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之谷……

「耶和華，嘉豪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龍之谷幽深的曲徑盡頭，大衛盤坐在一棵枝葉茂盛的巨樹頂端，如老僧入定一般微閉著雙眼，一動不動。自從隨眾人一同回到龍之谷，他就找到這處地方，以這種姿態靜坐著，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體悟。

而劉嘉豪自從在馬太大教堂下的遺跡昏迷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天了，雖然這三天裡，劉嘉豪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樣，呼吸平穩，心率正常，就好像睡著一樣，但這絲毫不能減少明若月及其它諸女心裡的擔心。

因為大衛說過，劉嘉豪是進入了一種新的境界，推翻了諸女原來想像的劉嘉豪是因傷昏迷的推斷，於是自然而然的也不敢讓英愛使用還原的力量來幫助劉嘉豪恢復，但是三天的等待已經太長了，尤其是對於曾經等待過百年的明若月來說，那種滋味恐怕讓她多忍受一秒她都無法接受。

終於忍不住，明若月來到大衛靜坐的地方，飛身站在大衛面前的樹梢，向大衛開口詢問。

大衛緩緩睜開眼睛，雙目中溢揚出來的神彩卻已是今非昔比。

「明仙子，我說過了，你看到的這個我並不是耶和華，而是大衛，耶和華已經死了，雖然大衛繼承了耶和華的部分意識、記憶、甚至力量，但他依然還是大衛……」大衛微笑著說。

「我不管你是耶和華還是大衛，我要你告訴我，嘉豪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明若月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但她焦灼的語氣卻已經完全出賣了她的心情。

「也許他現在已經醒來，也許要再過幾天，幾年，或者更久！神的境界的突入是一種無法以外面思維去度測的境界，或者可以這樣說，在我們看來，劉嘉豪已經進入那個境界三天，但在劉嘉豪自己看來，或許那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又或者是長長的三年……」大衛似有似無的回答著。

「那結果呢？他會醒來？一會定？」明若月表情依然冷淡，但語氣裡卻滿是期盼的問，任誰也能看出她期待的答案是什麼。

「當然！」大衛的答案令明若月滿意，「雖然我並沒有經歷過那種境界，但是對於那我還是略知一二的，以劉嘉豪的心智、毅力，恐怕沒什麼會難得倒他！」大衛回答。

「你沒經歷過那種境界？那你憑什麼斷定嘉豪一定沒事？」一直以來，聽耶和華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耶和華是這種『神』的境界的過來人的明若月此時聽大衛說，這種境界他並非親身經歷過，不禁有此激動。

大衛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回答道：「諸神的時代，能進入這種境界的也只有兩個人，雖然我的信仰的力量並不輸於這種境界，但畢竟信仰的力量是集大量外力而成，終不如這種自身的突破運用起來那麼隨心所欲。」

「神的時代也只有兩個人進入這種境界？誰？」明若月問。

大衛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答非所問的道：「明仙子，你有沒有興趣聽我講一段遙遠的歷史，一段早已經被世人遺忘的歷史……」

看著大衛目光深遂，似乎有著一種莫明的吸引，明若月幾乎是不自覺的就點了點頭。

這時大衛閉上雙眼，似乎是換了一副嗓音樣，空洞的聲音幽幽的自他嘴裡發出來……

「自從你們離開以後，海神魔三族幾乎度過了百萬年來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在送走了你們後，撒旦大悟，帶領著魔族人退回了西方的極寒之地，並在那裡安邦紮營，繁衍生活，因為撒旦的和平態度，所以海神兩族也給予了魔族大量的幫助，甚至傾力的幫助魔族在西方極寒之地建立了一個宏偉的魔域之城，魔神間和平共處的美好時刻就是這樣開始的，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要感謝你，還有劉嘉豪他們，如果不是你冰封了整個世界，無論是神還是魔，都不會學會珍惜，如果不是劉嘉豪再改變了切，即使學會了珍惜也沒有機會實現……」

大衛說了一半，停頓了下來，像是在回憶一段美好記憶。

大衛的講訴在明若月聽來，有些匪夷所思卻又不難接受，見大衛停了下來，明若月插口問道：「那繼續這樣，不是挺好麼？為什麼還會有神魔大戰？為什麼諸神時代還會結束？難道是撒旦最終背信棄義？」

大衛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撒旦盡力了，不過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神和魔或者都是注定不應該生存在這個世界裡的，所以才會有神魔大戰，所以這個世界才會驅逐了所有的神和魔，只留下最柔弱的人類，不過經過億萬年，現在的人類也漸漸強大起來，也許有一天，也會被這個世界以另種方式摒棄！」

「怎麼會呢？」明若月聽不大明白。

「我們總以為自己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其實只有這個世界才是它自己唯一的主宰，無論是神是魔，還是別的什麼，終逃不出這個世界，當有一天，這個世界認為它不再能主宰得了的時候，它便會選擇驅逐，以一種我們無法感受的到的方式驅逐……」大衛說著一些明若月聽不明白的感言。

「你說撒旦盡力了？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若月對大衛這翻感言並不關心，只是好奇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果非要為一切推脫責任的話，那麼只能說戰爭的根源來自於另外的力量，蚩尤魔族和軒轅一族！」大衛歎了口氣說。

蚩尤魔族是明若月第二次自大衛口中聽說，而軒轅一族則是首次聽說，看大衛微微睜開雙眼，明若月沒有插話，靜靜的等著大衛繼續說下去。

大衛深吸了一口氣，似是說出剛才那句話用了很大的力量，在緩和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過去，他們就那麼突然的就出現了，軒轅一族出現在神之城，而蚩尤魔族出現在魔域之城。就好像是事先已經分配好的，也許他們就是為了結束一個時代而來。當軒轅一族出現在神之城的時候，他們遠遠超越於諸神的力量很快就在神之城內贏得了他們的地位，雖然他們與諸神們一直相處和平，但他們帶來的卻不是和平的消息……」

「從出現在神之城的那一天開始，軒轅一族的首領軒轅黃帝就反覆的向諸神們強調，魔族很快就會再次進攻神之城，神魔的戰火將現次點燃，甚至燒掉整個世界。可是那個時候，正是我們和魔族的和平共處，關係蒸蒸日上的時候，沒有人相信軒轅黃帝的話，但後來事實證明，他說的是真的，沒過多久，魔族的大軍就再次抵臨神之城下，而與前次不同的是，帶領魔族的不再是魔王撒旦，而是與軒轅一族同時出現在魔族的蚩尤魔族的首領——蚩尤。」

「蚩尤？」明若月低吟了一聲這個傳說中和撒旦齊名的魔王的名字。

「是的，就是蚩尤，魔族大軍在他的帶領下，力量空前強大，強大到難以想像的程度，根本就不是神之城諸神所能抵擋的，而且在交戰時，我見過撒旦，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愧意，明顯再次燃起神魔兩族的戰火不是他的意思。」

「難道是因為蚩尤魔族？是他們挑撥撒旦再次發起戰爭？」明若月猜測道。

「或者用挾持更恰當一些，就像軒轅一族的力量遠強於我們一樣，蚩尤魔族的力量也遠遠強大於魔族，而魔族一直以來也都是以力量論英雄的，我想差不多是蚩尤取代了撒旦的魔王地位……那一仗打的驚天動地，也第一次讓諸神徹底震撼於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力量如此強大的兩大種族。那場戰爭，神魔兩族與其說是參與者到不如說是旁觀者，以諸神和魔族的力量，根本就插不入軒轅一族和蚩尤魔族的戰鬥中……」

大衛說到這裡，明若月也有些驚憾了，諸神和魔族的力量明若月都是親見過的，光是耶和華的大預言術就稱得上是驚天動地的力量，但大衛現在如是說，那軒轅一族和蚩尤魔族的力量該是何其的強大啊？

「那後來呢？」明若月問。

「後來？蚩尤魔族聯合著魔族的力量十分強大，連軒轅一族也無法抵擋，後來軒轅黃帝想出了一個辦法，集結燃燒了軒轅一族和所有諸神的力量，開啟了一個封印空間，將蚩尤一族和整個魔族都鎖進了那個封印空間，也正是因為這，燃盡了軒轅一族和整個神族差不多所有的力量，除了在之前戰亡的諸神外，僥存的諸神都燃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甚至是生命力……」

「那麼你呢？噢，不，是耶和華呢？」明若月緊張的問。

「我？我也一樣！」大衛顯然這時已經完全融入耶和華的記憶，並未在意明若月的稱謂，「只不過我在燃盡生命前，將信仰的力量散佈了出去，散佈到那些還未被神魔戰爭波及的有人類的地方去，而其它還有一息尚存的諸神也都差不多如我一樣，將各的力量散佈了出去，也許是因為有著那些雖然微弱但卻繁多的信仰力量，我的生命是最後一個完結的，我想當我停止生命的時候，也正是神魔的時代徹底完結的時刻，不過現在看來，顯然是我想錯了……」

大衛沉沉的說完，半晌不再言語。明若月還在回味著大衛訴說的久遠的歷史。

「我不知道蚩尤魔族是如何衝破軒轅黃帝所說的那個永遠不可能衝破的封印，但很顯然，他們又再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

「你是說在祭壇的那幾個神秘的人是蚩尤魔族？」明若月問。

大衛點了點頭，道：「蚩尤魔族那無比黑暗的氣息是任何一個黑暗種族都無法比擬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力量好像不那麼強大了，但我確定那確實是蚩尤魔族！而且我想不明白，當初軒轅黃帝曾經說過，那個封印是永遠法衝破的空間封印，蚩尤魔族是通過什麼樣的辦法，居然掌握了衝出了封印的力量，再度來到這個世界。」

「他們並沒有衝出封印的力量，而是這個世界裡有人打開了封印之門！」明若月不情願的說……

大衛聽明若月如是說，一皺眉頭，還未待明若月再向他解釋，就感覺到一股異樣的華彩自不遠處劉嘉豪休息的木樓沁出，大衛凝聲道：「他醒了……」

明若月也感覺到那股不同，此時也不管與大衛話還未說完，一折身，自巨樹上飄下，身子化作一道幻影直奔木樓。

大衛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也緊隨明若月身後飛向木樓……

明若月衝進木樓，卻見劉嘉豪已經坐起身來，而雪青鳳，莫尼卡·貝蒂，扶在他左右，董小靈依然是一幅表情冷冷的樣子站在門邊，林璐兒則抱著雙肩倚在窗邊，不過明顯能看得出，屋裡的氣氛明顯已經因為劉嘉豪的醒轉而鬆弛了下來，看來諸女這三天來，都太過緊張了。

劉嘉豪看到先衝入房間的明若月，先是咧嘴一笑，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事，隨之又看到自明若月身後閃出的大衛，劉嘉豪表情愣了一下，隨即道：「呃……真不知道我現在應該叫你大哥還是叫你耶和華！」

「呵呵，我也很困惑，不過我保證，這種困惑不會持續太久的！」見到劉嘉豪，大衛的臉上也蕩出幾分笑意，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當時在祭壇裡的時候，劉嘉豪並不是真暈過去了，雖然在神的境界裡被身體捆縛著意識，但依然能以另種角度感知著當時發生的一切，所以當時大衛的情況無需向他解釋他也知道！

劉嘉豪苦笑，開口道：「不管怎麼樣，還真是沒想到，離開神之城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又見到你！啊，雖然你現在佔據了我哥哥的身體這……似乎有點不好！」

大衛這次沒接下劉嘉豪的話，而是看了看屋內的諸女，這時，納愛斯也從木樓外急沖沖的跑了進來，一見劉嘉豪已經醒來，深鎖了三日的表情終於第一次舒展開來，激動的叫道：「嘉豪哥哥，你醒啦！」

納愛斯這滿懷關切與甜蜜的叫聲立刻引來了其它諸女的注意，三日裡，除了一直在靜悟的大衛和昏迷的劉嘉豪外，龍之谷內唯一一個可以對所有一切做出解釋的人明若月始終是一個靜默的態度，所有諸女都無從得知納愛斯究竟是何許人，從何而來，只能從日前在祭壇裡納愛斯和大衛的對話去猜測一二，但卻沒有證實，而且這個納愛斯與劉嘉豪究竟是什麼關係，諸女也都心中存疑。

這會兒劉嘉豪這一醒，納愛斯如此興奮激動，使諸女毫無疑問的心中釋然，納愛斯叫罷，劉嘉豪立刻就感覺到身後泛起一股寒意，不用就知道，此時已經有數道目光直刺在自己後背上……

劉嘉豪心裡暗暗叫苦，心道：看來還要編一番合理的解釋使諸女接受納愛斯啊！表面上卻揮了揮胳膊，對納愛斯道：「我沒事，這麼長時間讓你擔心了！」

劉嘉豪話音一落，明若月冷冷的聲音就傳來：「光是讓她一個人擔心了嘛？」

明若月說完，劉嘉豪頓時覺得後背的寒意更甚，劉嘉豪深知，女人吃醋的時候可不是解釋問題的好時候，只得慘笑，朝大衛使勁擠了擠眼睛……

不知道是大衛深諧此道還是耶和華深諧此道，總之這時大衛十分會意，不等諸女再開口發難，就道：「明仙子，各位，我和嘉豪太久時間沒見了，我想我們有好多事情需要說給彼此來聽，我先把他借走一會，我想你們不會介意的吧！」

大衛無論是作為劉嘉豪大哥還是做為耶和華的身份，他的話在諸女心中都有些力度的，哪怕是愛屋及烏，諸女也都不會在言語上為難大衛。

聽大衛這麼一說，劉嘉豪舒了口氣，順桿爬道：「是啊，我是好些事要問問……耶和華，這樣，青鳳，彩雲，你們幫我照顧一下納愛斯，若月，看你的樣子這幾天都是沒有休息，先好好休息一會吧。」

劉嘉豪說完，雪青鳳心裡暗自嘀咕，『為什麼叫我照顧！』而一直對安靜的納愛斯並不怎麼討厭的伍彩雲卻在想：「若月？嘉豪什麼時候可以用這麼親切的稱呼叫明仙子了？咦，看明仙子的樣子好像也並不排斥……」

諸女心裡各懷心思，不過這時劉嘉豪可不想管得了這些，這種事情他深有體會，還是分開來逐個擊破的好，如果一群人站在這裡，自己向她們解釋，那不爆了馬蜂窩才奇怪。

劉嘉豪朝納愛斯點了點頭，隨即拉起大衛，直出木樓，向著龍之谷幽深的地方飛射而去。

劉嘉豪和大衛一出門，木樓內剛有點熱鬧的氣氛頓時又冷清了下來，董小靈、林璐兒各站一角，一幅抱胳膊看戲的樣子，納愛斯怯怯的站在門口，心裡卻在想：「為什麼嘉豪哥哥這裡全是女人啊，而且個個都是漂亮女人！」

明若月冷著臉依然站在門口未動，在場的諸女雖然對明若月和對納愛斯一樣，也是一肚子疑問，不過可沒什麼人願意惹這個口碑極差，脾氣極差，而實力又超強的冰山美人。

屋子裡僵持了一會，終被小天賜不知道在哪裡傳來的一聲清脆的啼哭打破了安靜，伍彩雲急急忙忙的跑出房間，眾女也都跟出門看個究竟……

一出門，眾人才見，英愛和淑珍仰著臉愕然的望著天空，而小天賜不知何時已經飄在雲端，一把又一把的在抓著一片雲彩的末稍，可能是抓了半天，總也抓不到吧，在空中蹬著小腳的小天賜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他是嘉豪的兒子？」也跟出門來仰頭望著小天賜的明若月開口問。

「我和嘉豪的兒子！」伍彩雲強調著，不過聽在同樣跟出來的莫尼卡·貝蒂耳中卻是酸酸的。

明若月表情陰冷，目光一動不動的盯在半空中的小天賜身上，卻令身為小天賜母親的伍彩雲心裡升起番不好的預兆，擔心的問：你要幹什麼？「

伍彩雲一說罷，明若月沒有回答，她的身體卻憑空而起，直射半空。

這時諸人望向明若月，才順著方向望見小天賜，原來一直是被雲彩吸引，小天賜抓雲彩玩的不亦樂乎，但抓了半晌也沒有抓到，這一哭，原本集中的注意力一分散，他那小小的身體在空中就如同失去了支撐一樣，垂直的掉落下來，而明若月正是射向在下落的小天賜。

伍彩雲一見，也是一驚，緊追的明若月身後，迎向小天賜，伍彩雲雖然速度也極快，但畢竟比明若月晚起身半拍，而且在修為上也不如明若月，所以她心裡雖急，卻並未能趕在明若月前頭，眼見明若月就在接到小天賜了，一想到明若月剛才望著空中的小天賜臉上陰冷的表情，伍彩雲心裡大急，暗叫不好，這時卻見一直下落的小天賜就在明若月快要抓住他時，身體猛然停了下來，頓在明若月上空……

明若月身子一錯，並未抓向小天賜，而是停在小天賜的身旁，小天賜揮舞著小手，觸摸著明若月的臉頰，可能是明若月皮膚滑膩手感極好，剛才還哇哇大哭的小天賜在摸了幾下後頓時又咧嘴嘎嘎的笑了起來。

直追上來的伍彩雲看著心驚，而明若月就那麼懸在那裡，任由小天賜觸摸著，眼睛一動不動的鎖定在小天賜那可愛的小臉蛋上，半晌才聲音不大，似是在回答伍彩雲剛才問的那句「你要幹什麼」的問題似的說：「我也要當他的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