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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魏家兄弟的婚禮他們才第一次見面,這次的聚會上聽魏靜言說他們剛過了第一個結婚周年紀念,王耀才發覺這轉眼原來已經過了一整年,日子飛快,原本只是單純的各取所需、肉體關係、性伴侶這樣的定位,怎麽知道不知不覺中這樣的關係早就變了樣?
就著窗外的日光望向那張細白漂亮的彤顔,王耀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大概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的心就已經落在了這個愛對自己撒野的傢夥身上了。
藍鬱杰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那份自然、優雅、熱情,對朋友的關懷、體貼,對家人的親熱、關愛,對部屬的包容、指教,生氣時的嬌嗔、瞪眼,胡鬧時的任性、撒野,高興時的撒嬌、大笑,上床時的妖艶、媚惑,這每一種出現在他漂亮臉孔上的不同的面貌,王耀都能如數家珍,細細的在心裏很是喜歡。
生平第二次,王耀發現自己心中有了一種名叫戀愛的感覺,但,有別于上次的青澀盲目,王耀想,這次,他是真的,真的愛上了一個人。
值夜班到早上,又讓王耀從早上做到了中午,藍郁杰自然沒那麽早醒來。
王耀愛憐的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很喜歡自己的新發現,伸手替他拉好了薄被,這才走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王穀又在門口抽著烟斗,王耀神清氣爽的給他爸打了個招呼。
「老爸,沒出去啊?」王耀伸了伸懶腰。
「嗯,剛回來而已,晚點才要出去摸個八圈。」王穀看了看他兒子,這精神飽滿的模樣......跟前幾年從英國時回來的模樣都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呢!
「那爸,沒事的話我出門了。」王耀朝廣場上招了招手,不久樹蔭下便有幾個兄弟把車開過來。
「耀子,爸有件事問你。」王耀才走了兩步,王穀便叫住了他。「藍家那孩子......你可是認真的?」
「爸,我喜歡他,認真的。」王耀回頭笑了笑,今天之前,若是他老爸問他,他可能還不那麽清楚自己的心思,也從沒正視過這個問題,可是現下不同了,他想通了,被點醒了,現在,他可以很肯定的跟自己老爸說,是的,再認真不過了。
「哦?呵呵,那好,那好,你去忙吧,我一會兒也要去打麻將了。」王穀笑得像只老狐狸,樂呵呵的把王耀打發走。
小杰這孩子好啊!多好的一個孩子!說起來,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比起當年柳家那個小屁孩不知好了多少倍呢......
王穀開心的要命,差點讓人買串鞭炮來放了。
自從那年爲了讓兒子打消對柳霏的執念,他不惜把他丟到英國去,結果這死小子從那之後楞是再也沒談過一次戀愛,就是後來交女朋友也都只是做做樣子,一點都不上心的,讓王穀急得直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心頭上火吶!
當年的事,父子倆都有默契的不提,但王穀口裏不說,却拽在心頭一直耿耿于懷著。
兒子不談戀愛,老子看在眼底痛在心裏呀!管他喜歡上什麽阿猫阿狗的,只要是兒子喜歡的,就是帶個人妖回來王穀都認了,可是這麽多年過了,王耀連屁都沒看上一個。
王耀對認定的東西就是死心眼,當父親的瞭解自己的兒子,所以王穀怕十多年來王耀還是對柳家那小子不死心呢!
得到了寶貝兒子的親口確認,王穀樂顛顛的,心裏已經自動把藍鬱杰當成了自家媳婦兒,開心著呢!
在聖心醫院裏頭,王穀這輩子還如此麽關心過自己的身體健康。
他現在一天跑兩趟聖心醫院,比跑酒店還勤。
一下子說要做肺部檢查,一下子又說要做骨質分析,隔日跑來又說胸悶,要做胸部X光,下午又說脚痛莫名,總之名堂一堆。
他王穀是什麽人?是聯英幫的前任老大啊!還是現任幫主的老爹,聖心醫院能不給面子嗎?
答案當然是不行!
聖心醫院看前顧後的,說什麽也要幫齊天做足了功夫,往後有個什麽組織裏才好辦事。
所以藍鬱杰摸了摸鼻子,乖乖的在王穀來的時候擺出一副做人家晚輩的謙虛模樣,他愛怎麽檢查,他就幫他怎麽檢查。
王穀名義上是來做檢查,實際上却是打著來看媳婦兒的算盤來的。
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他這個未來的公公來看媳婦兒,那還能不有趣嗎?
王穀看藍鬱杰是越看越滿意,不管做什麽檢查,他老人家全是一臉喜上眉梢。
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天哥,你幫我查查王穀那老頭要幹麻吧?咱們齊天得罪他了,還是我哪里得罪他了?他幹麻這麽整我?」藍郁杰被王穀擾了好一陣子,自己要處理的事情積了一堆,苦哈哈地。
「沒事,我們和聯英幫是結盟的友好關係,說不定王穀是真的注意起自己的健康了,他愛怎麽就怎麽,你好好招待他。」齊禦天聽完了來龍去脉,在電話裏頭沒發出笑聲,但確實是笑著的。
雖然不曉得王谷這老狐狸暗地裏在算計些什麽,不過都往上報了,齊禦天自有他的想法,這不是藍鬱杰能做主的。藍鬱杰苦笑,得了令,每天像吞了幾斤黃連却還要擠出笑容那樣上賓禮遇式接待著王穀。
藍鬱杰比較不明白的還有一點,就是王穀看自己的眼神......怎麽那麽詭异?
王穀纏了藍鬱杰好一陣子,連帶的讓藍鬱杰悶得每次見了王耀都沒有好臉色。好不容易所有能做的檢查都給做遍了,王穀這死老頭身體硬朗的很,再活上五十年都不是問題,他才樂呵呵的不來煩藍鬱杰。
藍鬱杰籲了好一口氣,以爲總算打發走了老狐狸,沒想到隔了一星期,藍爸爸跑來了他的辦公室。
「小杰啊,你是不是得罪了王穀了?」藍爸爸問。
「沒有吧,我對他好的很。」藍鬱杰搖頭,不解。
「那他幹麻一天到晚來找我下棋啊?你確定沒有得罪誰?聯英幫的人?」藍爸爸又問。
「我確定沒有。」藍鬱杰咬牙。王谷這老狐狸到底想幹麻?纏完了他換去纏他老爸?!還下棋呢!搞什麽鬼?「爸,想知道你不會自己問他?說不定是你得罪了他呢?」
「欸,這不可能,我三步不離醫院,五步不出家門的,哪里有機會得罪他?」藍爸爸搔頭,很篤定。
「那我也......」藍鬱杰本來想說他也不可能得罪王穀,不過他這時突然想起了他的同居人王耀來,這話,說的便不太肯定了。
藍鬱杰悶頭想了一下,打發走自己老爸,突然心頭有些惶恐。
跟王耀住在一起太久,都忘了他還有王穀這麽個老爸了。
那麽,王穀是什麽意思?
這麽想的時候,藍鬱杰突然覺得難受了起來。
是啊,誰會喜歡自己好好的一個兒子跟一個同性戀成天搞在一起?
藍鬱杰按著自己的胸膛,一陣一陣痛楚無端傳來,他這才驚覺,原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從心慌到退怯,縮著身子,漸漸的,有什麽,溫熱的、潮濕的,滑過臉龐,然後一滴滴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