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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南柯》第9章
第九章

  小神仙離開後,再無人來打攪元冥。他百無聊賴的打發著時日——忽然發覺,數千年來都未曾覺得寂寞的自己,竟體會到這種滋味。

  他竟然會不時的想念那小神仙,想念那張看起來嚴肅卻又透著一股子壞水的臉,不停的回味那些不知死活和自己抬槓、出言威脅要自己搬走的言語,手邊的酒壺還帶著餘溫,彷彿盛的仍是那小神仙從天庭偷帶下來的仙酒。

  突然醒悟過來,那小神仙雖然常常虛張聲勢的揚言要對他如何如何,卻從未真的對他做過什麼。既然是受天帝之命來勸他離開此處,卻無功而返,想必要遭受懲罰,所以才要入凡塵歷劫麼?

  心念一起,再也按捺不住。於是他化作常人的樣子,開始到處尋找那小神仙投胎轉世後的凡人之體。

  原來那小神仙,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闖入了他的心扉,只是他不自知而己。

  後來,他終於找到了那小神仙。

  雖然已經成了凡人,卻仍是他怎麼也不會忘記的熟悉眉眼。只是那張臉帶著瀕臨死亡的慘白,身子被倒吊在木樁上,已經奄奄一息,卻還被一群人圍著扔石塊、丟雞蛋。

  他的腳下,堆著高高的柴堆。

  「妖人,打死他!」

  「燒死他!這種妖人,必是我國妖孽!」

  「活了一百多年還是這副樣子,不是妖孽是什麼!還敢妖言惑眾,叫我們趕緊離開這裡,不然必有禍事——呸,咱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豈是你這妖人三言兩語就能嚇跑的!」

  不知是誰率先投了個火把在那堆柴上,烈焰瞬間捲上了那人的衣角。眾人正拍手叫好,忽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飛身躍進了火堆,將那人提了出來。

  元冥的懷內,摟著那具已經斷了氣的身體。他的雙眸一片赤紅,緩緩的轉過身來,「是誰,膽敢這樣對他?」

  被他鬼魅般的身手和駭人的表情驚嚇得呆呆愣愣的眾人無人敢搭腔。

  半晌,終於有人鼓起勇氣道:「這是個妖人,人人得而誅之!」

  「對!」

  「不燒死他,難道等他來害咱們麼?」

  元冥的眼神越來越冰冷,猛然一揮袖,身形頓起,滔天的怒浪席捲而來。

  該死……這群愚昧無知的蠢人!竟敢如此對待他懷中之人!

  絕不能饒恕!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呢?

  他一怒之下,水淹北酆,頃刻間洪濤為患,浮屍遍野,釀成一片慘禍,觸犯天條,罪數深重,被天帝怒而下令將元神封印於羅酆鬼府,永世不得超生。

  而奉命親手來拿他的,便是新繼任的北陰酆都帝君。

  那小神仙換了一身帝服,一張臉比死人還蒼白,那雙幽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我乃新任的北陰酆都帝君,注定以凡人之體受劫而入冥府。你所看到的,不過是我在人世的最後一道劫數而已。」

  元冥縱聲大笑起來,小神仙……原來是來頭這麼大的小神仙。可笑他還以為這小神仙是被那群凡人活活逼死,可笑他為了他,一怒之下釀下大錯,回不得頭,而他竟然是北陰酆都帝君。

  他到最後才知道,這小神仙原來一早便知曉他的身份。因天帝惱他不服管束,因此命他前來逐他回北冥。無功而返後,受天帝的授意,入了輪迴,設下此局,誘得他觸犯天條,受此重刑。

  好一場絲毫不露破綻的局中局,計中計!

  他果然是久不至天庭,不知道這小神仙原是赤帝一族,更不知道他亦已有數千年修為,被他自稱是個無名無號的散仙就輕易騙了過去。

  那樣一張看起來純良無害的臉,卻是那樣深藏不露的心思。

  蕭絕雲緩緩掀起了唇角,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了孟適青的臉龐,「帝君為了我私自入輪迴,為何?」

  孟適青垂下了眼簾,「前世之因,後世之果。你若討厭這樣的我,便將我的靈識封印,只當我是孟適青吧!」

  「可是我……已經回不去當初那個蕭絕雲了。」蕭絕雲雙眸一沉,「你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當年真的是你與天帝共同設局來陷害我的麼?

  對我所做的一切,笑語宴宴的背後,害我不知不覺中將心陷進去的時候,於你而言,只是做戲而已麼?

  你……可曾對我有過一份真心?

  孟適青輕輕閉上了雙眼,不做任何解釋。良久,微微一聲嘆息逸出了唇邊,「難道你還勘不破,北陰酆都帝君……只是這樣一個無情人罷了。若你是蕭絕雲,我便只是孟適青。」

  話音一落,他的身子便慢慢的軟了下去,周身的仙氣漸漸散去,竟是封閉了自己的靈識,回歸了那個普通的凡人。

  忘了從前的一切,忘了他們之間種種的求不得。

  他不再是北陰酆都帝君,他亦不再是元冥神君。

  只求,紅塵數載,南柯一醉。

  蕭絕雲見孟適青竟然封閉了自己的靈識,暈厥在地上,一怔之下,不由得露出一絲怒色,「話都沒講明白便逃開,你說這一世只做孟適青,怎不問問我心裡怎麼想?怎不問問我願意不願意?」

  他抬腳踢了孟適青一下,見他一動不動,禁不住也有些出神。

  他……究竟是希望這人,只是前世記憶忘記得一乾二淨的孟適青,還是那個北陰酆都帝君?

  「難道你還勘不破,北陰酆都帝君……只是這樣一個無情人罷了。」

  是麼?當真那般無情?當真對他不曾有過一份真心?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天帝面前替他求情,減去刑罰,讓他得以輪迴入世?又何必擅離職守,甚至封閉自己的靈識,跟著他轉世而來?

  你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呢?

  蕭絕雲慢慢在孟適青的身邊坐下,仰頭瞪著天空發呆。

  自從恢復了仙體後,作為蕭絕雲這二十多年來的記憶,卻並未消失。甚至連以前遺忘的那段過去,也慢慢的回想了起來。想起了年少時的孟適青,那個雙眸璀璨如星輝的少年,曾為了救他而跳進荷塘,為了他差點送命……十年後重逢,又幾次三番為了他,幾乎搭上性命。

  他說北陰酆都帝君只是那樣一個無情人,那麼孟適青呢?可曾對他有情?

  作為帝君的他,恪守著清規戒律,不敢踰越雷池半步。兩千年來,他被鎖在羅酆山下,而那人遙遙佇立在山巔,不可觸及。

  那樣的愛過,又那樣的恨過,最後終於成了絕望的淡漠,以為永生永世也不可能再相遇。

  那人,究竟在天帝面前怎樣的為他開脫、替他求情,換來了他這一世為人的機會?分明不是無情,卻又不肯承認對他有情,到底有著何種隱衷?

  是不敢說……還是不能說?

  蕭絕雲緩緩垂下頭,手指輕輕撫過那張沉睡中的安穩容顏。

  就算封閉了靈識,這具軀體內的靈魂,卻還是那個令他愛之恨之的人。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他輕聲開口:「那麼,我陪你這一世。」

  如他所願,不再糾結於前世,只作為一個普通人,作為蕭絕雲,再不存心捉弄他、試探他,陪他走完這一遭紅塵。

  孟適青緩緩睜開雙眼的時候,恰巧對上蕭絕雲發呆的臉。

  他的腦子裡一片混沌,記憶還停留在群鬼撲上自己身體的一瞬。四週一片寂寥,九子鬼母和寒荒梼杌盡皆消失,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

  微微一聲呻吟,打斷了沉思中的蕭絕雲,他急忙俯下身子將他扶起,「你醒了?」

  孟適青點點頭,疑惑的開口:「那寒荒梼杌……」

  蕭絕雲輕描淡寫的道:「已經走了。」

  走了?

  孟適青十分吃驚,那樣來勢洶洶的攔住他們的去路,怎會輕易就走了?他依稀記起那寒荒梼杌曾經喚蕭絕雲為「故友」,又猛然記起當初九子鬼母也曾說過,蕭絕雲的體內,原是棲息著一個上古元神……

  他終於開口:「你,究竟是什麼人?」

  蕭絕雲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孟兄,我自然是蕭絕雲,不然還能是誰呢?」

  孟適青沉默的盯著他,慢慢轉開了視線。他雖然不清楚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知道蕭絕雲想必不會告訴他實情。而心底,似乎也有個隱隱的聲音,阻止他繼續追問下去。

  不要問!

  似乎……維持現狀,便好了。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又彷彿經歷了幾生幾世般的漫長。孟適青向來澄淨空明的心內,似乎也纏繞上了說不出意味的惆悵。只要對上蕭絕雲的眸子,就無法平靜。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蕭絕雲卻不知道他此刻的心亂如麻,只是伸手將他攙扶起來。

  孟適青開口道:「蕭公子,多謝……」

  卻被蕭絕雲打斷了話語。

  「適青,你我共經患難,早已不是普通交情,何必還如此生分。以後便以名字相稱,可好?」

  孟適青一怔,沒來由的一陣尷尬,「絕雲」二字如同哽在喉嚨,怎麼也吐不出來,只得模糊的「嗯」了一聲。

  蕭絕雲笑得一臉舒暢,攙扶著他走到一旁歇下。兩人靠著一棵大樹,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片刻,孟適青強自站起了身子道:「走吧,尋我師父要緊。」

  蕭絕雲在他身後慢悠悠的開口:「到哪裡去尋?」

  孟適青一怔,忽然察覺到之前彷彿被一股無形的煞氣所牽引,才走到了此處,遇上了九子鬼母與寒荒梼杌。如今煞氣盡散,他袖中的羅盤亦恢復了平靜,竟是失了頭緒,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尋他師父。

  難道……他師父並不在附近?

  「也許你師父,已經回了知府府宅,也未可知。」蕭絕雲跟著站起身來,自然而然的牽住他,「不如回城內看看吧!」

  孟適青皺了皺眉,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握得更緊。

  蕭絕雲緊盯著他的雙眼,「還是你要……繼續在這荒山野嶺之中漫無目的的尋找?如果你堅持的話,我陪你也無妨。」

  孟適青別開視線,「你還是先行回城內吧,不必為了我的私事如此費心。」

  蕭絕雲微微一笑,「我已將適青視為生死之交,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難道適青心裡,還只將我當作不相干的人麼?」

  孟適青被他緊攢著手,掙又掙不開。蕭絕雲過於親暱的神態令他有些不自在,心一慌,面上便不由得熱了幾分,只得道:「便是生死之交,也用不著牽著手吧?」

  蕭絕雲笑著道:「哪裡,豈不聞古人云: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么?」

  孟適青一愣,臉上登時閃過三分薄怒,低斥道:「什麼話!」

  便是玩笑,也未免輕薄之意過頭了。自己又不是女子,何來這等言辭。

  蕭絕雲哈哈一笑,鬆開了握著孟適青的手,不緊不慢的道:「適青真當不起說笑。」

  孟適青被他似笑非笑般的盯著,那雙眸子裡閃現著說不清意味的涵義,究竟幾分玩味,幾分真意,他半分也看不透。

  師父說得對……本不該和這人有太多牽扯。

  他轉過身去,淡聲道:「我們走吧!」

  蕭絕雲在他身後道:「去哪裡?」

  「如你所言,回城內。」孟適青頭也不回,抽身先行。

  他決定將蕭絕雲送回揚州城內,然後兩人便分道揚鑣,他自去找尋師父,不要再和此人糾纏不清了。

  蕭絕雲緩緩露出個微笑,輕搖著摺扇,跟在了他身後。

  既然你說若我是蕭絕雲,你便只是孟適青。那麼這一世,我必不會再讓你逃開。

  孟適青和蕭絕雲回了揚州城內,照理,蕭絕雲在揚州亦有商號分店,不該去住客棧。

  只是他邀請孟適青暫時搬去他的住處被婉拒後,便吩咐小廝將行李送來,大模大樣的在孟適青下榻的客棧也要了一間上房,還微笑著對孟適青道:「你我既然約定了一路同行,住得近些也好有個照應。」

  孟適青忍耐地想,誰和你約定了一路同行?

  只是他也無權干涉蕭絕雲要住在哪裡,再加上心裡擔憂師父的下落,也無甚心思去管蕭絕雲在想些什麼,匆匆用過了晚膳後,便欲起身回房。

  蕭絕雲坐在他對面道:「適青,時辰尚早,何不一起出去走走?」

  孟適青低眉斂目的回道:「蕭公子請自便,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蕭絕雲見他仍稱呼自己為「蕭公子」,不由得眉一挑,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不再勉強,看著孟適青轉身上了樓梯。

  入夜,孟適青吹熄了油燈,上床就寢。剛合上雙眼,房內陡然一陣陰風拂過,他猛然睜開雙眼,好濃的妖氣!

  他屏住呼吸,緩緩坐起身子,一把將床帳掀開。卻見黑暗之中一雙綠森森的眼眸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定睛一看,卻是個年紀尚幼的孩童,毛茸茸的尖耳豎在頭頂,身後拖著九條長長的尾巴,額間一抹鮮紅的印記。

  孟適青大驚,這分明是只未成年的九尾妖狐,如何會躥到他的房中來?

  不由自主的按住放在枕邊的桃木劍,孟適青正要一躍而起,忽聽一聲疾呼——

  「且慢動手!」

  這無比熟悉的聲音,使得孟適青瞬間凝住了動作。不敢置信般的回頭,卻見孟舜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中,正緊緊護在那九尾妖狐的身前。

  孟適青愣住了,師父!?

  「師父!」他驚喜交加的喚了一聲,正要舉步上前,卻見那妖狐手腳並用的爬到了孟舜之身上,腦袋不住的往他懷裡拱,似在撒嬌。一面還回頭對著他齜牙咧嘴的威脅,似乎在警告他不准靠近。

  孟適青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數日不見……師父是走去哪裡,收了這麼一隻幼妖?

  那知府老爺家的小少爺……又去了哪裡?

  孟舜之一臉的尷尬,將拱在自己懷內的妖狐扯開,低聲道:「適青,為師一時疏忽,看丟了小少爺,讓他被一隻九尾妖狐擄走,等為師找到他時……他就成了這副模樣。」

  什麼?這只九尾妖狐竟是那小少爺?

  孟適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細一看,那孩童的眉眼,果然與那小少爺一模一樣,「咿咿呀呀」的叫著纏住師父的情景,何等眼熟。

  只是好端端一個人……怎會變成妖怪?

  孟舜之嘆了口氣,「小少爺命格富貴,想是那妖狐抓走了他,原意是要借他庇護替自己擋天劫。誰知天劫來時,那妖狐承受不住,元丹外洩,竟被小少爺一口吞了下去。為師趕過去時,那妖狐被燒得焦黑的屍體就在不遠處,小少爺卻已經變成了妖狐。」

  孟適青呆若木雞,心道這百年難遇的奇蹟,竟被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少爺撞上了。那九尾妖狐,乃是妖狐一族內最強的種族,不知修了多少年才修得的一顆元丹,敢情被那小少爺當糖果給吃了。

  如今成了這副半人半妖的模樣,師父要如何向知府老爺交代?

  師徒倆面面相覷,半晌做不得聲。只有那成了半妖之體的小少爺什麼也不懂,豎著雙尖耳朵,歡天喜地的抱著孟舜之的大腿,鍥而不捨的想要再爬上去。

  孟適青咳嗽了一聲,「師父,事到如今,該如何是好?」

  孟舜之也有些手足無措,這幾天被這小少爺纏得緊,又生怕他如此形態被人瞧見,只得千辛萬苦的用障眼法將他變作一隻狐崽,帶在身邊。他自不敢帶著如此模樣的小少爺回知府府宅,本想找到孟適青後師徒倆商量個對策,誰知孟適青竟不在知府府宅,一連幾日轉遍了揚州城,也不見他徒兒的身影。

  這晚無意間經過這家客棧時,竟然查探到了孟適青的氣息,便想入夜了來找自己徒弟,結果被小少爺死活纏著,一起來了。

  他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別的法子,只得道:「為今之計,只好設法將他體內的妖狐元丹取出,再做打算。」

  孟適青皺眉道:「元丹入體,豈是這麼容易便取出的。師父,若強行取出,只怕小少爺性命不保。」

  孟舜之呆呆道:「難道就任憑他被妖氣所染?長此下去,恐怕遲早會變妖……」

  若不將那元丹取出,小少爺妖氣入侵,假以時日,只怕會硬生生成為一隻真正的妖狐,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孟適青極少見師父如此六神無主的模樣,所謂關心則亂,看來這小少爺在他心內的位置,也頗為重要。他開口道:「不管如何,先找個地方將小少爺安頓下來才是要緊。師父,不如我們先回羅浮山……」

  話音未落,腦袋忽然一沉,身子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孟舜之大驚,「適青,你怎麼了?」

  他正要上前查看,卻聽半空中一個悠悠的聲音響起——

  「你徒兒無事,只是我怕突然現身嚇到他,讓他小睡片刻罷了。你要找地方安頓這半妖,我可以指條明路與你。」

  孟舜之一驚,房內華光一閃,已然多了一條身影。來人渾身上下籠罩在一片光華之中,連臉也看不分明,只是那股散發出來的強大仙氣,使得孟舜之不由自主的施禮道:「不知哪位仙君下駕,小仙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來人輕笑道:「吾之名號,不說也無妨。不過路經此處,管回閒事罷了。離此地數百里外北酆山下,有處閒潭,靈氣甚濃,自是修煉的絕好去處。你將這半妖帶去,悉心教導,他日便是他成了妖,也必不會為患,算是你功德一樁。」

  孟舜之吃驚道:「仙君之意……難道要我任由他成妖?」

  那人笑了一聲,「是人是妖有這麼重要麼?成妖又如何,總比你強行取他體內元丹,害他連命也丟掉要好得多吧?他如今混沌懵懂,全靠你一手教導,將來說不定還能積下功德,脫胎成仙,豈不是他的造化。」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孟舜之瞬間豁然,感激道:「多謝仙君指點,小仙知道該如何做了。」

  仙君微微頷首,「既知道了,還不快去?」

  孟舜之遲疑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孟適青,「只是,我總該與我徒兒說一聲……」

  「你留下張紙條,寫明去處,你徒兒醒後看了,自然便知道了。」那仙君語氣中似乎帶了絲不耐,「你放心,我與你徒兒頗有淵源,將來自會替你照看他,你不必擔心了。」

  孟舜之一怔,忽然記起當年那輪轉王曾說過,適青來歷非常,前世必非凡人。這仙君難道……是孟適青以前的故人?他顧及著懷內的小少爺,心想且先按照仙君指點,將小少爺安頓好後再說。這仙君如此法力高深,有他暗中跟在適青身邊,自己也可放心。

  當下便道了謝,又看了一眼孟適青,暗道為師暫先離開,安頓好小少爺再來找你。留下紙條,便抱著小少爺離開了。

  他人影一消失,那仙君周身的光華陡然斂去,原來竟是蕭絕雲,他輕笑道:「若不將你打發走,將來勢必要阻撓我與適青長伴相守。哎呀,那半妖前世於我有養育之恩,這一世我替他找了個這麼好的侍從兼保鏢,也算是報答他了。」

  一想到這礙眼的隱形燈泡總算被自己弄走了,蕭絕雲那笑容便越發舒暢起來。適青啊適青,你師父已經無暇顧及你,以後便由我來陪著你吧!

  從此以後,你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也該是我,再輪不到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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