪我,我不該讓你們這麼冒險來蜀山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雪自責地說道。雖然和謝莫言相處不久,但是他卻三番兩次地救過自己性命,現在他變成這樣,怎不令她感到內疚。

「雪姐姐,這不是你的錯!其實……這一切不怪任何人,只是天意弄人……」水姬幽幽地說道。

「貧道本來就很是疑惑,你們是怎麼會和莫言一起來蜀山的?難道你們不怕這樣做的後果麼!」白老說道。

「都是我的錯,我們三人本來呆在鷹愁澗,但是我們靈狐一族天生就有一種神秘的預感能力,是我感覺到冰如姑娘會有危險所以才告訴謝莫言,他知道後不顧一切地要去找她,我和水姬二人根本無法阻止,也阻止不了,所以我們只能跟著他一起來,畢竟冰如姑娘也曾經救過我們!她有難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只是沒想到去了天山卻沒看到她,所以我們就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了蜀山,卻不想她真的在那裡……」雪說到這裡,心下不由地更是自責。

白老幾人聽罷,方才清楚事情原委,心下也是暗暗歎息,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慧心也是低沉地念了句佛號,似乎也是被這股氣氛所感染。

此時水姬將視線無意見移向瑪旁雍錯湖右側方向,在一座不高的山的另外一面竟還有一個湖泊,不知道為什麼,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呆呆地看著那個湖泊竟是有些出神。

慧心大師循著雪望去的方向看去,解釋道:「那裡是鬼湖——拉昂錯!」

「哦……」水姬輕輕應了句,視線沒有絲毫偏移的意思。腳步不自覺地朝鬼湖的方向走去,兩個湖泊相隔不遠,不一會兒邊走到了,白老幾人見狀不由略顯詫異,也尾隨其後。

站在拉昂錯湖畔,一股奇怪的感覺在胸中升起;偌大的湖區見不到一人一畜,空曠得像是站在了宇宙邊緣。

「這聖鬼兩湖相隔不遠。也許因為造化,聖湖和鬼湖的水質完全不同:聖湖的水清冽甘爽,鬼湖的水苦澀難嚥。這兩極的對立就猶如本尊與佛母相擁的大象徵——宇宙乃至一個蟲子的精神是和諧統一。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聖湖和鬼湖同樣在一陣柔風中輕輕起伏,沒有炫耀沒有悲慼,只有千古的廝守。」慧心看著月牙狀的鬼湖,淡淡地說道。這話不知道是對誰說,不過水姬和雪二人似乎都聽明白了一些,卻有隱隱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事實上鬼湖的湖面上並不像瑪旁雍錯湖那般平靜,四周無風,但是湖面上卻是掀起一陣陣波浪,但是這並不影響到它的美麗。腳下一片卵石灘像一條白亮亮的銀帶,鑲在湖邊,增添了一絲夢幻般的韻色。

此時,眾人都注意到月牙狀的鬼湖上那座暗紅色的小島,彷彿火一樣,但是卻令人心馳神往。

莫言身處這樣一個迷人的地方,或許……他也會喜歡的吧……

正當眾人準備離去之時,卻發現一個女子怔怔地站在瑪旁雍錯湖邊,癡癡地看著湖面,白老和卓不凡二人歎了口氣,隨慧心大師離開了,至於雪和水姬,卻是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看著冰如。

「你不恨謝莫言麼?」雪淡淡地問道。

「為什麼要恨?這世界上值得他照顧一生的女子又不只有我一人,而喜歡他的女子也並不是像別人想的那般……」水姬幽幽地回道,隨即轉身道「雪姐姐,我想再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好吧!你小心點,我在鷹愁澗等你!」雪歎了口氣轉身離去,到現在她始終不明白人世間所謂的情愛,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為了這兩個字弄得致死不逾,肝腸寸斷。或許她這一生都不會明白吧……

看著手中的金鈴,一股莫明的哀傷湧上心頭,這是謝莫言在蜀山大殿上昏迷的時候掉落下來的。如若不是雲山師兄告訴自己的話,自己根本不知道謝莫言竟然會闖上蜀山,更不會想到會有如此變故讓他現在只能孤獨地沉坐在這聖湖底下。是不是老天爺一直在捉弄他,包括他身邊每一個人……

水姬遠遠地看著瑪旁雍錯湖邊的慕容香,微風吹過,在平靜的瑪旁雍錯湖上掀起一層淡淡的波紋,蕩漾著,夾帶著清脆的鈴鐺聲,似乎也在為此而哭泣。

一個人的心,到底容納得了幾個人的情……

靜溢的湖底,在一層金光籠罩下的身體,依舊如常,猶如雕像一般,恆古不變。陡然間,他的身體竟是輕輕地,好似幻覺,他竟動了一下,石台邊緣處靜靜地躺著一個金鈴,彷彿也被這一動,無聲息地落在石台下,發出一陣彷彿並不存在的鈴聲,那般輕,那般令人憂傷。

四週一片黑暗,好像身處宇宙的邊緣,那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為什麼會這般憂傷?是因為這鈴鐺麼?佯或,是因為那滴落在他身上的淚。

似乎已經不再有什麼眷戀,腦海中的畫面逐漸變淡開來,原本熟悉的身影好似化為塵土,逐漸變得模糊,消失開來,融入這千萬年前的聖湖中。但是那刻骨的記憶卻是怎麼也無法抹去,為什麼會這般令人痛心,為什麼會讓人無法忘記,那至死不渝的情緣,是因為那匆匆一瞥而定下來的情種,佯或是那生死之間的諾言。

迷茫,一切都充滿迷茫,不知何去何從,不知身處何方。就在這時,遠處,彷彿是一顆米粒般大小的白點,漸漸擴散開來,一個渾身泛著白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看不清那身影的樣子,但是卻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聖潔之氣。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聲音空空蕩蕩,彷彿飄出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感應到你的憂傷,所以我來了。」那身影淡淡地回道。

「是麼,那麼……我已經死了麼?」

「瑪旁雍錯可以洗滌你心中的憂傷,你願意麼……」那身影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道。

「洗滌我心中的憂傷……我的記憶依舊存在,那又有什麼意義!如若可以,我寧願在任何一個地方和我喜歡的人長相廝守。」

「無怨無悔的廝守只會徒增悲傷,塵世緣已盡,又何必如此執著。」那身影說道。

「愛無處不在,人間有愛,就算到了陰曹地府,也是如此,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形式。」

「另外一種形式……你所說的就像當年他所說的一樣。」那身影似乎想起了什麼,幽幽地回道。

「誰?」

「他曾發誓要守護我,生生世世!」那身影回道。

「生生世世麼……那他呢?」

「不知道多久了……我與他始終沒有見過面,我們是注定無法相見的……」那身影淡淡地回道。

「為什麼?」當他疑惑的時候,卻看到眼前的身影漸漸變淡,最終消失開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四周又恢復了深沉的黑暗。

夜空,點點繁星閃爍著它們微弱的光芒,瑪旁雍錯依平靜,微風吹過,似乎和不遠處的拉昂錯有某種無法言喻的默契,輕輕上下起伏著,只是兩湖相近,卻始被一道山隔開來,看似不高,卻彷彿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從高高的地方往下看的話,會發現,月牙狀的拉昂錯,緊緊依靠著那座邊,擁護著只有一山之隔的瑪旁雍錯。拉昂錯湖上,漸漸傳來一陣陣波浪聲,彷彿是對自己愛人的呼喚。

卻說在慧心等人離開之後,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般,冰如失魂落魄地看著眼前虛空。竹梅看著眼前的愛徒變成這般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為謝莫言的變故,無崖子歎了口氣沒說什麼,只是那雙深邃的眼中含帶著一絲看不懂的憂傷。至於竹梅則帶著冰如回天山詳細問清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特別是冰如臉上的傷疤,同時也將驅逐冰如離開天山派一事暫且擱置,眾人也沒話說,畢竟這是天山派的事情,別人想管也管不了,更何況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眾人卻沒發現卓不凡和賴長義以及蘇有為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失去蹤影。

天山大殿上,依舊還是那般冷清,冰如隻身跪在地上,竹梅站在她面前,若大的空間就只有兩個人,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在蜀山大殿上,從面紗飄落在地上的時候,一直以來藏在冰如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還是被人知道了,她一直不想發生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在三年前,自己的容貌被毀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有這麼一天,但是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你的樣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瞞我這麼久?」良久,竹梅歎了口氣開口問道。

「……」冰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緒複雜,默默地跪在地上。

「是不是和謝莫言有關係?」竹梅問道。良久,見冰如還是不回答,竹梅不禁微有怒氣,抬起手剛想打下去,卻又下不了手。正當這時她似有所察覺,目光轉移到大殿門口,不冷不熱地說道:「是何人在此?」

不久,兩個身影慢慢現出身形,正是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

「在下蘇有為!賴長義,見過竹梅師太!」蘇有為二人面色尷尬地走向前來微微做了一輯。

「你們為何要躲在門外偷聽?」竹梅見過這兩人,是隨著白老幾人來的,當時見他們二人很是面生,並不像是百印門的人,只是多看了兩眼,當時也沒怎麼注意。

「其實……呃……還是你說吧……」賴長義似乎面有難色,用手肘碰了碰站在一邊同樣是面色尷尬的賴長義。

「我說不出口,還是你來說吧!」蘇有為低聲回道。

「你……」賴長義沒想道他會把這燙手山芋扔給自己,當下不禁又是氣又是無奈。見竹梅依舊還是那般面容看著自己,整理了下言辭小心地說道:「其實……其實令徒的容貌是出於一次意外。」

「意外?」竹梅將信將疑。

「確實是意外,三年前謝莫言帶著奄奄一息的冰如姑娘來我這裡求醫,但是當時冰如姑娘被一股魔氣侵入體內,很難祛除,雖然如此,但是這傷也並非不可治好。只是在幫冰如姑娘療傷之間,卻是出了點意外,那股侵入她體內的魔氣出呼我們的意料之外,所以……」說到這裡賴長義不禁歎了口氣道「我和蘇有為平日雖然自命醫術高明,但是卻對冰如姑娘臉上的疤痕束手無策……」

「事後我們很是自責,但卻也於是無補。只是我們也未曾想到冰如姑娘會將此事隱瞞如此之久!」蘇有為緊接著說道。

竹梅沒有想到冰如的臉竟是在三年前就變成這樣的,當下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如,後者依舊跪在地上,微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那你們又為何要躲在門外偷聽?」竹梅問道。

「呃……其實我們是擔心竹梅師太會責罰冰如姑娘,另外也是我們二人的緣故才讓冰如姑娘遭此橫禍,所以我們二人同時也是來向您也是向冰如姑娘謝罪的。」賴長義微低著頭說道。

「不關蘇前輩他們的事,師傅,要責罰的話,就請責罰我一人吧,弟子不該欺瞞師傅這麼久,是弟子的不是,弟子罪有應得!」冰如求情道。

「冰如姑娘……」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見冰如如此為自己洗清過錯,心下不由地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哎……你起來吧!」竹梅上前一步,抬手將冰如扶起道「如果換做是別人,相信也會像你這般吧,如果沒有人發現這個秘密或許更好。你瞞我隨有不對之處,但是任何一個女孩子和你相同遭遇時,又怎會肆意張揚。我能理解!」竹梅說道。

「師傅……」冰如對竹梅的理解不禁感動不已,站在旁邊的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聽到竹梅說出這般話來,心下似乎減去不少負擔,輕鬆了不少,但是冰如臉上那塊傷疤卻依舊讓二人心中多少也有些芥蒂,或許這就是身為名醫的怪癖吧。

「你先去休息吧!」竹梅歎了口氣,沖冰如說道。後者卻似有難處,站在那裡面色憂傷道:「師傅,如今弟子已經不是天山派之人,怎能繼續留在這裡……」

「我雖說逐你出師門,但是這一事牽扯太廣,並且事有蹊蹺,為師承認當時太衝動,但是當時卻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剛才無崖子前輩也想我替你求情,你可以暫時留在天山,只是……如果你想離開的話,便隨時可以離開。」竹梅說道。

「師傅……這……這是真的麼?」冰如沒想到竹梅竟然會這樣說,更不會想到一向處事公正的無崖子前輩竟然會向師傅替自己求情。

「無崖子前輩雖然向來處事公正,但是卻也不外乎人情!」竹梅說道。

「弟子生是天山人,死是天山鬼,弟子永遠都不會離開天山,離開師傅!」冰如當下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竹梅看著冰如,心中雖然對自己的弟子得以失而復得感到高興,但是卻對冰如的未來感到憂愁,或許……是因為謝莫言吧……

「師太果然深明大義,老朽佩服!」蘇有為和賴長義見狀也是為冰如感到高興,畢竟她有一位這麼好的師傅。

「天山雖然從來不接待男賓,但二位多少也與本門有所淵源,如不嫌棄,可以在此住上幾日!」竹梅師太說道。

「呃……不了,我二人還有要事要辦,打攪之處還請師太見諒!」賴長義說道。本來賴長義是想留在這裡的,畢竟傳說中神乎其神的「天山冰凝露」可是能夠起死回生之效,賴長義早就想弄點來研究一番,這個機會怎麼能就此放過,但是蘇有為一直扯著自己的衣角,那表情好像是不希望自己留下來似的。

待蘇有為二人拜別竹梅之後,離開天山的路上,蘇有為不禁有些氣:「你剛才幹什麼扯著我的衣服,這天山可是有傳說中的天山冰凝露啊,如果向師太借點來研究一下的話不是很好嘛,幹什麼要阻攔我!」

「你這個老不羞,我們給天山派帶了不少麻煩了事了,害得竹梅師太的徒弟毀容還不夠啊!你還想打人家震山之寶的主意,你的臉皮比我還要厚!更何況天山從來都不收男賓的,你我兩個老頭子住在那裡成何體統,而且我們還要趕著回去呢,憶雲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呢!出來這麼久我都沒看你擔心夏雲,我看當初我真的是瞎了眼,讓小雲跟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賴長義說道。

「你這個老混蛋,你的臉皮才厚呢,剛才在別人面前還不知道是誰說出自己做的醜事呢,而且還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另外小雲現在是我老婆,你這個老不羞竟然當著我的面還叫她的小名,你是不是把我當死的!」蘇有為怒道。

「你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分別,你死了倒好,這世間少了個不負責任的人,也少了個庸醫!」賴長義說道。

「你是不是找打架!」蘇有為開始怒火上串。

「打架我可從來都不怕你!」賴長義擼起袖子,看樣子二人是免不了要一場打鬥了,夏雲不在身邊,這兩個人又恢復了平日裡愛鬥嘴打架的樣子。

歲月如蹉,很久以前,在這樣一個夜色下,自己也未曾不像冰如這般站在相思崖上獨自長歎,曾幾何時,自己也有一份令自己無法左右的感情,但是一切在那個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下化為碎片。

竹梅看著遠在相思崖上的孤單女子,一襲白衣束裝,夜風撩起裙袂髮絲,那淡淡的憂愁,那神情,竟和自己當年一般無二,自己當年立下門規:天山弟子如若被其他男子摘除面紗看見面貌的話,如若不娶便只有殺了那男子。不知道是當年自己太義氣用事還是其他,現在卻是這般害了冰如,而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忘記那個男子,為了這天山重任,卻要放棄自己心愛的男子,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知道多久沒有這般惆悵了,好像回到當年一樣,竹梅幽幽地歎了口氣,轉過身時,卻見身後樹林陰暗處,站著一個身影,藉著月光,那身影慢慢從黑暗中走出,露出那張熟悉的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竹梅見到眼前的身影,竟是有些畏怯,又有些憤怒,還有一絲淡淡的羞澀。

「你們這裡平時不准男子來訪,我知道如果我明目張膽地來看你的話,你是不會見我的,所以我只好偷偷來了!」卓不凡回道。

「現在見到了,你應該離開了!」竹梅面色淡然地回道。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卓不凡略顯歉意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請你立刻離開這裡,天山不容不得你來此撒野!」竹梅佯怒道。

「這支髮簪是我當年送給你的,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保存得很好,雖然現在還給我了,但是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當年的感情,是麼?」卓不凡取出那只白玉簪,雙眼隱隱閃動著什麼。竹梅偏過身,避開卓不凡的那雙眼睛,冷聲說道:「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其實我一直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偷偷來看你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年不負責任,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眾然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原諒我的,我只是來跟你說幾句話就走!」卓不凡對竹梅的態度並不感到生氣。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說完立刻走!」竹梅深深吸了口氣。

「當年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受到這麼大傷害,是我的不對!而且你因此還立下門規,不能讓男子揭去面紗這條規矩。我知道冰如是你一手栽培的,希望她能夠有著一日不會步你後塵,為情所困,但是你這樣做不僅束縛了她的生活,更讓她心中產生很大的壓抑,這麼大的責任落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你不覺得太過殘酷了麼。我希望……希望你不要再為難她了,讓她自己去選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逼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這孩子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我只希望她不要步你我的後塵,後悔一生。」卓不凡說道。

「哼!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要教訓我麼?我們天山派的事情,由不得你百印門來管,冰如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性格我最清楚,她心裡想什麼我也知道!用不找你操心。如果你不想讓我出手的話,就快點離開這裡!」竹梅冷聲說道。

看著竹梅,卓不凡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將手中的白玉簪輕輕放在地上道:「希望你能夠繼續保留這支髮簪!我走了……」話畢,便轉身而去。

「啪!」一聲脆響,卓不凡停住腳步,身後傳來竹梅冰冷的聲音道:「你不用再自做多情了,我不會接受你任何東西,你我的一切都如同這支髮簪。」

看著卓不凡黯然神傷地離開,淡淡的月光隨著他的離開漸漸從他略顯孤寂的背影脫離開來,不知道為何,竹梅此時心中湧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傷心,看著手上化成兩半的白玉簪,手竟是有些顫抖,「乓!乓!」手一送,那兩塊玉簪落在地上,發出兩聲脆響,彷彿心碎的聲音。

水姬站在瑪旁雍錯邊已經整整三天了,慕容香在兩天前便離開了,只是留下一個金色鈴鐺,是她親自扔到瑪旁雍錯底的,或許她也希望這個鈴鐺能夠陪伴謝莫言一輩子吧。

白老也慧心二人見狀也是略顯擔憂,雖然水姬曾是血影門的人,但是如今她早已悔改,不能以當年的目光看待她,更何況她待謝莫言可見是真心誠意,這的確讓白老和慧心感到欣慰,如若血影門的每個人都有悔改之意的話,如今天下就不會如此這般混亂不堪,群魔亂舞。

清玄寺,這裡平日香火不斷,也算是附近一帶有名的佛門聖地,但是卻鮮有人知,這樣一座貌不其揚的寺廟同時也是密宗三大派之首天玄宗所在。雖然三年前拉薩一戰後,密宗內部出現變故,之後經過門中之人選出慧心來通領三派,而所謂的天玄宗,離雲宗以及慈佛宗這些名詞也隨著三年前而名不副實。但是在慧心心中,自己永遠都是天玄宗的弟子。

禪房內,擺設很簡單,一桌,兩個蒲團,便無其他,牆壁上一個大大的佛字很是顯眼,桌上擺放著一個香爐,裊裊白煙緩緩散發出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

「世界做微塵,此喻示彼義。微塵碎為末,示現煩惱盡。」慧心輕聲念了一句佛言。坐在對面的白老聽罷,沉吟了一陣子,似聽出了些須端倪,淡淡地說道:「大師何以如此感歎?難道大師也有放不下的東西麼?」

「塵緣俗世,盡化微塵。雖然三年前我接任密宗首座之位,但是卻始終不能夠完成當初師傅對我的教誨,如今密宗三派已經化為塵土,但是我卻始終放不下……真是愧對先師……」慧心深感愧疚地說道。

「大師此言差矣,所謂: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白老繼續道「世間萬物皆有變故,是為失亦樂得之。大師何以如此介懷?何況這三年來,大師你將密宗管理得井井有條,實力大勝三年前的密宗,如若薩摩爾大師上天有靈的話,必定會為你所做一番公德而感到欣慰。」

「讓白掌門見笑了,恕貧僧眼拙,沒想到白掌門不僅深諳道家之意,更對佛家之言頗有心得,老衲佩服!」慧心微微頷首。

「哪裡哪裡……只是略有涉及罷了,大師過獎了!其實問世間,大凡聖人也有放不下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白老也回了一禮,舉起手中茶輕輕抿了一口,言語之間充斥著淡淡的傷心,畢竟莫言現在這種狀態可以說是個活死人,身為師傅的他,又怎能如此輕易地放下心中憂愁。正當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聲音道:「師傅,寺中來了位水姬姑娘,她說要親自向您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哦?你帶她進來吧!」慧心沒想到水姬會親自來略顯詫異,坐在旁邊的白老也顯得有些奇怪,水姬有什麼話非要和慧心說,而且還要親自說。

不久,水姬一身淡藍束裝打扮隨著小沙彌走進禪房內,那小沙彌小心地將門關好後,水姬微微欠身向白老和慧心二人行了一禮,白老微微點了點頭,慧心右手一引,指向旁邊一個蒲團道:「水施主請坐!」

「不用了,我來此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是關於血魔的!」水姬道。

「哦?施主請講!」白老和慧心二人見水姬來此竟是要說關於血魔的事情,當下便重視起來。

水姬娓娓道出當日她和謝莫言被格羅囚禁在血影門所發生的一切,特別將血魔已經取到蚩尤刃一事說得特別詳細。

「蚩尤刃蘊涵無法想像的強大魔氣,雖然血魔借了圓月的陰氣,但是打開幽明界召喚出蚩尤刃也耗費了血魔大量魔氣,所以這幾日他應該會一邊融合蚩尤刃一邊恢復魔氣,你們要小心!」水姬說道。

「蚩尤刃一事幾大門派已經探知,只是沒想到軒轅劍靈竟不敵蚩尤刃一合之數,天下蒼生岌岌可危啊……」慧心說罷,念了句佛號,眉宇間略顯憂心。

「大師……今日我來此,還有一事相求!」水姬似乎有些躊躇不前,但是最後還是說出來了。

「施主有何請求,不妨說清楚,老衲看看是否可以幫忙!」慧心說道。

「如今莫言身處瑪旁雍錯湖底,我想……想在旁邊建一座木屋,永遠住在那裡,不問世事!請慧心大師成全!」水姬說道。

對於水姬這一決定,慧心和白老二人略顯驚詫,但是轉而一想卻也暗暗點頭,此女用情如此之深,世間少有,白老和慧心二人霞光視一眼,會意地點了點頭。

「瑪旁雍錯乃我密宗聖地,平日除了重大佛祭之外,便無人會去那裡,佛門聖地雖不能容納女子,但是今日……老衲就破格一次吧!如此,你便先回去準備一下,待一切準備好後再派人告知你如何?」慧心說道。

「謝謝大師,那我就先回去了!」水姬微微欠身,轉身離去。從開始到現在,她的臉色依舊平淡,只是那雙眼睛卻是蘊涵著讓人看不懂的哀傷和憂鬱。

夜色朦朧,又是這樣一個寧靜的時候,碧波池邊,一個孤寂的身影蹲在那石碑面前,低低地道:「姐姐……你知道麼,他現在在變成這樣,到底是上天的刻意安排還是他為自己所做下的事而付出的代價。」

「……」

「當年他說不會回來的,但是那天他卻來了,為什麼他要來!如果他不來的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他的命是我的,他要為當年他所做的一切付責,他不能就這樣永遠沉睡在瑪旁雍錯湖底,他這是不負責任,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戲弄我……」一滴淚水順著那潔白無暇的臉頰滴落在那石碑上……

風輕輕吹過,四周迴響著樹葉沙沙的響聲,彷彿一個女子哭泣的聲音,那般哀傷,惆悵,似有無盡的傷心往事。

第八十九章受騙

且說呆在落霞居的憶雲和夏雲二人焦急地等待著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一去便是五六天,毫無因循。這些日子憶雲的傷也好了大半,而小飛的傷也是好了大半,神獸果然不愧為神獸,受到巫長老全力一擊竟還能活下來,真可謂是奇跡。時下血影門又開始蠢蠢欲動,憶雲和夏雲很是擔心,特別是憶雲,親身經歷過血影門人的要挾,心中一面擔心自己的爺爺另外一面擔心被擄走的水姬。

這一日,正當二人剛剛替小飛換完藥草時,門外便傳來一陣爭吵聲,熟悉的聲音令二人喜出望外,紛紛衝出小屋。只見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鼻青臉腫地回來,一路上二人保持著一段距離,眼中充斥著濃重的火藥味。

「你們這是怎麼了,一去五六天都沒消息,害得我和雲兒在家擔心了好久!」夏雲上前說道。

「還不都是他,硬是要跟著滲和什麼除魔大會,我們根本沒時間回來!」蘇有為率先說道,或許是說話聲音太大,牽動餓嘴角的傷處,疼得差點掉出眼淚來。

「爺爺……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快進屋來!」憶雲見二人身上或多或少帶著傷,不由地緊張道。

「哼!怪我?如果不是你一直想看看那什麼冰凝露的話,硬拉著我參加那個大會,還偷偷跑到天山上,如果不是我的話,我看你要被那個竹梅迷得神魂顛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賴長義一手捂著臉上的腫起來的一塊烏青,嘴上卻是火藥味十足說。

「老傢伙,你這是誣陷,我明明是去向別人借點天山冰凝露來研究一下而已,你卻在旁邊阻攔我!而且還害得我在別人面前說出丟臉的事情來,都是因為你!」蘇有為反口罵道。

「你這個老不羞!」

「老混蛋!」

「你是不是想打架!」賴長義怒道。

「好哇,你那幾下在我眼裡根本不夠看!看我怎麼收拾你!」蘇有為說道。正當二人準備再次動武時,夏雲終於忍不住喝道:「好了,夠了!」當下二人頓時收回先前那般怒拔弓張的樣子,不過二人看對方的表情依舊充斥著怒意。

「我不在你們兩個就開始打架,是不是不把我平日說的話聽進去。你們兩個都這麼大年紀了,在憶雲面前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東西都要爭,我看你們兩個都有錯!」夏雲略顯怒意地說道。

「是他不對……其實離開的這幾天我時常惦記你和憶雲丫頭!」蘇有為上前輕聲說道,樣子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你別聽他的,這個老不羞根本就惦記著他的那個什麼天山冰凝露!」賴長義說道。

「你又來找茬……」蘇有為剛想繼續罵下去時,忽然想到夏雲在旁邊,只能硬生生將後半句話嚥了下去。

二人互相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離去,各自回到自己房間梳洗一番,隨即在夏雲和憶雲的追問下,二人來到大廳將此行所發生的事情一一道出。得知水姬沒事而且還和謝莫言在一起時,憶雲心中暗暗放下一顆石頭,但是接下來說到謝莫言生死不明,被慧心大師帶到瑪旁雍錯湖底時,憶雲不由地失聲一叫,面色大變。

賴長義看了一眼憶雲,歎了口氣繼續道:「謝莫言這一生可謂是坎坷波折,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場,恐怕一生都要呆在瑪旁雍錯湖底,真是生不如死。」

「不要再說了!謝大哥不會死的!」突然間憶雲大聲吼道,隨即掩面哭著跑開了。賴長義不由地一驚,坐在旁邊的蘇有為和夏雲二人對憶雲有如此大的反映不免也感到詫異。

夏雲跟著憶雲來到屋後,憶雲趴在水井邊,淚水順著臉頰一滴滴落入井中,蕩起一層層漣漪。

「你還在喜歡他麼?」夏雲走上前輕輕搭著憶雲的肩膀,希望這樣給她點慰藉。

「不!謝大哥一直都把我當成妹妹一般看待,更何況謝大哥他已經有水姐姐這般紅顏知己,我不敢再有奢望。但是……但是夏姨,為什麼……為什麼謝大哥好不容易和水姐姐在一起,卻要遭遇這樣的結果!」憶雲痛哭著,第一次她感受到自己親人離去時的哀傷,竟如此痛苦。

輕輕擁著憶雲,夏雲深深歎了口氣,和憶雲相處的這三年裡,夏雲早已將她視為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看著自己的孩子如此傷心,夏雲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月色朦朧,憶雲習慣性地來到小飛的房間裡,其實這裡本來是放雜物的倉庫,而小飛身軀太過龐大,再加上它身負重傷,所以只能暫時將它安置在此。

這三年裡,憶雲一有心事都習慣來到小飛身邊盡情暢訴,小飛不會說人話,每次聽憶雲暢訴只是時不時地低低鳴叫幾聲,看它那雙鷹眼,似乎並不是很明白憶雲所說的事情。

將手中的食物放在小飛身邊,聽著它雀躍的叫聲,顯得很是高興,自從受傷之後便不能出去捕食,很是難受,還好憶雲時常會取一些食物來餵它,只是小飛覺得今天憶雲似乎有些不高興,但是它不過是一隻鷹而已,又怎能明白人心中所想。

「好不好吃?」憶雲輕輕撫摩著小飛的大腦袋,後者低低地叫了兩聲,嘴中好似塞滿了食物,聲音很是模糊,但是看它的樣子便知道答案了。

「如果能夠像你這般,那該多好……」憶雲低低地道。小飛抬起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顯得很疑惑,隨即鷹眼轉了一圈,又將注意力轉移到腳下的食物上,或許在它看來,這世間只有食物才算是真真切切。

「小飛……等你傷好了,我們去找謝大哥好不好,我相信,他不會就這樣死的,我相信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你說是麼……」憶雲說道。

小飛抬起頭,略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憶雲的雙眼充斥著哀傷和期盼,這是小飛所不明白的,但是她所說的話卻是聽明白了,巨大的雙翅撲騰了兩下,表示同意,隨即又低頭吃它的食物去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飛,憶雲轉身離開房間,深夜,月色朦朧,仿若憶雲的心情,那般惆悵,卻隱隱充滿著期盼。

這一日,待賴長義起床時,卻沒發現憶雲的蹤影,平日裡她都在這個時候催自己起床的,而且平日裡她準備的早餐也沒發現。

「雲兒……雲兒……這個丫頭,昨晚是不是睡得太遲了,現在還沒起來!」賴長義說罷便準備朝憶雲房間走去。

敲了敲門,卻沒回應,賴長義不禁感到詫異,一絲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猛地將門撞開後,房間裡空空如也,哪有憶雲的身影,就連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沒有動過的痕跡。

正當這時,蘇有為和夏雲二人也走進來問道:「怎麼回事?雲兒呢?」

「她不見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去哪裡都會跟我說一聲的啊,怎麼就這麼突然不見了!」賴長義皺著眉頭說道。

「咦?這裡有封信!」夏雲眼見,看到壓在茶几下的信封。賴長義趕忙過來,拿過信打開一看,一行娟秀的字跡落入眼簾。

「爺爺,對不起,請恕我不辭而別,我有種感覺,謝大哥他會醒過來,我要去找他!您放心,如果我見到他平安無事的話,我會立刻回來的!雲兒不在的日子,您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和蘇爺爺吵架了,珍重!勿念!憶雲字!」

一切就仿如做夢一般突然,賴長義呆呆地放下信紙,站在一邊的夏雲和蘇有為見賴長義的臉色很是難看,彷彿失了魂魄似的,不禁也上前一看。待看完那封信後,二人終於知道賴長義為何如此了,蘇有為好似想到了什麼,衝出門外,不久回來時,略顯失望地說道:「小飛也不見了,看樣子憶雲這丫頭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你說雲兒會去哪裡?」夏雲問道。

「她信上說要去找謝莫言,看樣子應該是去了瑪旁雍錯湖!」蘇有為說道。

「但是這丫頭根本不知道瑪旁雍錯湖在哪裡,她這樣亂闖,我擔心……不行!我去追她回來!」賴長義說罷便準備離開,卻被夏雲叫住道:「現在她和小飛可能已經在千里之外了,我們怎麼去追,不如這樣!我們先去密宗慧心大師那裡,囑托他如果看到憶雲的話就先將她留住,然後告知我們!」

「那好!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賴長義說罷便衝出門外,蘇有為和夏雲二人緊跟其後。

石室內,只有一盞幽暗的油燈搖拽著那可憐的火苗,照耀著那一小片空間,一個詭異的黑影被幽暗的火光照映在牆上,仔細一看,這身影的右手處竟是只有一條空蕩蕩的袖子,他只有一條胳膊。

「格羅大人!」幽暗處,一個嬌巧而又豐滿的身軀,一襲金邊束裝服打扮,聲音略顯恭敬地朝那個獨臂身影說道。

「怎麼樣了!」那黑影輕輕動了一下,猶如一道詭異的妖火不斷扭曲著。

「前幾天傳聞修真界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是關於謝莫言的!」那妖艷的身影回道。

「哦?」格羅略顯詫異。

「傳聞謝莫言被魔氣反噬,差點入魔,最後被慧心所救,但是此時已成一個活死人,沉睡在密宗聖地瑪旁雍錯湖底,以維繫性命。屬下打探多日,也無法進入瑪旁雍錯湖一探究竟,不知此事是否屬實!」妖艷的身影回道。

「瑪旁雍錯湖乃密宗聖地,千百年來只有密宗宗主以及活佛才有資格進入,並且也只有他們才清楚進出聖地的法咒!謝莫言的劍靈是血魔大人最大的克敵,為了以防萬一,我親自去打探。這件事你辦得很好,另外,你再替我去辦一件事情……」黑暗處,格羅現出身影,猙獰而又詭異的面孔不禁令金姬不寒而慄……

瑪旁雍錯湖和往常一樣,風平浪盡,就算有風吹過,湖面上也不會掀起絲毫漣漪,靜得讓人感到不真實。千百年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時間似乎並不能讓這一切改變絲毫,相反卻更加充斥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安詳。

湖邊的小木屋內,一位身著淡藍束裝的美貌女子正仔細地觀摩手上的經書,這些都是慧心給她的,或許是怕她悶,也可能是為了要借用經書上的佛理來化解水姬的心結。幾日下來,雖然看遍了所有經書,但是水姬對經書上的佛理依舊還是一知半解,雖然如此,但是水姬也感受到自己這幾天心緒已經沒有前些天那般迷茫、躊躇。或許正是因為著經書的關係吧。

這一日,正當水姬看著手上的經書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一陣淡淡的聲音道:「水施主,貧僧前來道訪!」

水姬起身,打開門一看,只見慧心大師一身袈裟,慈眉善目,衝她點了點頭。

「大師裡面請!」水姬將慧心引進屋內。

「這幾日不知道施主可住得習慣!」慧心道。

「承蒙大師厚恩,這些日子水姬雖然感到有些沉悶,但是閒暇之時卻也翻閱大師給我的經書,以解煩悶。」水姬回道。

慧心看了看桌上那本被水姬翻到一半的金剛經,隨口問道:「於中心住者,謂三世心,若干種者,應知有二種:謂染及淨,即是共欲心、離欲心等。世者謂過去等分。於此二中安立第一義故。」

「經言:「心住者即為非住,乃至過去心不可得」等。於中「過去心不可得」者,已滅故。未來者,未有故。現在者,第一義故。為應知中證故。」水姬隨口回道。

「於中經言:「無我無生法忍」者何義?」慧心繼續道。

「如來於有為法得自在故」水姬回道。

「無彼生死法我,又非業煩惱力生故,無生故名無我者,無生者此中雲何得顯示?」慧心道。

「如說攝取余福,尚於生死中不受苦惱,何況菩薩於無我無生法中,得忍已,所生福德勝多於彼。」水姬想了想,回道。

「當年水施主身為魔門中人,今日卻能夠如此放寬心胸,回頭是岸。可謂是蒼天之福!」慧心微笑著沖水姬道,看到水姬如今這般,雖然眉宇之間還是略帶一絲憂愁,但是卻無前些日子時那種彷徨而又憂鬱的神色。而且可喜的是,雖然佛經上的東西她是暫時記住的,但是卻不能完全理解,不過短短幾日就有如此成效,令慧心很是滿意。

「這些還都要歸公於大師施於經書,並且破例讓我在此聖地長住!」水姬沖慧心微微做了一輯。

「施主不必多禮,貧僧不過是給予經書,而領悟經書上的佛理卻非一照一夕之事,只要時日一長,施主自然就能理解了。瑪旁雍錯湖乃我密宗聖地,靈氣充溢,在此長住可洗滌心中障礙,相信對你的修行也有所幫助。」慧心說道。

「多謝慧心師傅指點!」水姬說罷便要拜謝,但是身子傾到一半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住了,抬起頭,慧心微微點了點頭道:「塵世一切凡有因必有果,施主如若長久下去,種下的必定是善果!老衲不過是一位引渡人罷了,你不必言謝!」說完便離開了。

水姬目送著慧心打開那層結界,身形消失在自己面前,心下不由地一歎,轉身面向瑪旁雍錯湖,心中喃喃念叨著:佛言:心住者即為非住,乃至過去心不可得!但是,我卻永遠會記住你,會在這裡陪著你,一年,十年,一百年……

卻說憶雲坐在小飛寬大的背脊去尋找謝莫言,根據蘇有為和爺爺所講,謝莫言是在密宗的一處聖地內。自己的不辭而別一定會讓爺爺緊張,而且還會四處找自己,看樣子是不能直接去密宗找慧心大師了,但是自己又不清楚密宗聖地是在哪裡。該怎麼辦……

「小飛,我們休息一下吧!」憶雲輕輕拍了一下小飛的背脊,後者輕嘯一聲,巨翅輕輕拍打了一下,朝下面一處樹林飛去。

過了這片小樹林,就可以看到布達拉宮了,小飛太過顯眼,為了避免曝露自己的行蹤,憶雲便斥開小飛道:「我叫你的時候你再來吧!但是千萬別讓爺爺他們發現,否則我就會被他們帶回去了,知道了嗎!」

小飛不愧為通靈之獸,點了點頭尖嘯一聲,雙翅一展,眨眼間消失在憶雲視線內。略顯休息了一會兒,憶雲收拾好隨身行李,便朝前方走去。

到了鎮上,憶雲提著包袱四處看著,時不時見到一個僧袍的和尚走過便上前拉住道:「請問,小師傅你知不知道謝莫言,他這麼高,頭髮到肩膀上,腰上別著一個金色鈴鐺!」憶雲邊說著,一邊回憶著謝莫言的樣子,雙手不斷比劃著。

「對不起施主,小僧沒見過此人!」那小和尚向憶雲行了個佛禮便走開了。憶雲有些失望地看著小和尚離開,隨即她似乎想到什麼,走到旁邊的店舖內,不久後,她拿著一張水墨畫滿懷期盼地走出來,畫中之人正是謝莫言。身後店家的主人看著桌上的錢以及用過的毛筆和宣紙,不由地呆了一下,或許是被憶雲的行為而感到詫異吧!

「請問,您有沒有見過這個人?」憶雲一手拿著畫像,一手抓著那小和尚的衣袖,後者對著畫像疑惑地看了兩眼,搖了搖頭道:「沒見過!」

連續問了十幾個和尚,沒有一人見過謝莫言,相信這些人都不是密宗弟子,否則三年前謝莫言在拉薩一戰時,如此惹人注意的一個人怎會沒有人認識。憶雲悶坐在路邊石塊上,擦了擦頭上的細汗,為自己打氣。

正當她朝郊外走去,準備去下一個鄰近的小鎮上繼續問時,身後傳來一陣叫聲,一位其貌不揚的老和尚慢步走上來,令憶雲注意的是這和尚的右臂竟是空蕩蕩的,不禁有些好奇。

「施主!敢問姑娘是要找這畫中之人?」那和尚和顏悅色地問道。

「是啊!大師您是……」憶雲問道,同時也暗暗警惕,畢竟她是第一次離家出走,以前爺爺經常告戒自己出外遇見陌生人都要小心警惕,切不可貿然相信他人。雖然見到眼前和尚和顏悅色,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他那條空蕩蕩的袖子總是讓憶雲感到一股莫明的恐慌。

「哦!貧僧法號羅格,乃一遊方和尚,剛才在鎮上見姑娘持畫四處問人,敢問這畫中之人可是謝莫言,謝兄弟?」羅格輕輕擼了擼那短小的鬍子問道。

「大師你認識謝大哥?」憶雲見眼前和尚竟然認得謝莫言,不禁湧起一絲希望,原本略顯警惕的感覺也瞬間拋之腦後。

「呵呵……世俗人不知天下事,三年前拉薩之戰貧僧只身前往拉薩與眾正道之士解救蒼生,力抗群魔。而謝兄弟當年獨抗群魔的風采如今依舊讓老衲深記於心。」羅格擼著鬍子斜看天邊,似在回憶當年正邪之戰時那般情景,隨即面色似乎略顯哀傷地摸了摸空蕩蕩的右臂繼續道「哎……只怪貧僧修為淺薄,這條右臂也正是當年與群魔鬥法時,不慎被砍去的。時光如蹉,如今回首卻已是在三年之後。」

「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大師,我又令你想起不歡往事。」站在一邊的憶雲見狀更是深信不已,並且還略顯歉意地說道。

此時她對羅格已經沒有絲毫猜疑,畢竟看他言行舉止並不像是個壞人,而且憶雲沒想到他的斷臂竟是如此造成的,無形中更顯露出羅格是個充滿正氣的正道中人。

「施主不必自責,此事已過三年之久,老衲早已看開!修佛之人,自然要將身外之事看淡些!對了,施主你為何要尋找謝莫言?」羅格問道。

羅格的話恰好提醒了憶雲,滿懷期盼地回道:「大師,我聽爺爺說謝大哥因為意外,此時沉睡在密宗一處聖地內,生死未卜,所以我沿途詢問,希望能夠有知情人告之密宗聖地所在!大師你知道麼?」

「哦?竟有這等事,照理說發生這等事情,老衲應該略有知曉,但是沿途而來,老衲也並未聽過有這等事,施主你是否聽錯了?」羅格疑惑地問道。

「我爺爺說是他當日在蜀山親眼看到的,事情發生不過五六日而已。但是我相信謝大哥一定不會就這樣死去的,我相信他還會醒過來的,大師,你是否知道密宗聖地所在,請告訴我!」憶雲問道。

「密宗乃佛道眾派別之首,千百年來密宗聖地並非尋常人可以進入的,只有歷代宗主以及活佛才有資格。數年前老衲偶然知道這處聖地所在,但是無奈聖地之外有一層結界,要進入聖地必須要有密宗獨有的佛門法咒,破除結界方才能進入。施主你如若真的想進去看的話,不如去請求慧心大師,如今他一統密宗三派,他應該知曉!」羅格說道。

「不行,我爺爺和他認識,這次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爺爺一定會去找慧心大師,如果我去找他的話,爺爺一定會找到我!」憶雲說道。

「哦?敢問施主的爺爺姓甚名誰?」羅格問道。

「我爺爺叫賴長義,是位名醫!」憶雲回道,隨即似乎有些歉意地說道「說了這麼久,我也沒告訴大師我的名字,我叫憶雲!」

「阿彌陀佛,原來是賴神醫的孫女,老衲失敬了!」羅格恍然大悟,單掌立起便要行禮。憶雲慌忙止住道:「大師無須多禮,大師和我爺爺認識?」

「二十多年前,賴神醫曾救過老衲一命!今日遇到恩人之後,可謂是天意!」羅格說道。憶雲見狀,也沒有絲毫懷疑,畢竟二十多年前自己還沒被爺爺收養呢,怎麼可能記得這事,或許爺爺自己清楚,想到這裡,憶雲也不在繼續,只是心中依舊牽掛著密宗聖地一事。

「不如這樣,施主!如若你信得過老衲,就由老衲先帶你去密宗聖地如何?雖然老衲修為淺薄,但是老衲所修之學與密宗都屬同根。如若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硬破此結界!也為報答當年賴神醫救老衲一命之恩!」羅格說道「真的!謝謝大師!」得到羅格的應允,憶雲原本絕望的心不禁湧起一絲希望,滿懷期盼地跟著羅格朝前方走去。

當二人走到一處巨大的山壁前停下,此時憶雲發現這山壁上竟是雕刻著一尊巨大的佛像,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羅格停住腳步道:「施主,此處便是密宗聖地的入口,眼前看似一座大山,其實是被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結界所遮蔽,以防有人無意闖入。現在老衲要施法破除此結界,為顧及施主安危,請施主暫且退避一丈開外。」

「那大師您要小心!」憶雲點了點頭,退開一丈後,慧心右手單掌立起,猶如一尊佛像一般屹立在那山壁前,嘴中喃喃念叨著佛咒,一道金光漸漸從他身上閃現出來,越來越亮,猶如佛主現世,煞是壯觀。

「摩薩屠羅……諸般幻象,盡數散盡!」隨著慧心一聲大喝:「開!」一道刺眼的金光瞬間令天上陽光黯然失色,金光投入那巨大的石壁內,瞬間化為無形,正當憶雲緊張之時,石壁上泛起一層水紋般的金光,從中蕩漾開來露出中間一個入口,恰好可以容納二人進出。

「開了開了,羅格大師咱們進去吧!」憶雲激動地跑到羅格面前道。羅格點了點頭,隨憶雲朝結界內走去。當二人跨進結界內後,出口便瞬間合上,不露絲毫縫隙,羅格面色不禁微微一皺,剛才打開結界消耗了他半數靈氣,如若等一下遇到高手的話,自己想離開這裡可能會後繼無力,但是當他看到跑在前面的憶雲時,心中顧慮不由地鬆了下來。一心想著能夠見到謝莫言的憶雲哪裡會顧及這一細節更沒發現走在身後的羅格原本慈祥的面容竟是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進了結界,眼前的一切猶如另外一個世界一般,憶雲曾去過鷹愁澗,那裡雖然可以說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但是和眼前的景色比起來卻是略遜一籌,猶如太陽般的瑪旁雍錯湖猶如一面碧綠的鏡子一般躺在眼前,湖面上那一層淡淡的白光猶如璀璨的星。微風吹過,一股淡淡的清香襲來,彷彿身處一個與世無爭的世界中。心境頓時平靜下來,腦海裡的畫面逐漸變淡,一切的一切在這一瞬間忘卻。

站在一邊的羅格沒有理會憶雲,通常外人第一次來此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感覺,回想自己當年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沉浸在這股清新恬靜的感覺中。

這麼多年了,瑪旁雍錯湖依舊還是這般模樣,彷彿時間並不能在它身上留下任何印記。正當羅格打量著瑪旁雍錯湖時,一間木屋引起了他的注意,心下不禁詫異。此處乃密宗聖地,外人根本不能來此,更別說要住在此處了,就算是密宗宗主也不行,但是這木屋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羅格詫異之時,木屋內走出一個淡藍束裝打扮的身影,仔細一看,竟是水姬!心下不禁一驚,也就在同時水姬也發現格羅以及站在他身後的憶雲,看她臉上吃驚的表情想必也是和格羅一般心情。

「憶雲!快點離開他,他是血影門的人!」水姬叫道。沉浸在物我兩忘的憶雲被這一聲交換頓時回過神來,見狀不禁一驚。

「水姐姐,你怎麼在這裡?」憶雲發現水姬在這裡不禁驚喜道。

「先別說這個,快點離開格羅!他不是好人!」水姬叫道。

「水姐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是羅格大師,是他帶我來的,他不是壞人!」憶雲說道。

「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裡,呵呵……上次竟然讓你跑了,真是萬萬想不到!巫行竟然會對你這麼好,不僅叛教,還捨命相救,你給他到底灌了什麼迷魂湯!」羅格,不!應該是格羅此時不得不在憶雲面前曝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啊……你真的是……」憶雲詫異地看著站在旁邊的格羅,眼中充斥著不相信和驚慌。腳步慢慢向後退去,但是卻被早已察覺的格羅一手制住道:「真是抱歉,我不得不這樣做!」

「放開她!」水姬上前一步道。

「你再上前一步的話,我就殺了她!」格羅左手一緊,掐在憶雲喉嚨處的手不禁一緊,憶雲頓時露出痛苦的神色,嘴巴微張似要說什麼,但是聲音卻被卡在喉嚨裡,只能發出一陣低沉模糊的嗚咽聲。

水姬慌忙止住步伐,她知道格羅一定會說到做到,看到憶雲這般痛苦,心下不禁也是一痛:「你想怎麼樣!」

「你怎麼會在這裡?傳聞謝莫言成了活死人,呆在瑪旁雍錯湖底,是不是真的?」格羅冷冷地問道。

格羅其人乃密宗叛徒,三年前拉薩一戰他倒戈相向,重傷薩摩爾大師,還殺了不知道多少正道弟子,更設計將謝莫言變成半魔半人,此人不禁心狠手辣而且心機還很深,通常這類人的猜疑心特別重,這次他來此必定是想知道謝莫言是否和傳聞所說沉睡在瑪旁雍錯湖底。

電光火時間,水姬不動聲色地回道:「他不在這裡,你上當了!立刻放了憶雲,如若遲了,待慧心大師和莫言來的話,你插翅難飛!」

「哼!我不過是試探你而已,其實從你一人走出那木屋我就知道謝莫言的確成了活死人,否則你又怎會甘心呆在此處,不和他雙宿雙飛!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我本以為你還會回到聖教這邊,但是卻沒想到你竟然會騙我!」格羅冷冷地沖水姬笑了一聲,隨即轉過頭看向憶雲道「看樣子你得在陰曹地府等你的謝大哥了,你不能怪我,要怪的話,就怪她吧!」

憶雲驚恐地看著格羅,雙手緊緊抓住他的左臂想讓他的力氣減輕一分,但是事實證明這是徒勞的。格羅的手勁越來越大,憶雲只感覺到呼吸困難,腦子昏昏沉沉的,四肢已經漸漸脫離自己的控制,意識正在逐漸脫離……

站在一邊的水姬看著憶雲如此痛苦的樣子,不禁叫道:「不!快放了她!」

「哼!」格羅冷哼一聲,左手的力道繼續一分一分地加著,就在憶雲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一陣佛號猶如天籟,從九天之外傳來。

「嗖!」一道金光閃過,格羅左手猛地一縮,勘勘避過那道襲來的金光,但是就算如此右手腕處還是被金光擦去一片皮肉,一絲痛苦傳來,格羅冷冷地說道:「沒想到三年一別,慧心你的修為提升得這麼快,真是令我這位做師叔的另眼想看啊!」

「格羅,你已非密宗之人,今日你膽敢擅闖密宗聖地,可只後果!」慧心大師一身金色袈裟,右手輕輕捻著一串佛珠從結界外走了進來,同時跟在身後的還有蘇有為和賴長義以及夏雲三人。

「哼!不過當了三年宗主,便以長輩身份教訓我,慧心,我真是看走了眼!哼!也罷,今日你們既然都來一塊了,就讓你們一起死吧!」格羅冷喝一聲,左手大張,身形隨即飛至半空處,單手憑空畫出一個法印,一道黑氣猶如鬼爪從身前成形,呼嘯一聲幻化為無數爪影朝眾人襲來。

「密宗聖地,由不得你胡來!」慧心冷喝一聲,雙手合十,渾身金光耀眼,一陣陣法咒彷彿從九天之外傳來,眾人只覺得耳邊嗡嗡做響,隨即便見到慧心雙手朝空一推,一雙巨大的金色佛手憑空成形,那些鬼爪打在佛手上竟彷彿被吞噬了一般,根本無法阻攔佛手的前進。

身處半空中的格羅面色微變,左手憑空一抓,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取出一柄一丈長的法仗,大喝一聲:「幽明鬼手!」

只見身前盤踞的那團黑氣頓時幻化為一隻巨大的手掌,彷彿從地獄裡伸出來抓人魂魄,半空中,鬼爪和佛手猛地撞在一起,爆發出一陣驚天巨響,蘇有為慌忙將夏雲護住,用身體抵擋住撲面而來的殘餘靈力。但是他太低估這殘餘靈力的威力了,只覺得背後彷彿被一把錘子重重地打了一下,胸口一窒,一口鮮血便要吐出來,但是卻被他硬是嚥了下去。

另外一邊,在格羅放開憶雲和慧心打起來時,一直站在那裡的水姬便衝上前去將昏迷過去的憶雲帶回身邊來,賴長義一臉緊張地跑過來扶著昏迷不醒的憶雲叫喊著。

「她可能是昏過去了,你快帶她去一邊休息!」水姬說道。

「謝謝你!」賴長義深深地看了一眼水姬,隨即抱著憶雲到一邊休息。

「大師我來幫你!」水姬話畢,雙手一朝瑪旁雍錯湖一引,一道清澈的水柱衝上湖面,水姬雙手一抓,從水柱中抽出一柄冰晶結成的利劍。

格羅和慧心正戰得激烈處,水姬的突然插手不禁讓格羅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一個閃躲間身上卻是被水姬的冰劍刺了幾處,還好是輕傷,但是就單單這幾下已經讓格羅對水姬另眼相看,她的修為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至於慧心,雖然三年裡他的修為也有所增長,但是和格羅比起來還是有一些距離,格羅如此久攻不下,是因為他的自大。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已經達到自己這次來此的目的,現在和他們如此纏鬥下去勢必對自己不利,而且佛力如若用太多的話,到時候想打開結界離開這裡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想到這裡,格羅左手一揮,一道黑氣呈弧形朝水姬和慧心襲去,二人見狀慌忙避開,格羅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身形一展,同時雙手大撤,金光一閃,結界已被破出一個開口。待慧心和水姬追上前時,結界已經合上,早已沒了格羅的身影。

「格羅今日一逃,勢必會讓魔門大肆攻打修真界,萬萬不可將他放走!貧僧這就去追,此外你就暫且留在這裡照顧蘇施主他們!」慧心吩咐了一聲,隨即起了個法印,打開結界追了出去。

第九十章理解

「爺……爺爺?」躺在床上的憶雲微微動了動身,輕輕呢喃了一句,坐在床邊的賴長義雙眼一紅,險些哭出來,高興道:「你醒了!好……好,醒了好!沒事了,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就告訴爺爺!」

坐在桌邊的夏雲和蘇有為二人見狀也湊上來,蘇有為見憶雲沒事了舒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醒了就好!真是好險,如果我們再來遲半步的話,你性命難保!」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賴長義冷冷地回道。夏雲也低聲叱呵了他一聲,後者無奈地走到一邊,歉意地沖憶雲笑了笑。

「對不起……爺爺,讓你們擔心了!」憶雲歉意道。

「沒事了,爺爺不怪你!下次如果要出去的話,記得告訴爺爺一聲,否則爺爺會擔心你的!如果不是慧心大師感應到聖地的結界被人惡意破除的話,我們可能現在都找不到你呢!」賴長義說道。

「水姐姐呢?她沒事吧!」憶雲問道。

「我沒事,你好好休息吧!這裡很安全,格羅不會再來了!」水姬走上前來說道。

「對不起,水姐姐!我太笨了,被那個大壞蛋騙了還不知道!還把他引到這裡來,給你添麻煩了!」憶雲歉意地說道。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水姬淡笑道。

夏雲見憶雲沒事了,便起身走開讓她好好休息,但是卻看到蘇有為面色怪異地走到門外,不禁跟上去問道:「怎麼了?」

「哦,沒事!」蘇有為說道,但是話剛說出口,胸口傳來一陣疼痛,不禁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

「還說沒事,快點坐下!」夏雲被蘇有為這口鮮血嚇得慌忙將他扶住。

「沒什麼,只是小傷而已!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蘇有為拭去嘴角的血跡,但是略顯慘白的臉色還是無法掩飾他的謊言。

「快點坐下,還好出來多帶了些還靈丹,你先服下一顆,自己受傷了還要逞強!這個倔脾氣什麼時候才改得了!」夏雲取出丹藥,還靈丹是蘇有為獨門靈藥,對治療內傷很有效果,只是蘇有為沒意料到自己也有用自己煉製的丹藥的時候,不過看夏雲一臉關心的樣子,蘇有為心中不禁暖洋洋的。

「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看,就像當年一樣!」蘇有為說道。夏雲啐了她一口道:「都這麼老了還說這種話,也不知道羞!」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卻是雙頰略顯通紅,掩飾不了她心中的高興。見夏雲如此羞澀般模樣,蘇有為不禁嘿嘿一笑。

站在不遠處的水姬看著夏雲和蘇有為二人這般溫馨,心下不僅湧起一絲淡淡的憂愁和孤寂,如若自己和他沒有發生這一切的話,待像他們這般老的時候或許也是這般情形吧!相汝以沫,白頭偕老,這是多麼愜意的生活,但是命運卻不能成全自己。

此時夏雲幫助蘇有為調息後,見水姬獨自一人站在瑪旁雍錯湖邊,微微垂著眼簾,看著如鏡一般的湖面,似在想著什麼。

「水姑娘!」夏雲輕步上前,沖水姬打了個招呼,後者似乎是在沉思之中,沒有意料到夏雲接近,不禁略顯詫異道:「呃……前輩!」

「叫我夏姨吧,憶雲那丫頭也是這樣叫我的!」夏雲淡笑道。

「夏姨……」

「憶雲這丫頭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人很好,很漂亮!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不過……聽慧心大師說,你曾是血影門的人?」夏雲說道。

「我自幼便被血影門收養,成人後,為其效命,害了不少無辜性命!如若不是莫言的話,恐怕我這一生都會被血影門奴役著,但世事難料……」水姬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夏雲也不勉強,繼續道:「三年前拉薩一戰,使得密宗上下猶如一盤散沙,還好有慧心大師出來主持秩序,這三年來整理密宗也算是井井有條,實在是難得!這密宗聖地我也是第一次來,真是人間仙境啊,此處仿若另外一個世界,與世無爭!」

「慧心大師德高望重,滿懷慈悲之心,他不計較我是魔門出生,並且還准許我住在密宗聖地。此等大恩大德,水姬用記於心,但是今生恐怕是無以回報了!」水姬淡淡地說道。

「慧心大師的確宅心仁厚,如今魔門又開始蠢蠢欲動,染指人間,如若水姑娘你肯出面幫助慧心大師維護正道的話,未必不能以此報答他的恩情。」夏雲說道。

「如今莫言沉睡在聖湖底下,我已決心永遠在此陪伴他,不問世間之事!除魔之事,恐怕力不從心!」水姬看著平靜的瑪旁雍錯湖,幽幽地回道。

「謝莫言有你這樣一位紅顏知己可謂是福緣深厚……」夏雲看了看水姬,知道自己怎麼勸也是無濟於事了,但是她還是對水姬對謝莫言用情而感動。

此時經過賴長義的靈力調息後,憶雲基本上已經恢復過來,走出門外,見水姬和夏雲站在一起,便跑上前道:「水姐姐!」

「你怎麼樣?傷好了麼?」水姬轉過身,見憶雲小跑過來,臉上洋溢著笑容,但是面色還是帶著一絲淡白。

「已經沒事了,謝謝水姐姐關心!」憶雲回道。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是分開一段時間而已,卻發現水姬和自己上次在鷹愁澗看到的時候氣質有些不一樣,但是具體上該怎麼形容卻是無法表明,只能說水姬那美麗的面容中藏蘊著數不盡的自己無法理解的憂傷。

「對了,水姐姐!我想問你,謝大哥他……他是不是……」憶雲有些緊張地問道。

「謝莫言已經沉睡在這聖湖之底了,雲兒!這已經成了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如若上天有靈的話,謝大哥自然會醒來,但是萬事都是不能強求的!」夏雲說道。原本充滿希望的憶雲聽到這番言語,心彷彿一瞬間涼了,略顯淡白的臉無形中又白了一分。

賴長義從身後輕輕拍了拍憶雲的肩膀,後者轉過頭,看著賴長義,眼中噙著淚水,牽強地露出一絲笑容道:「爺爺!你說謝大哥他會醒來的,你說是不是?」

看著自己的孫女如此,賴長義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淡淡地回道:「憶雲,你傷剛好,別想得太多了!」

「不會的,你說,謝大哥會醒來的,他不會永遠呆在這裡的!我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憶雲牽強地笑道,隨即跑到聖湖邊,大聲叫喊著:「謝大哥……你告訴我他們說的都是假的,你會醒來的,告訴我……」

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靜溢的瑪旁雍錯湖上,掀起一層淡淡的漣漪,遠遠地向湖中心蕩漾開來,輕輕地,無聲息地消失。

此時,慧心大師從結界外走進,蘇有為等人見狀便圍上去問道:「大師,有沒有抓到格羅?」慧心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歎息道:「三年一別,老衲修為雖有長進,但是格羅卻已經將佛魔兩道靈氣混為一體,如若不是他打開這結界耗費大量靈氣的話,剛才老衲根本不能和他打成平手,如今他得知謝莫言已成活死人,他體內的軒轅劍靈已經無法對血魔構成威脅,恐怕這幾天魔門可能要大肆進犯修真界了!」

「什麼!!!」蘇有為等人不禁一驚,心中不由地想起三年前的拉薩一戰,那遍體的屍首,血跡斑斑的殘恆斷壁,一切都猶如昨日發生一般,瀝瀝在目。

「此事事關重大,我等幾人先去通告三大門派,好讓他們做好準備!」賴長義說道。

「也好,你們一路小心!」慧心說道。

眾人正準備離去,卻見憶雲還是那般,一臉憂傷地看著瑪旁雍錯湖。賴長義面有難色地說道:「大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大師肯幫忙!」

「賴施主你儘管說,只要老衲幫得上忙的話,必定全力以赴!」慧心說道。

「賴某這一去,仕途凶險,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這位孫女,這段時間,還請大師代賴某照顧她,不知是否方便!」賴長義說道。

「不要!爺爺,我要和你一起去!」憶雲叫道。

「這一路上隨時都會有危險,你爺爺我是個神醫,雖然不想插手正邪之戰,但是關係天下蒼生,我還是要去助他們一臂之力,你修為太淺,去了只會徒增危險!」賴長義說道。

「不要,爺爺!」憶雲央求道,見賴長義那堅定的神色心中不由地一痛。

「阿彌陀佛,賴施主願意以身犯險,除魔衛道,可謂是蒼天之福!賴施主就暫且放心,密宗雖然不能與蜀山這等修真大派相比,但是保護一人卻也是可以的!」慧心說道。

「那就拜託慧心大師了!」賴長義回了一禮道。

「小雲,我和師兄一起去,你就待在這裡陪憶雲吧!」蘇有為說道。

「不!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夏雲緊抓著蘇有為的胳膊說道。

「但是這一路上隨時都會遇到血影門的人,很危險的!你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安全!」夏雲的關心雖然讓蘇有為感到很是幸福,但是為了她的安全,蘇有為還是決定將她留在這裡,畢竟現在就只有這個地方比較安全了。

「你曾說過不會拋下我一人的!你不能出爾反爾!」夏雲堅持道。

「我……」

「夏施主,蘇施主說得有道理,不過此去一番雖然凶險,卻也並非有性命之憂,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在此處守侯為是!」慧心大師插口道。

「你看慧心大師都這樣說了,你就放心吧!我會完好無缺地回來的,不會少了一根頭髮!」蘇有為說罷便不顧夏雲那幽怨的眼神,和賴長義隨著慧心大師離開結界。

「你可要小心啊……」夏雲喃喃念叨著,憶雲也是看著爺爺離開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禱著,同時看了一眼身後的瑪旁雍錯湖,喃喃道:「謝大哥,希望你能保佑爺爺他們……」

離開結界,告別慧心大師後,賴長義和蘇有為便騎在小飛寬大的背脊上,朝遠方趕去,現在他們必須先通告三大門派,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血魔會先拿哪個門派開刀,還是做好萬全之策為妙。至於其他小門派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位置,遂也只能作罷,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他們會沒事。

高空處,撲面而來的風不斷撕扯著衣裳,梳理好的頭髮也被吹亂,但是卻無形中徒增了一分淡然和瀟灑的味道。

「你說我們這次去會有危險麼?」賴長義轉過頭問道。

「我怎麼知道,但是我答應過小雲,我會完好無缺地回去,你可別給我烏鴉嘴說些不吉利的話,否則到時候我第一個拿你開刀!」蘇有為沒好氣地說道。

「呵呵……」賴長義笑了笑,蘇有為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他的確在笑,不禁詫異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傻笑什麼?」

「你剛才在聖地裡,是不是叫我師兄?你好多年都沒這麼叫我了,好像有……二三十年了吧!」賴長義微笑道。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我怎麼可能叫你師兄,你這個老不羞!」蘇有為言不由忠地說道。賴長義也不道破,只是看了他一眼說道:「前途凶險,你要小心點!如果我不能回來,幫我照顧好憶雲!」

「你說什麼屁話吶,快點吐口水!」蘇有為叫道。賴長義無奈之下,吐了口口水,蘇有為見狀方才罷休,但是卻沒注意到賴長義那滿懷深意的眼神以及那欣慰的笑容。

長白山,百印門,還是那般情形,歲月似乎不能在這些地方留下任何痕跡。每個弟子有條不絮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但是不同的是近些天來,眾多弟子比尋常時候要警惕得多,畢竟血魔已經取得蚩尤刃,隨時都會來攻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當白老回來的時候便吩咐門中弟子提高警惕,並且在長白山範圍十里內布下暗哨,一有魔門行蹤便立刻通報,以做好準備。

其實白老清楚,連謝莫言的軒轅劍靈都無法阻擋的蚩尤刃,自己又怎麼可能阻擋得了,但是自己更不可能坐以待斃,就算死,也要讓敵人付出巨大代價。

清逸峰上,依舊還是這般清新脫俗,每一塊石頭,每一處風景都透露出與眾不同的非凡感覺。左峰和霍宗二人在此已經三年了,雖說已有三年,但是對於清逸峰他們還是覺得很新鮮,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也逐漸比三年前更加成熟,性情也更加穩重,舉手抬足之間已不再像當年那般輕浮,反而有股脫俗的感覺。

前些日子在蜀山發生的一幕讓二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下來,謝莫言可以說是他們最早認識的朋友,同時也是因為他自己才有機會在這樣一個地方修煉自己夢寐以求的道法仙術,但是如今他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自己卻是束手無策,只能站在一邊。這讓二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在同時,二人也感受到從蜀山回來後,古月櫻便一直深入簡出,看似閉關修煉,但是眉宇間的憂愁卻還是被霍宗和左峰二人發現了。

二人見古月櫻這般模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她的脾氣霍宗和左峰是知道的,三年下來,她根本沒有給霍宗和左峰好臉色,特別是自從古月昕死去之後,只要霍宗和左峰二人一做錯事便會被她責罵,甚至會責罰二人。就算霍宗二人循規蹈矩,勤練道法,古月櫻也只是冷眼看了看,沒說一句好話。

就算如此,霍宗和左峰也從來都沒生過氣,甚至還替她感到難過,畢竟他們清楚古月櫻變成這般模樣是有原因的,相信任何人遇到她這般遭遇也會性情大變。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所有人能夠意料到的,霍宗和左峰時常擔心古月櫻會撐不住。

站在屋內,看著古月櫻面無表情地回到她的廂房,心中不禁一陣惆悵,半靠在床上的霍宗看著左峰道:「想去安慰她就去吧,不用每天坐在這裡看她的樣子,這又何苦!」霍宗雖然平時愛開玩笑,說話不正經,但是卻也能夠感受到左峰對古月櫻那種超出師姐弟之間的關心。

「你說什麼呢,我只是關心師姐而已,你可別亂想!」左峰略顯羞澀地說道,但是表面上還是裝做很鎮定的樣子。

「我們是兄弟,我看得出來,年對她並不僅僅是師姐弟間的關心那麼簡單!去吧,她現在很需要人依靠,如果你錯過的話,這輩子,很難再有一個令你心動的女孩子了!」霍宗說到最後,原本嬉笑的臉竟是顯得有些黯然。左峰聽罷,也感受到霍宗這句話中的意思,不禁想起謝莫言和古月昕之間的事情。

夜色略顯陰沉,彷彿要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雨淅瀝地下著,耳邊徘徊著嘩嘩的雨水聲。那個曼妙的身姿站在那個孤寂的角落處,面對著石碑,仿若一尊雕像,只是眼中那無盡的哀傷和無奈,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陡然間,她似乎察覺到什麼,頭望旁邊樹林一處看去,冷聲喝道:「誰!」半晌,一個身影慢慢走出她的視線中,面色略顯尷尬,還有些緊張。

「是你!你來這裡幹什麼!」古月櫻問道,似乎因為左峰的出現而感到不滿。

「我……我是來……」左峰原本構思好的話在這一刻瞬間噎住了,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古月櫻轉過頭,不再看他。

「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擔心你,所以就來看看,我沒有別的意思!」左峰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話剛說完,他不禁更加緊張了,看著古也櫻的臉,竟沒有絲毫表情,冷漠地轉過頭不冷不淡地回道:「我不需要你關心,請你立刻走,以後不要來這裡!」

「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這一切都不是你我能夠控制得了的!你姐姐的死大家都很難過,你以為莫言他不難受麼,這一切恐怕他是承受最大痛苦的一個。現在他又變成一個活死人,你還想怎樣!你每天都呆在這裡,對師兄弟之間不聞不問,你以為你的性情大變就能夠換回你姐姐麼!」左峰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勇氣,大聲說道。

「你很瞭解我麼?你知道失去自己最親的人的感受麼?你知道當我面對他時,卻又不能殺他的時候,那種痛苦麼?我告訴你,不要自以為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古月櫻冷冷地喝道。

「我不會管你的,我只是想讓你清醒點!不要再做無謂的事情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再怎麼想,再怎麼傷心都是無濟於事!」左峰繼續道。

風起,雨勢漸漸大了起來,左峰和古月櫻就這樣面對面站著,雨水打濕了他們的頭髮,衣衫,二人渾然不顧,只是這樣站著,彷彿等待著什麼。

古月櫻那冷漠的臉上,突然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你不會瞭解我的,走吧。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來操心!還有……你不用再為我費心了,我不會領你的情,我不會重蹈我姐姐的路,天下間,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愛情!」說罷便欲離開。

「等等!」左峰追上前去,但是卻沒意料到古月櫻猛地抽出隨身寶劍,右手一劃,劍尖劃破左峰的右肩,一絲鮮血混著雨水濕透衣衫,在雨水的沖刷下竟是感到萬分疼痛。左峰眉頭微皺,雙眼看著古月櫻,可迎向他的卻是那冷漠的眼神。

雨還在下著,沒有停下的趨勢,當霍宗在房間裡呆得有些煩悶準備出去時,卻見左峰失魂落魄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怎麼了?」霍宗見左峰渾身濕透,不禁詫異道。左峰搖了搖頭,沒說話,此時霍宗發現左峰肩膀處血跡斑斑,緊張道:「怎麼受傷了,誰傷你的?」

「我剛才跟她去了碧波池!」左峰說道。

「是她傷了你?為什麼?」霍宗不禁有些氣,就算她心情再怎麼不好,也不用拿左峰來出氣。

「我太衝動了,這點傷,不礙事!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左峰說罷便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但是剛起身,腦子不禁一陣眩暈,差點倒下,幸好霍宗扶著。看左峰臉色慘白,應該是失血過多,這小子,還逞強,是不是不要命了!

將他扶到床上道,霍宗取來創傷藥說道:「快躺下!」說罷撕開左峰的衣裳,一道三寸長的傷口出現在左峰肩膀處,鮮血正不斷從傷口溢出來,看樣子雖然沒傷及性命,可是傷口卻是很深。

「這女人簡直瘋了!下手竟然這麼重,不行!我去找她算帳!」霍宗替左峰包紮好傷口後,不禁氣惱道。

「不要!」左峰趕忙要抓住霍宗,但是傷口牽動下卻根本沒辦法使出半分力氣,再加上失血過多,顯得更加虛弱。

來到古月櫻的廂房,霍宗二話不說,推了進去,見古月櫻站在窗前,不禁冷聲斥責道:「看看你做的好事,竟然下手這麼重!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差點殺了左峰!」

「是他咎由自取!」古月櫻淡淡地回道,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做的事而感到內疚。

「你……我平生不打女人,但是今天我不打你我就不姓霍!」霍宗心中湧出一股怒火,雙手一掐,百印門的手印他雖然未學全,但是卻也學得七七八八,只是要單單利用手印來對付古月櫻卻是不可行,果然,不下幾個照面,霍宗已是被打趴在地,一絲鮮血溢出嘴角,顯然受了不大不小的傷。

「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回去再修行一段時日吧!」古月櫻淡淡地說道。

「咳……咳……還沒分出勝負,再來!」霍宗蹣跚著身子,扶著門欄站起身說道。就在這時,左峰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扶著門欄從門口衝進來,見此場景不禁叫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我不是叫你休息嘛,怎麼又起來了。」霍宗扶著左峰道。

「你們不要再打了!」左峰看著霍宗,又看了看古月櫻說道。

「這女人把你傷成這樣,你還替她求情,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霍宗叫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教訓完這個女人我再帶你回去!」說罷便扶著左峰到門口處,一個閃身雙手成爪朝古月櫻襲去,後者面色一冷,閃身躲過霍宗一抓,一掌便欲打在霍宗背心處,這一下打實了,霍宗不躺個三四天別想下床。靠著門欄的左峰見狀,提起靈氣猛地撞開霍宗。

古月櫻沒想到左峰會突然衝出來,心中一驚,但是這一掌去勢已決,根本無法收手。被左峰撞倒一邊的霍宗見狀,不由地大叫一聲,但卻是晚了。

左峰只覺得胸口彷彿被一把錘子重重地打了一下,身子重重地撞在身後的木桌上,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臉色蒼白。

「左峰!」霍宗顧不上自己的傷,扶起左峰,卻見他已是滿身鮮血,面色蒼白得猶如紙一樣,心中不由地一痛,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古月櫻,眼中竟是充斥著殺意。

「不要……」陷入半昏迷中的左峰右手緊緊抓著霍宗的衣衫,喃喃念叨著,聲音逐漸虛弱。

古月映沒意料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看著左峰這般,竟是楞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也就在這時,江師叔問訊趕了過來,見到此番情景不禁暗道不妙,上前一手搭上左峰的脈搏,眉頭微皺,取出一顆丹藥讓左峰服下後,沖身後兩名弟子吩咐道:「將他扶回房間,我替他療傷!」

調理好左峰體內絮亂的靈氣後,傷勢逐漸減輕,雖然有靈藥相輔,但是卻要躺在床上休息三日。

離開房間後,江師叔回到清逸殿,霍宗和古月櫻早已站在那裡等候,見江師叔出來了,不禁上前緊張道:「師傅!左峰他怎麼樣了?」

「傷勢已經控制住了,但是還需要休息幾日!你們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師叔面色鐵青,他沒想到自己門下弟子竟然會手足相殘。

「師傅……其實是……」霍宗正想說古月櫻不是卻被她搶先說道:「師傅!是我的錯,近日發生太多事情,弟子心情陰鬱,不想誤傷左師弟和霍師弟,請師責罰!」霍宗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事實證明這並非虛幻。

「胡鬧!眼下魔門蠢蠢欲動,隨時都會突襲,你們卻在此因為這點無謂的理由弄得手足相殘,如果剛才不是有弟子告訴我的話,恐怕我來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兩具屍體了!」江師叔大發雷霆。

霍宗和古月櫻第一次發現師傅發怒時,竟會如此可怕,和平時和善的樣子判若兩人。同時二人心中也暗自後悔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師傅,弟子也有錯,是弟子太衝動了!」霍宗也跪了下來道。

「……你們給我去面壁三日,如若還有下回,我定當嚴懲不怠!」江師叔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心下也是不忍懲罰他們,畢竟現在乃非常時刻,但是如若不加以懲戒,以後更是無法管束他們。

「謝師傅……」霍宗和古月櫻跪在地上,待江師叔離開之後,才站起身來,相視一眼。二人都發現對方眼中的歉意,紛紛避開對方。

「我去看左峰!」霍宗不冷不淡地拋下一句話,轉身朝左峰房間跑去,古月櫻本想跟上去,畢竟左峰的傷都是因自己而起,但是卻不知道怎麼的,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第九十一章風雨欲來

卻說這一日,蘇有為和賴長義來到百印門,之前他們已經去過蜀山派和天山派,本來二人想留在這裡幫忙的,但是無奈天山不留男眷,而蜀山又有公孫洪這樣一個人物在,他們實在是看不慣,所以只好到百印門。

經過百印門的弟子引見後,白老以及江、秋兩位師叔親自出面迎接蘇有為和賴長義,三年前二人在拉薩一戰中所顯露出的超卓醫術讓江師叔另眼相看。

走在乳白石板鋪起的寬大道路上,蘇有為和賴長義遠遠便見到白老帶著江、秋兩位師弟迎上前來,百印門首座不僅沒有其他門派那般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反而親自出面迎接,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不禁感到一絲好感。

「不知二位神醫前來道訪,有失遠迎,還請見諒!」白老雙手做輯說道。

「哪裡,有白掌門親自出來迎接我二老已經讓我等受寵若驚!此次前來,我二人是有要事向白掌門告知!」蘇有為和賴長義回了一禮說道。

「哦?那二位裡面請!」白老右手一引,帶著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朝大殿走去。

門下弟子端上茶水後,蘇有為和賴長義便將在密宗所發生的事情詳細道出,白老幾人沒意料到慧心大師竟會允許水姬住在密宗聖地內,傳聞這聖地別說住外人,就連要進入聖地,歷來也只有密宗宗主和活佛二者。除此以外,沒有佛祭大典的話,一般都不會大開聖地。但是水姬甘願永遠住在那裡,陪伴莫言,不問世事,衝著這分情意,白老也是頗為欣賞,暗道莫言當年沒有看錯人!

「格羅此時很有可能已經回到魔窟,眼下他已得知天下間能夠威脅到蚩尤刃的軒轅劍靈已經隨著謝莫言沉睡湖底之中,這段時日,血魔很有可能會乘機上山偷襲,之前我等已經告知蜀山以及天山派的同門,你們可要小心!」蘇有為說道。

「多謝二位冒此大險,將此事告知在下,眼下二位如若要回去的話,路途必定凶險!如若可以,在下願意派門下弟子護送你們!」白老說道。

「白掌門誤會了,既然我們已經來了,就不打算這麼快回去!我們二人雖然修為不高,但是一身拙劣醫術相信多少也幫得上忙,也為這次抵禦外敵多添一分力吧!」賴長義說道。

「哦?有兩位加入,那甚好!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先入住本門廂房內!」白老高興道。

「那有勞了!」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紛紛站起身來,回敬了一禮,隨即跟著一位弟子離開大殿。

「師兄!你說這次,血魔第一個要對付的是哪個門派?」江師叔上前問道。白老微微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眼下蜀山派的無崖子和天山派的竹梅師太都已經和我商討過此事,只是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血魔手上那柄蚩尤刃!」

「這蚩尤刃真的如同傳說中所講,那般恐怖?」秋師叔也上前問道。

「傳聞蚩尤刃不僅蘊藏龐大的魔力,更能夠擁有打開魔界和人界之間的通道……」白老皺著眉頭說道。

「如若是這樣,當魔界之門打開之時,人界就將遭受莫大災難……這蚩尤刃當真如此邪異!」江師叔不禁吸了口涼氣,彷彿眼前閃過一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一般的情形,猶如阿鼻地獄。

「那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麼?」秋師叔問道。

「世間只有上古的軒轅劍靈可以克制蚩尤刃的魔氣,只可惜……眼下只有期待血魔沒有打開魔界通道,否則,只怕這世間要變成阿鼻地獄。除非……仙界真的有仙神出面,只可惜,仙界向來不插手人界之事!」白老說罷,雙眼望向天空,似乎在祈禱著什麼,秋師叔以及江師叔也是面色憂愁地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色降臨,床上的左峰綁著紗布,躺在床上,房間裡只有桌上一盞昏暗的油燈搖拽著它的身姿,霍宗照看了左峰一整天,早已疲憊,倒在旁邊的床上睡著了。

此時,一股輕輕的夜風吹過,似乎將床上的左峰喚醒過來,睜開雙眼,發現天色已黑,身上綁著紗布,再看旁邊,霍宗熟睡著,右手還拿著一條毛巾,顯然是照顧自己累了,心下不禁湧起一絲感動。

正當左峰想起身時,卻見窗外似乎有人影很是熟悉,仔細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只有幾株孤寂的樹影。搖了搖頭,左峰自嘲地想道:呵……她怎麼會來,自己想得太多了!

似乎是躺在床上太久了,左峰掙扎著起身,想喝口水,但是現在他的身子很是虛弱,手勁怎麼也使不出來,一個不小心,整個身子滾落床下,牽動傷口處,疼得整張臉都快變形了,一絲冷汗漸漸在額頭布起。

躺在床上的霍宗,似乎並沒感覺到這一動靜,嘴巴動了幾下,翻了個身子又睡過去了,左峰見狀,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霍宗只要一睡下去可謂是雷打不動,現在這小子不知道又夢到什麼好吃的東西了,真是睡得像死豬一樣。

看了看霍宗,左峰雙手掙扎著用力,似乎想撐起身體,但是全身力氣好像被抽光似的,怎麼也無法站起身來,就在這時,一雙玉臂伸了出來,將左峰扶到床邊躺下。後者呆呆地看著來人,任由她將自己扶到床上。隨即又遞了一杯茶水,左峰雙手接過,半晌才擠出兩個字來道:「謝謝……」

「對不起……」古月櫻說道。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其實我不該多管閒事的,你說得對,我沒有親人,又怎會知道你心中所想!」左峰淡淡地說道。

「你的親人呢?」古月櫻問道。

「我的親人……我也不知道在哪裡,我從小便是個孤兒,是師傅收養我,教我武功。從小到大,我雖然沒有親人,也不知道擁有親人的滋味是什麼樣子的,只有師傅!他對我很好,或許就相當於親人的感覺吧!」左峰面色略顯黯然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古月櫻歉意地說道。

「沒關係,我現在感到很好!」左峰淡笑道。「從小師傅就教導我,要珍惜身邊每一個人,我沒有親人,師傅便是我最親的人!以前……我很羨慕那些有親人的孩子,長大後,便不再想這些了,只是時常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直到遇見你,我突然間有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就像……」

「我……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古月櫻打斷左峰的話道。

「哦……」左峰很不捨得,但是嘴上不得不這樣回答,他實在想不出一個能夠說服她繼續留下來的理由。

房門重新被關上,四周又恢復了先前的靜寂,只有霍宗的輕酣時不時地響起,桌上的油燈依舊散發著它微弱的光芒,使勁燃燒著自己的生命。看著手上的茶杯,上面似乎還遺留著古月櫻身上那股淡淡清香。

左峰笑了笑,躺在床上,閉上眼,雙手抓著那個茶杯,面色略帶微笑,似乎夢到了什麼。

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臉上時,左峰便已醒了,動了動身子,似乎牽動傷口,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正當這時,霍宗剛巧端著食物走進房來,見左峰醒了不禁高興道:「你終於醒了!害得我一整晚都守著你!」

「我看你睡得像死豬一樣!」左峰笑道。

「你別說,你的命還是師傅幫你揀回來的呢!那天如果不是師傅來的話,恐怕那個臭婆娘要把你我都給殺了!」霍宗一邊說著,一邊吃著食物,左峰緊張道:「師傅怎麼來了,他有沒有責罰你們?」

「面壁三日,不過師傅這次很生氣,如果不是眼看魔門隨時都會攻上來的話,他很有可能讓我和那個臭婆娘關上個十天八天的!」霍宗說道。

「哦……」左峰緩緩鬆了口氣,如果師傅重責他們的話,左峰心中也會不好受,畢竟這件事自己也有很大的關係。

「喂!你的手上拿著什麼?」霍宗疑惑道。左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那個茶杯竟是被自己拿了一整晚,不禁搪塞道:「呃……沒什麼,半夜起床喝了點茶水,後來忘了放回去了!」

「真的是這樣?」霍宗狐疑地看著左峰,一臉掐媚地說道:「別騙我了,你從來都不會說謊!你現在的傷勢別說去喝水,就連起來都很難,昨晚……是不是有人來過這裡?」

「什麼?沒有!你想得太多了,我看你睡得像死豬似的,所以沒叫你而已!你真以為這點小傷會要了我的命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老虎都能打死幾隻啊!」左峰說罷右手狠狠地朝眼前虛空打了一拳,但是拳勁剛出,肩膀上的傷口不禁傳來一股刺痛。

「還逞強!昨晚我都看到了!」霍宗笑道。

「什麼?你怎麼看到,古月櫻來的時候,你睡得像死豬一樣!」左峰叫道,但是話一出口便後悔了,看著霍宗一臉得意的樣子不禁暗罵這傢伙狡猾。

「原來那個臭婆娘昨晚來過這裡,但是她不過是幫你弄了杯茶而已,你不用這樣說她的好吧!」霍宗嬉笑地湊過來說道。

「她本性不壞,那天是我太衝動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有你!這麼衝動,明知道她心情不好還要去激怒她!」左峰說道。

「你不是吧,這麼快就幫著她說話了,真是有異性沒人性!」霍宗說道。

「這是實話,你也說了!那天師傅來的時候,她也主動將所有罪加在自己身上!這還不夠表明她的本性麼!」左峰反駁道。

「說不過你,看樣子你有了愛情的滋潤應該不用吃這些東西了,我幫你吃了,免得浪費!」霍宗說罷雙手伸向桌上吃了一半的食物。

「喂!我受了傷,還有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你有沒有人性啊!」左峰的聲音從房間從傳出,伴隨著霍宗大笑的聲音。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對面的廂房,古月櫻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縹緲峰。慕容香默默地看著眼前別緻的古典閣樓,不禁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來百印門,古月昕帶自己來到縹緲峰的情形。

「這裡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剛剛有弟子已經替你打掃過了,放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帶你四處看看,這裡有很多美麗的景色!」

「好漂亮的閣樓,這真的是我的住處麼?對了,師姐,你住哪裡啊?」

「我不住在飄渺峰,我和一些師兄師姐都住在百印殿內,等你修行略有所成之時就可以去那裡了!」

還記得三年前古月昕在這裡陪自己聊天的情形,三年後的現在桃花依舊,卻是人面全非。短短的三年,只是三年而已,卻發生這麼多變故,到底是天意弄人,還是情字作祟。

後山的懸崖上,一座閣樓高高懸在此處,遠遠看去,訪若和整個懸崖峭壁連為一體,但是近看卻又像吸附在上面一樣,顯得很是怪異,但卻隱隱透露一絲幽雅的風味,此處四周無人,平日裡也只有慕容香一人來此。

「這裡就是清逸峰的『聽風閣』,是個非常適合清修的地方,以前是我修煉的地方,現在就讓你用吧!」

「好漂亮啊!這裡好安靜,多謝師姐!」

「不用客氣,你是莫言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

「……師姐,真是很抱歉,以前我還誤會你和莫言……」

「別傻了,我從來都沒怪過你,更何況他心裡只有你一個,難道你還不相信他麼?」

……

原來她早已和莫言有過如此這般刻骨之情,卻又為何苦苦隱瞞,是因為自己麼……慕容香突然間有股莫明的恨意,恨自己,也恨古月昕,更恨謝莫言。但現下一切都已經不見了,自己恨的人都走了,只留下自己孤單一人,這……算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麼……

「師妹……」一陣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慕容香轉過身去,只見程盈盈站在身後,默默地看著自己。

「程師姐!」慕容香道。

「在想什麼呢!」程盈盈問道。

「沒什麼!」慕容香掩飾了一下,隨即問道「師姐找我有事麼?」

「沒什麼,只是見你神色恍惚,便來看看!」程盈盈說道,走上前似乎看穿慕容香的心思道「其實,我第一眼看到古師妹便有種非常特別的感覺,而師妹你來了之後,我同樣有這種感覺,你們兩個很像!」

「很像?」慕容香不是很明白程盈盈所說的意思。程盈盈淡笑了一下繼續道:「你們二人均是重情之人。但是修道者,最忌情字,其實你們二人並不適合修道,從你們二人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已經是錯誤的了!」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從來不認識她,甚至,從來不認識謝莫言!」慕容香淡淡地說道「但是……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麼……」

「但是我實在不明白,你們二人的修為為何會增長得如此之快!」程盈盈問道。

「始然還是因為一個情字……」慕容香慘淡一笑,轉身離去,站在原地的程盈盈疑惑地看著慕容香離去的背影,想著她所說的話,喃喃念叨著:「情字……何解……」

天陰沉沉的,彷彿隨時都會踏下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下面如同螻蟻般來來回回的人流,金康突然間感到一股莫明的悲哀。

「這幾日,血影門隨時都會有所動作,注意觀察,盡量找出魔窟所在,還有……注意安全!」

「是,師傅!」金康道。

「莫言控制不了體內的魔氣,此時已成活死人,被慧心大師帶回西藏密宗聖地,眼下可能一生都要呆在那裡了……我想去看看他,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慕老的話依舊徘徊在自己腦海中,彷彿無發抹去的夢魘,久久不能平靜,金康甚至還清楚地記得當慕老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般蒼老的容顏似乎又多了幾絲皺紋,眉宇間那無發演示的愁容猶如一把利劍,刺激著自己的靈魂。

「啪!」一滴水珠狠狠地拍打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彷彿一把錘子重重地捶在心口上,一陣莫明的疼痛。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無數水珠無情地拍打在窗前,昏暗的天地間瞬間被雨水淹沒,燈火通明的世界漸漸顯得模糊。

伸手觸摸著眼前模糊的世界,一瞬間,一股刺骨的冰寒襲向全身,好冷!就在這時,身上不知覺間披上一件外衣,金康轉過身,司徒玲默默地站在身後,金康不禁問道:「怎麼還不睡?」

「是他把我吵醒的!」司徒玲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大肚子說道。金康露出一絲微笑道:「他是不是經常踢你?」

「是啊!像你一樣!」司徒玲幸福而又俏皮地說道,金康不禁宛爾。

「對了,你在想什麼?剛才見你在這裡發呆!」司徒玲問道。

「沒什麼,天氣有些冷,別著涼了!快睡吧!」金康雙眼一陣暗淡,隨即又恢復過來,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卸下身上的外套替司徒玲披上。

「是不是你們找到那個戴面具的男子了?」儘管金康掩飾得極好,卻還是被司徒玲發現了,不禁追問道。

「他……」金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她,但是如若不告訴司徒玲的話以她的性格一定會千方百計去尋找真像。「他就是失蹤了三年的謝莫言!」

「啊……」司徒玲驚訝道「怎麼會是他……那他現在在哪裡?」回想著當日在半空中時,那熟悉的眼神,再將自己記憶中謝莫言的樣子對比了一下,竟是如此神似。

「他……他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金康最終還是決定不告訴司徒玲,畢竟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要好得多。

看著司徒玲滿臉不相信的樣子,金康默默地走上前,輕輕擁住她嬌小的身軀道:「早點睡吧,別想太多!」說罷便送她回房,合上門,再看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雨水的沖刷下,外面的世界如同一個絞肉機,一出去,就會被絞成碎片。

也就在同時,在一處無人知曉的黑暗角落,一個身影孤寂地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漫天的雨水被一層詭異的黑色屏障擋住,不能接近他半米之內。

「你來了!」一陣陰冷的聲音傳來,隨即在他面前兩米處,一道黑色異芒山過,一個人影閃現出來,赫然就是格羅。

「找我什麼事!」那身影問道。

「關乎你能否得到你想得到的事情,你有興趣聽麼?」格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

「我已經得到我想得到的了,而且現在我不再欠你什麼!」那身影回絕道,似乎並不想見到格羅,更不想站在這裡聽他所說的一切。

「呵呵……真的麼?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那我就只好找別人坐上這個蜀山派的掌門首座了!」格羅冷笑一聲,作勢便欲離開。

「等等!」那身影終於還是叫了出來,格羅轉過身,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

「你想怎麼樣,我可以幫你做其他事情,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威脅到蜀山!」那身影冷聲說道。

「嘖嘖……真是冠冕堂皇的說辭啊……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當年就不會和血影門合作,還放他們上山,並且成功釋放血魔大人,可憐那些所謂的正道之士還以為是其他門派所為。現在卻在這裡振振有辭地說不讓別人威脅蜀山?真是笑話!」格羅冷笑道。「你可別忘了,拉薩一戰,你也有份,他們一定不會想到那個和巫行在一起的神秘高手竟然就會是你!還有搶奪鎮靈石……」

「夠了!」那身影吼道,打斷了格羅的話。

「你雖然出生蜀山,但是他們給了你什麼?你苦修了這麼多年,最多不過算是一個執法堂首座弟子而已,就算你師傅讓你繼位,又能怎樣?不過是區區一個執法堂罷了。你還是要聽那個無崖子的話。另外你再想想,你失去功力,變成一個廢人之後,是怎麼樣的感覺,你們門中弟子有沒有再把你當成師兄一樣看待,在他們眼中你不過是一個廢人而已。現在是誰幫你恢復功力的?還讓你在這短短三年裡修為比你師傅苦修百年還要高!」格羅繼續遊說著,似乎想說服眼前的年輕人,看著他面色時而迷茫,時而憤怒,時而期盼,格羅知道自己所說的話起到了一定效果,嘴角不禁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我不會讓你傷害蜀山任何一個人!」那身影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你放心,不一定要他性命,只是讓你將這東西每日在無崖子的食水中滲進一些而已!」格羅淡笑著,隨即將一小東西遞過去。

「你……其實如今血魔已經得到蚩尤刃,以他的魔力,要摧毀蜀山輕而易舉!但為什麼你要這樣做?」那身影無奈地接過手,疑惑地問道。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就行了!到時候你只要聽我的,蜀山上下絕對不會少一根頭髮,否則……就很難說了,特別是你那位心愛的公孫師妹!」格羅說到最後,眼前身影竟是衝上前來,緊緊抓著格羅的衣領狠狠地說道:「你敢!」

「呵呵……我只是說說而已!我知道你會按照我說的去做的!」格羅輕輕拍開他的手淡笑道,絲毫不因為對方的行為感到憤怒。

那身影冷冷地看著格羅,似乎要將他那張微笑的臉撕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只是最終還是沒做出來。

「我如果按照你說的去做,你又怎麼讓我坐上掌門之位?就算掌門師尊不在,繼任的也是幾位師叔之間的其中一位!」那身影問道。

「很簡單,技高者得!你們蜀山不都是這樣的麼?你現在的修為,在蜀山恐怕只有無崖子是你的對手!而且到時候我會安排讓你剿滅血影門,並且在同時無崖子就會以一封繼位信貼在他的床頭,有了這個,以你的修為,再加上有此大功,蜀山上下由哪個人會不服。」格羅淡淡地說道,隨即取出一封繼位信,那筆跡竟和掌門師尊如出一轍。

眼下,他終於清楚格羅原來在這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一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從三年前開始,他都已經算計到,突然間他發現自己竟已經沒有退路,不禁呆在那裡。

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眼前,格羅原本淡笑的面容竟是浮現一絲猙獰。就在這時,身後虛空隱隱泛起一道金光,一個身影輕步出來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全部都在計劃中進行!」格羅微微伏首,恭敬地回道。

「嗯!那一切就交給你了!」那聲音回道。

「是!您就放心吧!」格羅低頭回道,金光一閃,那身影竟是無聲息地消失了。

第九十二章捨棄

蜀山,東廂。

丁衛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什麼人後,躡手躡腳地朝自己房間走去,就在這時,一陣聲音從背後響起,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從身後壓了下來,丁衛不禁渾身一顫。

「衛兒,你昨晚去哪裡了?」丁衛轉過身一看,說話的正是自己師傅,公孫洪。

「師……師傅!我……」丁衛心虛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時間竟是有些結巴。看著自己的愛徒變成這番模樣,公孫洪不禁歎了口氣,自從三年前丁衛因為謝莫言而最終散功成為廢人之後,便精神頹廢,整日魂不守舍地到處遊蕩,唯一還關心他的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自己的寶貝女兒。

看著丁衛變成這番模樣,好像剛剛被雨淋過似的,徹夜未歸,不知道又去哪裡晃蕩了,公孫洪心中很是難過,卻又無可奈何。一個修真者,苦修多年得來的一身修為在一朝之間付之一炬,不自殺已經算是很好的了。所以一見到謝莫言公孫洪便是恨之入骨,處處刁難。

「哎……回去好好休息吧!小心著涼了!」公孫洪言畢便轉身離開。看著師傅如此關心的樣子,丁衛心中不禁充滿了迷茫,摸了摸懷中的東西,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充斥著一絲懊悔和痛苦的神色。

就在這時,幾個蜀山派弟子走了過來,見丁衛一身邋遢的樣子,站著發呆,不禁冷笑走過去道:「呦!這不就是我們的丁師兄嘛!怎麼站在這裡?咦?衣服上怎麼還有股騷臭味,昨晚是不是又到哪個狗窩呆著了?」

丁衛對這般冷嘲熱諷已經習慣,三年來蜀山上下所有弟子看自己的眼光已經不是以往那般尊重敬畏,每次看到自己就好像看到一個可以肆意嘲笑的對象一般,甚至打罵。

沒有理會他們的冷嘲熱諷,丁衛準備離開,但是卻被兩名弟子攔住道:「誒!別這麼快想走嘛,今天我剛剛學會了一招,但是卻不知道威力如何,丁師兄在這裡剛好指點一下!」

「我不想指點!你們讓開!」丁衛低著頭說道,便欲離開,但是雙肩被兩名弟子按住,無法動身。

「怎麼?你還以為自己是青雲堂首座弟子啊,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廢人而已!」那名弟子冷冷地說道。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次!」丁衛猛地抬起頭冷冷地說道。那名弟子渾身一顫,竟是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寒,此時丁衛那雙眼睛就好像野獸一般,彷彿隨時都會撲上來將自己撕碎。

「哼!你想嚇我!」那名弟子隨即回過神來,想起他散功的事實後,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右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丁衛肚子上,後者被拳頭上的力道震得整個人脫離那兩名弟子的束縛,飛出一米遠重重得倒在地上,一底鮮血溢出嘴角,雙眼狠狠地盯著那名出手的弟子彷彿要噴出火來。

「怎麼不服氣啊!怎麼不想想當年你趾高氣揚打我們的時候,那時你可真是威風啊,誰看到你都怕!現在你功力盡費,怎麼還在做夢想著當年神氣的樣子!」那名弟子囂張地走過來冷笑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丁衛。

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雙拳緊緊抓著,眉宇間青筋直跳,但是一想起自己一旦出手的後果,丁衛最終還是放棄了。

「你們在做什麼!」此時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一陣掩飾不住的怒意。

「師……師姐!我們……我們看丁師兄摔倒在地上,所以想去扶他起來而已!」那幾名弟子見來者竟是公孫燕,不禁面色緊張。看著她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來,圍著丁衛的那幾名弟子不禁自動散開來。

「你怎麼樣?是不是他們欺負你?」公孫燕看著丁衛嘴角流血,全身上下邋遢一片,心下不禁一痛。丁衛拭去嘴角的鮮血,看了看那幾名弟子,淡淡地回道:「沒有,是我自己摔倒的!」

「你……」公孫燕似乎想說什麼,就在這時,那幾名弟子神色慌張地說道:「師姐!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說罷便轉身離去,眨眼間消失在公孫燕視線中。

「你剛才怎麼不說實話,我明明看到他們欺負你!」公孫燕責問道。

「是我沒用,你不用再管我了!」丁衛淡淡地說道,隨即抽出公孫燕抱著的胳膊轉身離開。

「丁衛!」公孫燕叫道。丁衛的背影頓了頓,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變回以前的自己,你已經這樣三年了,難道你都不想振作起來麼!」公孫燕叫道,半分斥責,半分心痛。

「我還能變回以前的自己麼……現在我不過是一個廢人而已!你要我怎樣振作?」丁衛淡淡地回道,隨即不顧公孫燕的叫喊,抬步離開。還未走出幾步,丁石便迎面走過來,見到丁衛這般也顯得很是愕然:「師兄……你受傷了!」

「不用你管!」丁衛不冷不熱地拋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丁石對此只是尷尬地低下頭,看著他走開後,再看向公孫燕時卻見那嬌嫩容顏上,浮現著兩行清淚。

「師妹,師兄他……」丁石見到公孫燕這般,心中也是不好受,但是他清楚師妹會這樣全是因為丁衛的原因,心中不由地湧起一絲酸痛。公孫燕看著丁衛離開後,也不理丁石朝另外一邊跑去,丁石慌忙追了上去。

翠竹林。

公孫燕大聲哭泣著,似要將心中沉悶已久的不滿與憤恨在這一刻徹底宣洩出來。三年了,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丁衛從三年前就開始這般頹廢,從青雲堂首座弟子到被廢去功力的那一剎那,他便開始如此這般,每日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除了喝酒之外,公孫燕也不清楚他會去哪裡晃蕩,甚至有時候一整天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不知道有多少次勸解他別再喝酒了,但是如此大的刺激又怎會是三言兩語便能夠緩和的,以丁衛將名利看得這般重的人更不會如此輕易看開。公孫燕忍住自己的淚水不讓它流出來,她自始至終都相信,有一天丁衛他會看開的,他會變回原來意氣風發的丁衛,他會像當年一樣關心自己,愛護自己,但是等了三年,他卻還是如此這般。

站在遠處的丁石默默地看著公孫燕大聲哭泣著,心中不禁為丁衛而感到傷心,同時也為自己而感到酸痛,師妹至始至終都鍾情於丁衛,卻對自己的關心視若無睹,或許……真的是該放棄的時候了……

「師妹!」丁石走上前,卻不料公孫燕竟會一頭撲進自己懷中,緊緊抱著自己,放聲哭泣著。丁石從未有過如此親密地和公孫燕在一起擁抱過,平日裡只是偶爾想想,卻不料在這個時候師妹竟會如此主動,但是一想到她心中的丁衛,丁石一時的高興彷彿被一盆涼水沖刷得乾乾淨淨。

從小到大,丁石從未看到過師妹如此傷心過,就算是被師傅責罰師妹也未曾有過如此,丁石能感受到公孫燕的傷心,但是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這樣默默地被她抱著,或許自己現在充當的不過是丁衛的幻影罷了,不過就算如此,自己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過後。公孫燕拭去淚水,發現自己倒在丁石的懷中時,不禁面有羞澀,慌忙將他推開,隨即淡淡地說道:「對不起,師兄!」

「沒……沒關係!」那短短的一擁彷彿夢境一般,但是沒想到這個夢卻要這麼快結束,丁石多麼希望這個夢能夠永遠這樣持續下去,但是卻是不可能了。

「那……我先走了!」公孫燕說罷便欲離開,站在丁石面前,公孫燕顯得有些尷尬,特別是知道丁石喜歡的是自己時,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一想起先前的擁抱,心中不禁懊悔不已,祈禱著丁石能夠遺忘掉剛才的那一幕,只是,丁石又怎會忘卻那刻骨銘心的擁抱。

「師妹!」看著公孫燕轉過身,丁石竟是不自覺地叫住道。或許……真的是時候該放棄了……不論如何,只要她開心,那就夠了,不是麼?

「師兄還有什麼事麼?」公孫燕問道,心中卻是有些緊張,似乎已經猜出丁石所要說的話。

「我有辦法讓丁師兄恢復修為!」丁石說道。

「什麼?師兄,你真的有辦法讓衛哥恢復修為?」公孫燕激動地跑過來抓著丁石的胳膊。

「嗯!但是過程會很危險,而且……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師傅!」丁石說道。

「嗯,我一定不會讓爹知道的!到底是什麼辦法?」公孫燕問道。

「前幾日我從古籍上看過有一種灌頂之術可以將一個人的所有修為強行灌輸到另外一個人身上,讓另外一個人擁有他的所有修為,只是這種方法失傳太久,我不是很熟練,但這是現在能夠想到的唯一一種方法了!」丁石說道。說話的同時,丁石回想著那一晚,正當自己熟睡之時,忽覺有人闖入自己房間。

還記得那人恐怖的修為,似乎並沒有動手自己渾身便彷彿被施了魔咒一般無法動彈,那詭異的聲音彷彿夢魘一般在耳邊徘徊著:「這本書上記載著一種灌頂之術,可以讓一個失去功力的修真者重新恢復修為,現在我把它送給你!」那人手上拿著一本線裝書,隨意地拋在地上。

「你為什麼要送給我這個?你到底是誰?」丁石還記得自己當初是這樣問的,但是那人卻沒有回答,而自己身上的禁止也在無聲息間被解除了,可是也在同時卻也見不到那人的身影,彷彿剛才那一幕如同夢境一般,只有地上那本線裝書似乎證明了先前那一幕並非夢境。由始至終,丁石都沒看清楚那人的樣貌,至於那個人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還有他為什麼要將這東西送給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一切的一切丁石絲毫不知,不過現在他似乎已經清楚那個人的用意。

至於他為什麼會選中自己,以及他的用意是善還是惡,丁石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了,能夠讓公孫燕開心,這已經足夠。

「真的!可是……哪個人會願意將自己苦修得來的修為灌輸給衛哥呢!」公孫燕剛顯得有絲希望,但是一瞬間卻又是滿面愁容,隨即她似乎下定什麼決心,沖丁石道:「師兄!我願意將自己的修為傳給衛哥!」

「不行,師妹!你……你的修為太淺,而且你是女兒身,部分經脈與男兒不同,不可以行此術!我已經決定,將我的修為以灌頂之術灌輸給師兄!他重新恢復修為,一定會很高興,其他弟子也不會再欺負他了!」丁石說道,面色略帶一絲惆悵。

「但是這樣做師兄你苦修得來的一身功力就沒了,師兄!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公孫燕說道。

「你喜歡丁衛師兄,看著他三年來一直如此,心中也不好受,只是苦於沒辦法。現在我找到辦法了,損失我一身修為,卻能夠成全你們二人,這已經足夠了!師妹,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只想讓你高興,開心,我不想看到你天天愁眉苦臉的樣子!」丁石深情地說道。

「師兄……我知道你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公孫燕淚眼婆娑,丁石牽強地笑道:「沒什麼,我這身修為放在身上又沒什麼用,師傅也不是很器重我,相反師兄他對本門術法很有天分,只要恢復功力,不用多久一定可以找回往昔風光!」

「師兄,謝謝你……」公孫燕看著眼前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丁石,心中頓時覺得似乎虧欠了他什麼,很是難受。

「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現在先去告訴師兄,讓他準備一下,然後晚上我帶他去後山,你替我們二人護法。」丁石說道。公孫燕含著淚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一眼丁石,轉身離去。

走回房間,卸下身上早已骯髒不勘的衣服,清洗了一下身子,丁衛看了看床上那一小包東西,心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卻見門外傳來一陣叫聲,將丁衛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心下不僅暗暗自責自己走神,如果剛才是師傅的話,一衝進來看到這包東西,自己真的是百口難辯!

眼下趕緊收拾了一下,穿戴一番後,打開門一看,卻見丁石站在門外,不禁疑惑道:「找我有什麼事?」

「師兄,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將你的功力恢復過來!」丁石說道。

「哼!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樣,隨便找個理由,借此來嘲諷我!」丁衛說罷便欲合上門,在他眼中,自己的師弟不僅是情敵,而且從小到大他的看法和自己截然不同,行事方式更是截然相反。丁衛是個非常獨裁的人,所以從小到大對丁石也並沒什麼好臉色看。

「師兄!這個辦法是從古籍上記載的,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但是一直都不知道是否可行!不過……不過我還是要試試!」丁石擋住門說道。

「是什麼辦法?」丁衛見狀不禁問道。從小到大,他最清楚丁石了,他從來都不會說謊,看他的表情應該所言不假,但是就算真的有他又為什麼不早說,而要等到現在。

「其實……只要將我的功力和道基,以灌頂之術灌輸到你體內,只是過程很危險,也很複雜,不能出絲毫差錯。」丁石說道。

「你一身修為得來不易,為何要如此輕易送給我?」丁衛疑惑道。

「有了這身修為又有何用,只要師妹能夠開心!眾然要我去死,我也會做!只是,眼下我不希望讓她看到你這般模樣,你知道她很關心你,為了讓她開心,失去這身修為又有何妨!」丁石這番話不禁讓丁衛一陣驚詫,沒想到丁石對師妹的感情竟會如此之深。

「晚上我再來找你!」丁石拋下一句話,轉身離去。看著丁石離開,丁衛心中不禁疑惑不已,他實在想不通丁石為何要將他一身苦修得來的功力都傳給自己,這就是愛麼……如果換做是自己,為了一份子虛烏有的感情,自己會做出這樣單方面的付出麼?

午夜時分,後山的翠竹林顯得有些陰森,早已守侯的公孫燕四處張望著,就在這時,兩到詭異的身影,上下飄忽,不一會兒邊來到公孫燕面前,後者一見二人面容不禁高興道:「你們終於來了!」

「先去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吧!」丁石說罷,隨即朝翠竹林內走去,竹林很大,而且竹子長得非常密,在暗處很難發現裡面玄妙,躲在裡面施法只要動靜不要太大,便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找了塊空地,丁石和丁衛面對面盤坐在地上,周圍空出方圓半米的空地來,月色冰涼,透過竹影灑落在二人身上,公孫燕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二人。

「在施術之前,我想親口讓你發誓,永遠要待師妹好,不能辜負她,否則,你便要受到五雷轟頂之災!」丁石說道。站在一邊的公孫燕沒意料到丁石會如此,張了張嘴似要說什麼卻被丁衛打住道:「我發誓!我丁衛今生今世,對公孫師妹百般呵護,絕不辜負於她,否則必定遭受五雷轟頂之災!」

「好,我相信你!」丁石見狀,一直緊繃的臉似乎緩和了一些,隨即沖公孫燕說道:「師妹!你在外面護法,切不可讓人接近自己,否則我們二人隨時都會走火入魔!」丁石非常嚴肅地說道。公孫燕也非常謹慎地點了點頭,沖二人關心道:「你們要小心!」話畢便轉身離開。

明月當空,公孫洪批著外衣,站在月下,默默仰望著,想起白天看到自己愛徒的樣子,心中不由地又是一痛。這三年來自己四處找尋能夠幫丁衛恢復功力的方法,但是最終還是一無所貨,原本如日中天的執法堂卻因自己兩個徒弟而逐漸衰落下來,還時不時被其他幾個堂主嘲笑,甚至欺凌。公孫洪百般忍讓,畢竟自己愛徒如此,也怨不得別人,一切都是由謝莫言而起,他乃是罪魁禍首,只是現在卻讓他如此舒服地躺在密宗聖地內,這讓公孫洪很不甘心,他寧願謝莫言變成妖魔然後自己再一劍殺了他。

只是就算如此,那又能怎樣,自己的愛徒已經變成廢人,這已成事實,至於丁石,卻也是無心修習術法,本來以為自己失去丁衛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他了,卻發現他的行事作為和丁衛一點也不一樣,優柔寡斷,不能下定主意,試問自己一旦不在的時候,這執法堂堂主如何能夠讓他勝任。

至於自己的女兒更是不行,雖然資質修為都屬上上之選,但是她傾心丁衛,哪裡有心思來繼承這位置,而且堂堂執法堂主,怎能讓一個女流之輩來繼任。

「哎……難道我公孫洪真的是後繼無人!?」公孫洪仰天歎道。

淡淡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愁容。歲月不饒人,這幾年,因為丁衛的事情他的白髮又多了許多,眼角處也逐漸出現幾條皺紋,已見蒼老之色。

正當這時,公孫洪忽然感應到一股靈力從翠竹林內傳來,雙手一動,身形已是躍上高高的屋頂,卻見翠竹林內,隱隱有靈光閃現出來,似有人在那裡修煉道法。這麼晚了會是誰在那裡?公孫洪不禁有些奇怪,隨即穿好衣裳,朝翠竹林走去。

站在翠竹林內的公孫燕焦急地看著盤坐在裡面的兩人,看著外面布起的一層靈光罩,形勢已到最關鍵的時候,公孫燕看了心下不禁更是緊張,正當這時,忽然一陣聲音傳來讓她嚇了一大跳。

「燕兒,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公孫洪疑惑道。

「啊?爹!你……你怎麼來了?」公孫燕沒想到父親竟然會突然出現,不禁緊張道。

「你怎麼了,我問你話呢,你怎麼問我了!裡面是誰在施法?」公孫洪對自己女兒如此反常不禁更加疑惑。

「啊……爹!我在……我睡不著所以出來逛逛!裡面沒什麼,爹,咱們出去走走吧!」公孫燕掩飾道,但是她那緊張的樣子已經暴露她的心思,公孫洪那裡不知道,心下更是疑惑,不禁抬步要走進去,公孫燕見狀不由地上前阻攔道:「爹!裡面真的沒什麼,不要進去啊!」

「哼!」公孫洪推開她繼續朝前走去,只見丁石筆直地懸在半空處,頭頂著丁衛的白匯穴,外圍一道靈光罩時不時地流動著一層淡白光暈。

公孫洪見狀不禁怔了怔,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就在這時,場中丁衛和丁石二人似乎有所察覺,一見是師傅來了,不禁大驚,一時間二人體內靈氣絮亂,外圍那層靈光罩也突然出現一陣波動。

公孫洪慌忙上前,叫道:「守住靈台!切不可亂了!」隨即雙手一推,一股深厚精純的靈氣灌輸到二人體內,二人絮亂的靈氣方才緩和下來。

良久,二人緩過神來,外圍那層靈光罩也隨之消散開來,丁石彷彿脫力一般整個人倒懸著落了下來,還好公孫洪及時抱住,至於盤坐在地上的丁衛卻是緊閉雙眼。

公孫燕見狀本能地想上前關問,卻被公孫洪打斷道:「此時切不可打攪他了,否則定當走火入魔!」隨即看向自己懷中已經失去知覺的丁石,卻見他原本烏黑的長髮,此時卻是有大半化為白髮,整個人看上去似乎蒼老了許多,不禁大驚。

本能地探向他的脈搏,一道靈氣輸入他體內一查探,不由地大吃一驚。就在這時,緊閉雙眼的丁衛終於甦醒過來,公孫洪一見他雙眼時不時流過的一層靈光不由地又驚又喜:「衛兒!你的修為……」

「師傅,這還需拜丁師弟所賜!」丁衛說道,隨即看向昏迷不醒的丁石,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丁石那彷彿蒼老了數十歲的容顏,丁衛感到一股深深的愧疚。

「他……難道……」公孫洪隱隱猜到什麼。

次日一早,當丁石從深深的昏迷中甦醒過來時,發現是在自己房間裡,不禁有些疑惑,回想著自己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似乎是倒在師傅懷裡,師傅怎麼會突然跑到翠竹林的?正當疑惑間,卻發現自己身上趴著一個身影,仔細一看竟是公孫燕,難不成她守了自己一夜。

自己損失一身修為,能夠讓她如此照顧,卻已是足夠了,丁石默默地想道,嘴角不禁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隨即胸口一陣氣窒,不由地咳嗽起來。

「師兄,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爹來!」公孫燕被這一驚不由地醒了過來,見丁石醒了,高興道,隨即便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公孫洪帶著丁衛和公孫燕二人來到床前。

丁石見公孫洪來了,便欲起床行禮,卻被公孫洪按住,輕輕扶回床上躺下關心道:「石兒!你好些了麼?覺得怎麼樣?」

「已經好多了,多謝師傅關心!」丁石已經好久都沒聽到師傅這樣叫自己了,看到師傅這般關心自己,丁石不禁雙眼一紅,險些哭出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這孩子,為何要施此術法,你可知道,這樣會讓你一身修為付之一炬!」公孫洪看著自己的徒弟那蒼老的容顏,不禁有些感動。

「弟子希望師傅能夠開心!師傅最看重師兄了,師兄樣樣都比弟子出色,日後必定能夠擔當執法堂重任,弟子空有一身修為,卻不能為師傅分憂。現在弟子失去一身修為,卻換來師傅的希望,也讓師兄從新找回自己,更讓師妹,能夠天天開心,這已經是弟子能夠做到的所有了!」丁石略顯沙啞地說道。

「你……你這孩子……師傅對不起你」公孫洪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徒弟竟是如此豁達之人,普天之下有如此胸懷者寥寥無幾,而自己這位陪伴了自己數十年的弟子,自己卻一直沒有如此重視他。公孫洪第一次發現自己虧欠了丁石很多。

「師傅,別這樣說,這是弟子該做的!」丁石有些激動道,胸口不禁又傳來一陣氣窒,一陣劇烈咳嗽,公孫洪慌忙運起靈氣將之平服下去。

「石兒,你現在還很虛弱,好好休息吧!我呆會再來看你!」公孫洪說罷便帶著依依不捨的公孫燕和丁衛離開房間。

將公孫燕和丁衛帶到自己房間內,公孫洪不禁問道:「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石兒會懂得這等術法,還有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深夜躲在翠竹林施法。」

「爹,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師兄為什麼會懂得這等術法,我問他的時候他說是從古籍上看到的,我也沒多問。」公孫燕回道。

「師傅,這都怪我,沒有問清楚後果就讓師弟施術,都是我的錯!」丁衛內疚道。

「哎……現在木已成舟,再怎麼說都沒用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石兒的身體安好!你們也累了,去休息吧!」公孫洪歎了口氣說道。公孫燕和丁衛也不多說,告了聲退便離開廂房。

夜已深,丁石慢慢睜開雙眼,房間內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身體似乎已經好了許多,只是依舊虛弱,沒有往常那般渾身有力的感覺了。摸了摸頭上的白髮,丁石慘淡一笑,自己現在也算是個廢人了,突然間有種空虛感,不知今後何去和從,失去了這身修為,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吱呀!」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丁石見來者竟是公孫洪不禁上前恭敬道:「師傅!」

「你剛恢復了一點精氣,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些俗禮就不必了!」公孫洪扶住丁石,看著他那般憔悴容顏,心中不由地一陣難過。

「師傅不知道找弟子有什麼事?」丁石坐在床上問道。

「為師來是想問一下,昨晚你替丁衛施的是什麼術法,為何我從未見過?」公孫洪問道。丁石面色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畢竟那一晚所發生的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實在無法令人相信。

公孫洪見丁石似乎面有難色,也不勉強,找了個借口便欲離開,卻被丁石叫住道:「師傅!其實……其實教我灌頂之術的是一個神秘人!」

「神秘人?什麼神秘人?為何我從未聽你提起過?」公孫洪問道。

「也只是前些日子發生的,那一晚我剛安寢之時,卻感到有人闖進來,那人很是厲害,弟子在他面前絲毫沒有出手的機會。而且弟子沒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要教弟子灌頂之術!」丁石說著,便將那本神秘人交給他的秘籍取出,公孫洪接過一看,面色不禁有些陰晴不定。

自己的弟子自己最清楚,丁石修為雖然不算高,但是如果來者能夠令他沒有絲毫出手機會的話,公孫洪自問自己也無法做到,這個神秘人是誰?為何會選丁石?種種疑惑湧現心頭。丁石見師傅面色時而疑惑,時而驚訝,想必也是和自己一般,不清楚這個神秘人的目的。

「哦,你也別想太多!現在這事除了我和你師妹以及師兄幾人外,切不可讓其他人知曉,待我先與師兄秉明一切,再做定奪!你好好休息吧,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公孫洪說罷便拿著那本秘籍離開了。

也就在同一時間,在另外一個房間內,丁衛盤坐在床上,面色時而發黃時而發黑,一層冷汗早已佈滿他的額頭,眉頭微皺。半晌,他才緩緩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才自己調息的時候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自己三年前就已經開始修習魔功,眼下丁石灌輸進自己體內的蜀山浩然正氣正好與其相沖,眼下如若不是自己魔功略高一籌,強制壓住那股正道之氣的話,或許早就走火入魔了。

也正是因為那個人教會自己隱藏自己魔功的方法,昨日才能騙過師傅法眼,否則自己可能早已曝露身份。但是轉而一想,丁石為何會知曉灌頂之術,為什麼不是三年前,卻要等到現在,難道……想起那個人的恐怖修為,丁石不禁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叫聲,正在發呆的丁衛不禁渾身一顫,嚇了一跳。

「師兄!是我,你還未睡麼?」公孫燕敲了敲門道。

「哦!是師妹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丁衛打開門,一該先前大汗淋漓的樣子,面帶微笑道。

「師兄……咦?師兄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公孫燕關心道。月色下,丁衛那張臉確實慘白得有些嚇人。

「呃……哦,沒什麼剛剛調息了一下子,可能還未融合師弟給我的靈力吧!」丁衛掩飾道。

「那要不要我叫爹爹來幫你?」公孫燕問道。

「不用了,過幾日自然會好的!師妹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麼?」丁衛慌忙推托,隨即將她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我睡不著,想進來坐坐,你陪我聊聊好麼?」公孫燕似乎有什麼心事。

「這麼晚了,還是改天吧,而且如果讓師傅看到的話,就不好了!」丁衛說道。

「你不是還沒睡麼,更何況你我之事,蜀山上下每個人都知道,爹爹他也不會這麼管著我們的。而且我只是想找你聊天而已!」公孫燕似乎略顯失望地說道。

「呃……那好吧!不過房裡太悶,我們出去談如何?」丁衛見公孫燕不高興,終於還是答應了。

取了件衣服,輕輕替公孫燕披上,二人相互依偎著坐在屋頂,看著天空高高掛著的月亮,似乎想著什麼。

「還記得小時候,我有一次生日,你和石哥帶我來這裡看月亮,你還拿了很多好酒好菜來,那時候,真開心啊!」公孫燕輕輕靠在丁衛肩上,看著那高高懸掛的圓月,低聲說道。

「恩……我還記得,那時我和師弟二人被師傅責罰的時候,跪了一整天,沒吃沒喝,你偷偷拿了廚房的東西來給我們吃!後來你也被師傅罰跪!」丁衛仰首回憶著。

「呵呵……是啊!還有一次,我貪玩偷偷跑下山,失足差點掉進懸崖裡,你和石哥都跳下來救我,後來石哥沒事,但是你卻弄得滿身傷痕!」公孫燕繼續道。

「嗯,那一次我帶著你,整整兩天不敢回山!後來師弟替我們抗了罪,一個人獨自跪了三天三夜!」丁衛不禁歎了口氣。

「衛哥!我們以後會天天呆在這裡看月亮麼?」公孫燕問道。

「嗯!我們以後會天天在一起,我會讓你成為天下間最開心的人!」丁衛信誓旦旦地說道。公孫燕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如此這般,心中淌泱著一股幸福,緊緊抱著丁衛,不知為何突然間她想起丁石那般失望的眼神,那憔悴的容顏,雙鬢的白髮……

次日。凌霄殿內,公孫洪將手上那本線裝書籍遞過去,面色肅然的無崖子接過手,隨手翻了翻,裡面的內容不禁讓無崖子平靜的臉上浮出一絲驚詫。

「師弟,你確定這東西是那個神秘人交給丁石的?」無崖子面色略顯得陰鬱。

「根據石兒所言,看似並非虛假,石兒自小就不會撒謊,我相信他一定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是何用意!」公孫洪說道。

「恩……這本灌頂大法不似我正道術法,我現在也參詳不出這到底是出自何門何派!根據丁石所言,那個神秘人可以在無聲息間闖入蜀山,修為必定深不可測!而他的用意卻很是怪異,我懷疑是魔門之人,你切要小心!」無崖子說道。

「是,師兄!我會叫石兒他們小心的!另外,我還有件事!」公孫洪說道。

「什麼?」

「是關於衛兒和燕兒他們的婚事,原本三年前他們本該成親了,只是因為衛兒失去功力,頹廢了三年,如今他重新找回功力,而二人也屢次向我請求此事,不知師兄可有何意見?」公孫洪說道。

「……眼下魔門蠢蠢欲動,嗣機攻山,此事還是延後再辦吧!」無崖子說道。

「那一切就按照師兄所言!我先回去告知他們,並督促他們加緊準備!」公孫洪說罷便離開了。大殿內只剩無崖子一人,手中拿著那本灌頂大法,眼神飄忽,似乎在想什麼。

依舊還是那個黑暗的角落,那個身影站在那裡已經等了許久,就在他感到一絲不耐煩的時候,那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你找我?」格羅淡淡地說道。

「我問你,到底那本灌頂大法是不是你派人給丁石的!」丁衛冷冷地問道。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事?」格羅冷笑一聲,繼續道「是我,但是現在獲利的是你,難道你不高興麼?怎麼還來責問我!」

「哼!你做的好事,你明知道魔功和正道之氣相沖,現在我隨時都會走火入魔,你這是何用意!」丁衛衝上前來,但是還未碰到格羅便被一股黑氣撞了回去。

「我只是幫你而已!你現在重新獲得靈力,勢必會讓無崖子知道,如果他一查起來,你一定逃不了!除去他就不會有麻煩了,另外,這是調息之法,可以暫時讓你體內的兩股能量不相沖,但是如果你經常耗用靈力的話,我不能保證會不會走火入魔!」格羅淡笑一聲,隨即右手扔出一本書。

「你……卑鄙!原來你早就在暗算我了!」丁衛憤怒地爬起身,邊欲衝上前來,但是身形還未動兩下,卻被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籠罩其中,動彈不得。看著格羅那瞇成一條線的眼睛,仿若閃過一道閃電,在自己心中狠狠敲了一下。

「我只想告訴你,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你還可以當你的蜀山掌門,否則!就只有死!」說到最後,格羅的身形被一層黑氣籠罩其中,最後消失在視線內。

看著地上那本線裝書,丁衛默默地拿起,看著格羅消失的地方,面色陰晴不定,似又難以做下決定,摸了摸胸口那包東西,雙眼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異光……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