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風聲漸起一百一十三、戰前準備（上）

　　裡世界，溫德老宅所在的小區門口。

　　溫德站在那裡，正與帶領著一行近百隻惡魔準備離去的貞德作別。少女此行的目的，是將要作為溫德的信使，以此去拜訪長安裡世界中各個大部族的首領，向他們闡明溫德接下來將會採取的行動，也即是將向阿卡諾斯、卡莎兩大部族動手的事情。

　　這是徐圖的意思，在此之前的會議上，他向溫德詳細解釋了為何要這麼做的用意。

　　在裡世界裡，越是大城市，棲息生活在那裡的惡魔部族之前的關係往往會越是複雜。在這樣的情況裡，召喚師尤其是守護者的一舉一動，都往往會造成之前無法預計的後果。這點在召喚師實力越強大，其勢力越舉足輕重時，表現的越是明顯。多個部族聯合起來對抗召喚師的「統治」這一情況，在裡世界中也是屢見不鮮。它甚至可以說是每個守護者都會經歷的一個過程。

　　就像溫德接下來打算對付的雖然只是阿卡諾斯與卡莎那兩個部族，可其他那些與這兩個部族旗鼓相當，甚至更弱幾分的部族會有的反應，也不能不考慮進去。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話在絕大多數的情況裡都是很有一些道理的。

　　溫德一旦展現出了可以消滅那兩個部族的實力，其他那些部族勢必將提高警惕。而一旦那兩個部族真的被擊敗、打垮，其他部族擔心自己是不是下一個目標……無疑也是應該會有的反應。

　　所以哪怕只是為了安撫那些部族，貞德此次的出行就是必不可少的。

　　安撫的手段之一，是要宣明此次行動的正當性，也就是「程序正義」，所謂的「師出有名」了。這點溫德他們是能夠站得住腳的。無論是為兩位同伴復仇，還是阿卡諾斯、卡莎與李華、湯姆森勾結，危害到現實的實情，都讓溫德有足夠理由去進行接下來的行動——有諾修、諾斯食人魔兄弟的三個首級當作證據，那些部族首領不相信的可能還是比較低的。

　　當然，光憑這樣安撫還是不夠的。比起虛無縹緲的正義，他人的對錯，也許更多的部族會更關心自己的利益。所以為了換取那些部族在日後的中立，一些代價同樣是必不可少需要付出的。

　　對此，徐圖可是下了大功夫。他對溫德所提供的情報研究再三，如今幾乎對每個部族首領的性格，處事態度都瞭然於心。就做出了一個個針對性十足的對策，並派遣出自己的仲魔這次與貞德同行。

　　那個看起來與人類無異，一身西服、高帽十足紳士打扮的男性惡魔，就徐圖介紹說是位「難得的外交人才」，並還不住稱讚說：「別看R先生實力不強，可幫我解決的惡魔部族呢，可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在徐圖的遊說下，這位R先生得到了溫德的全權授權，將在接下來的出訪裡，用更少的代價為溫德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有這樣一實一虛，就算不能拉攏那些部族加入，短時間裡，他們幫助、倒向阿卡諾斯那邊的可能，無疑也會降低許多。

　　不過呢，光是這樣依然是不保險的。

　　比溫德多擔當了數個月守護者的徐圖深深明白這點：沒有對錯，為了部族的發展壯大，惡魔部族往往是會不擇手段的。

　　這也是他強調此次出行的使者，非貞德不可的原因了。

　　——如果說宣揚正義，並願意付出一些代價換取那些部族中立的手段是安撫的話。那麼貞德親自出面操辦此事本身，就是一種赤裸裸的震懾。

　　一位高階惡魔的存在，就是再強大的部族想要鋌而走險，也得好好掂量再三，看看自己有沒有能耐去承受被觸怒的偉大存在的怒火！

　　……

　　此次出行的所有細節，徐圖已經全部想到，並細細告知給了貞德。在一旁的溫德，也因此而有了很強的信心，並不擔心有失敗的可能。至於少女出行的安危，那更是無謂的擔心了。雖然溫德真的就此嘮叨了一會兒，但在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杞人憂天之後，他唯一所能做的，也就是笑著真誠說著「一路順風」之類的祝福話，目送貞德他們離去了。

　　直到貞德一行人的身影在溫德的視野當中消失，溫德才轉身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老宅。

　　還沒有進門，一陣說話聲就從屋裡傳了出來。

　　「我聽說金錢幫最近內部有些不穩，一個分壇主想要挑戰部族首領的地位，這個是不是真的？」

　　「……這個嘛……我還有聽說過這方面的傳言，但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好說了。」

　　「呵呵呵，不要緊不要緊，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曾經有過這樣的傳聞，那麼我們就好辦多了。」

　　溫德走進門來，就見徐圖大叔正叼根煙，搓著手對對面的平衡三忍說著些什麼。其中阿卡麗一幅很受不了的表情，可徐圖卻又顯得相當興奮。注意到溫德回來，他只是點了點頭，就對三人繼續說道，「嘿嘿，比如說：我們只需要推波助瀾了一下就好了。恩……為那個傳言增添一些細節好了，細節是魔鬼嘛！我們只需……如此如此……，我就不信那個叫李雲的舵主還能沉的住氣？！」

　　徐圖的講話還在繼續，對面的阿卡麗終於受不了跑了出來。她在此之前跟溫德始終不怎麼對付，可這時四下無人，阿卡麗也只能將就著對溫德抱怨起來，「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是你的同伴？跟他比起來……我現在覺得你順眼多了！」

　　「……多謝誇獎。」溫德也只能苦笑了起來。

　　雖然之前並不在這裡，可徐圖與平衡三忍所談話的內容，溫德也是知道的。畢竟那些在之前的會議上，徐圖就曾大概提到過，也是溫德忍不住誇獎徐圖「蔫壞、蔫壞」的主要原因。

　　恩……這些內容如果想要概括的話，用「見不得光」去形容無疑會很合適。

　　徐圖這時與平衡三忍的交談，大概可以用兩個中心點去進行概括：

　　其一是針對阿卡諾斯、卡莎以及李華、湯姆森散播各式各樣的傳言，把他們形容成背信棄義、無法無天、窮凶極惡……的混蛋，從而好達到將他們進一步孤立的目的。既是讓其他部族與他們接觸時保持更強的戒備心理，同時也是在他們的內部尋求突破點。

　　比如說卡莎就是個不錯的目標。在牛棟轉醒，聽說了那個魅魔眼看不對就扔下盟友撤退的事情之後，徐圖馬上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對此做下了很長一串的佈置，就是想分化魅魔與李華、湯姆森之間的關係，從而讓他們彼此交惡……

　　因為這些事情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很低，而一旦成功的收穫卻又很高。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溫德是很樂見其成的……

　　……如果徐圖沒有另外那些佈置的話。

　　如果說徐圖所作所為的第一個目的是針對針對阿卡諾斯、卡莎以及李華、湯姆森散播各式各樣的傳言的話，那麼他的第二個目的，可就是一下子把整個長安有頭臉的部族全都囊括了進去。

　　對此徐圖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硬是能從溫德所提供的情報中的每一個蛛絲馬跡中找到有用的東西去加以利用。他要做的事情，目標也是同樣明確。比如說這時正在談到的金錢幫，就是用盡手段去挑起、製造出那些部族的隱患，好讓它們在近期裡面忙碌不休，從而無心他顧。

　　徐圖這樣的做法，溫德最開始時有些不太理解的。在他看來，有貞德出使各部族再有R先生的幫助，那些部族倒下李華那邊的可能真的不大。

　　他也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卻被徐圖不客氣的教訓了，「永遠不要把希望寄託在他人的正直之上！雖然他們那樣做的可能確實不大，可要真有個萬一的話……你確定自己能夠承受的起那樣的代價嗎？！」

　　怔了一下，溫德有點尷尬的搖了搖頭。

　　徐圖就斬釘截鐵的再道：「正因為承受不起，我們就更應該把一切隱患都儘量扼殺在搖籃中，不是嗎？！」

　　就徐圖看來，他這樣的做法就是解決這些隱患的最好辦法了。一旦成功，那些變得「有事情可做」的部族，自然不會有多餘的精力放到溫德接下來的行動中；而就算沒有成功也不打緊，謠言四起的情況，就算那些部族真有想法，也會變得疑慮重重。

　　溫德無話可說，只能最後問道，「可是，如果這些事情暴露，我們的處境不是一下子就會變得很糟嗎？」

　　「那他們也得有本事發現才行。」徐圖憨厚的笑了，「這點我還是有自信能夠做到點滴不漏的。你瞧，不只是他們，謠言可是連我們自己都有份哦。而且不僅如此，這些玩意裡還有我專門留下的後面，只要一切順利，在一個合適的實際裡……我會幫你把這事兒推給李華、湯姆森那邊的。保證乾淨漂亮！」

　　頓了下，他又道：「當然，這事本來就不適合我們親自去操作。不過湊巧的是，你不是剛好認識合適的人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