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言叼著煙,蹲在地上,眯起眼檢查著手上的零件。
「媽的!把車開成這樣的破銅爛鐵才來修,沒撞死,算他走運!」罵了一句,他扔掉報廢的零件,抽了兩口煙後,把煙蒂扔到煙灰缸裡,拿著鉗子整個人鑽到車底下。
旅行回來之後,他的生活終於回到正軌。車行繼續營業,生意有時忙碌有時清閒。只是前幾天回鄉下去看父母時,兩人又旁敲側擊一番,問他什麼時候再找個老婆,好讓他們早點抱孫子。
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他乾脆嘻皮笑臉地說:好了,我要能生,早就給你們生一個玩了!
說得兩個老的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只能指著他鼻子罵都老大不小了還沒個正經,嘻嘻哈哈的,又混過去一次。
他倒也不是受了打擊不準備再娶。只是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總覺得第二次要謹慎一些,畢竟互相包容的婚姻關係才是長久的,與其盲目再婚,他寧可慢慢等對的另一半出現。
半晌之後,他從車底爬出來,在工具箱裡翻了一會,找出螺絲起子之後又鑽回車底,完全沒注意到有人站在車行門口。
象徵性地拎著行李袋,身材高大、穿著時髦的言葉站在路邊極為顯眼。他抬起頭透過墨鏡看著招牌上「小顧車行」四個字,還真是簡潔明瞭,感覺倒很符合男人的性格。
走進車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機油味,地上沾著黑色的油漬,言葉摘下墨鏡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正前方靠牆的地方有張紅色的大沙發和一張玻璃茶几,上面堆了一些雜誌,旁邊的矮櫃上還有一台小電視,周圍則堆放著一些工具和小型機械、桶裝機油什麼的,有些雜亂。
此時一輛半舊的紅色轎車停在一旁,車底下的人只有下半身露在外面,完全沒發現他進來了。
言葉放輕腳步走了過去,站到車邊,低頭看著正在修車的人。
既然叫黑手,這份差事就是乾淨不起來的,一天工作下來,滿身都是機油,一件普通T恤和牛仔褲可以穿得連顏色都看不出來,厚厚的手套上更是黑得發光。
這兩天溫度高,顧言只穿了條花花綠綠的五分褲,本來應該是到膝蓋的長度,卻因為他腿長而跑到膝蓋以上。
言葉最先看到的是他腳踝上的紅繩,顏色依舊鮮豔,而他也是靠這個毫不費力地找到顧言。
應該是在車底下待得熱了,顧言伸手把褲腰往上扯了扯,五分褲一下子變成了短褲。
還是沒有出聲,言葉就這樣站在旁邊等他出來。然而近十分鐘過去了,顧言仍然沒有要出來的跡象,只是偶爾能聽到從車底傳來的咒聲。
看著男人露在外面的兩條腿,言葉邪邪的揚起嘴角,蹲下身,伸出手在他大腿內側摸了一把。本來他是想直接摸腿間的,但轉念一想,太刺激可能會嚇到人。
不過這一下的刺激也不小,言葉的手還沒收回來,「砰」的一聲之後,車底下的人「靠」一聲叫了出來。
等顧言捂著頭從車底下爬出來時,言葉在第一時間收起幸災樂禍的笑臉,換上親切的笑容。
顧言疼得齜牙咧嘴,剛出來就看到一個帥哥對他笑,一時間愣住了。
在他呆住的時候,言葉打量了一下他。一個多月不見,除了頭髮長了點,沒有什麼變化,臉上多了兩道黑色的污漬,瞪大眼睛的樣子倒是有點可愛。
「好久不見。」他先開口。
顧言終於回神,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原來是你!」
言葉笑著,剛想伸手去拉他,顧言已經自己起來了。
「你穿上衣服我差點認不出來了!」顧言笑著打量言葉,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是為什麼撞到頭的。
而他對言葉的記憶只停留在溫泉旅館裡兩人一起泡溫泉,所以對他來說,對方只是個在異國偶然相識的人,兩人之間頂多有個一起喝酒的約定沒有履行。
他伸手想跟言葉打招呼,卻想起自己手上都是油,於是舉起雙手朝言葉晃了晃,「你先等等,我去洗個手。」
等他洗乾淨回來,言葉已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微低著頭,姿勢優雅地翻著頁。
看到他來了,便合上雜誌,看著他。
顧言笑了笑。
「真是沒想到,你怎麼會來?」他走過去,坐在言葉身旁。
「我在我們相遇的那間溫泉旅館裡偶然見到你那次的導遊,聊了幾句,正好提到你。」言葉臉不紅氣不喘地瞎掰著,「我說我們是朋友,你走時沒來得及跟你道別,她就把你的地址給我了,還要我告訴你請你別怪她。」說著,他朝顧言眨了一下眼。
顧言笑了笑,「怎麼會,我還應該謝謝她呢。」
儘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並不算熟,但再見面時卻沒什麼生疏感。
兩人聊了幾句,顧言問他是不是也是來旅行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言葉回答,「我是來這裡找工作的。」
「找工作?」顧言愣了一下,「找工作我可以理解,只是你一下子就從一個國家找到另一個國家,這範圍也大了點吧——」
言葉很從容地說:「我的工作比較不受限制,所以想到處走走,一邊工作一邊旅行。」
聽起來倒是不錯。他點點頭,「不過,那也挺辛苦的吧?」
言葉很配合氣氛地歎了口氣,隨後淺淺一笑,「習慣了就好了。」等顧言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時,他答,「先去找房子。」
「還找什麼房子啊,」顧言的熱心腸和豪爽發作,拍了一下胸口,「就住我這裡吧。我家只有我一個人住,再住一個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這簡直是按照言葉的劇本演下來的,但就算顧言沒有提出讓他同住,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題。
沒有馬上回答,他微皺著眉像是在考慮,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躊躇,最後才點了點頭。
「那就打擾你了。」他露出感謝的微笑,「我會付房租的。」
而顧言也並沒有推辭,又說好了水電瓦斯什麼的兩人均分。但說是房租,顧言收他的租金低到無法想像。
言葉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住得安心一些,有時候幫助並不等於施捨。
「對了!」顧言突然又問:「你是做什麼的啊?」
言葉思考一秒,隨口說了個符合他剛才所說條件的職業,「模特兒。」
顧言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下一個問題就變成,「你拍過裸照嗎?」
幫言葉拿著行李,顧言帶著他從車行後面的樓梯直接上了二樓。
進門之後,他拿了瓶水給言葉,「你先休息,我收拾一下,把房間清出來給你。」然後也沒等他問要不要幫忙就走了。
言葉打量了一下四周。比起下麵的車行,二樓要乾淨整齊得多,傢俱電器也還算新,沒什麼裝飾和擺設,綠色植物倒是很多。
坐到沙發上,伸手撥弄一下旁邊的觀賞植物,言葉側過頭看著剛才顧言離去的方向。
這第一步走得非常順利,接下來就是把精元放進顧言體內。至於什麼時候放,才是此行的重點。
之前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傷到顧言,所以,這回他決定要給這男人一段美妙到極致的體驗。
顧言租給言葉的房間本來是間客房,後來不知不覺就成了他前妻的衣帽間,女人的衣服鞋子總是買不夠,一間房差不多要放滿時,兩人就離婚了。裡面的東西前妻都帶走了,只剩下一些包裝袋和空箱什麼的,還有一些顧言放在這裡的舊雜誌和雜物。不過好在原本的單人床還在,而且空著的時間不長,也還算乾淨。
顧言半跪在地上把雜誌什麼的往箱子裡裝,想到言葉要跟他一起住,那種年輕時跟朋友在外面合租房子的感覺又回來了。
一個人的話,是挺寂寞的——
就在他撅著屁股,伸手去掏床下散落的幾張舊報紙時,身後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需要我幫忙嗎?」
有了剛才的教訓,這回顧言很冷靜地爬起來,轉過身笑著說:「不用——」
而門口,言葉雙手環在胸前,斜靠在門框上,正揚著嘴角看他。
顧言腦中成語詞彙貧乏,一時間找不出什麼貼切的詞來形容眼前的男人,最後想到一個「風情萬種」,用來形容男人似乎並不合適,但他卻覺得用在言葉身上沒什麼違和感。
說真的,和在日本的時候相比,現在的言葉給他的感覺總好像多了點什麼,卻又說不清楚。
「還是我幫你吧,」言葉走進來,一邊說一邊把襯衫的袖子挽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做會快一些。」
「好——」
於是,兩個男人開始一起動手。
顧言繼續去清理床底下的東西,掏著掏著突然摸到一塊軟綿綿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條黑色半透明的蕾絲內褲!
他瞪大了眼盯著手裡的那一小塊布料。
「這些還要嗎?」身後的言葉突然問了一句。
顧言嚇了一跳,急忙把東西藏在手心裡,回頭看了一眼就說不要了。等言葉轉過身後,他匆忙把內褲塞到口袋裡。
雖然知道應該是前妻留下來的,但現在自己一個單身男人,要是讓人看見拿著這玩意,不是下流就是變態了!
有驚無險之後,顧言開始給裝好的箱子打包,這時言葉又問了一句,「這裡就你一個人住?」
「嗯。房子其實是父母留下的,一樓讓我開了車行,他們很久以前就搬回鄉下住了。他們喜歡鄉下地方大,空氣好,還有人跟他們聊天泡茶。」顧言轉過身朝言葉笑了笑,「老人家,怕寂寞的。」
言葉揚了揚嘴角,但是沒說什麼。
兩個人收拾的確比一個人效率高多了,沒多久房間就整理好。
言葉和顧言肩並肩看著空蕩許多的房間,很有成就感,顧言說:「等會拿抹布擦一下就行了。我去給你拿被子和枕頭。」
他剛轉身,手臂就被抓住了,下意識回過頭,言葉正好湊上來說:「謝謝你,顧言。」
男人的聲音好聽不說,那句「謝謝你」的感覺實在有些特別。
依顧言的個性,他應該拍拍言葉的肩豪爽地笑著要他別客氣。但是看著言葉那副貴公子的模樣,這手怎麼都伸不出去。就像怕在男人襯衫上留下一個黑手印,破壞美好的畫面。
果然,還是脫了衣服距離近啊。顧言在心裡感歎,完全沒想到自己這句話可能有歧義。
收拾完房間,顧言就回車行裡忙了。而言葉說他在飛機上沒睡好,正好補眠。
兩人各自過了一下午,天黑之後,當顧言滿手油污,灰頭土臉地回來的時候,言葉剛洗完澡,正站在客廳裡喝水,身上只穿了條運動長褲,脖子上掛條毛巾,連頭髮都是濕的。
「美男出浴圖」對顧言倒是沒什麼刺激,只感歎了一下不愧是當模特兒的身材,笑著開口搭話,「醒了啊?」
言葉知道修車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看著顧言一身的油和汗卻笑得仍然燦爛,他突然不喜歡男人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你才收工?」
「嗯!」顧言點頭,也不顧忌什麼,背對著言葉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今天那輛破車太麻煩,傍晚時又有兩個人來修摩托車,十分鐘前才修好關店。」
拿著衣服一轉身,言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盯著他,性感的嘴唇裡吐出四個字,「褲子脫了。」
「啥?」顧言愣住了。
「我幫你丟到洗衣機裡洗。」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言葉壞笑了一下,「還是說要我幫你脫?」說著伸手用食指勾了一下他褲腰上的鬆緊帶,一放手,又「啪」的一聲彈了回去。
顧言被彈醒了,瞪了他一眼,「你——」一時又說不出什麼。然後突然明白眼前的言葉跟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相比,多了什麼了——
一股時隱時現的邪氣!
黑暗中,靜悄悄的房間裡,大床上的人在睡夢中發出一聲呢喃,伸手撓了兩下肚子之後翻了個身。
沒過多久,房門從外面被緩緩推開,進來的人影走到床邊。
言葉伸出手,「滋」的一聲,一束火苗在他掌心燃起,雖然很小,卻照亮了大半個房間,揮手讓火苗浮在空中,他低頭看著床上的人。
夏天的夜有些涼,顧言側身摟著被子睡得又香又沉,身上穿了件寬鬆的白色T恤,露出一小片腰,倒是那條藍底白點的平口睡褲吸引了言葉的注意。
看來顧言似乎對鬆緊帶款式情有獨鍾。言葉笑了笑,彎下腰把自己沾了特殊香料的手指放在顧言鼻下讓他聞了一會。
接下來,無論他做什麼男人都不會醒了。
把顧言翻過來平躺在床上,言葉輕而易舉地脫掉了他的短褲,下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腿間的男性象徵安靜地垂著。
比起單純的一絲不掛,上身穿著衣服露出私密部位反而更顯色情。
以往和言葉發生過關係的男人都是屬於「精緻型」的,身材纖細、皮膚光滑白皙,男性象徵不僅粉嫩秀氣,甚至連毛髮都處理掉了。相形之下,顧言則從頭到腳都是屬於「陽剛型」的。
言葉悠哉地欣賞了一下眼前的畫面,然後彎下腰輕輕分開顧言的腿,抬起一邊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借著火光,看清男人股間的傷已經痊癒,言葉揚起嘴角。顧言那裡的形狀顏色都非常不錯,這點他很滿意。
伸出一根手指在緊閉的穴口試探了兩下,確定他的身體完全恢復了,並且各方面都非常健康。剛想放下顧言的腿,突然停了一下,隨後露出一抹色情的微笑。單手拉下自己的運動褲,他掏出性器,俯下身對著顧言的股間緩緩摩擦起來——
很快,粗壯的雄性器官在男人股間脹大,汗水和體液濡濕了皮膚,隨著越來越激烈的頂弄帶著滑膩的聲響,夾雜著低沉沙啞的喘息,濃烈的男性氣息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空氣裡充斥著色情的味道——
一陣酥麻電流般竄過,讓心跳陡然加快,身體忍不住輕顫一下,顧言緩緩睜開眼——
他作夢了。還是個春夢。
一動不動地躺了半晌,最後他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雖說單身男人作個春夢沒什麼不正常的,可這夢——也太真實了點吧?
儘管沒看到對方的臉,但身體的感覺卻異常清晰,那糾纏在一起晃動的身體、火熱的摩擦和急促的喘息……顧言捂著嘴,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而且,夢裡的那個人身材好像——
腦中閃過一個畫面,他愣了一下,隨後想起自己還作了另一個夢。
夢中,一隻很大的白色動物壓在他身上,用爪子踩著他,不停向他臉上噴出灼熱的呼吸,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比起另一個單純的春夢,這個畫面對他來說反而更熟悉和真實。
一晚兩個夢,一個情色一個奇幻,弄得顧言頭暈腦脹。他搖了搖頭,不再想下去,掀開被子下了床,剛邁出一步,兩腿間那點滑滑的感覺讓他僵住了。
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幹過睡覺時弄髒內褲的事了。
俐落地換下褲子,他一邊打哈欠一邊抓著肚子,穿著拖鞋準備開店,結果剛下樓就發現店門已經開了。
店門口,言葉穿了件V領的黑色T恤、運動褲,腳上也踩著夾腳拖鞋,一手插在口袋裡,正拿著水管往店門前灑水。雖然是再普通不過的居家打扮,但是那瀟灑的姿勢、完美的側臉和性感的身材,搭配上早晨特有的清爽氣息,仍然差點閃瞎了顧言的眼。
這時言葉轉過身,看到顧言呆呆地看著他,揚起嘴角,一邊關了水龍頭一邊打招呼,「早。」
「早——」對了,這個人現在跟他住在一起了。
回過神,顧言朝言葉走過去,「你起得真早啊!床睡得還習慣嗎?晚上不冷吧?」
點點頭,言葉看著他露出別有意味的一笑,突然說。「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吧。」一副肯定的語氣。
顧言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肯定,下意識反問:「你怎麼知道?」
言葉笑了笑,低頭稍稍靠近他一點,小聲說了一句,「因為你一臉沒有滿足的表情。」然後看了他呆滯的表情一眼,頭也不回地上了二樓。
回到房間,顧言在廁所裡對著鏡子照了半天,覺得鏡子裡那個男人除了頭髮有點亂、眼神有點呆、下巴上冒出胡碴,怎麼看都沒有「饑渴」的樣子。
但一想到昨晚的夢和剛洗的短褲,他也躊躇了。
難道自己真的欲求不滿了?
雖然和在溫泉旅館時感覺不同,但整體而言,言葉還是個不錯的室友。等顧言洗完臉換了衣服,言葉已經把早餐端出來了。
溫熱的白粥、煎得半熟的荷包蛋,處理過的醬菜又重新用醬油和醋拌了一下,看起來就很開胃。
「這些是——你做的?」他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系著圍裙正在忙碌的男人。
言葉「嗯」了一聲,把圍裙解下來搭在倚背上,「東西都是你冰箱裡的,材料不多,我就隨便做了點。今天我回去買些才回來,你要是不喜歡做飯,以後都由我來。」
顧言自然一百個同意。坐下之後開始動筷子,一口熱粥配著醬菜下肚,感動得他幾乎要熱淚盈眶。
他有多久沒有坐在自己家裡吃現做的早餐了?就算還沒離婚之前,前妻也很少下廚的。
言葉坐在對面,揚著嘴角看他吃得狼吞虎嚥,眼神裡有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你怎麼不吃?」顧言咬著煎蛋抬頭問他。
「其實……」言葉有些欲言又止。
「嗯?」
「我這次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找一個人。」
為人?顧言先是疑惑,然後突然明白了,笑著問:「你不是看上了誰就追出國了吧?」
「嗯——差不多。」
「看不出你還挺癡情啊?不過能讓你這樣的帥哥追這麼遠的,肯定是大美人吧?」顧言的語氣裡帶了點男人之間的調侃。
言葉微微一笑,「長相這種事,每個人的喜好應該是不同吧。」
點點頭,顧言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問:「那是什麼類型的?清純還是妖豔?」
「是男人。」
「男——」顧言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連嘴裡的東西都忘了嚼。
言葉看著他,用深情得足以讓人心醉的聲音說:「而且,我已經找到了。」
「噗!」顧言嘴裡嚼了一半的東西全噴了出來。
好髒——言葉看著面前一片「湯湯水水」,連嘴角都僵了。不管他的情話對顧言是否有用,這個男人破壞氣氛的功力倒是一流。
第一次遇到這麼不解風情的,言葉突然覺得對顧言不能像以前一樣,弄點風花雪月就行了,他得調整策略。
「不、不好意思!咳!」顧言急急忙忙地放下碗筷,想收拾殘局卻又不知道從哪下手。
他可能有點遲鈍,但絕對不算傻,剛才言葉的意思,怎麼看都像是在說他——
但顧言又覺得不可能,應該是自己想歪了,心裡的矛盾弄得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好擦了擦嘴。
這時言葉輕輕歎了口氣,問:「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說話時臉上有股哀怨。這本來是專屬於怨婦的表情,硬是讓他做出屬於男人的憂鬱頹廢。
顧言完全摸不著頭緒,更茫然了,「記得什麼?」
「在溫泉旅館的那天晚上,我們一起泡溫泉時,你喝醉了。」
顧言愣住了,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喝醉了。而且直覺告訴他,一般男人喝醉之後是沒什麼好事的。
「我喝醉了?」
「而且醉得很厲害,完全不聽別人說話。」言葉歎了口氣,「你瞪著我,向我靠過來,惡狠狠地命令我不許動!」
「什麼?」顧言想像不出自己是怎麼個惡狠狠法。他平時不太喝酒,偶爾小酌也很節制,從來沒有喝醉過。
「然後,你把我按在池邊——」言葉把顧言發酒瘋的事添油加醋,改編成一場令人髮指的暴力事件。但說到最後,暴力事件又變成情色故事。
顧言混亂了。
「你、你是說……我、我把你……」
看著男人的臉色由紅變白到鐵青,言葉忍住笑,最後以一句話做為總結,「你弄傷了我的屁股。」
這是個隱晦的暗示,但絲毫不影響對顧言的衝擊性。他還沒天真到認為弄傷屁股就真只是屁股破了皮。
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知道是震驚多一些還是質疑多一些,言葉問:「你不相信?」
與其說是不相信,倒不如說是不敢相信,顧言從來不知道自己能醉到連性傾向都改變。凡事都要講證據,但是難道要言葉現在把褲子脫了給他看?他也看不出來啊!
仿佛是看穿他在想什麼,言葉也覺得差不多了,說了一句,「放心,我又不是來找你報仇的。」語氣很輕鬆,但又皺了皺眉,「雖然那晚真的算不上一次美好的體驗。」
總覺得他後一句話含意深刻,雖然還沒完全接受,但顧言下意識地問:「那你是來……」
看了他幾秒,言葉站起來,俯身越過餐桌,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找你為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