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楚蘅

“奴婢奉主人命令，恭迎幾位貴客的到來。”

兩名不請自來的幽靈婢女，在大戰過後的狼藉戰場上，說著“熱烈歡迎”之類的話語。氣氛無疑是極為詭異的，也讓溫德跟隋雄不禁麵麵相覷了起來。

隋雄輕聲對溫德咬著耳朵，“她們真是來歡迎我們的？我怎麽覺得這事兒有點古怪呢？”

溫德認同隋雄的看法，這兩個女幽靈出現的時機確實是過於微妙了一點。恰恰是他們大戰結束後沒有多久……要說真是好心，那麽早在舒曼、露娜被這些詭異樹人包圍的那會兒，她們又在做什麽呢？

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這裏的樹人被溫德他們沒有損傷的消滅了個幹淨，這此間的主人意識到了來者不善，不願對敵，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這樣的可能確實是存在的，可同樣的，衝突既然已經發生了，幽靈口中的主人心中真能毫無芥蒂？那可真在兩可之間了。

溫德對隋雄使了個眼色，叫他小心提防；隋雄知意，當下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溫德代表眾人向那兩個幽靈婢女問道：“你的主人是誰？”

“奴婢不敢妄呼主人的名諱；但主人就在左近不遠，幾位貴客隨奴婢前去即可便知。”

“我們妄入你們的領地已是冒犯，怎麽敢繼續勞煩？”

“此處的衝突吾等也有不妥之處，貴客不必過於放在心上。”

“……”

“……”

溫德跟那兩個幽靈有一搭沒一搭說了一會兒，本是想趁機套問出她們口中主人的身份的。可偏偏這兩個鬼魂奴婢的口風甚嚴不說，邀請的意思還很堅決。等溫德甫一露出想要離去的口風，那兩個鬼魂中的一個已然梨花帶雨，另一個也同樣含淚欲滴，“奴婢先前怠慢已是不周，若是再有失禮，隻怕主人定會責怪吾等。”

一邊隋雄見溫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連忙湊過來提醒說道：“喂喂，你不是吧？這樣詭異的環境你居然還打算憐香惜玉？真要跟她們歸去？”

“你胡說什麽呢？！”溫德哭笑不得，用眼神示意舒曼就在一邊看著呢，這種笑話還是少說的為妙。又繼續道：“隻是我們要去的衛星運行監控中心似乎就在那個‘鬼魂主人’的領地之內，繞是繞不過去的。倒不如就這樣見上一麵也好。”

“等見到了呢？”

“那麽就是該幹嘛幹嘛咯。他若是願意和睦相處，我們探索完簽個合約便走；要是是想玩什麽花樣……”溫德冷冷的笑了起來，“我們難道還會怕了他不成？！”

隋雄一想也是，點頭應道，“這樣也好，幹脆直接也省得麻煩了。”

“不過到底是去他的地盤，等下可千萬得小心一點。”

“這點我明白的。”隋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後邊舒曼、劉穎一眼，“等下我會對她們說的。”

“恩。劉穎的使魔也不必召喚出來。沒有必要讓他看清我們的虛實。”

“好。”

他們兩個商議完畢，見貞德、舒曼她們都不反對。溫德就對對麵仍在暗自垂淚的幽靈婢女們比了個手勢，“那麽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勞請兩位在前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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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兩個變臉極快的幽靈婢女前進，一路走在不見道路的原野之上。周圍依舊是一片腐敗的陰森景象，四周的枯木又是越來越多。溫德四處查看著，尋思這裏麵到底有所少是先前所遇見的那種樹人。可惜就如露娜先前所說的那樣，這種樹人毫無自然的氣息，也就毫無征兆讓溫德無從辨識。

而除了樹木中有可能的敵人存在之外，溫德再沒有見到其它任何的惡魔。他猜想著也許是此間的“主人”有意隱藏，正想間，眼前豁然變得開朗。

腐敗的森林被溫德他們穿越而過，一座木製的宮殿悄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宮殿不大，但頗是信仰。風格帶有故意不說，更是由幾座樹木巧奪天工的拚湊而成。更難得的是，它居然跟周圍的樹木截然不同，生機勃勃的塗抹著一層綠色。

露娜看見後不禁動容，暗自感歎道：“好充沛的自然之力！”

溫德也覺得驚訝，正細看間，宮殿門口處人影婆娑，一隊人相繼走了出來。她們大多是如為溫德他們帶路般的幽靈奴婢；唯有為首那人不同。

她是位女性，身著的古裝雍容華貴，盤起的雲鬢上別著數支式樣精致的發簪；容貌豔麗的不可方物，可眉宇間又自有一股不容冒犯的氣質在裏麵。

這位女子的美麗遠遠超出了人類可以企及的界限，既非言語可以形容，又讓溫德、隋雄在看見她的那一刹那，相繼有些恍然失神。

可他們很快又回過神來。

不是因為舒曼、劉穎的“提醒”。事實上，這女子的美已經超越了性別，讓舒曼、劉穎無法心生出不滿、嫉妒種種情緒，隻是陷入到了跟溫德、隋雄同樣的震驚當中。

而是因為阿爾浩瀚，這位精靈牧神在看見女子的第一時間，就忍不住低呼了起來，“她身上居然有神力的存在？她竟是位神祗？！”

阿爾浩瀚的聲音很輕，可隔著數十米的那名女子居然耳尖的聽見了。當下含笑衝著精靈牧師點了點頭，說道：“女士的感知好敏銳，倒讓幾位貴客見笑了。”跟著笑容一斂，目光轉到溫德身上的女子開口再道：“吾乃楚蘅，正為此處山神。卻不知幾位貴客突兀到來，究竟是何用意？”

話中聽不出有責怪的意思，倒讓溫德感到有點尷尬。他輕輕咳了一聲，才開口答道：“我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剛剛的衝突也許隻是誤會，我們沒有打攪的意思，前來此地，隻是為了搜集一棟建築裏可能存在的資料而已……”

在溫德說明情況是，楚蘅一直靜靜的聽著。當溫德提到那些樹人的時候，她有點痛苦的說道，“這個並不怪你。”卻又沒有進一步說明；可當溫德說起衛星監測中心的時候，她則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溫德說完後，楚蘅又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所說的那個什麽中心，可是這裏以西十餘裏外的建築群？”

“呃。”不明白眼下具體所在的溫德沒辦法立即作答，隻能取出地圖讓楚蘅指點。楚蘅在地圖上找到了她的宮殿的方麵，而她纖細手指以西被標紅的地方，確實溫德此行的目的所在。

確認了這點，楚蘅臉上麵露難色，“如果幾位是想去哪裏，如今隻怕不是件易事。”

溫德與貞德、隋雄他們對視了一眼，回道：“願聞其詳。”

楚蘅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裏可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呢。幾位先隨我入內如何？”

楚蘅的宮殿內部也是相當的精致，彌漫著一股青草香氣不說，擺設中也不乏相當珍貴的奇花異草。可溫德又無心觀望，隻是就先前的話題追問道：“你剛剛所說的不是件易事，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話長了。”楚蘅幽幽歎了口氣，真真是我見猶憐。她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好一會兒後方才問道：“幾位一路到此，難道沒有對我這裏的現狀感到奇怪嗎？”

說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這附近的原野被死亡之力侵襲的這麽嚴重，本來就是件罕見的事情。更別說，居住在此把這片荒蕪之地視為領土的，還並不是貞德、阿爾浩瀚先前所猜測的鬼神，而是山神了。

鬼神跟山神雖是僅有一字之差，可它們所代表的意義可是截然不同的。

鬼神一般指得是幽魂成神者，就如長安市裏的城隍董浩，著名的“賜福鎮宅聖君”鍾馗那般，是中國古代神話中“地獄”的重要一環；它們多負責掌管一地已過的死去靈魂，引導他們順利輪回，賞善罰惡之類的事情。

而山神的情況則要複雜許多，他們中小的也許隻是成精的妖魅精怪，大的也許就是真人封神乃至真正的天神了。不過總的來說，他們總是會與一地的山脈氣運相連，榮辱與共。

如果說楚蘅是鬼神的話，此地為荒蕪的腐敗之所並不難以理解。哪怕鬼神就陣營而言算不上惡者，可死亡之力的存在總是或多或少的能夠增強他們的力量的。

可偏偏楚蘅卻是山神！滿山的凋零花草樹木對她而言隻有害處而沒有益處。別說她的本地可能就在此花草樹木之間，深受死亡之力的危害；就是沒有，一個漫無生機的山脈，山神又能去統禦得了誰？有何存在的必要呢？！

要知道，不管怎麽算，山神總是屬於自然之類的神祗的……

聽見溫德的詢問，楚蘅當下微微苦笑了起來，“這點果然是瞞不過幾位。這裏變成如今這樣並不是我心中所願。而且……若是情況再繼續惡化下去，沒無轉機的話，隻怕就連我也再無法居住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