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之城好像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一切如百年來的每一個日出日落一樣，有條不紊的繼續著，除了因為駐紮在神之城不遠的魔域大軍而加強的相對防禦外，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

「幾天了？」一個房間外，真王和華盛頓在向耶和華焦急的詢問著。

「二十九天了……」耶和華眉頭深鎖的回答道。

「不行！我要進去看看，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二十九天了，還不出來！」華盛頓說著，就要去推旁邊的那扇門。

「不行！」耶和華和真王幾乎同時攔在華盛頓身前。

「嘉豪說了，一個月，如果在這一個月當中，他不自己出來，那麼任何人也不可以進去打擾他！」耶和華道。

「可是……可是我們就，我們就這麼等著？二十九天了啊！我們能等，撒旦恐怕也等不下去了吧！」華盛頓有點急憤的道。

「華盛頓，你都說只有二十九天了，那就是還不到一個月，無論撒旦能不能等下去，我們都要相信嘉豪，並等下去！這是我答應他的！」耶和華鄭重的說。

「可是這二十九天，我們完全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在裡面怎麼樣了嘛，是死是活都不知！這不是要急死人嘛！」華盛頓跺著腳說。

「那也沒辦法，這是嘉豪要求的完全密閉的空間，也許這些日子他只是在裡面思考，或者是別的，但無論怎麼樣，我不可以讓你進去！」耶和華沉聲道，真王也堅定的點點頭。

接連這幾天來，幾乎每一天，耶和華都要在這個門口擋住數拔人，其中最首當其衝的還不是華盛頓，而是那個每日必到的納愛斯，當然還有波塞東，宙斯，路西法……等等，等等的諸神……

這些人除了納愛斯是發自內心的關切劉嘉豪自從走進這個屋子後的二十幾天來，再毫無消息外，其它人都是或多或少在為神之城，為駐紮在不遠處的魔族大軍擔憂著，但一直以來，最應該為這些擔憂的耶和華卻始終堅定，從不動搖，也許沒有他的堅定，這扇緊閉的門幾天前便被打開了。

就在耶和華再次擋住了華盛頓的同時，神之城外不遠處的魔軍陣營前，撒旦依然立在他的魔戰車上，凝視著神之城的方向，久久不曾出聲，霍庫克，黑迪斯等幾個魔將恭立在撒旦的車旁。

「二十九天了麼？」撒旦終於開口問道，不過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神之城的方向。

「是的，王！到明天日出的時候，就正式過了您和劉嘉豪約定的一個月期限！」霍庫克應聲回答道。

撒旦不語，繼續凝望著，半晌才像自言自語的說：「真的一定要打麼？」

回答的依然是霍庫克，「王，如果劉嘉豪不能完成他與您的約定，還我們一個百年前的世界的話，那麼我們與海神兩族的戰爭勢必要打，就算今天我們不來進攻神之城，他日神之城也必然會打到我們的西方極寒之地，與其等到那個時候，不如趁著我們現在和他們實力幾乎對等，先來一拼！」

「是啊，王！霍庫克已經探查過了，目前整個冰川世界就只有西方極寒之地有那一塊可再生資源，而那點資源又將將勉強夠維持我們魔族的消耗，目前世界上，在冰川時代以前保存下來的資源這百年來已經被神之城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當他們再找不到新的能源的時候，一定就會來打西方極寒之地的主意，何況他們觸手已經伸到那裡，上次我們殲滅的那支神族能源搜尋小分隊恐怕在滅亡前就已經把他們探知的信息發回了神之城，所以……王，霍庫克說的有道理，這仗早晚要打！」黑迪斯也道。

「嗯……」撒旦長長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說罷，他繼續望著神之城的方向，又望了許久後，才又道：「霍庫克，黑迪斯，你們下去準備，明天日出之時，如果劉嘉豪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那麼……就開始攻打神之城！傾盡全力！」

「是！王……」霍庫克和黑迪斯應聲而去。

撒旦緩緩的低下了頭，望向營前不遠處那日與劉嘉豪比式時留下的一深一淺兩道溝痕，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劉嘉豪，難道你要讓失望了嗎？」

魔族的大軍在霍庫克和黑迪斯的調動下很快就動了起來，做好了一切進攻的準備，而這一切又如何能夠瞞的住一直在監視著魔軍不敢有一絲鬆懈的神之城。

耶和華還在那扇門外如一尊塑像樣靜靜的等待著，此時此刻他焦灼而不外露的心情怕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體會。

望著那扇緊閉的門，耶和華專注的一動不動，似乎能從那扇處看到門內的一切似的。

「耶和華……」正當耶和華望著門出神的時候，路西法快步走了過來。

耶和華抬頭，路西法馬上道：「魔軍動了，看樣子像是在做攻城的準備！」

「是麼……」耶和華聲音平靜，像是早就猜測到會這樣。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做點什麼？」路西法有些不明白的看著耶和華問道。

「嗯……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準備著麼？防禦！盡最大的能力防禦！就算我們與魔族的這場仗一定要打，那也只是一場至死方休的消耗戰，誰能堅持的更久一些，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明白了……我這就去佈置！」路西法會意就要離去。

「等等……」耶和華叫住路西法。

路西法停住身子，等著耶和華的吩咐。

「嗯……無論明天劉嘉豪是否能如期的出來，都不要打擾他，另外，在神之城上空佈置最強的防禦力量，無論如何，不能讓明天的戰鬥破壞了空中的那個冰雕！」

「嗯，明白！」路西法應聲，他當然知道耶和華說的那個冰雕指的是什麼，更何況神之城上空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具雕塑。

路西法疾步離去，隨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四周再度陷入了沉寂。

耶和華緩緩的閉上眼睛，像是絲毫不關心外界的一切，時間便就這樣，在一分一秒中過去……

夜幕散盡之後，滿天必是映目的朝霞，這彷彿是永恆的，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然而，在這一個看似安靜的夜過去，太陽卻並未如期出現，或者它依然是照舊的冉冉升起，只不過被雲彩擋住罷了。

自冰川時代來臨後的百年，世界上第一次出現了一個陰雲密佈的天氣，雖然這違反了常理，但這也正好像是在召示著這一天將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天。

望著天邊遮日的烏雲，撒旦長長的喘了口氣，向身邊的霍庫克問道：「霍庫克，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冰川世界將永遠不再會有陰雨天氣的嘛？」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依照正常的規律大地上極寒的溫度使陽光無論再怎麼照射也不可能有水氣蒸發，所以也不會有陰雲雨天，而且這百年來一直是這樣的，只是今天……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顯然霍庫克無法解釋。

撒旦一擺手，制止了霍庫克繼續說下去，他回頭望了眼已經整裝待發的魔族大軍，心裡似有無限的感慨。

也難怪，整個魔族的子民無一遺漏都在這裡，這注定將是不平凡的一天，勝成敗亡的一天。

撒旦望著天邊的陰雲，久久才似下了決心樣跨上魔戰車，朝著神之城的方向舉起了手……用力一揮！

撒旦無聲的命令使適才還安靜如斯的魔族大軍瞬間響動起來，金踏鐵鳴的聲響震動了大地，震動了冰川。

黎明，如果沒有太陽的早晨依然能被稱作黎明的話，那麼這就是一個黎明。

耶和華站在神之城高高的城牆上，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看來就算是陰雲也無法阻擋時間的到來，時間真的是沒有辦法停止的，無論做什麼，它都總會來！」

這個時候，還能有心情感慨這看似毫無干係的時間的恐怕就只有耶和華一人了，整個神之城，海神兩族每一個能夠拿起武器的人，都昂立在城牆之上，他們的心幾乎與魔族大軍震動冰川的金踏鐵鳴聲一起躍動，但他們鬥志昂揚，雖然在百年前，曾無數次的與魔族戰鬥，但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擁有著不勝則哀的信心。

每個人心裡都知道，這個時候，說些敵友恩仇都是些毫無意義的空話，這一戰不再是為了仇恨，也不再是為了利益榮辱，而是生存，種族的生存，僅僅是生存！勝而消滅對方，便擁有繼續生存下去的權利，否則，便滅亡。

魔族的大軍一步步的逼近，看來撒旦並不是十分著急，也許這一仗，他的心情更加沉重，卻不得不為。

有時候，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不希望看到它到來，它便不到來，正如此一刻，無論是耶和華，還是撒旦，都不願意這一刻來到，但它還是來了，就那麼的來了……

終於，兵臨城下……

魔戰車上的的撒旦和城牆上的耶和華遙遙的對望著。

「他呢？」這是撒旦向耶和華問出的第一句話。

耶和華似是不經意站在城牆上，向後望了一眼，他身邊的的路西法知道，那一眼，正是望向耶和華差多站立了整整一個月的那扇門的方向。

「他在他應該在的地方！」耶和華如是回答撒旦。

「難道他不敢出來見我了麼？他知道他讓我失望了！是嗎？」撒旦又問。

「不！只是還沒有到他應該出來的時候！」耶和華回答。

「不到時候？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了，我答應他的一個月的和平我做到了，我甚至故意放掉了前來刺殺我的海族刺客，可是他呢，他答應我的，還我一個百年前的世界，在哪裡？那個世界在哪裡？」

「他會還的，我相信他！」耶和華平靜的說。

「我也曾經相信他，不過他讓我失望了！」撒旦說著，伸出了右臂，用力的一揮……

戰鬥真正的開始了。

正如之前霍庫克或是耶和華所預料的那樣，海神兩族與魔軍間的實力幾乎是不相上下，所以這使得戰鬥從一開始就進行的異常慘烈而又堅決。

兩個陣營中的實力派們一開始就各自尋找對手，互相戰至一團，幾乎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優劣。

魔軍中攻城的魔兵和神之城守城的實力稍弱的諸神相比起來就更為慘烈一些，僅僅戰鬥開始後的十幾分鐘裡，就各自損傷嚴重……

耶和華和撒旦依然在各自的位置平靜的對立著，面對著各自族人的慘叫哀號，也許兩人心裡現在期望的是同一件事。

「撒旦，就算魔族真的勝利了，真的消滅了海神兩族，那麼在這個冰川的世界裡，魔族還能生存多久？你想過麼？」耶和華的聲音穩穩的傳入撒旦的耳朵。

「沒有想過，也許並不會太久，就算能消滅海神兩族，魔族也會大傷元氣，然後無力對抗著這該死的冰川世界！」撒旦傳音回答道。

「那為什麼不再等一會呢？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依然還抱有希望！」耶和華道。

「不！我等的已經夠久了，如果這個世界注定只有一個種族可以延續下去，那麼一定是我魔族！哪怕只有一分機會可有一個種族延續下去，那這一分機會也只會屬於我魔族，就算只是為了這一分機會而戰，我也不願意再做毫無意義的等待！」撒旦的聲音字字清晰，乾脆，看來他真的在下令進攻前下了很大的決心，並且想好了充足的理由說服他自己。

耶和華不語，他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撒旦，畢竟此時真正戰鬥爭奪確實只是那一分可以延續下去的機會。

「為什麼沒有人叫醒我……」突然，一個巨大而又清楚的聲音在眾人耳邊，不！幾乎是在所有海神族三族族人的耳邊炸響開來。

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或愣，或喜！但至少戰鬥在這一秒暫停了……

整個戰場在這一瞬間變得靜悄悄，每個人都在尋找著這聲音的源頭，這其中也包括耶和華和撒旦。

眾人沒找多久，一道身影便從神之城中射出，那身影穩穩的落在城牆上，先是衝著撒旦又鞠躬又點頭，嘴裡還道：「對不起，對不起，睡過頭了……」

接著，那身影又轉過身，朝向耶和華道：「為什麼不叫醒我，害我睡過頭，差點誤了大事！」

耶和華不禁啞然，對面不是自己日盼夜盼卻又不敢去打擾的劉嘉豪又是誰。

「還好，還好，不算太晚，不算太晚，大家都住手啊，別再打了！再打我生氣了！」劉嘉豪涎著臉皮，一邊比劃著，一邊道。

隨即又向愣著的耶和華傳音：「不好意思，我一直思考到現在才想出如何解決這個冰川世界，所以來晚了，不過我想這個黑鍋讓你來背你不會介意的，哈哈！」

耶和華再次啞然。

「劉嘉豪，難道你忘記了你和我的一個月的約定了麼？」撒旦大聲道。

「沒忘，當然沒忘，我怎麼可能忘記！」劉嘉豪回答著。

「你失信了……你令我很失望！」撒旦又道。

「呃！對對對，我失信了，真對不起，不過這個責任可不在我，是他……是他沒有及時叫醒我！」劉嘉豪指著耶和華，耶和華只得心裡苦笑。

「不過我也只遲了一小會，還來得及吧，五分鐘，我只需要五分鐘，五分鐘我就還你百年前的世界，不過這戰鬥恐怕就要暫停一會了！你看這樣行麼？」劉嘉豪似乎胸有成竹，在逗弄著撒旦。

撒旦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但無奈被這小子抓住了痛脈，又無可奈何，心道，如果真能恢復到百年前的世界，那就算被這小子戲弄一回又能如何。

撒旦沒有回答劉嘉豪什麼，只是高聲道：「所有魔族將士聽令，原地待命，不撤退不進攻，五分鐘，如果五分鐘後，世界依然是這個樣子，那麼魔族誓死消滅神族，還有這個騙子！」

劉嘉豪一聽，暗自搖頭，他當然知道撒旦口中的騙子是指自己。

轉頭望了眼耶和華，耶和華也點了點頭，朝一邊的路西法使了個眼色，路西法也立馬將一個和撒旦剛才所說內容差不多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此時的場面真的是很奇特，兩陣營的人交互在一起，劍拔弩張卻又不動手，全部的目光都匯聚在城牆上的一點。

劉嘉豪也不再耽誤，大聲叫道：「華盛頓……」

華盛頓隨著叫聲出現在劉嘉豪面前。

「華盛頓，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想了一個月，想來想去只有你才能幫我！」劉嘉豪低聲道。

「小子，只有幫忙時才想起老子，這一個月來老子擔心時你都幹什麼去了！說吧，怎麼幫？」華盛頓一邊抱怨著，一邊問。

「若月是造成這個冰川世界的源頭，使整個這個世界的時光倒流到百年前，就算我有這種力量也不敢這麼做，至於原因以後再和你解釋，現在我需要你幫我在我和若月間製造一個完全隔離於這裡的絕對的空間，只有我們兩個，你明白麼？」劉嘉豪簡短的說。

「廢話！當然明白，老子又不是白癡，要是我擁有時間力量，這問題還不早解決了！」華盛頓應聲，不過他確實已經明白了劉嘉豪的意思，至於劉嘉豪這樣做的用意他是否明白那就不得而知了。

見華盛頓明白，劉嘉豪會意，又不放心的向耶和華和撒旦各自道：「五分鐘，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記住，五分鐘！」

見撒旦和耶和華都鄭重的點頭，劉嘉豪這才朝華盛頓也點了點頭，然後一躍而起，飛向半空中的明若月的冰雕。

劉嘉豪在明若月的對面顧住了身體，然後向城牆上的華盛頓一示意，早已準備好的華盛頓頓時發動起來……

不過就在華盛頓的空間力量一使出，在場的所有臉色都不約而同的變了，因為就在這時，劉嘉豪和明若月的那尊冰雕同時憑空的消失了！

華盛頓的臉色也在變，不過他變臉色的原因和其它人不同，其它人是因為劉嘉豪的憑空消失而驚歎甚至懷疑，而華盛頓是因為要支撐那個不斷有強大能量在其間流溢的絕對空間而累的變臉色。

疑惑，撒旦的眼中此時滿是疑惑，但劉嘉豪臨消失前的五分鐘的重囑他並沒有忘記，而且在意識裡，他也不相信劉嘉豪會就這樣逃走。

雖然魔族中的大多人已經滿臉懷疑，甚至已經對劉嘉豪徹底失去信心，但撒旦沒有發令，他們依然不敢枉動。

耶和華到是很平靜，也許他算是神之城諸神中此時最平靜的一個人了，不過他也是眉頭深鎖，倒不是不相信劉嘉豪，而是他想不明白劉嘉豪這樣做的用意為何，難道是因為要這樣才能還回一個百年前的世界麼？

五分鐘，三百秒……便在諸人的各種心思中和一系列靜止的舉動中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於，許多人心中自劉嘉豪消失的那一刻開始默數的數字到達了三百，而華盛頓的樣子也像是力量用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隨著一個人的一聲驚奇的呼叫，接二連三的驚呼聲自四面八方響起來，這時，一直注視著劉嘉豪消失的位置的耶和華和撒旦也才猛的發現，這個世界已經開始變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