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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找婆家(上)》第1章
第一章

  冬天,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滿城銀裝素裹。臘梅立在牆角處,如一群安靜的女人,悄悄遞上來她們嫵媚多情的眼神。

  太子呈勱正與朝中青年子弟——所謂的「太子黨」聚在園中賞梅,這「太子黨」裡包括他的堂弟禎嵐,手握兵權的武侯爺養子宗煥等幾個人,席中杯酒交錯,談笑風生。

  禎嵐世襲的封號是福臨,才十八歲,挺拔英武,一雙劍眉像刀削的一樣有力,眼神稍不留意就殺過來,讓人一邊覺得怕,一邊又心跳得好快。

  與禎嵐相比之下,呈勱的相貌就顯得溫和多了,這大概也是呈勱在宗族兄弟間一向很有人緣的原因。

  至於宗煥呢,那是個沉默的年輕人,臉上永遠帶著一種說是疲倦也好,慵懶也好的淡然,好像沒什麼事情是重要的。他是個很少表達自己意見的人。

  呈勱在宗族兄弟間與禎嵐素來最好,親密無間。禎嵐喝了點酒,眼睛裡有些酒意上來,一笑起來,那些安靜的紅梅彷彿都要按捺不住活過來給他敬酒。他舉杯敬向呈勱:「恭喜太子,這會終於抱得美人歸,可惜的就是,若是真成了親,就不能和我等臣子經常耍在一處了。」

  「說什麼話,都是自家兄弟,只會越走越熟,怎麼反而會生疏?」

  呈勱難掩其喜悅心情。這一會皇上下旨,讓呈勱自己選太子妃,挑一位中意的女子,這實在是難得的殊榮。

  「聽說太子所有人都沒有看,直接只問了何子落,你就不擔心她根本沒有傳言中那般漂亮?」禎嵐調侃著。

  「是呀,機會多難得,多看看其他的人也不錯。」有人大著膽子,小小聲地嘀咕著。

  「有什麼好看的?」呈勱既是志得意滿的,又帶著一點點平日裡絕對沒有看過的近似羞意的生澀。

  「也是,畢竟是京城裡的第一美人。」禎嵐已經看出來宗兄非常滿意,所以他的心情也非常好,舉杯一飲而盡。忍不住遞了個眼神給宗煥,因為他們都聽說,在選秀時,呈勱本來起筆想在那張圖上畫個圈,又不捨得,最後畫筆是落在牌名上。太子要了那張畫是想珍藏吧。

  以後可有機會取笑你了。

  「總是要恭喜太子爺的,何子落的父親聽說只是五品官員,難得皇上沒介意。」

  「不知道他們怎麼歡喜呢,現在全京城的女人最妒忌的就是何子落了。」

  禎嵐比呈勱表現得還要高興,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酒。痛飲了幾杯,覺得牆角的梅花更艷麗了。

  呈勱當然也注意到了,知道禎嵐的個性,是由衷地為自己感到高興,微微一笑,正要說話,突然間一個侍衛匆匆忙忙進來,看了一下眾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近侍跟前去耳語。

  「什麼事?」

  那近侍的臉色有點奇怪,趕緊過來,也小心地貼近呈勱的耳邊:「太子爺,何正滿大人來了,是負荊請罪來的。」

  近侍把「負荊請罪」咬得很含糊,但是大家又都聽得清。

  何正滿便是大家剛所說的,呈勱要迎娶的太子妃何子落的父親。

  聽到何正滿負荊請罪這樣的事情,呈勱沒有把自己的吃驚表現出來。

  一邊的禎嵐也聽到了,杯中酒晃了一下,灑了一些出來,呈勱起身給他使了個眼色。禎嵐又與宗煥很好,所以最後是一行三人藉故離席,出迎到了廳堂。

  雪還沒有完全化掉,當呈勱等人出來時,就看到京城第一美人何子落的父親。

  何正滿上身打著赤膊,背後背著一根荊條跪在雪地裡,邊上還跪著一個半大不大十幾歲的瘦弱少年。

  「何大人,所來何因?」

  何正滿遠遠地看到他們過來了,早已經把頭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來,「請太子爺安,請小王爺安,小侯爺安。」

  這幾人雖然年輕,但是將來定然是朝野新貴,禮節上是不能缺失的。

  太子呈勱沒有再問第二遍,是由禎嵐接了下來問話:「問你什麼事呢?」何子落嫁的不是他,他當然也沒必要特別有禮貌,所以這口氣是不太好的。而且這樣子,顯然是出了事,而且還不是小事。禎嵐覺得很急躁。

  「出了什麼事?」禎嵐的臉板起來了,聲音也揚高了。

  那聲音冰冷強硬,讓那個跪在一邊的少年子歸忍不住想抬起頭來看看他是誰,只不過硬生生地給忍住了,盡量做得乖一些,盡量讓這些大人們消消氣呀。

  「下官家裡不孝不義的女兒,失蹤了!」何正滿將那句充滿悲愴的話從胸膛裡吐了出來,然後是將上半身完全伏了下去。邊上的子歸聽到的全是父親的恐懼,心也被扯了起來,連大氣也不敢出。

  所有的聽者都愣了。

  就連一向機敏的禎嵐都愣了,什麼女人?皇帝的兒子你都不想要,你想要誰?

  剛才還在園子裡的笑談歷歷在目,此時卻像是諷刺。

  禎嵐有一種想拔劍砍了這個人後丟出去的衝動。他是那種對自己的地位名譽極為珍重的人,絕對容不得別人忽視半分,更何況這件事完全是在他親如兄弟的太子臉上刮了一刀。

  他心裡又是憤恨,又是擔憂,又不敢去看呈勱的臉色,硬生生把脾氣給忍住了,「怎麼回事?」

  「我們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找到,知道茲事體大,不敢有瞞太子殿下,是以……」他將手上的荊條遞了上去,「請太子殿下責罰!」

  「你以為你有廉頗的功勞嗎?」禎嵐說話素來直接,此時又是在火頭上,暴喝一聲,完全不留一點情面。

  何正滿明白這位小王爺看不起自己,只能拚命叩頭,撞在地上聲聲作響,子歸聽了,心裡好疼,自己若是叩得多些,爹爹就可以叩得少些,這位小王爺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若是太子殿下將我女兒追了回來,任打任罰,就算殺了她,也不能彌補她的錯……」

  「我為什麼要將她追回來?」太子呈勱令人吃驚地淡淡問道。

  「我、可是下官的女兒做了這樣對不起太子殿下的事情……」何正滿實在不敢把那句「怎麼能讓她一走了之」說出口來。

  「她想走,那就讓她走吧。」太子呈勱轉過身去。

  「下官不知道要怎麼樣彌補這件事……」何正滿是又想哭,又想陪著笑臉,一張老臉皺成一團。

  禎嵐很瞭解呈勱的個性,知道這正是呈勱在強壓心中震怒的表現。他對那個女人太好了!

  「你想彌補?」他冷哼一聲,對於何正滿這樣的五品官員,他可能還更憤怒些。大概這一家老小就想把他們的女兒拿來當成一件待價而沽的貴重物品,如果能賣到皇宮後院去多好,哪裡管他們的女兒情不情願呢?

  「何大人,你知道不知道你犯了知情不報之過?你的女兒不是一個人逃走的吧,而你居然在三天後才想來報官……你準備怎麼私下處理這件事?你想隻手遮天嗎?」

  禎嵐在雪地上留下他凌亂的腳印,「我看,有私情也不是一天二天的吧?你準備把一個已非完璧之身的女人進獻給太子嗎?你哪來的膽子,敢欺瞞皇家!」

  「不是我們要進獻,是戶部通知我們說已經把我姐姐訂在選秀的名冊上了!要我們不得不呈畫像!」在一邊的何子歸忍不住開了口。

  禎嵐這一生,還從來沒有被人直接頂撞,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才把眼睛落在何子歸身上。

  就連一向性子冷淡的宗煥都抬起頭來掃了何子歸一眼,想誰膽子這麼大。

  子歸的臉還有點未成熟的圓潤,一看就是平時不太會與人起衝突的孩子,膚色有點黑,眉眼中是帶著幾分俏麗的,但現在的禎嵐卻沒一點兒心情欣賞。

  「你是說,不是你們的錯,是朝廷的錯了?」

  何正滿已經側過身子,掄起渾身的力氣,一巴掌扇了過去,打得何子歸兩眼金星直冒!

  「我沒有說錯,他……」少年轉過眼來,用一種恨恨的眼光看著禎嵐,鼓起勇氣,將他要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他根本不認識我姐姐,怎麼可以就這樣詆毀一個女孩子的名節!」

  禎嵐已經怒極反笑:「小個子,你以為你姐這一走,還有名節嗎?」

  何子歸心裡又何嘗不知道呢?他是最早發現至親至愛的姐姐離家的。

  桌子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帶著淚的信紙,寫了對不起三個字。一起不見的還有自己當成親哥哥一樣的乳娘的孩子陳征。

  對不起,這三個字有什麼用呀,還有,那些淚水是什麼意思呀!

  大家找了三天三夜,爹爹急的睡不著,大媽每天以淚洗面,娘每天急的飯也吃不下,他不知道要安慰誰好,家裡人個個像瘋了一樣,他每天連喘口氣都只能偷偷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控制到現在才不哭。

  因為家裡已經太脆弱太亂了,他不能夠不懂事。

  但,要說這是他和他父母的錯,他死也不承認!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父親母親的錯!

  一個老人家,一大把年紀,冰天雪地裡,挨著凍,從家裡走過來,跪在這雪地上,就是為了乞求這些連正眼也不會看他們的人原諒他們?

  他們到底有沒有同情心?

  「禎嵐!」已經走了半路的太子,此時遠遠地用斥責的口吻淡淡地叫了一聲。

  禎嵐領會到,那是太子在說,你還覺得我不夠丟臉嗎。

  可是子歸卻誤解了,他以為太子爺的心腸更好,會更同情他們一些,於是忍不住向太子那個方向跪爬了兩步,「太子爺,您饒了我們吧,我願意給您做牛做馬,您可憐我父親這把年紀……」他求饒的聲音和頂撞禎嵐的聲音完全不同,軟軟的帶著哭腔,是人都會有點怦然心動。

  禎嵐心裡氣憤難當,心裡想,你倒是知道用手段,知道柿子哪一個是軟的,抬腳出去,就將子歸踢翻在地。

  子歸疼得只想滿地打滾,他不敢抬起頭來,只敢用眼神,死死地殺著那只黑靴子。

  何正滿不敢去扶自己的兒子,他是個書讀得比較多,但處事不太圓滑,就是大家常說的比較迂腐的那種人,因為官小,平時也沒有出席什麼大場合。「下官知道怎麼做就算是死一千次也不足以讓太子洩憤,下官但凡還有一個女兒,一定讓她給太子做牛做馬!就算是沒有什麼名份,但下官只有一個這麼不成才的兒子……」何正滿此時又慌又亂,他絕對不相信太子準備放過他們,若是現在罰了,出了心頭惡氣,他們可能還不至於太慘,就是現在不罰,才讓他想到了更多更可怕的後果。

  在這樣又急,又怕,偏偏又提到這麼一句時,一個荒唐的念頭就產生了,「下官這個兒子,若是太子還看得過眼,就……收回房裡去吧。」

  他一說完,何子歸就傻了,事實上,連何正滿自己也傻了。

  一旁站著的宗煥就皺了一下眉,心知要壞,他倒是看出來了,這老頭是怕極了,但這樣一說,是把太子當成什麼樣的人了?太子是那種不管什麼男的女的找來了睡一晚就沒事的人嗎?那是什麼身份的人做的事情呀!

  果然,太子平淡的臉已經有些慍怒了,他也沒想到這位風評清正的五品官員何正滿是這樣的人,他理都懶得理,只是說:「禎嵐,走了。」

  禎嵐卻更惱怒了,心裡想著這一對父子可真無恥到了極點,這父親送的女兒跑了,這會兒居然把兒子還送來了。

  大坤國民風開放,男人與男人成親倒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但像目前這樣的情況,也確實是叫詭異了。

  「你這兒子,長成這樣,你也敢拿出來見人。」

  「這個……那請太子就不要看他的臉!」何正滿的身子全如篩糠一樣在抖,打死他也不敢說其實不覺得自己兒子難看。

  宗煥都有點聽不下去了,搖搖頭,轉過身就走,不一會兒也到了呈勱身邊。

  禎嵐快氣瘋了,覺得自己這會真碰到了狠角色,不給點顏色看不行。

  「太子殿下看不上這一口!」

  「啊。」何正滿這才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我……」

  「我看何大人是要急著給何家再找個靠山吧?令郎長得這樣確實是費事點,不過這世界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沒準還真有人喜歡的,我看就這樣吧,待我稟明皇上,就看看哪一家覺得令郎適合過去服侍!」

  說完了,忍不住瞪了子歸幾眼,見子歸一臉呆滯跪在一邊,根本沒有一點反對的意見,怒火越燒越旺,你不是很能說、你不是很愛說的嗎?你小子不光長得黑,心也夠黑的,還以為你這樣的貨色,太子殿下會看得上?

  趨炎附勢!

  冷冷地補上最後一句,「不過我倒覺得,你不如把他賣到窯子裡去得了。」

  說完禎嵐也轉身向呈勱和宗煥走去。

  何正滿抬起手來,左一下,右一下打著自己的臉,「我、我胡說,小王爺,我都是糊塗了,在胡說、我在胡說呀!」

  可那三人已經消失在遠方。一個守衛走了過來,還算是客氣地說:「何大人,我看您還是請回吧。」

  禎嵐的話像是烙鐵一樣在何子歸心裡烙了下去,燙得全身都是泡,他氣得站了起來,把父親甩開,胃裡有什麼翻攪著,像是要吐出來,又吐不出來,走了一會,才回頭看見父親在白雪中躬著腰,一下子不知道老了多少,一張臉被他自己打得通紅。

  他只能壓下滿心的憤懣,折返了回去,除下身上的衣服,披在父親身上。

  不提何正滿和何子歸是如何惴惴不安地回到家裡。

  一夜之間太子退親,太子妃改為下聘御史大人肖清剛的女兒肖燕蓉。

  接著幾天,何正滿沒有被革職,沒有被牽連到要坐牢,也沒有人來查辦他們,更沒有什麼刺客上門,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風平浪靜。

  只是從那天開始,何正滿每天去上府衙,不管他找誰說話,都沒有同僚搭理。

  本來子歸年紀雖小,但是不少人指望著攀上國舅爺,前來提親的人也不少,這一下子風流雲散,沒有一個人上門。

  就連何家的僕人出門買菜,也備受冷落,買的米砂子倒摻了大半。

  除夕之夜,一家人沒什麼心情吃年夜飯,子歸看著大媽和娘簡直就是用鹹水泡飯,何正滿是每數三顆米粒一定要歎一聲氣,吃完了一家人就各懷心事回房。

  元宵節還是很熱鬧,太子娶親,普天同慶,婚禮奢華無比,滿天都是煙火,一直放到曙光初亮。

  沒有人提到何子落這個女人,好像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何正滿明白了一件事,太子也不想被人知道有一個女人寧願選擇跟著個馬伕也不要跟著他,所以那天他們裸背背上荊條跑去請罪,人仰馬翻地落在京城人的眼睛裡,越是真心誠意要請罪,越是沒有給太子留面子。

  太子給個女人甩了。

  事情真大條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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