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烽煙漸濃 第九章 青江上的「船魚」（中2）

　　樓梯下方的一樓小廳裡，雪櫻正捧著個小碗給胖鳥喂食。碗裡的穀粒份量十足，幾乎有胖鳥體重的三分之一，怪不得經過霍普幫忙瘦身之後，它的體重非但沒有降下來，反而又繼續往上飆漲的趨勢。

　　雪櫻雖然口不能言，但是五感卻要勝于常人，聽見赤楓下樓的腳步聲，立刻抬眼望去，卻見這個僅僅比自己大一歲的小哥哥滿臉的不開心。于是她把胖鳥和它的專用小碗都放在地上，乖巧地對著樓梯上正在走下來的赤楓甜甜地一笑。

　　眼前安靜寧和的畫面讓赤楓有種溫馨的感覺，而雪櫻那張精緻的小臉如樓外高掛天空的那輪冬日暖陽，照得他渾身舒服，和霍妮的那麼一點點小問題已經無法再繼續影響他的情緒。

　　斜陽透過西南面的窗戶將一縷金色的光輝投射在雪櫻的側臉上，臉上細白的絨毛被鍍上一層金色，顯得明艷照人。而那頭烏溜順滑的黑髮在陽光下發射著炫目的光澤，如同進行過拋光處理之後的黑合金。

　　赤楓突然發現，雪櫻的黑髮看起來要比霍妮的金髮順眼多了。

　　緩步來到樓下，赤楓蹲在雪櫻身邊，和她一起快樂地看著胖鳥進食的逗趣模樣。

　　這小傢伙吃相可不怎麼好，喜歡一頭紮進小碗的中盡情地大快朵頤，結果再次抬起頭來時，那張胖嘟嘟的小臉上沾滿了黃色的穀粒，活像個痲臉，實在有損其彩鶯鳥美麗的形象。當然，這個圓滾滾的小東西早已沒有什麼形象可言。

　　胖鳥終于吃完了碗裡的食物，抬頭看著兩個忍俊不禁的孩子，不明白他們在開心什麼，于是頗有些不屑地搖搖頭，結果將臉上粘得並不牢靠的穀粒甩落一地。望著地面上突然出現的穀粒，又疑惑地抬頭四處張望一番，它最終認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于是又興奮地「啾」了一聲，搖晃著如球一樣的身體，一路啄食過去，很快便將地面打掃干凈。

　　人吃飽了犯困，胖鳥也是如此，只見它瞇著一對本來就不的泡泡眼直往雪櫻的腿上蹭，意思是告訴她，「趕緊抱我起來，我要睡覺。」

　　雪櫻已經照顧了胖鳥近兩年時間，自然瞭解其習性，于是便將它捧起在手心裡，像哄孩子般安撫著。不到兩分鐘工夫，這小傢伙便蹲坐在雪櫻的小手裡睡著了。

　　赤楓此時已經完全忘卻了剛才的煩心事，他走到小廳一角的沙發上坐下，一邊享受著溫暖的斜陽，一邊思考著如何幫霍普改善聯合造物的過程。要想在短期之內提高霍普對于機械物的控制能力，就和自己要提高生物方面的能力一樣困難，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

　　在自然界裡數以萬計的造物原材料中，恰巧有一種既常見又實用的材質，不但可以為機械物流所用，又屬于生物的範疇，那便是木材。

　　木材皆有機械和生物的雙重特性，無論是那種流派的造物師以之為材料都不會覺得很困難，最適合用于聯合造物的結合部。雖然木材的耐用性不如合金，但「船魚」的壽命不過只有三個月，用赤楓木絕對能夠堅持得更久一些。

　　反正赤楓還有餘力，將操控機構與青江魚的結合部改為木質結構，並不會超出他的能力範圍。而霍普那邊就要輕鬆了許多，不至于因為不熟悉金屬結構而導致屢屢誤將其損壞。

　　打定主意之後，赤楓立刻回到樓上，將此辦法告知霍普。而小胖子聞言也是大喜過望，立刻表示自己這邊再也不會有任何問題，明天的第二次嘗試一定能夠成功。

　　========================想像中的分割線========================

　　赤楓與霍普挑戰聯合造物的事情第二天便在左京進修院裡傳開了，畢竟他們是在左京城內的青江南岸進行的嘗試，又有不少商會的代表在旁邊觀看，當時就引起了對岸不少人的注意。

　　霍普那邊還好，他以十一歲的年齡晉級二星，雖然算是優秀，但還不至于到達出類拔萃的地步，在左京進修院生物流裡比他優秀的人就有不下于兩位數。所以作為聯合造物的兩位當事人之一，在生物流裡引起的關注並不算太大，很多人只是知道有這麼一件事，並沒有去深究。

　　而赤楓這邊的情況則完全不同，立刻就成為了人盡皆知的風雲人物。以他的年齡和位階，就算放到生物流來也是備受關注的頂尖人物，更何況是在近幾年來愈發弱勢的機械物流中。

　　當時在對岸看見他們嘗試構造「船魚」的人就有在「齒輪之塔」六樓四星資料室裡的三星、四星造物士，他們因為赤楓小小年紀就上了六樓，早就開始關注這個孩子，當然也知道他的名字。

　　赤楓的名字經由這些人口中傳開，此時已經成了左京進修院共同關注的對象，而另一位主角霍普則成為事件中神秘的無名氏。

　　他們兩人的第二次嘗試依然是定在了下午，所以早上的時間兩人照例是要去進修院學習的。

　　當霍普走進「筍之塔」時，只看到很多人在交頭接耳，他不由感到有些好奇。往常進出「筍之塔」的造物師們都是行色匆匆，就算有相熟的在一起邊走邊聊，也不是今天這種架勢。

　　他正在琢磨著發生了什麼事，恰好看見幾位同期進入的二星學員正扎堆在大廳的一角熱烈地討論著，于是便湊了過去。「你們在聊什麼？」

　　當即就有一位號稱「包打聽」的主動又把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昨天下午，在進修院對面的江岸上，有人在進行聯合造物，好像是要構造一種叫做『船魚』的玩意兒。機械物流那邊是個叫做赤楓的，據說是他們那邊十幾年來難得一遇的天才。」

　　聽到這裡，霍普已經大致知道這些人在聊些什麼，便沒了興趣。

　　他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被那位「包打聽」拉住，「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這件事根本就是個陰謀，我們生物流這邊不知道是哪個傻蛋，被那傢伙整得思之力透支，當場就暈了。這不是有病麼！和機械物流那幫傢伙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霍普聽得頭皮上青筋直跳，卻又不敢澄清，因為他就是那個「當場就暈了」的「傻蛋」。他只能耐著性子聽對方把評論都發表完，才找了個藉口匆匆離去。

　　總說謠言止于智者，可造物師算是智者了吧，編謠言的能力也絲毫不差。故事編的有板有眼，若非霍普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赤楓，還真要以為自己被人給坑了。

　　反觀赤楓這邊，他一如既往地埋頭走路，腦子裡想著下午要再次構造「船魚」時的一些細節問題，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關注的對象。雖然認識他的人並不算多，但是他的年紀和胸前的三枚青色齒輪早就成了最顯眼的標誌。

　　左京進修院的機械物流已經有十年未見如此幼小的三星造物師，別人只要一看見他，稍微動一下腦筋，立刻就能把他和事件的主角聯繫在一起。

　　不知不覺中來到「齒輪之塔」跟前，剛剛抬起頭，赤楓發覺周圍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看，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還只是個孩子，雖然在背山城時就已經是個風雲人物，但依然是不太習慣被人如此關注。

　　「赤楓！唐副院長找你！」

　　這聲召喚在他聽來如天籟之音，趕緊循聲望去，只見圍觀自己的人群之中有一個花白頭髮的身影，正是他進入左京進修院之後認識的第一個人——報到室的張興。

　　忙不迭地從人群中逃離，他伸手在大腿外側搬動了一個小機括，助力腿甲中的動力機構立刻加大了輸出功率，走路的步子也加快了許多，就和一般人小跑一樣。

　　好不容易來到四樓副院長室，劈頭蓋臉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赤楓，聽說你參與了聯合造物？不準你再去幹這種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