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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第43章
第一百七五章 格瑪的嘎烏

 裏沒有回填原土,保留着一定體積的地下空間,從裂開的縫隙下去,立刻就看到一小團幽藍的火光,那團鬼氣逼人的藍色火焰,比指甲蓋還要小上一些,火光稍微一動,空氣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種獨有的陰森燥動之氣。

  我對這種所謂的藍色“達普”並不陌生,老朋友了,幾天前被它們逼得跳進地了湖裏,才僥幸躲過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動腳步,走下墓室,根據上次的經驗,達普妖蟲不會引燃沒有生命的物體,隻要是活着的東西,碰到它就會立刻燒成灰燼,它唯一的弱點就是水。

  腦後的無聲手槍沒有給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時間,不斷用冰冷的槍口提醒我向前繼續走,因爲外邊的狼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壺,心中頓時陷入一陣絕望,軍用水壺裏的水,剛離開兵站,就已經完全凍成了冰坨子,根本就潑不出去。

  徐幹事也發現了這地穴原來是個古墓,室中還微微閃動着一絲鬼火,他低聲咒罵晦氣,躲在我身後,用手電筒往裏面照,想看看墓室裏是什麽情況,如果鬧鬼還不如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難所。

  我向下走的同時,也借着徐幹事手中的手電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内的構造,最多也就十幾平米大小,中間有一個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頭趴伏的巨狼,其上橫卧着一具穿着奇異的屍體。頭上罩着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紅色顔料,勾勒着一副近似戲谑的奇特表情,全身着鎖子爛銀網,内襯則模糊不能辨認,手足也都被獸皮裹住,所以看不到屍體有任何裸露出來的地方。這具奇怪的古屍,在一掃視之間,便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個盆形的石缽,裏面端坐着一具身材短小的屍體,看身量似乎是個小孩,同樣戴着面具,身體用爛銀網裹住,與橫卧的古屍作同一裝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燼,看來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這被燒死了,要是不知底細,想要互相救援,隻需一瞬間就能把那十幾個人全部燒死。這座古墓裏,大約共有三隻火蟲,其中兩隻被封在連長和通訊員的屍體裏了,這裏剩下的一隻,應該是燒死炊事員老孫的那隻。

  我捏着兩手冷汗,被脅迫着走到了墓室中間。徐幹事則站在墓道口猶豫不決,狼嚎聲似乎就在墓外了,現在想出去有些來不及了,但又覺得古墓是個鬼地方,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進去。

  我忽然發現,墓中的鬼火縮進了牆角,徐幹事的手電光束也跟了過去,這才看清,原來不是蟲子發出的,而是地堪院的盧衛國,他表情十分痛苦,兩手不斷地抓撓自己的胸口,一張開嘴,口中就冒出一團陰冷的藍光,我忙問:“老盧,你這是怎麽了?”

  盧衛國無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幾聲,每咳一下,便吐出一片暗紅色的灰燼,似乎他的内髒和呼吸道都在裏面燒着了,盧衛國沒咳幾下,便蜷縮着倒在地上,被從胸腔裏冒出的烈焰,由内而外燒成了一堆黑灰。

  燃燒後那堆黑色的灰燼中,隻有一個藍色的亮點,突然躍上半空,急速地盤旋起來,空曠漆黑的墓室中,鳴響着一種類似瓢蟲振動翅膀飛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後退開,想要避開那達曾鬼蟲的撲擊,但徐幹事也見到了剛才那一幕,用手一推我的後背,我沒加防備,收不住腳,竟然朝着那隻達普鬼蟲摔了過去,雖然身體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隻要碰上一點就絕無生機。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頭,對着面前的達普鬼蟲,将滿口的鮮血噴了出去,這妖蟲發出的藍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這一口鮮血澆滅了,黑暗中我也看不清它死沒死,拿着裏面全結了冰的水壺,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亂砸。

  隻聽徐幹事在後邊說:“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錯,你快給我把這死屍下邊的石床推過來,堵住缺口,快點快點,你聽狼群已經過來了。”

  我正驚魂未定,扭頭看了看後邊的徐幹事,心想這王八操的,真拿我當大片刀用啊,怎麽才能找個機會幹掉他,這時我突然發現在徐幹事的身後黑暗處,浮現出一張白色的大臉,慘白的臉上,毛絨絨的,有一隻碧綠的眼睛發着寒光,這就是使牧民們永遠睡不安穩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獨眼狼王。

 自六九年開始,爲了抓革命促生産,保護社會主義財産,便開始了大規模的剿殺狼群運動,在供銷社,可以用整張的狼皮當現金使用,換取各種生活必需品,隻要是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請部隊協助,要人給人,要槍給槍,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明白了,它們的末日已經不遠了,魔月之神不再保佑讓它們驕傲的狼牙了。

  最後殘存的餓狼,都被迫躲進了它們並不熟悉的山區,這裏高寒缺氧,沒有太多的野獸可供捕食,死在昆侖山,隻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絕不會進寺廟,這個原因現代人誰都解釋不了。

  但這些狼已經窮途末路,嗅着迎風而來,那些死人的氣息,還是打破了千年的禁忌,闖入了大鳳凰寺的遺址,狼群的異動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當時冷不丁在古墓中,見徐幹事背後冒出一隻毛色蒼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着貪婪的綠光,我也着實吃了一驚。

  我心念一動,在原地站起身來,問徐幹事道:“老徐,聽說過遇到狼搭肩的情況該怎麽辦嗎?”

   徐幹事一怔,對我晃了晃手槍說:“什麽狼搭肩?我讓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門,快點,再磨磨蹭蹭的我……”話未說完,他身後那隻白毛狼王已經人立起來,這狼體形太大了,人立起來,竟比徐幹事高出一大截。兩隻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一呲,從嘴角流出了一絲口水。

   徐幹事覺得猛然有東西扒住他的雙肩,鼻中又聞到一股腥味,出於本能,向後扭頭一看,頓時把脖頸暴露給了獨眼狼王,鋒利的狼牙立刻就紮進了血管動脈,大口大口的吸着他的鮮血。人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手中有槍,也無法使用了,隻見徐幹事雙腳亂蹬,槍也掉在了地上,馬上就會被餓狼飲盡了鮮血,皮肉也會吃個幹淨,僅剩一堆白骨。

   我見機會來了,立刻從側面躥了出去,跑過徐幹事身邊的時候對他喊道:“狼搭肩你千萬別回頭,一量回頭,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銀色狼毛,都被鮮血染紅了,它餓紅了眼,根本顧不上別的,我奪路從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輪圓月高懸在天空,有兩隻老狼,正圍着格瑪軍醫的屍體打轉,我見此情景,便覺得奇怪,這些狼眼睛都餓紅了,格瑪剛死不久,它們爲什麽不撲上去嘶咬屍體,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才猶豫着沒有行動。

   這兩頭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參謀人員,平時與狼王寸步不離,越是這種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邊,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瑪還活着?不知道還有多少狼進入了古廟,喇嘛和大個子兩人又怎麽樣了?剛念及此,那兩頭老狼已經發現了我,低嗥着朝我沖了過來,我擡手撿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槍,開槍打翻了當先撲過來的一隻。

   但是另外一隻與此同時将我撲倒,這頭狼雖然年齒老了,但畢竟是野獸,而且經驗油滑,知道這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厲害。狼口咬住槍身,兩隻爪子在我胸前亂爪,把棉衣撕破了好幾條大口子,寒冷的空氣中,狼口和鼻子裏都噴出一股股白色的哈氣,鼻中所聞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滾做一團,一時相持不下,這時幾聲槍響,咬住步槍的狼口緩緩松開,隻見對面是格瑪在舉着手槍,槍口上還冒着硝煙。

   我又驚又喜,翻身從地上起來,問道:“尕紅你還活着?你不是被特務打中了嗎?”

   格瑪從軍裝的領子裏掏出一個挂飾說:“從參軍之後就沒戴過嘎烏,今天出發前夢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瑪軍醫的頭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頭上,剛無聲手槍的小口徑子彈恰好擊在了“嘎烏”上,“嘎烏”被打碎了,雖然沒被子彈射進身體,但是被沖擊力一撞,又暫時昏迷了過去。

   “嘎烏”是藏人的護身符,男女形式各異,女子帶的又大又圓,外邊是銀制的,裏面裝着佛像,經咒,金鋼結,還有些別的僻邪之物,有的裝有舍利,格瑪的“嘎烏”裏,裝着九眼石、瑪瑙,還有幾百年前留下的狼牙,傳說那是頭人才可以使用的狼王之牙,那兩頭老狼一定是聞到了它們先王的氣息,才猶豫着沒有立刻下口。

   我給半自動步槍裝填彈藥,然後帶着格瑪軍醫去找留在水塘邊的喇嘛二人,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不知他們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點點的盡是綠色狼眼,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剩餘的餓狼,都追随着狼王趕來了,隻是明月在天,這些狼跑幾步,就忍不住要停下來對月哀嗥,每次長嗥都會在體内積蓄幾分狂性。

   我見餓狼遍布四周,隻好加快腳步,格瑪走了幾步突然說她可能是被撞得腦震蕩了,總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我剛想回身去扶她,突然發現在如霜的明月下,那頭白毛巨狼,靜靜的蹲伏在我們後方三十幾米的地方,用它的獨眼,惡狠狠的盯着我們,皎潔的月色和凜冽的寒風,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團随風抖動的銀色風馬旗,我急忙舉起步槍,拉動槍栓,但再一擡頭,它已經在月光下消失無蹤了。
第一百七六章 空行靜地

 的狼王,像雪地裏的白毛風一般,悄然消失在了月光之下,我在東北插隊的時候,就聽村裏的獵人們說,狼身上長白毛,那就是快成精了,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得狼狡猾兇殘到了極至,在藏地狼一向是不受歡迎的,人追着狼打,狗追着狼咬,在大自然的縫隙中存活下來,那需要多麽頑強堅忍的意志和筋骨。這隻巨狼肯定早已知道槍械的厲害,隻有在認定武器不會對它構成威脅的情況下才顯露蹤迹。

  我不知狼群會採取什麽策略來對付我們,唯今之際,隻有盡快和喇嘛、大個子他們會合,以破廟的殘牆作爲依托,争取堅持到天亮,就算援兵來不了,天一亮,狼群也會逃進深山。

  我一手端着槍,不停地四處張望,戒備着随時會來襲擊的狼群,另一隻手扶着格瑪軍醫,迅速向喇嘛和大個子藏身的寺廟殘牆移動,格瑪手中握着她的手槍,這時她的頭暈似乎好了一些,我們繞過連長與通迅員死亡之處的那片荒草,終於回到了紅色的殘牆邊,這幾堵斷垣都隻到人胸口般高,我把格瑪先托過了牆頭,自己也跟着翻了過去。

  鐵棒喇嘛正在照料身受重傷的大個子,見我把格瑪帶了回來,便說:“吉祥的祥壽佛空行母保佑,普色大軍終於把格瑪拉姆救了回來。”說完擡眼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不管是噶舉派(白教),還是格魯派(黃教),宇瑪派(紅教),都認爲這種圓滿明月籠罩下的廟宇,應該是“空行靜地”,然而草深霧罩處,皆已是漆黑地獄,魔月衆法神讓這原本神聖的地方,變成了群魔亂舞的八災八難末劫濁,這究竟是在懲罰何人?

  我焦急地對喇嘛說:“外邊狼群正在不斷聚集,咱們的子彈並不算多,必須燃起火頭,才能吓退它們,否則到不了天亮,咱們這些人都得讓餓狼吃了。”

  喇嘛歎道:“都瘋了,如今的狼也敢進寺廟裏來吃人了。”随後将他的老馬牽到牆邊,這馬已經被四外不斷傳來的狼嚎聲,驚得體如篩糠,昆侖山下幾處牧場的狼,可能都集中到廟外了,喇嘛和他的老馬,這輩子也沒聽過這麽多狼一起嚎月,這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餓狼,根本不會管哪個是佛祖的有緣弟子,這時念經也沒有用了。

  喇嘛取下幹牛糞和火髓木,在殘牆中燃起了火堆,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間偏殿舊屋的殘址,四面損毀程度不同的牆壁圍成一圈,其中有一面牆比較高,牆體被倒蹋的大梁壓住,另有一邊是鎮廟藏經石碑,上面刻着“大寶法王聖旨”,巨大的殘破石碑高不下五米,狼群很難從這兩邊過來,但也要防止它們搭狼梯從高處躥進來。

    格瑪先看了看大個子的傷勢,從她的神色上看來,大個子這回是兇多吉少了,我從廢墟中撿起幾塊幹木橼,放在火堆裏,使火焰燒得更旺一些,然後拿起大個子那把半自動步槍,交給格瑪,與她分別守住兩面矮牆。

    忽然狼嗥聲弱了下來,我向牆外窺探,越來越多的狼從山脊下到了破廟附近,隻見荒草斷垣間,有數條狼影躥動,它們顯然是見到了牆内的火光,在狼王下令前,都不敢擅動,隻是圍着破廟打轉。

    我見大約距離四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對如綠色小燈般的狼眼,我立刻舉起步槍,三點成一線,瞄準了兩盞綠燈中間,摳動闆機,随着靜夜中的一聲槍響,兩盞綠燈同時熄滅,雖然無法确認是否擊中了目标,但這一槍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荒原上的狼,在這些日子裏最畏懼的,就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射擊聲,都被打驚了,對它們來說,這種半自動步槍是可以粉碎它們的靈魂和自信的神器,其餘的狼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隐入了黑暗之中,但那低沉的狼嗥表示着它們隻是暫時退開,並不會就此罷休。

    我見狼群退開,也把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下來,想起剛才到廟後古墳途中遇到的事,甚覺奇怪,那半沒在土中的石人,全身生滿腐爛的綠肉,便随口問老喇嘛,以前人畜失蹤的那些事,是否與之有關?

    沒想到喇嘛卻從沒聽說這廟裏,有什麽腥臭腐爛的石人像,喇嘛讓我詳細的講給他聽,我心想你問我,卻讓我又去問誰,我還以爲喇嘛對這破廟中的情形十分了解,原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糟老頭一個,於是就一邊了望着廟外狼群的動向,一邊将剛才的經過對喇嘛說了一遍。

  喇嘛聽後連念了幾遍六字真言,驚道:“以前隻道是古墳中鬼母妖妃的陰魂不散,建了寺廟,大盛德金鋼像,想通過佛塔、白螺來鎮壓邪魔,然而這麽多年,曆代佛爺都束手無策,卻不料竟是墓前的石人像作孽,若非地裂湖陷,又被普色大軍撞見,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找到它,此物再潛養百年,怕是要成大害了。”

    我沒聽明白:“喇嘛阿克,您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石頭怎麽會成精?可惜剛才身邊已經沒有手榴彈了,不然我已經順手把它端上天了。”

    喇嘛說:“你們漢人管這片山叫昆侖垭口,但在佛經中,則叫做汝白加喀,意爲龜龍所馱的八瓣蓮花,天如八福輪相,地如八瓣蓮花,這寺廟的位置,就剛好在蓮花的花芯裏,東方的切瑪山,形象羅刹女的陰部,南方的地形如魔蠍抓食,西文的岩石如水妖張望,北方未幹涸前的鬼湖,如同是破碎的龍鏡,原本在這樣殊勝的地形上建廟,震懾四方妖魔,是可以功德圓滿的。”

    但是由於湖水的幹涸,使這裏成爲了兇神遊地,枯湖裏生出了吞食人畜的魔蠍魚,朗峨加的天空變得狹窄,原來是“部多”(佛經裏所載水中妖魔的名稱)長在了古墓石人像的身上,溺人於河,取其氣血。

    我聽喇嘛所說的内容,似乎是密宗的風水論,與我看的那半本殘書,有很大的不同,也許宗旨是吻合的,但是表述的方式上存在着太多差異,當時我對風水秘術涉及未深,太複雜的風水形勢根本看不明白,所以聽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隻聽到他提起什麽“部多”,這個詞好像不久前再哪聽過,随後想到剛跟先遣隊到不凍泉的時候,聽運輸兵們說起過,在青海湖中,有種吞人的水怪,有見過的人說外形像根圓木,也有人說像大魚,唯一相同的就是腥臭發綠,有藏區的兵告訴我們,那都是“部多”,水裏的魔鬼,附在什麽物體上,開關就象什麽,如果捉住了就一定要砸碎燒掉,否則它生長的年頭久了,除了佛祖的大鵬鳥,就沒有能制得住它的東西了,當時剛議論完,就被連長聽到嚴厲地批評了一通。

    藏地的忌諱和傳說太多,我無法知其詳實,心中暗想不管是什麽,等天亮之後想辦法燒掉就是,一定要爲戰友們報仇雪恨。

    喇嘛說:“這鬼湖邊上,死的人和牲口不計其數了,石人像上的部多普通人難以對付,必須請佛爺爲大鹽開光,讓修行過四世的護法背上鹽罐,先用鹽把腐爛的石人埋起來,三天之後再掘出來砸毀焚燒,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們正在低聲商議,忽然天空上飄過一團濃雲,将明月遮蔽,火光照不到的廟外,立刻變成一片漆黑,我和格瑪,喇嘛三人立刻緊張起來,我們心中明白,狼群也一定清楚,這是最佳的攻擊時機,它們一定會不惜一切地猛撲進來。

    隻聽高處一聲凄厲的狼嗥,嗥聲悲憤蒼涼,怨毒難言,那是白毛狼王的聲音,它終於發出攻擊的信号了,四周暗風撲動,閃爍着無數盞綠油油的小燈,我忙抓起幾根木條扔向牆外,以便照明目标射擊。

    這種情況是對身手心理素質級大的考驗,隻有咬住了一隻一隻的打,千萬不能被亂躥的衆多餓狼分了神,但同時還要承受住被逐漸壓縮包圍的恐懼,加上烏雲遮月,能見度太低,我接連五槍都沒擊中目标,正滿頭是汗的時候,從“大寶法王聖旨”巨碑上躥下一隻巨狼,而對下邊的火堆毫不猶豫,從半空直撲藏在牆下的那匹老馬,狼口中的牙刀全豎了起來,眼看着就要咬住馬頸。

    喇嘛揮動鐵棒擊出,沉重的鐵棒剛好打在狼口中,把最堅硬的狼牙打斷了三四根,那狼被打得着地翻滾,摔進了火堆,頓時被火燎着,這時馬受了驚,嘶鳴着向我撞來,我急忙一低頭,那馬從我身後的矮牆上躍了出去,當即就被牆外沖過來的幾頭巨狼撲倒,拖進了荒草後邊。

    又有一隻黑鬃瘦狼躥進了防禦圈,撲到了重傷不醒的大個子身上,格瑪舉起步槍将黑狼擊斃,同時又有兩隻狼躥了進來,我想開槍支援她,卻發現彈倉空了,隻好挺起三楞刺刀戳了過去,格瑪的槍裏也沒了子彈,扔掉步槍拽出手槍射擊,喇嘛也念着六字真言,掄起鐵棒砸向不斷躥進圍牆的餓狼,一時間呼喝聲,狼嗥聲,槍聲,骨斷筋折的人狼搏擊聲,在破廟的殘牆内,混成了一片。
第一百七七章 轉湖的願力

 還互相救應支援,但在這混亂危急的形勢下,很快就形成了各自爲戰的局面,喇嘛的武器發揮出了空前的作用,這鐵棒看着雖然笨重古舊,但是輪将起來,對準狼頭一砸一個準,說來也怪,那些狼似乎看見這鐵棒就犯怵,能躲開的往往也會慢上一步,被砸得頭骨碎裂,喇嘛獨自擋住經石牆,格瑪軍醫退到了大個子身旁,用手槍射殺躥到近前的餓狼。

  我端着步槍亂刺,見格瑪的手槍子彈耗盡,正重新裝彈,便一刺刀捅進了一頭撲向她的大狼腰肋,刺刀好比是帶血槽的三楞透甲錐,把那狼着地戳至牆角,疼得它連叫都叫不出來,這時又有隻臉上有道長疤的餓狼,從牆外躍了進來,張開兩排牙刀,朝我猛撲了過來。

  我想拔出槍刺,将它捅死在半空,但是剛才用力過猛,刺刀插在那半死的狼身中,一時抽不出來了,我從未參加過打狼運動,在東北也隻見過孤狼,並不熟悉狼性,這次被狼群包圍,真有幾分亂了陣腳,越急槍刺越是拔不出來。

  情況緊急,隻好撒手放開步槍,就地撲倒,躲過那頭疤面狼,但還是慢了一點,羊剪絨的皮軍帽,被那狼撲掉了,狼爪在我耳朵上挂了個口子,流出來的鮮血立刻凍成了冰碴,躥過了頭的疤面狼也不停頓,棄我不顧,直接撲向了對面的喇嘛,喇嘛鋼鐵棒橫掃,砸中了它的肩胛骨,嗚嗚叫着翻在一旁,最早摔進火堆中的那頭狼,已經被燒成了焦炭,空氣中彌漫着焦糊的臭味。

  這些狼都是狼群裏最兇悍的核心成員,其餘更多的餓狼還徘徊在廟牆外邊,雖然狼王發出了命令,但它們大概仍然被剛才猛烈的步槍射擊聲,驚走了魂,在緩過神來之前,還不敢蜂擁而來。否則數百頭餓狼同時撲至,我們縱然是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抵擋。

  我趴在地上正要爬起來,忽覺背上一沉,有隻巨狼将我踩住,狼爪子搭在我肩上,我雖然看不見後邊,但憑感覺,這隻大得出奇的巨狼,八成就是那獨眼白毛的狼王,這條幾乎成了精的白狼,等槍聲稀疏下來之後,才躥進來,它對時機的把握之精準,思之令人膽寒。

  我不斷提醒自己,千萬別回頭,一旦回頭,被狼王咬住脖子,那就免不了同那狗日的徐幹事一般下場,背後那巨狼,正耐心地等着我回頭,一口飲盡活人的鮮血,是世間最美妙的味道。

  我腦袋裏嗡嗡直響,面孔帖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有絲毫動作,心中想要反抗,但是雙手空空,沒有任何武器,在這種情況下,我這雙無産階級的鐵拳起不了多大作用。

  遮住月光的大片黑雲,被高空的氣流吹散,明亮的月光又似水銀瀉地般撒将下來,照得荒煙蒿草中一片銀白。

  那邊的喇嘛處境也艱難起來,他畢竟年老氣衰,那沉重的鐵棒揮舞速度越來越慢,棒身終於被一頭經驗老到的餓狼咬住,始終無法甩脫,喇嘛正和那狼争奪鐵棒不下,月光中見我被一頭巨狼按在地上,想過來解救卻苦於無法脫身,擡腿将一包事物踢到我面前:“普色大軍,快用你們漢人的五雷擊妖棍!”

  那包東西險些撞到我的肩頭,我心中納悶,什麽是我們漢人的五雷擊妖棍?但随即用手一模,已經明白了,這是大個子的子彈帶,當時我們每人配發有兩枚手榴彈,我的那兩枚都扔進水塘裏炸臭泥了,而大個子這份卻始終沒被使用,他受傷後喇嘛幫他解了下來,此刻若非喇嘛提醒,還真就給忘了。

  我立刻從中掏出一隻手榴彈,但是被狼按住肩頭,無法做出太大的動作,否則一個破綻,就會被狼吻吸住,急中生智,把子彈帶擋在臉側,猛得回身轉頭,隻見身後好像壓着個白發森森的惡鬼,果然是那狼王,眼前白影一晃,它已經咬住了子彈帶。

  這時我也拉開了導火索,手榴彈立刻哧哧冒出白煙,便想向後甩出去,隻要手榴彈一炸,足可以把這些餓狼吓退,那狼王一口咬到了帆布子彈帶,正自怒不可遏,忽然見到冒着白煙的手榴彈,還有那催命般不吉祥的哧哧聲,擡起狼爪,将我手中的手榴彈掃在一旁。

  手榴彈並沒有滾出多遠,我心中大罵,這隻白狼真他媽的成精了,我想它雖然不知道手榴彈是做什麽用的,但是憑它在惡劣環境中生存下來的經驗,就已察覺到這東西危險,離這不吉祥的短棍越遠越好,它雖然用狼爪撥開手榴彈,不過距離還是太近了,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破片的殺傷力會使牆内的人和狼都受到波及。

  我仍然被狼王按着,這時候便是想舍身撲到手榴彈上,也難做到,想到所有的人都被炸傷,後續的狼群沖上來撕扯着把四個人吃光的場面,我全身都象掉進冰窖,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估計爆發就在這兩秒之内了。

  就在這讓人神經都快崩潰的掉的最後時刻,那隻咬住喇嘛鐵棒的餓狼,終於用狼口把鐵棒奪了下來,但它用力大了,收不腳,一直退到即将爆炸的手榴彈上,“嘣”的一聲爆炸,白煙飛騰,大部分彈片都被這隻倒黴的狼趕個正着,狼身像個沒有重量的口袋,被沖擊波揭起半人多高,随即沉重地摔在地上。

  牆内包括狼王在内的三四隻餓狼,都怔住了,然後紛紛躥出牆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外邊那些老弱狼衆,原本就被槍聲吓得不輕,聽到爆炸聲,尤其是空氣中那手榴彈爆炸後的硝煙味,更讓它們膽寒,當即都四散跑開,這一戰狼群中兇悍的惡狼死了十幾頭,短時間内難成氣候了。

  我翻身起來,也顧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麽傷口,撿起格瑪掉落在地上的步槍,用刺刀将牆内受傷的幾頭狼一一戳死,這才坐倒在地。像丢了魂一樣,半天緩不勁來,這時候狼群要是殺個回馬槍,即使都是老弱餓狼,我們也得光榮了。

  正喘息間,忽聽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強打精神起身,原來是格瑪倒在了血泊中。剛才我眼睛都殺藍了,這時回過神來,趕緊同老喇嘛一起動手,将格瑪軍醫扶起,一看傷勢,我和喇嘛全傻眼了,腸子被狼掏出來一截,青呼呼地挂在軍裝外邊,上邊都結冰了。

  我急得流出淚來,話都不會說了。好在喇嘛在廟裏學過醫術,爲格瑪做了緊急處理,一探格瑪的呼吸,雖然氣若遊絲,但畢竟還活着。

  我又看了看大個子,他的傷雖重,卻沒失血,加上體格強壯,暫無大礙。我問喇嘛:“尕紅軍醫能不能堅持到天亮?”現在馬匹也死了,在這荒山野嶺中,隻憑我和喇嘛兩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兩名重傷員帶出去,隻好盼着增援部隊盡快到達。好在狼群已經逃進深山裏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擋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隻要保持住兩位大軍身體的溫度,應該還有救,普色大軍盡管放心,我會念經求佛祖加護的。”

  我抹了抹凍得一塌糊塗的鼻涕眼淚,對念經就能保住傷員性命的方式表示懷疑,喇嘛又說:“你隻管把火堆看好,燒得越旺越好,火光會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來,我即許下大願,若是佛爺開眼,讓傷者平安,我餘生都去拉措拉姆轉湖,直到生命最後的解脫。”(拉措拉姆,地名,保佑病患康複的聖湖,意爲懸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見喇嘛說得鄭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蓋的衣服都給大個子和格瑪蓋上,在背風的牆下生旺了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藥抹在自己的傷口上,東方的雲層逐漸變成了暗紅色,曙光已經出現,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地望着喇嘛手中的轉經桶,聽着他念頌《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竟然産生了一種聆聽天籁的奇異感覺。

  當天上行十點左右,我們便被趕來接應的兄弟連隊找到,部隊封鎖了昆侖山垭,我和格瑪、大個子都要被緊急後送,分別的時候,我問喇嘛那鬼湖邊地什麽“部多”怎麽辦?是否要像他先前所講的,找佛爺用大鹽埋住它,然後再燒毀。

  喇嘛點頭稱是,還說他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轉湖,爲傷者祈福去了,但是他會先回去向佛爺禀告此事,願大軍吉祥,佛祖保佑你們平安如意。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然後我就随部隊進昆侖山深處施工了,我的戰友大個子還活着,隻是成了殘廢軍人,格瑪軍醫卻再也沒醒來,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時候我都會去看望他們,那座破廟和古墳的遺迹,直到今天都還保留着,我現在回想起來,其餘的倒也無關緊要,關鍵是那古墳的屍體,穿戴的那種特殊服飾和表情,與咱們在獻王墓所見銅人與墓中壁畫,都非常相象,當地藏族人都說那是古時魔國鬼母的墓,但這隻是基於傳說,鬼母是可以轉世的,應該不止有一位,魔國那段曆史記載隻存在於口頭傳誦的長詩中,誰也沒真正見到過鬼母妖妃穿什麽衣服。”

  Shirley楊聽罷我講的這段往事,對我說:“壁畫中描繪的那座城,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圖騰,裏面的人物與鳳凰寺下古墳中的屍體相同,也許那城就是魔國祭壇,不知道魔國與無底鬼洞之間,有着什麽不爲人知的聯系。”

  看來回到北京之後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開獻王的人頭,看看裏面的雮塵珠是否是真的,另外還要設法找到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前半卷,這樣才能解讀出龍骨中關於雮塵珠的信息,最後必須搜集一些關於魔國這個神秘王朝的資料,因爲一旦拼湊不出十六字,那龍骨天書便無法解讀,關於雮塵珠的信息,可能全着落在這上邊了,介時雙管齊下,就看能在哪個環節上有所突破了,不知那位鐵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許到懸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湖畔去找他叙叙舊,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我們想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七八章 死亡收藏者

 我和Shinley楊分頭行事,她負責去找設備對獻王的人頭進行掃描和剝離,分解十六枚玉環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頭上,但這事看似簡單,實則根本沒有可以着手的地方,這一兩天之内,Shinley楊那邊就該有結果了,而我想努力也沒個方向,隻好整天坐等她的消息。

 這天我正坐在院子裏乘涼,大金牙風風火火的來找我,一進門見隻有我一個人,便問我胖子哪裏去了?我說他今天一早把皮鞋擦的甑亮,可能是去跳大舞了,這個時間當不當正不正的,你怎麽有空過來,潘家園的生意不做了嗎?

 大金牙說:“胡爺,這不是想找你商量商量這事嗎?今天一早剛開市,就來了一百多雷子,二百多工商,反正全是穿制服的,見東西就抄,兄弟們不得不撤到山裏打遊擊了。”

 我奇道:“這是怎麽回事?這上上下下的關節,你們不是都打點好了嗎?”

 大金牙說:“甭提了,這陣子來淘東西的洋人越來越多,胡爺你也清楚,咋們那些人擺在明面上倒騰的,有幾樣真貨?有某位比較有影響國際力的友人,讓咋們拿一哥們兒當洋莊給點了,點給他了一破壇子,說是當年宮裏給乾隆爺腌過禦用鹹菜的,回去之後人家一鑒定,滿不是那麽回事,嚴重傷害了那位著名國際友人對咱們友好地感情,結果就鬧大了,這不就……”

 我對大金牙說:“咱們在那無照經營,确實不是長久之計,不如找個好地點盤個店,也免得整天擔驚受怕。”

 大金牙說:“潘家園達野攤兒,主要是信息量大,給買賣雙方提供了一個大平台,誰也不指着在市面上能賺着錢,都在水底下呢,暗流湧動啊。”

 我又問大金牙瞎子怎麽樣了?怎麽自打回來就沒見過他?大金牙說瞎子現在可不是一般的牛掰了,自稱是陳傳老祖轉世,出門都有撥了奶子接送,專給那些港客算命摸骨,指點迷津之類的,那些港奴還他媽真就信丫的。

 我跟大金牙邊喝茶邊侃大山,不知不覺日已近午,正商量着去哪搓飯,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我心想可能是Shinley楊回來了,便起身過去。打開院門,卻是個陌生人,來人油頭粉面,語氣極爲客氣,自稱叫東子,說是要找王凱旋王先生。

 我說你不就是找那胖子嗎?沒在家,晚上再來吧,說着就要關門,東子卻又說找胡八一胡先生也行,我不知來者何意。便先将他請進院内。

 東子說他是受他老闆委托,請我們過去談談古玩生意。我最近沒心思做生意,但大金牙一聽主顧上門了,便躥叨我過去談一道,我一看大金牙正好随身帶着幾樣玩意,反正閑來無事,便答應東子跟他過去,見見他老闆。

 東子把車開來,載着我們過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這個叫做東子的人,他的老闆是怎麽知道我們住址的?然而問東子那位老闆是誰之類的問題,他則一律不說,我心想他媽的,肯定又是胖子在外邊說的,不過去談一道也沒什麽,沒準還能紮點款。

 東子開車将我們帶到了一個幽靜地四合院前,我跟大金牙一看這院子,頓時羨意,這套宅子可真夠講究的,走到屋内,見檀木架子上陳列着許多古色古香的玩器,我和大金牙也算識貨的人,四周一打量,就知道這裏的主人非同小可,屋裏擺的都是真東西。

 東子請我們落座,他到後面去請他們老闆出來,我見東子一出去,便對大金牙說:“金爺,瞅見沒有?琺琅彩芙蓉雛雞玉壺春瓶,描金紫砂方壺,鬥彩高士杯,這可都是寶貝,随便拿出一樣扔到潘家園,都能震倒一大片,跟這屋裏的東西比起來,咱們帶的幾件東西,實在沒臉往外拿呀。”

 大金牙點頭道:“是呀,這位什麽老闆,看這氣派不是一般人啊,爲什麽想跟咱們做生意?怎咱們這點東西人家肯定瞧不上眼。”

 我突然在屋中發現了一件非常特別的東西,我連忙對大金牙說:“中間擺的那件瓷器,你看是不是有點問題?”

 大金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哪瓷器近前端詳起來,那是一隻肥大地瓷貓,兩隻貓眼圓睜着,炯炯而有神採,但是看起來並不什麽名窯出來的,做工上也屬平平,似乎不太符合這屋内的格調,瓷貓最顯眼的,是它的胡須,不知爲什麽,這隻瓷貓竟有十三根胡須,而且是可以插拔活動的,做工最精細的部分都集中在此,大金牙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對我說:“這是背屍者家裏供的那種,十三須花狸貓。”

 在湘西等地山區,自古有趕屍背屍兩種營生,其中“背屍”是類似於盜墓的勾當,背屍的人家中,都會供這樣一隻瓷貓,每次勾當之前,都要燒一炷香,對十三須花狸貓,磕上幾個頭,如果這期間,瓷貓地胡須掉落或折斷,是夜就絕對不能出門,這是發生災難的預兆,據說萬試萬靈,在民間傳的神乎其神,現在背屍的勾當早已沒人再做了,我們曾在潘家園古玩市場見過一次這種東西。

 在京津地區,從明清年間開始,也有外九行的人拜瓷貓,那些小偷兒家裏就都供着瓷貓,不過那些都是九須,式樣也不相同,“十三須”隻有湘西背屍的人家裏才有,這種習俗出自哪裏,到今時今日,已不可考證了。

 我一見這隻“十三須”,立刻便想到:“此間主人,大概其祖上便是湘西巨盜,專幹背屍翻窖子的勾當,否則怎麽會如此闊綽。”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我急忙對大金牙使個眼色,就當什麽都沒看到過,靜坐着等候。

 請我們來談生意的這位老闆,原來是位香港人,五十歲出頭,又矮又胖,自稱明叔,一見到我就跟我大套近乎,說什麽以前就跟我做過生意, 我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以前跟他做過什麽生意,後來還是明叔說出來,我才明白,原來我和胖子那第一單“乾黃雙螭璧”的生意,是同天津一個開古玩店姓韓的少婦作的,她就是明叔包養的情婦。

 我想不明白他怎麽又找上我了,這裏面說不定有什麽問題,還是少惹麻煩爲上,盡快讓他看完大金牙帶的幾樣東西,然後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了,於是對明叔說:“老爺子,不知道你怎麽這麽擡舉我們,大老遠把我們接過來,我們最近手頭上還真是沒有什麽太好的玩藝兒,就随便帶了幾樣,您要是看得上眼,您就留着玩。”說完讓大金牙拿出幾樣小玩意兒讓他上眼。

 大金牙見是港農,知道有紮錢的機會,立刻滿臉堆笑,從提包裏取出一個瓷瓶,雙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您上眼。這可是北宋龍泉窯的真東西。”

 明叔一聽此言,也吃了一驚:“有沒有搞錯啊,那可是國寶級的東西了,你就這樣随随便便裝在這個包裏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說大話,但是要說的像真的,你把他說懵了,他就會信你的話,而開始懷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對明叔說:“您還不知道呢吧?您看我鑲了顆金牙,我們家祖上是大金國四狼主金兀術,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八代嫡孫,這都是我們家祖宗從北宋道君皇帝手裏繳獲來的,在黑龍江老家壓了多少年箱子底,這部都讓我給翻騰出來了嗎……”

 明叔卻並沒上當,不理大金牙,單和我講:“胡老弟啊,你們有沒有真正的好東西啊?如果你不缺錢,我可以用東西和你交換嘛,我這屋裏的古玩你看上邊個,你就盡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這明擺着話裏有話,請我們來是有的放矢,不過我從雲南帶回來的東西,都有大用,便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這樣就別藏着掖着了,於是把話挑明了,直接告訴明叔,我們那最好的東西,就是這件龍泉窯,雖然是仿的,但還能過的去眼,願意要就要,不要我們就拿回去,到時候你後悔了,我們可管不着。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幾上的一本相冊,說是請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沒幾頁,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了,原來這位香港來的明叔,是想買一面能鎮屍的銅鏡,肯定是胖子在外邊說走了嘴,這消息不知怎麽就傳到明叔耳朵裏了,他以爲那面銅鏡還在我們手上,並不知道其實還沒在我手裏捂熱乎就沒了,我問明叔道:“你收藏那麽多古代幹屍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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