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前因後果

陳素雖然是本地人，可為了行事方便以及隱藏一些秘密不被人所知，她仍然是在居家之外的另一個地方，長期租賃了一間房間當作辦公地點。

溫德從陸天警官口中得知了這個地點，恰恰是女騎士第一次進入現實所前往的那棟小樓。在陳素意外身亡之後，這裏便被警方封閉了起來。但這對溫德來說也不是問題，從陸天那裏拿到鑰匙，他很容易的進了進去。

這是個很簡潔的兩居室，警方雖是在陳素死後對這裏做過搜查，但總體來說仍然維持著原樣。進門是個不大的客廳，右手的大房間被陳素拿到當作辦公室及書房，左手的小房裏則擺了張小床，可以在不回家的時候休息。

房間已經五六天無人打掃，地麵、桌麵上略略落了一層浮灰，溫德也不在意，在客廳裏草草的掃視了一遍，便轉進到了辦公的大房之中。

他來這裏，是想賭賭運氣，看能否從中找到一些發現。就算這裏已經被警方以及胡菲、李浩先後搜索過一遍，但他們那時跟溫德眼下也是無法相比的。

在昨天夜裏，溫德與不間斷入侵現實的女騎士接觸過程中，因為貞德的表現，終是暫時取得了那位實力強大的惡魔的認同，從而掌握到了一些陸天、胡菲不得而知的消息。而有了這樣的新進展，溫德也許能夠找到他們所忽略掉的線索也不一定。

就昨天夜裏女騎士自己坦誠：她與前幾天不幸身亡的陳素，實際上關係是非常密切的。哪怕還不是仲魔，但在最近的三個餘月當中，女騎士一直在義務幫助著陳素，維持著裏世界與現實的和平寧靜。

——像裏世界數個尋事部族的覆滅，現實針對惡魔入侵的種種防範手段，這些事情的背後都隱隱有著女騎士的影子，她曾為此出過大力氣。

這前者雖是不易求證，可女騎士所說的後者，卻已經被證實了。

在事後，溫德跟陸警官討論過這些事情，像女騎士所提到一些細節，確實不是道聽途說的家夥可以得知的。

女騎士跟陳素的關係的確很不簡單，密切的……也許隻差仲魔最後的一步之遙了。最起碼，像付出而不求回報這樣的事情，對於惡魔來說可算不上是種常態。像溫德自身的遭遇，也隻有蓬蓬、絨絨、琪露等少數幾位惡魔，才夠得上這種交情。就連為溫德出過大力，多次麵對危險的阿卡麗等三忍，尚還差一點火候……

“陳妹妹她能力雖然還有著很大的欠缺，但態度與信念也是值得陳讚的。她如今雖還顯得稚嫩，可有朝一日未必不能散發出奪目的光彩來！所以，我也就願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給她以幫助……”

所以，當女騎士說她為何會如此時，溫德忍不住作出了假設，“所以你這樣三番五次的進入現實，其實就是想為陳素報仇，揪出真凶咯？”

按照女騎士所言，這個推測本該是合情合理的才對，那想女騎士卻是一怔，然後搖頭說道：“我來到現實的目的，既是為了陳妹妹……又不是為了她。”

如此矛盾的說法，女騎士少不得要進一步解釋。

原來照她所說，女騎士雖是願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給陳素以幫助。但陳素本人呢，實際上又是相當乖巧的一位女性。她雖是將女騎士視為自己最後的依仗，可也從來不曾認為，女騎士對她的幫助是件理所應當的事情。所以呢，有很多的事情，明明有女騎士的幫助輕而易舉就能夠完成，可陳素還是願意自己親曆親為的去做。

這樣的品質無疑是值得稱讚的。

隻是陳素受限於自身的實力，行事過程中發生什麽偏差，委實算不上是什麽意外。在女騎士與陳素相識、相交這幾個月中，就不下十次遇見過陳素受傷的情況。女騎士也曾勸說過，可陳素嘴裏應的痛快，實際行動卻又倔強的看不出變化來——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女騎士才會超出常態的，對並不是“契約夥伴”的陳素如此偏愛。

“女孩子身上有傷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可偏偏她卻對此不以為意。我勸過好幾次都沒有結果，後來也能聽之由之，自己在暗中裏多做照料就是了。我本以為憑我的本事，足以護得她的周全。可哪裏想到，就在十二天之前，我自己因為一些事情纏身，隻是半天時間無暇他顧。再見的陳妹妹時，她竟就遇見了要命的麻煩！”

在那天裏，陳素與一隻流浪惡魔對敵，雖是成功將其擊殺，但自己也因為一時不慎，而被那惡魔最後手段傷到。那是種相當歹毒的攻擊，同時兼具詛咒與毒素兩重功效，就算陳素有總部特別提供的替身用使魔在身，等到女騎士發現她時，已然已經奄奄一息……

“但是，你又把她救過來了，對嗎？”

雖然來到這座城市尚還不到半天，可將胡菲提供資料全部看過不止一遍的溫德，又對陳素的情況並不陌生。哪怕那是十多天之前的事情，可溫德也同樣記得分明：那些日子裏跟陳素有過接觸警官回憶說，那幾天裏陳素雖然精神不是太好，但也再沒什麽異狀。而這，顯然又是與女騎士所說的事情相違背的。

“我自身並沒有治療、祛毒、解除詛咒的手段。但因為之前的一些經曆，在機緣巧合之下，有幸得到了一件物品。它在這些方麵有著奇效，我最近一段時間裏也需要它來幫助解決一些問題。”女騎士答道：“不過那時見她傷的嚴重，我就把這件東西借予陳妹妹用了。”

溫德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說的那個東西，是不是直到陳素發生意外的那天，依然還留在她的身上？”

女騎士無聲點頭，溫德不禁跟著歎了口氣。故事說到這裏，整體的脈絡他差不多已經弄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因為信任，女騎士將自身也需要的東西交給陳素幫她保住性命，結果因為陳素的不幸遭遇而遺失，反過來引來了女騎士三番五次的進入現實……

女騎士接下來所講的果然跟溫德所猜測的一樣，又特別提到：“我的事情雖是沒有對她明說過，可這麽多天的相處下來，陳妹妹也或多或少的猜出了一些，明白那件東西對我來說也是相當的重要。所以她先是執意不肯接受，後來拗不過我的要求，在每天我需要的時間裏也會準時趕來，至少前兩天是如此，直到……”

“直到她不幸死亡的那一天，對嗎？”

“事實上還要再過了一天，因為當天我已經與她見過麵了，那時她還沒有什麽異狀。第二天她沒能出現，我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過於在意。雖然那東西對我確實重要，可陳妹妹有事脫不開身的狀況，之前也有發生過。直到第三天也是同樣如此，我才有些按奈不住了……”

“結果才發現了陳素不幸身亡的事實？”

“是。我們之間早有約定，如果是她不在裏世界，而這邊有什麽迫切的事情需要她出麵的話，我就會以入侵反應來引起她的注意——像第一次與第二次之間相隔半小時這些，都是如此。結果我一直沒有等到她進入裏世界，我來到這裏也沒有看見她出來迎接之後，我就馬上意識到了……陳妹妹她發生了意外！”

“這樣啊……”

這就是女騎士會三番五次侵入現實的所有前因後果了。開始是為了查看陳素遲遲沒有出現的原因，後來就是問了尋找殺害陳素凶手的所在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女騎士才會每回入侵的地點，都不盡相同。

“那麽……你知道真凶是誰了？”溫德驚訝的追問。

“恩，我也不太清楚該怎麽給你說。我並不清楚凶手具體是誰，但我又確實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通過我給予陳妹妹的那件東西……”女騎士答道：“它是件具有自我靈性的物品，所以我能夠感覺到它的存在。”

“不在死去的陳素身邊？而是在不斷的移動？”溫德見女騎士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那麽它到底是什麽？”

“是一枚舍利。我也並不清楚它究竟是由那位高僧坐化時所遺留下來的，但它又確實是在安撫心靈，驅除詛咒，治愈傷勢等方麵有著奇效。”女騎士直言不諱的說道：“它對如今的我來說非常重要，又因為相處的時間久了，我居然就與它產生了一種獨特的鏈接，可以在冥冥之間大概感受到它的存在。”

“可是這不是有點奇怪嗎？你既然能夠感受它的存在，以你的本事，居然也會三番五次的進入現實……尚還一無所獲？”

女騎士有點不快的說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們？！召喚師的靈界會對所有物品形成遮礙，以至於就連我也隻能隱約感受到大概位置罷了！”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在不明白究竟是誰殺害了陳素拿走了舍利之前，女騎士對所有的召喚師都無法信任。也是多虧了有貞德的努力，溫德才能夠勉強讓女騎士配合著走到這一步。

和女騎士交談時間不短，可收獲卻也著實不少。女騎士入侵現實的問題解決了不說，就連查明陳素死因的探索也很是進了一大步，有女騎士的證詞，溫德差不多已經可以肯定了凶手是召喚師所為，接下來，隻需順著這個線索繼續追查下去便好。

到了最後，溫德就像女騎士保證說，“那麽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將那枚舍利，完完本本交還到你的手中的！”

女騎士卻不立即應聲，直到看著貞德也表態點了點頭，她才對有點哭笑不得的溫德說道，“那麽就暫時交給你好了。三天，三天之內請務必把它交還回來。否則，我們的商議也隻能就此作罷了。”

溫德一怔，正覺得三天時間似乎有些倉促的時候，又聽那女騎士說道：“另外還有那個殺害了陳素的凶手。不管如何，你都得把他交到我的手中！”

也許隻是錯覺，溫德首次從女騎士的話聲中聽到了一股猙獰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