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集第三章
燮野明和墨烈的情形,果然如同欒茹湘說的那般,不容樂觀……
在仔細探查完兩人體內的狀況後,我直愁得不住歎氣。
這兩人明明脈搏正常、呼吸平穩,偏偏體內絲毫沒有真氣的動向,簡直就像是被廢了武功一般。
得知我醒來便急忙趕來談事的蒙塔洛見狀安慰我道:“孩子,不要擔心,他們只是因為過度透支潛能,暫時陷入了無夢的深度睡眠之中,就如同假死一樣,過幾天就會恢復過來。”
“可怎麼一點真氣的動向都察覺不到呢?”我無不擔憂道:“一般來說,就算是睡著了,碰到外力入侵,真氣也會自然生出反應啊!”
“假死狀態下,當然是什麼反應都沒有了。”他如同哄小孩般柔聲道:“這把匕首雖然邪門,但至少也是個完成品,還不至於會產生什麼嚴重的問題。”
“完成品?”我納悶的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嗯……。”他略籌措了一下用詞:“就是已經設計完善的產品,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陷的良性武器……。”
“產品……。那種匕首竟然還是量產的麼?!”
“不不,畢竟這東西是用雪斑豹紋龍最長的刃牙作為原材料加工製作的,材料極其稀缺不說,工藝也非常複雜,要至少七種微縮型魔法陣互相疊加在一起,才能產生這種完美的變身和心控效果,同事還需要雪斑豹紋龍的皮下腺素作為啟動潛能的原料……總的來說,能做出這麼一件成品就已經相當了不起,當然也不排除還有同樣的匕首存在的可能。不過,剛才我研究了一下那把匕首裡面的魔法陣,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漏洞,而成年雪斑豹紋龍的皮下腺素,對其他動物的潛能活化作用也不會產生後遺症,所以我才相信你的朋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聽完他這番頗為專業的講解,我心中的擔憂終於散了大半,雖說不太明白雪斑豹紋龍的皮下腺素怎麼還會有什麼啟動潛能之類的作用,但起碼專家說沒問題,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也不知是哪個混蛋,才能設計出這種沒人性的武器。”松了口氣後,我兀自恨恨道,把人變成龍,我還能勉強接受,但心控這種設計,根本就已經是踐踏他人的人格了。
“唉……。這應該是不得已之下才發明的東西,傳說中……嘿……”蒙塔洛苦笑著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啊?”我聽著他話裡的意思,不由納悶道:“難道這把匕首也是帕爾蘭大陸的麼?”
他微微一笑道:“關於這把匕首的來歷,我想那位伯爵應該比我知道的更多一點,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就去問問他吧!”
之前我還在擔心忒米爾那傢夥會不會已經在冰湖裡給凍到半死了,畢竟對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傢夥,我實在是沒法出手痛揍…。
不過,此時的我倒是狠狠的鬆了口氣,因為還未等我們走到關押他和老管家的地窖,就已經能聽到兩人之間頗有精神的對話聲了。
“少爺,算我求您了,下次您再有什麼計畫前,能不能先仔細調查一下目標的背景再決定啊!上次也是這樣,您問都沒問清楚就上門冒然求婚,結果到了那裡,我們才知道人家已經訂婚了。”
“我現在都這樣了,你能少說兩句麼!一點用都沒,只會馬後炮的老東西! ”
“誒,如果老爺、夫人還在……。”
“省省吧,少拿他們來壓我!嗎的,若不是念在你服侍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早就換個年輕貌美又精明能幹的女管家了!”
見我和蒙塔洛走進地窖,兩人便不約而同的住了嘴。
忒米爾被綁著手腳斜靠在一個大木桶上,唇青面白,瑟瑟發抖地裹在一團棉被中,身旁還放了個小型的晶石爐,顯然之前在冰湖裡也被凍的不輕。
同樣被綁了手腳的老管家,則斜坐在他旁邊,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
我也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對忒米爾道:“說,那把匕首到底是怎麼來的?”
“哼,弄壞我直升機的傢夥,我才不會告訴你呢!”
“喂……”我有些無力地看著他,“第一,你那架直升機是你自己遠端鎖死後撞毀的:第二,你現在落在我們手裡,你跟我賭氣,吃虧的只能是你啊!”
“你敢把我怎麼樣?!”他瞪著我道:“動私刑可是違法的!”
“私刑?不不不,我頂多隻會把你扔到外面去而已。”
“那是謀殺!我會被凍死的!”
“真的麼?”我故作無奈地看著他,“可我沒辦法啊,我又不能動私刑,你又不肯說,除了扔你出去,我實在是沒別的法子了”
老實說,在來這裡的路上,我還曾設想過一上來就給忒米爾這廝幾十個耳光,然後用十幾種法子慢慢折磨淩虐他,好一泄我那滿肚子的邪火。可誰知臨到頭來,當著蒙塔洛的面,我卻又有點放不開手腳了……。
此時的我,倒還真是希望忒米爾千萬別開口,不然我實在是找不到藉口揍他啊!
豈料忒米爾當即便軟下來道:“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只要你肯把你那條雪斑豹紋龍送給我,我就告訴你匕首的來歷。當然,前提是你不能再告訴其他人了。”
我滿懷希望的問道:“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你不會真想殺了我吧?!”他有些驚恐地瑟縮起身子,戒備萬分的看著我。
旁邊的老管家似乎也看出我意圖不軌,連忙提醒忒米爾道。“少爺,您看他那滿臉的殺氣,擺明瞭就等著您拒絕了好動手報仇呢,您可千萬別上當啊!這位老先生,我一看您就是位明事理的人,殺人可是重罪,您一定要勸勸這位少俠,讓他三思啊!我們不是不想配合,只是我家少爺性格有點……有點別具一格罷了。”
蒙塔洛聽得搖頭道:“對不起,你們人類之間的恩怨, 我是不會插手的。不過你家少爺這種罔顧他人意願隨意進行人體實驗的行為,確實是有些不對……”
老管家聽得呆了一呆,只得又絕望地瞅向我,苦苦哀求道:“這位少俠,我家少爺不是不想說,這事兒關係重大,擅自透露出去的話,惹出亂子來,我們實在是擔待不起啊!”
我聽的心中一喜,不禁微笑著點頭道:“很好,那就不要說了,我當然不會輕易殺人,不過好歹也算是有個揍人的藉口了。”
糟了,我怎麼把心中想的直接說出來了!
聽到我這番話,忒米爾這才醒悟過來,魂不附體地瑟瑟發抖道:“我…。。我不會武功……你…。。你功夫那麼高,幹嘛要欺負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啊!”
我被他氣得直笑出聲來:“嘿,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啊!你當初綁架我朋友,還擅自將他們變身,害的我們險些喪命的時候,難道就沒想到過要負什麼樣的責任麼?”
“從…。。從沒有過啊!”他有些怯懦地搖頭道:“我又不是什麼大丈夫,我只是個小人物罷了。”
我突然認識到和這種傢夥理論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仰天歎了口氣,凝出雪羽神劍,很不耐煩的下著最後通牒道:“別廢話了,到底說不說,痛快點好麼?”
“說…。。我說…。。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不…。。不能告訴其他人……”
我正想斷然拒絕,蒙塔洛卻輕輕拉了我一把,傳音道:“他既然肯說了,就姑且先敷衍他一下吧!獲得必要的情報才是當前的首要任務,千萬不要太意氣用事了。”
喂!你這老頭剛剛明明說過不插手的,這也太沒信用了吧!失望地歎了口氣,我只得點頭道:“好吧,我不說出去。”
“你…。。你呢!”忒米爾又看向蒙塔洛。
“我也不會。”蒙塔洛淡淡笑道。
“我可是很相信你們的,既然你們都是大丈夫,說話一定會言而有信的,對吧!”忒米爾很是期望地看著我們道。
我無奈地瞅了蒙塔洛一樣,卻見他正色道:“你們人類的這種虛名,我雖然沒什麼興趣,不過你放心吧,這種可能會惹禍上身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忒米爾這才唱出了口氣,輕輕咳嗽兩聲後猜怯懦地開口道:“這把匕首的來歷,我也只知道個大概而已,畢竟這是帕爾蘭大陸遺留下來的東西。其實…。。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人類和高級龍類的遺傳基因組幾乎完全一樣,只是有極微小的不同而已。據史學家考證,當年在帕爾蘭大陸上,那裡的人類似乎為了對抗某種恐怖的生物,開始研製高智商的生化兵器,本來最初的計畫是製造出人類形態的兵種,但考慮到倫理道德和強大的社會輿論,最終便將外型改造成了帕爾蘭大陸隨處可見的龍類,所以高級龍類能使用人類創造的武功魔法便也順理成章了,甚至有些龍還能變身成人的模樣,與人類共同生活…。。”
什麼?!高級龍類是帕爾蘭大陸的人類製造出來的?……埃娜和二百五十一號是…。。兵器?!
實在是難以接受這所謂的“考證”的我,擺手打斷他,喝問道:“這種無稽之談,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忒米爾很是生氣地瞪著我道:“喂!是你非逼著我說我才說的,說了你又不信,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啊?”
“這種自相矛盾的言論,你讓我怎麼相信?”我冷冷地看著他,“而且,就算如你所說,高級龍類是人類製造出來的生化兵器,其目的應該是為了防止人類本身的傷亡,那為何後來又會出現這種八人變成龍的愚蠢道具?這不根本就是本末倒置麼?!”
忒米爾氣呼呼地反駁道:“這種自相矛盾的事情,人類難道還幹的少了麼?器官移植技術明明是為了挽救生命,為何卻又不少人因此而死?生物化學本來是造福人類的技術,為何最後卻高出了恐怖的生化毒氣?憑著我們如今的建築技術,一棟相同規模的建築成本已經是百年前的三分之一,可為何現實裡抱怨買不起房子的人卻越來越多呢?……如此令人費解的列子可以說是不計其數,多那麼一把自相矛盾的匕首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再說了,你又怎麼知道這把匕首當初是用來對人使用的?也許是想把那些不太擅長戰鬥的高級龍類變成戰鬥力驚人的雪斑豹紋龍呢!”
看著他臉上突然顯現出的激昂,我不禁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呃…。這人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怎麼說話的口氣有些類似阿源啊…。。
一口氣說完之後,他似乎才想起此刻自己的處境,於是又很驚慌的低下頭去,不是還偷偷抬頭瞄我一眼,見我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這才如釋重負般又自顧自歎氣道:“就好比現如今的情形吧,如今這世界上的高級龍種越來越少,指望著他們自己能自覺的繁衍後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而製造他們的技術又早已失傳,除了眼睜睜看著他們滅絕,我們還能幹什麼?…。。所以,我懷疑當年的帕爾蘭大陸也是這樣,所謂的生化兵器並沒有繁衍後代的自覺,而大規模的戰爭又讓人們失去了製造生化兵器的重要設備和技術,來不及重新研究摸索的他們,無奈之下只得設計除了這把匕首來補充戰力……不過看情形,他們似乎最後還是失敗了。”
“搞了半天,原來所謂的來歷也只是你自己猜的啊!”我聽的氣不打一處來,“這種廢話就別說了,直接告訴我,你是從誰手裡拿到的,他交給你這把匕首又有什麼企圖吧!”
忒米爾明顯地猶豫了一下,最後低著頭相當不情願地嘟囔道:“這可不是我要說的,是你們逼我說的啊……這把匕首是卡梅迪爾大主教親手交給我的,他說教宗希望我能儘快找到替代雪斑豹紋龍體液的消耗品,可惜眼看著期限將至,而他交給我研究用的實驗材料也快用光了,我卻依然一無所獲,這要是讓他知道了,我肯定沒命啊!實在沒有辦法,我才想自己抓一條來採集實驗。”
卡梅迪爾大主教是何許人也,我倒不怎麼關心,不過他口中的那位教宗…。。我沉聲道:”你說的教宗,是迪爾教的教宗麼?”
“啊!你居然敢直呼聖教的名諱!”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想造反麼?”
我也同樣難以置信,“叫個名字都能被當成造反?呃,算了……你們聖教的教宗為什麼想找替代品?”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個卑微的研究人員,那裡敢去問那些大人物想幹些什麼…。”
看來關於這把匕首,忒米爾知道的情報也就那麼多了,再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我歎了口氣,轉而問道:“那你又為什麼想要綁架燮野明呢?”
“我不是說了麼,我拿來做系統測試用的實驗材料不夠,但又實在不敢向上面申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忒米爾苦著臉道:“這匕首需要的材料太過特別,非要雪斑豹紋龍的皮下腺素不可,上面給的卻嚴重不足,我如果要系統分析完裡面的所有成分,再找出有效成分,起碼需要三百單位元的量,上面卻只給了不到四十個單位。”
“嘿,你有膽子綁架老燮,卻不敢向上申報材料不足…。。”我冷笑道:“你這人還真是奇怪啊!”
他哈哈地訕笑了兩聲道:“我也是被逼無奈,不然我早和我爸媽一樣意外失蹤了……”
“哦?”我頗為好奇道:“這麼說,你爸媽是被謀殺的?”
“是啊!”他忿忿不平道:“那兩個老頑固,明明只要點點頭,就能擁有享用不盡的無上恩寵,卻偏偏要為了什麼狗屁一般的全民福祉捨棄掉一生的榮華富貴,真是愚不可及。”
“你不氣惱別人殺了你的父母,卻反而恨他們太頑固?”我實在有些理解不能,“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被殺的?”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晶石原子結構的磁場變動率計算公式……”
“啊?!”我有些納悶道:“晶石原子結構…。。磁場變動率?難道你爸媽也參加過新能源晶石的研發工作?”
他頗有些驚異地瞅了我一眼,“你居然也知道這些?我還以為你只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白癡呢!”
我沒有理會他的不遜,只是追問道:“你也看過那個公式?是怎樣的公式?”
“當然見過,那個公式的樣子嘛…。。”忒米爾眯起眼睛回想了一會兒,突然頗為崇慕地搖頭歎氣道:“我老爸說,如果不是驚世駭俗的天才,是絕不可能設計出那麼完美無暇的公式的,怎麼說呢,簡直就像是意見偉大的藝術品……”
跟這種傢夥說話,感覺真的好累,我沒好氣道:“我問你那公式是幹什麼用的!不是長什麼樣!”
“哦…。。就是計算在特定的高溫高壓環境下,如何用強化過的磁場流在短時間內重塑晶石的原子結構,讓其完全適應地球的磁場變動率。那,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過去晶石能源的種種不穩定性,其實就好像水土不服一樣,在帕爾蘭大陸用的好好的晶石能源,到了地球就會出現各種稀奇古怪的毛病,其實是由於地球的磁場變動率與晶石的原子結構部位和才導致的結果,而這公式就是為瞭解決晶石能源在地球磁場影響下的不穩定性才設計出來的。不過我老爸也說過,雖然有了公式,但其中關於各種特定條件的計算方法實在是過於複雜,涉及太多的不定因素,沒有幾十億的經費來進行上億次的採樣測試和長時間的系統演算,是根本無法得出確定數值的。”
想不到不久前才從梅凱爾那裡得知的絕密內幕,這個忒米爾卻早已知曉,想必是這傢夥的父母曾經也與迪爾教關係相當密切吧!
而且,從他的描述中看來,那個公式就是拉奇特讓我轉交給校長的新能源晶石配方了…。。一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感歎道:“原來你父母也是因此而死……”
“是啊,上面都說了不准他們公開公式,他們卻還死心不息地偷偷把公式公開出去,不死才怪…。。唉,他們要去送死就去吧,還把我也給連累了!本來我還滿心歡喜地以為繼承了爵位就能一輩子不愁吃穿,畢竟每年政府還會給一比不菲的薪金,誰知道他們死了後,不但奪了爵位,停了年金,差點連這伯爵府都收了回去!”
“哦…。。”我了然道:“於是你就把自己賣給了政府,答應幫他們研究那把匕首,才保住了爵位和這伯爵府麼?”
這時一旁的老管家怯生生的插嘴為忒米爾開脫道:“這個……。其實我家少爺當年也曾猶豫過的…。。只是為了活命,才不得不配合政府的……”
“呸!”豈料忒米爾絲毫不領情,“有什麼好猶豫的!能得到這麼多漂亮的女傭和上億的資金,傻子才會不同意呢!”
“少爺……您…。。”老管家驚得目瞪口呆。
“你們給我閉嘴!能得到教宗大人的寵信,那可是萬中無一的榮耀!有什麼好遮掩的!”
我頗為同情的看著那位老管家,伺候著這麼個無藥可救的少爺,想必平日裡一定相當辛苦吧……。
蒙塔洛卻突然開口問道:“得到教宗大人的寵信?就憑你麼?你父母都死在了他手裡,他怎麼可能還會再次信任你?”
忒米爾得意洋洋道:“哼哼,當然是因為我全心全意地效忠于教宗,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
那老管家卻唉聲歎氣道:“我家少爺被教宗大人在胸口種下了聖眼,如果稍微違逆之意,就會心臟爆裂而死……其實這那裡是什麼寵信,根本就是個人質而已……我家少爺不敢申報材料不夠,也是因為教宗對少爺的不信任,所以少爺他滿心以為只要能圓滿完成這項研究,就能抵消老爺、夫人曾犯下的過錯,重新贏回家族的榮耀…。。”
“住口把,多嘴多舌的老不死!什麼人質!這分明是教宗大人對我青眼有加,為了消除前嫌,特意對我的試練,一般人那裡能有這個資格!這種無上的恩寵,你這種資質平庸的蠢物當然難以理解了,不懂就少在這裡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種在胸口的聖眼?”不知為何,蒙塔洛突然面色凝重起來,“能讓我看看麼?”
第四章
當我 聽到「聖眼」這個,腦子裡第一個聯想到的詞彙,居然是「聖痕」······
當然,之所以會聯想到這個詞,不僅僅是因為它們都帶著一個「聖」字,還是因為曾經有三個人都跟我講過與聖痕有關的同一個故事······
我對這個詞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第一次跟我講有關聖痕故事的,是阿冰。
那時候我們還住在一個宿舍裡······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現在我們也還住在同一個寢室······好吧,言歸正傳······
在那時的某天晚上,阿冰突然問我說,羽你聽過聖痕的故事麼?
我當然沒聽過,於是就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阿冰很期待的看著我說:「想聽麼?」
那天其實我並沒有聽故事的心情,因為從飯店回來時過於匆忙,以至於丟了客人給的消費。雖然數額不多,但好歹也有三十魯克,對當時的我來說,可算是好幾天的伙食費了,但是看到她似乎很想講給我聽,便說:「好啊,講來聽聽。」
於是,阿冰就講了起來······
這個故事並不很長,也不特別,就是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上帝的虔誠信徒,日夜不斷向上帝祈禱的他,有一天手腕上不知為何長出了一個洞,而只要有人肯親吻那裡,便能立刻實現自己的願望。於是,便有很多窮苦的人來找他許願,並紛紛達成了自己的願望,而這個洞也被眾人稱之為聖痕。後來那個人的事情不知怎麼的被七傳八傳傳到了皇帝耳中,既妄想能長生不老,又害怕被人利用聖痕篡位的皇帝就裝扮成普通人跑去找他,問他是不是真的什麼願望都能實現。
那位信徒卻笑著說,不,只能讓你拿回上帝允許的,同時又是你曾經擁有過的東西,比如丟失的錢財,又比如失去的健康,甚至是失蹤的家人,但是像返老還童這樣違逆自然的事情,就是絕對不可能的,又或者謀朝篡位之類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皇帝不但沒能達成願望,還被人揭破心事,自然恚(hui第四聲)怒無比,當即便想讓隨從抓了那個信徒帶回去處死,結果信徒很鎮定地親吻了一下自己的聖痕,背上立刻長出一對巨大的翅膀,當著皇帝和一眾隨從的面,像鳥一般飛走了······不久之後,失去了聖痕的這個國家遍因為饑荒而發生暴亂,憤怒的民眾攻入了皇宮,皇帝則在逃往鄰國的路上被一大群鳥啄瞎了雙眼,不就便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其實這個故事本身沒什麼奇特之處,就像是無數給小孩子講的童話故事一樣普通,但講完這個故事後,阿冰卻突然神秘兮兮地小聲對我說:「羽,其實我就是那位信徒的後人哦······」
當時我當然難以置信,覺得她根本就是在騙人,誰知阿冰卻說:「不信,你就試一試好了,你親親我的手腕,然後許個願望,看能不能實現咯?」
我瞪著她說:「你手腕上根本就沒聖痕好嗎?!」
她卻肯定地說:「雖然聖痕沒了,但是許願的效果還在啊!當然,正因為沒有了聖痕,法力也小了很多,所以你千萬不要許太過分的要求。還有,只能讓你拿回上帝允許的,你最近擁有過的東西哦!」
看她說得那麼信誓旦旦,我便試了試······說實話,當時讓我去親吻以為是男生的阿冰,我心裡還是稍微有些牴觸的,不過那時候我想只是手腕而已,應該沒啥吧,變親了一下看能不能找回我不小心丟掉的消費······
結果,我就真的找到了!而且,就夾在我的課本裡!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可想而知當時我有多麼興奮······當時興奮的只想山呼萬歲,把阿冰當成阿拉丁神燈一樣供起來天天用抹布擦啊!誰知阿冰卻毫不留情地一桶涼水潑過來說:「喂,你別做夢了,我法力低微,只能實現一次願望而已!下次要再丟了,可就真的丟了哦!」
不過自那之後,我便對向聖痕許願就能達成願望這種說法深信不疑了起來······
而第二次跟我講這個故事的人,是雪城月。
那是在我把阿蘭送去菲利斯那裡後不久,當時的我正因為惹怒了校長,而在死命讀書好不被他找到藉口將我開除赫氏。就在某天晚上,何時i外的一家咖啡廳裡,古克等人臨時有事沒來,只有我和雪城月兩人在裡面喝著咖啡做習題······
值得一提的是,那家店平時裡放的音樂非常棒,渾厚而又充滿野性的旋律如同刮過茫茫草原上空的風一般自由粗獷,配合著略帶粗粒摩擦感的鼓點聲,在那朦朧的暖色調光暈下,讓人不覺得有種正迎著深秋和煦的暖風,在如海浪般的金色草原上斜眺夕陽的奇妙空闊感······
於是,不少學生都紛紛在網上反映說,去這家店裡做考前複習的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這也是為何雪城月每到考試前都會帶我們去那裡的原因之一。
當時也不知為何,在一旁一手支頤沉思良久的雪城月突然問我,「想不想聽個故事?」
其時正被各種習題攪得昏頭漲腦的我剛好想換換腦子,就說:「好啊,是什麼故事?」
於是雪城月就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講的故事嘛,自然就是阿冰曾跟我講過的那個了。
好在雪城月的口齒伶俐,表情又生動活潑,講起來倒是比阿冰要有趣多了,而且內容也比阿冰講的豐富詳盡,比如那位信徒曾結過婚,而他老婆湊巧還是個妒婦,看到有女人親她的老公就很生氣,便總是想方設法地刁難那些許願的漂亮女人;又比如當時因為宮廷裡流行近親通婚,所以皇帝的三個弟弟一個比一個蠢,而且一個比一個肥,卻還總喜歡宴請有學識的人來品評他們之中到底誰最帥、最聰明;
再比如最後信徒長出翅膀飛走後,皇帝居然派出了火槍隊乘著船在內海上追趕他,結果被突如其來的巨濤將所有船隻給打翻了······而且,她的故事與阿冰說的也有些小小的不同,那就是聖痕並不是長在那位信徒的手腕上,而是長在兩瓣嘴唇的十字架凹痕······這也難怪他那位老婆會動不動就發飆了。
津津有味地聽完後,我很是歎服地讚歎了幾句,喝了口咖啡便又想埋頭繼續習題。
卻聽雪城月突然神秘兮兮地低聲說了句,「羽,其實······這個故事可是真是存在的哦,而且······興許你會不信,我就是那位信徒的後人呢!如果你真的害怕考不好的話,向我許個願的話,說不定即使考砸了也不會被開除哦,不過······嗯······你可不許告訴其他任何人。」
我當即大驚失色,險些沒把手裡的杯子給打翻了,很是詫異地問她,「這信徒的後人難道很多麼?」
她驚疑不定的問:「難道有人也給你講過這個故事?」
「是啊,阿冰就講過啊!不過她講的跟你有些不太一樣呢,她說的聖痕是長在手腕上的······咦,你們該不會其實是失散多年的表姐妹吧?!」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至今都還難以忘懷。
當時也不知為何,突然間就滿面通紅的雪城月竟然連書包都沒拿,便尖叫著捂著臉,飛也似的逃走了。結果不知所措的我,面對那無數雙責難鄙夷的眼睛,也只得如坐針氈地一口喝完咖啡後便匆匆離去。
第二天,我還特意去咨詢了一下暗月楓,「如果你看到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生突然如此這般捂著臉尖叫著從一位男生面前飛速逃開時,你腦子裡會想些什麼呢?」
他非常誠懇地回答說:「當然是······會想揍死那個有露出癖的小流氓吧!」
於是乎,拜雪城月所賜,後來那家咖啡廳,我再也沒敢去過······
第三次跟我講這個故事的人,是欒茹湘,而且就是在不久前。
其實說起來,倒也不算是她跟我講的,而是我正要跟她講這個故事時,她卻突然很開心地拍著手說:「哎呀,少爺,前幾天我剛好聽過這個故事呢!」
於是,我很好奇地問:「是聽誰說的?該不會是阿月吧?」
「不啊,就是你師兄呢!」
我心說師兄怎麼會不正經到連阿湘都敢戲耍了,這不太可能啊?於是便趕忙問她師兄到底是怎麼講的。
欒茹湘便笑嘻嘻地將師兄說的故事複述了遍,大致內容倒是與之前聽過的基本相同,只是這次聖痕的位置更加奇特了,居然是生在腳背上。
我當時聽完後正氣得想去跟師父告師兄的狀,欒茹湘卻突然神秘兮兮地小聲對我說:「少爺啊,你師兄說他曾經還認識一個那位信徒的後人呢!跟你還有一些關係,你快猜猜是誰?」
我咬牙切齒地說:「還用猜麼,當然肯定一定以及鐵定是我那位臭不要臉,連自己老爸老媽是誰都不知道的師兄本人吧!」
「嘿嘿,才不是呢,是龍吟瑤小姐的師姐啊!」
當時的我愕然半晌,好久之後才回味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不禁啞然失笑。看來我們神戀派跟聖痕的那些後人們,還真是有緣啊······
雖然傳說中的聖痕,我是無緣親眼得見了,不過現在能瞻仰一下它的近親「聖眼」,倒也不錯。於是,懷著這種奇妙的心理,我不僅頗有些期待地看著蒙塔洛在忒米爾那如遭強暴般的尖叫聲中掀開了他身上的棉被······
「咦?這就是聖眼麼?怎麼一點也沒有神聖的感覺啊,而且哪裡像個眼睛了?」我頗為失望的看著他左胸口上那個有些令人噁心的紅色肉瘤,倒像是個發育畸形了的乳房啊!
老管家聞言苦笑著道:「這名字也不是我們起的,是那位大教主說的……」
與我的滿臉失望相反,蒙塔洛卻是一副極其慎重的表情,蹲下身去仔細端詳了半天後,突然微微一笑道:「還好,這只是最低級的諜眼,而且因為你少爺的體制孱弱,導致它遲遲沒有發育完全。若是發育完全後,會睜開一隻有黃褐色立瞳的眼睛,那時就是名副其實的聖眼了……」
「諜……眼?」我聽的不知所云。
「嗯,簡單的說,就是一種不擅長潛行追獵的高級龍類能把自己的體細胞種植在其他生物身上,藉以獲取情報或者直接控制對方的一種手段,不過目標最好是體型很大的個體才不易會被發現。」蒙塔洛微帶著一絲苦笑道:「如果種植在低級的大型食草龍身上,就可以像放牧一樣,隨時監視週遭的動向。戰爭中,也可以種植在敵對種族的個體身上,比如蟲之類的大型動物身上,可以獲得必要的情報信息。但,如果種在別人的身上,就會顯得……呃……有些怪異了。」
「種植在蟲的身上?!」這句話對我的衝擊性之大,簡直可以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了。這不但意味著蟲族真的存在過,還間接證實了忒米爾之前的猜測……難道高等級龍族的誕生,真的是怕爾蘭大陸的人類為了對抗蟲族才開發出來的生化兵器麼?!
看著一臉震驚的我,蒙塔洛有些遲疑的皺眉道:「嗯……可以借一步說話麼?」
「哦……好的……」我跟著他走到地窖門外,好奇的低聲問道:「直接傳音不就好了麼?」
「呵呵,我發現你的表情實在是有些過於誠實了,所以怕你會嚇到那位忒米爾伯爵。」蒙塔洛莞爾道:「說實在的,我突然對這個忒米爾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把他交給我呢?」
「你所謂的興趣……?」我狐疑的看著他,想起他剛才說的「怕嚇到忒米爾」的話,不由恍然大悟,繼而更是渾身都有點發抖了,「你……該不會是想吃了他的腦子來獲取所有的情報把?!」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我道:「吃了他的腦子來獲取情報?呃,這種事情怎麼想都不可能把!我只是想把這個人帶走而已,畢竟他知道很多我的敵人的事情,還對你們人類現今的科技水平相當熟悉,實在是很理想的俘虜,可以幫我瞭解你們人類世界的很多事情。不過,必須先將他身上的那個摘除了才行。」
我這才送了口氣,可轉念間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你的意思是,你們將會在這裡留上很長一段時間麼?你們不是只是來尋找所謂的聖主麼?」
「我倒是很想帶著聖主會帕爾蘭大陸,可惜暫時怕是回不去了。」他無奈的苦笑道:「那些空間裂縫,只能讓我們過來,卻無法讓我們回去。」
「這……怎麼可能呢?」我呆了一呆,「空間通道怎麼會只能過來,回不去呢?」
「呃……」 他皺著眉頭解釋道:「那些裂縫的出口無一例外的都被魔法禁制保護掩藏了起來,不但只能出不能進,而且無法用肉眼辨別出來,甚至連魔法都很難感知到它們的存在。我曾經研究過那些魔法禁制,發現如果強行突破的話,必然會導致裂縫的崩潰,這很明顯是人為設置的屏障。看來有些人並不希望我們能夠自如的進出怕爾蘭大陸,才故意設下了這種限制。」
「迪爾教……」我無奈地了口氣,忿忿然地恰哼道:「一定是那幫傢伙幹的了。」
「嗯,倒是有很大的可能。其實我在來這裡之前並不知道裂縫被設了禁制的事情,畢竟我還能看到不少人類頻繁出沒於帕爾蘭大陸,如今想來他們應該就是那些設置禁制的人吧!當時我看到他們在帕爾蘭大陸的中心位置,曾經最繁榮的城市遺址上仿造著跡建起了不少巨大無比的建築物,即使是夜晚都燈火通明,還在以為他們想把人類移居過去。我有一次還想偽裝成他們的一份子混進去探個究竟,可惜被門禁系統辨識出了真身,遭到自動制導武器的攻擊,不得已只能匆匆逃走。」
「而在半年前,我發現曾經一度在帕爾蘭大陸絕跡了許久的聖主護衛們突然成群出現,似乎它們是因為感受到了聖主的降臨,而從地底冰封的洞穴中紛紛甦醒了過來。就在前不久,他們集體穿過空間裂縫,來了這裡,這也讓我確認了聖主的下落……當時的我還滿懷希望,認為聖主的再次降臨,必將會給我們整個龍族帶來新的輝煌,能夠讓我那些流落在世界各地的同胞們再次聚集起來,重建曾經那個幸福美好的國度……」
他瞇起眼睛,有些哀傷地繼續道:「可惜自打來到這裡後,我們卻意外地遭到了數起來自人類的襲擊,若不是我們本身還有些自保能力,只怕早已經被他們殘忍的殺害了。最讓我憤怒和不解的是,他們完全不給我們任何辯駁的機會,從一開始就認定我們這個世界最大的威脅,必須抹消掉……
我還曾苦口婆心地試圖告訴他們,我只是想為如今一盤散沙的龍族們謀求一個安定幸福的家園,不會對人類構成任何威脅。我們自身並沒有什麼野心,只是不想再過那種如同無主孤魂般彷徨迷茫的日子了。可惜。他們卻壓根聽不進去,而且追殺的規模從起初的十數人,一直到如今的數百人,甚至連我們的同類都被派來對付我們,看來他們真的是鐵了心地要殺掉我們……」
「然而在碰到你們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並不是你們中的所有人都想將我們除之而後快,至少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時,我只從你的臉上讀到了驚慌和不解,卻並沒有冷漠和殺意,尤其是和你一起的那兩位小女生,對我們更是充滿了同情和友善,這讓我很是欣慰。在與你的朋友交談後,我才發現你們中很多人甚至連帕爾蘭大陸的事情都已經久不知曉了,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想要追殺我們。
看來在帕爾蘭大陸出沒的那群人並不希望你們知道它的存在,這樣才好將那裡的文明遺跡佔為己有,而我們這些知曉真相的存在,就成了無辜的犧牲品……好在他們的人數僅僅只有數百人,活動範圍也從沒超出過那個中心城市,不然憑借他們如此自私的秉性,我實在難以想像他們會怎麼對付我們那些還生活在帕爾蘭大陸上的同胞們……」
雖然早已得知真相,不過直接從「當事人」口中聽到如此詳細的描述,還是頗有些驚愕……與他一起沉默許久後,我才突然想起他之前的那個要求,「你說的想把忒米爾帶走,該不會是想套問出那些人在帕爾蘭大陸到底想做些什麼吧?」
他卻搖了搖頭道:「不,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會知道那麼機密的事情,不過他應該可以當一個好的嚮導把,尤其是在他身上的諜眼被摘除後,他恐怕會比我還害怕被的人抓到。有這樣一個對迪爾教有所瞭解的人在身旁,對我來說可以省掉不少心思。」
「哦……」
原來如此!想想也是,忒米爾對宗教的恐懼,從他那份唯恐還不夠狂熱的言論中就能看出端倪,他極力想表白出來的所謂忠誠,只是極度怕死的表現罷了。
不過,這人也是活該,為了金錢和地位,把自己出賣給了教宗,這又能怨誰呢?
讓他跟著蒙塔洛一行人,倒也是個不錯的建議,想想這混蛋從今以後每天都要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地飽受顛沛流離之苦,倒也大大出了我心頭的一股惡氣。
當下我便痛快地點頭道:「沒問題,他就交給你了!」
說完之後,我忽然又有些猶豫,「不過……」蒙塔洛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道:「放心,我不會吃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