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學員生涯 第九章 赤楓自行椅（中下）

　　赤木這會兒終于確認霍恩不是在開玩笑，便開始認真地評估兒子這件造物的價格，「自行椅的主體是用上好的赤楓木製成，雖然這種木材在烈霞山脈裡到處都是，但從山裡面運到背山城也要花費不少。」

　　霍恩聽著他口中唸唸有詞，心裡卻不由得嘆氣，暗道，「這哪是造物的報價方式，分明是木匠在給家具估價。」

　　赤木並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兀自在那裡用自己的土辦法繼續估算著，「這兩根合金軸我不太懂，但是赤楓說比木頭部分難搞，那應該會貴一點。這麼算下來，連工帶料差不多是四百銅子。按理說客人一次訂那麼多套是應該給個八折的優惠，但是他們其實不是同一個客戶，而且霍先生說要算他們貴點，那就算五百銅子，也就是五個銀元吧。」

　　五個銀元對于赤嶺村的村民已經是個不小的數目，足夠他們一個月花用，還有點富餘。而對于開銷較大的背山城居民來說，五個銀元只夠一家人半個月的生活費，實在算不上一筆大錢，更不用說是那些大戶人家。

　　赤木的價格相對公道，但是霍恩卻嘆了口氣，「造物要是向你這麼報價，我都可以訂個上百架去送人了。」

　　「上百架！」小赤楓聞言驚呼，「就算我成功率提升上去，那也要花個一年時間才能全部完成啊！」

　　霍恩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說，一架自行椅五個銀元的價格和白送差不多，完全配不上造物師大人的身價。你覺得令郎一年的光陰才值五個金幣？」

　　「五個金幣也不少了……」赤木在心裡嘀咕著。五個金幣相當于五百銀元，對于赤嶺村的山民而已，那就是一大筆財富。有這麼一筆錢，可以說一輩子生活無憂了。

　　知道赤木不可能正確認識一件造物的價值，霍恩乾脆把自己的估價直接攤牌，「我的意見是五個金幣一架，不算便宜，也不至于太貴，符合赤楓現在的身價。」

　　「身價……」這個詞讓赤木啞口無言，一百倍于自己的估價僅僅是為了符合二星造物師的身價……

　　說實話，自己兒子搗騰出來的這張椅子除了構思新奇之外，除了兩根合金軸需要造物師出手之外，其他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都是他這個小木匠可以搞定的。換句話說，因為兒子是造物師，所以他的作品就有自己木匠活的百倍身價，不可思議！

　　霍恩似乎看出赤木心裡所想，繼續說到，「這個價格還是因為令郎只是二星造物師，若是他再上一層，還得再往上翻十倍。也就是說，造物師的位階每提升一星，其造物的價值便往上翻十倍。到了四星以上的造物，隨便一件都是以成千上萬金幣，就不是我們這種小地方的小財主能夠買得起的，那都是大貴族們追捧的高檔品。」

　　赤木已經完全無語了，根本想像不到自己的兒子已經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從此再不是赤嶺村的一個小山民，而是凌駕于平凡人之上的上等人。

　　「唉，錢夠用就好了，要那麼多干嘛？」或許是出于自身的失落感，他小小地發了句牢騷。

　　不管赤木的真實想法如何，霍恩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這對父子，「雖然我也不是那個層次的人，但多少還是知道一些他們的事情。別看四星以上的造物師大人們收入豐厚，但開銷同樣也不小，隨便買點材料都是巨額的投入。所以小赤楓現在多存點錢也是必要的，據我所知，托奇.貝勒大人可是認定了他必然能夠達到六星造物師，那可是相當于帝國公爵大人的層次。」

　　「公爵大人……」赤木吸了口初春的寒氣。

　　別說是赤嶺村，對于背山城而言，公爵一級的貴族幾乎就是傳說中的存在，根本沒有機會見上一面。據說背山城至望原城的大片土地就是屬于西原公大人的食邑，只不過這位西原公常年居于帝都，根本未曾來過自己的食邑。

　　換句話說，如果赤楓能夠順利成長到托奇導師預期中的地步，那麼就是和西原公一個層級的大人物，絕非背山城這些小財主們能夠結交得上的。這樣算下來，霍恩的感情投資就是相當明智的舉動。

　　如果用利益去捆綁一位前途遠大的造物師，或許霍氏只能趁著赤楓還沒成長起來的這些年撈點好處，卻無法持久。除非霍普也能達到同樣的境界，或者霍氏在今後能夠飛速發展，否則絕對跟不上赤楓的腳步，終將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經過今天的晚宴，霍恩已經相當明確，除了兒子霍普與赤楓是親密的朋友之外，他必須得用一個更加強大的感情羈絆來捆綁霍氏與這名未來的六星造物師大人。想到這裡，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正霸佔著赤楓自行椅當玩具的女兒。

　　赤木知道自己的眼界永遠都跟不上兒子前進的步伐，乾脆就老老實實地不去過問，而是把這些商務上的東西全部委託給霍恩去打理。

　　在霍氏大宅裡住了一夜之後，兩父子再次暫時分開，繼續為了完善自行椅而努力，這將是他們近期能夠大量獲利的唯一渠道。

　　關于自行椅的生意，赤木也曾請教過霍恩，就是是否能夠用木工的手段來製作自行椅販賣。霍恩的答案是可以，但是價格略微要低一點。這還是因為自行椅的合金軸必須得由造物師親自來完成，否則價格還要更低。

　　根據造物師總公會的規定，造物師設計構思出來的東西，是嚴禁一般匠人仿製的，甚至造物師之間也不得擅自仿製，除非取得原創者的授權。這也被稱為「命名造物保護條例」，是不可侵犯的條例之一，將保護命名造物的專屬權，直到其原創者身故。

　　雖然赤楓的自行椅還未上報並取得總公會的命名造物認可，原則上是不受保護的，但一般工匠也未必就敢貿然仿製，誰也不想承受造物師大人的怒火。何況這東西若是真的完善到能夠自動並且自由行進的時候，必然會有成為命名造物的一天。

　　屆時以造物師公會的傲慢和霸道，肯定是要追究過往仿冒者的責任。到了那時候，不只是把賺到的吐出來而已，恐怕還得被扒層皮，多少不信邪的匠人工坊便是由此走向沒落或者乾脆徹底消亡。

　　赤木就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了，自行椅本身就是自己兒子構思出來的東西，他拿來賺錢就再名正言順不過。如此一來，赤楓只需要提供合金軸，而其他部分就由赤木來負責搞定。

　　雖說由木匠做出來的自行椅最終只能賣一個金幣，但卻能節約赤楓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並能快速地積累資金，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操作方式。

　　赤木原打算自己動手來製作自行椅的，卻被霍恩制止了，理由是「哪有造物師大人的父親在做木匠活的！」

　　霍恩的方案是資助赤木在背山城開一個木匠工坊，招收幾名手藝不錯的木匠來製作自行椅，而赤木則作為工坊的老闆，只管收錢即可。

　　說實話，這個建議赤木是不太喜歡的，他還是比較願意親自動手，但是考慮到兒子的面子問題，最終還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再說赤楓，回到培養所之後，接下來的幾天立刻開始著手改進型自行椅的構造。但是他的運氣顯然已經用完了，在接下來的一週裡面，不得不承受五次失敗的結果。至于沒有失敗的兩天，那是他用來構造合金軸的兩天。

　　托奇身為赤楓的導師自然也知道了自行椅的事情，對于愛徒能夠在這麼小的年紀便構造出一件命名造物級別的實用裝置，自然是倍感驕傲。

　　他一方面鼓勵赤楓繼續改進自行椅結構，另一方面也告誡他，「你在培養所的實踐室裡做任何實踐都是可以的，免費的材料無條件供應給你。但是若是造物用于販賣時，記得材料必須自己提供，這是總公會的規定。」

　　頓了一下，托奇指了指隔壁生物流的授業室，「雖然這些都是小錢，但是你知道的，麥內羅導師一定不會讓你挪用培養所的材料。」

　　這只是個小問題，小赤楓也不是貪小便宜的人，相比于自行椅一個金幣的價格，製作一支合金軸所需的金屬材料不過是幾十個銅子而已。

　　儘管遭遇了連續的失敗，赤楓對于「核心構造法」的掌握度也在日益提高當中，終于在經歷了七次連續失敗之後，第二代的自行椅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