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策與異變

　「滋滋……」經過幾次被打斷後，伊奈莉還是成功地連續揮起了劍，發動了高速劍。兩人之間劍影已經看不見了，就連揮劍的手，也彷彿分成了無數只。大劍交錯的聲音也不再是清晰的碰撞聲，而是變成了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伊奈莉的身上已經有多道傷痕了，這也是在泰萊莎的進攻下，強行發動高速劍的代價。儘管如此，泰萊莎仍然沒有一點吃力的跡象，雖然劍速要比伊奈莉慢上很多，卻把她的每一劍有效的進攻全都格擋了下來。

　　平常一副冰山臉的伊奈莉，此刻已經眉頭皺起，緊咬著牙關。高速劍需要的是揮劍手臂的單臂解放，並用驚人的意志力壓制暴虐的妖氣進行控制。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妖氣的急速消耗。

　　單臂解放妖氣，手臂上確實是有了充足的妖氣可以使用，但畢竟也是解放，那暴虐的妖氣，自然都是妖魔意識的勢力。而所謂的用意志力壓制控制，其實就是指揮著受伊奈莉自己直接控制的妖氣，去驅趕引導那些暴虐的妖氣。用於控制引導的妖氣，多少也會受到一部分影響，會加快消耗，會發散出體外。

　　這部分妖氣的減少，導致的後果就是暴虐的妖氣逐漸難以控制，揮劍的有效性大大降低（參照克蕾雅學高速劍的情況），更多的攻擊都落空了。伊奈莉不得不開始全身解放妖氣，以速度的提高，揮劍頻率的加快，來彌補攻擊有效性的不足。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對於這場兩人間的決鬥，伊奈莉已經是認輸了——妖氣越是解放，運行的軌跡越是明顯，泰萊莎應付起來越是容易。

　　……

　　林羽這邊，單單是格擋閃避已經不足以應付解放了妖氣，狀若瘋狂的兩人了。不過還沒到逼迫著林羽非要使用妖氣爆破的程度。妖氣的解放，增幅的是速度跟力量，對於控制的影響卻是削弱，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狂戰士的狂化。所以雖然格擋閃避變得麻煩了，對方的破綻卻也是越來越多了。

　　【切～既然如此，只好不客氣了！不要怪我！……】被對方一劍劈得手臂發麻的林羽，暗暗下了決心後，將此時握在左手的劍一旋，反手向著主攻的索菲婭，此刻空門大開的肋下就刺了過去。突如其來的一刺，毫無煙火的氣息，此時正是兩人交錯，索菲婭本人都沒有發現這一劍。

　　不過就在劍尖刺上索菲婭身體的前一瞬間，終究還是被輔助進攻的諾耶爾飛身出劍格了一下，稍稍偏離了原來的方向，使得索菲婭逃離了被刺穿的命運。饒是如此，索菲婭的肋下還是被割了一個大口子，鮮紅的血液緊接著便噴射了出來——戰士可不是覺醒者，又沒有穿全身甲，身體本身的防禦能力，比普通的人類也強不了太多，毋需強力的攻擊破防，正是被林羽死死克制！而諾耶爾這一下格擋之後，身體還飛躍在半空中，又被林羽緊接著的一撩，砍去了雙腿。

　　索菲婭一把抄起諾耶爾的腰，奮力向後一躍，兩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林羽。林羽卻是絲毫沒有追擊的意思，甩了甩劍上的血，就這樣站住了。

　　剛剛只是電光火石般的一次攻擊，本來似乎左支右絀就快格擋不住了的林羽，簡簡單單地一刺一撩，速度也不快，但就像是撞了大運一般，兩人頃刻間重傷，還有一個直接失去了戰鬥力。以兩人高位戰士的見識，當然不會真的就認為，林羽做到這樣是運氣使然，但正是因為這樣才顯得如此令人恐懼——

　　「原來……一直都沒有認真地戰鬥嗎……」索菲婭兩眼無神地自言自語著。

　　諾耶爾則是緊緊地盯著林羽。【那樣的攻擊，已經不是技巧能夠說明了吧……】對於重視技巧，一直被索菲婭譏為「雜耍」的諾耶爾，林羽剛剛的兩劍可謂是震撼。又回起來林羽那整體上看起來（其實就是）雜亂無章的劍法（其實沒有），一時若有所思。

　　此時的林羽，注意力正放在泰萊莎那邊的戰鬥上。戴著眼罩的林羽，感覺到泰萊莎已經跟普莉西拉交上手了，正是不習慣普莉西拉的戰鬥方式，一時被壓制。於是提起劍，很平靜地從一臉戒備，全身緊繃的兩人身邊走過，打算去助戰。

　　這段山路是環山延伸的，不遠處便被山體擋住，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了。本來無力再戰而退下的伊奈莉，正喘著氣，拄劍半跪在地上恢復傷勢和體力。一看到林羽提著劍從山體那邊拐了過來，也並沒有感到意外——雖然毫髮無傷有些令人驚訝——又立刻站起身，舉劍攔住了林羽。倒是沒有問索菲婭她們怎麼樣了：「我不會讓你過去的，幽靈之克麗絲！」

　　林羽有些無奈，她可不是泰萊莎，可以輕易地調戲這位大姐。泰萊莎無論是力量跟速度，都很強，雖然單項比不上索菲婭跟伊奈莉，不過這種優勢的相加，可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而是一種放大的疊加。而林羽的常規力量跟速度，又都比泰萊莎弱上一些。使用妖氣爆破的話，在連綿不斷的劍幕下，只能作最低程度的充能釋放。

　　利用破綻攻擊的話，林羽又不想要了伊奈莉的命——事實上在林羽的直覺「視野」裡，對手最大的破綻，往往都是致命點。而伊奈莉畢竟是一位老資格的大姐，擔任領隊討伐無數，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她的破綻又要比剛剛兩人少很多，可供利用的也就不多了——除非林羽肯下殺手。

　　總而言之，林羽不得不跟伊奈莉纏鬥在了一起。

　　伊奈莉也打得很鬱悶。雖然速度上要比泰萊莎慢上一些，但使用上了那種組織資料上所說的「哧哧」聲不斷的發力方式，力量也不比泰萊莎弱；加上直覺的預判使得伊奈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故意將劍送往對方的格擋方向。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

　　……

　　【不好！怎麼這麼快！該死的！……】陡然感覺到普莉西拉情緒崩潰混亂的林羽，立刻攻擊急切起來。

　　【不應該的吧？怎麼在戰鬥中就進入恐懼狀態了？……】

　　【不，不可以！快讓開啊伊奈莉！那邊快要妖氣失控了啊！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

　　可是與林羽所想的不同的是，伊奈莉仍然頑強地阻擋著林羽的腳步。在這之前討伐隊便集結過幾次，伊奈莉可是專門幫助普莉西拉訓練過妖氣解放，當然不會認為普莉西拉會輕易失控。殊不知在死亡的威脅下，怕死到可以什麼都不顧的普莉西拉，甚至願意主動去覺醒。只感到那邊戰場的妖氣解放，卻無法如林羽那般知曉普莉西拉情緒的伊奈莉，自然以為現在是到了戰鬥的關鍵時刻，愈加拚命地阻擋林羽了：「不要想！……去打擾，那邊的戰鬥！！」

　　【可惡啊！失策了嗎？！】林羽的心裡愈發焦躁了，惡狠狠地嘶吼起來：「走！……開！……」

　　「……休想！！」

　　……

　　【沒辦法了嗎？……】

　　林羽向後小跳了一步，脫離了劍幕範圍後，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用劍護在身前，全力發動了左腿的妖氣爆破。整個人拉起一道殘影，以四肢跟腰側被砍傷為代價，欺進了伊奈莉的懷裡。右腳一腳蹬住地面，按照從腳跟到小腿、大腿、臀部、腰側，最後到上背部的順序，依次使用了這些肌肉的妖氣爆破。一片連續的「哧哧」聲中，一個鐵肩靠上了伊奈莉的胸口，伴隨著肋骨斷裂的「喀嚓」聲，伊奈莉頓時口噴著鮮血倒飛了出去。

　　第一次使用連續協調爆破，這種不熟悉的發力方式，使得林羽的身體承受了極大的負荷。一時之間，剛剛發力的那一條線的肌肉都完全動不了了。

　　此刻，爆發的龐大妖氣陡然越過了臨界點，而林羽要能夠動彈還要大概一兩秒。雖然林羽本身沒有感知妖氣的能力，卻是能夠探察到普莉西拉情緒的變化，妖氣的徹底失控，自然可以從情緒變化中察覺出來。

　　【可惡！快恢復啊！！！】感受著普莉西拉混亂的心緒中，那恐懼陰暗的色彩越來越濃，而另一邊的泰萊莎，竟是有些動了惻隱之心，林羽能夠想像得出現在的情景。

　　身體恢復行動力的一瞬間，林羽又一次發動了剛剛休息過的左腿，衝入了泰萊莎跟普莉西拉的戰場。戴著眼罩看不到場內景象的林羽，卻是已經感到了普莉西拉心下一動，而泰萊莎還在微微感傷。

　　「不！——」林羽不顧一切地毀滅性爆破了右腿，「砰！」的一聲，仍在「冷卻」中的右腿頓時爆成了一片血霧，卻是讓林羽整個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射而出，終於及時地將泰萊莎撞了出去——然而泰萊莎終究還是被砍去了右臂，連同大劍一起，飛了出去。

　　「殺了你！！」此刻的普莉西拉混亂地吼叫著，用已經完全異化的手爪抓著劍，不依不撓地向著泰萊莎撲去，額上一根獨角已經初具雛形。被撞出去的泰萊莎，失去了右臂跟大劍，此刻處於完全沒有防禦的狀態。

　　「哧！」左手狠狠地猛拍在地面，林羽飛身而起，一劍攔下了這一擊，擋在了泰萊莎的身前，然而——

　　太快了！雖還未完全覺醒，普莉西拉的力量跟速度已經強到了一個極致。完好狀態下的林羽，此時或許還能自保，可是現在的情況，幾乎是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一劍刺來，明知道怎樣躲閃，卻無力躲閃，也不能躲閃——泰萊莎正在身後。第一次無視了直覺在靈魂裡瘋狂地閃爍——那是危及生命的警告——而是選擇了用劍盡力格擋了一下，將刺來的劍微微打偏，然後就被貫穿了胸腔，跟泰萊莎一起。緊接著因為刺出劍而靠近了林羽的普莉西拉，又是一爪拍出，直接將林羽的胸口拍得塌陷了下去。

　　抽出了大劍的普莉西拉並沒有馬上繼續進攻，而是全身顫抖著，就要完全覺醒了。

　　林羽嘴裡不停地吐著鮮血，感應了一下，發現泰萊莎已經昏迷了，身體抽搐著，意識正在跟妖魔意識爭鬥。

　　【可惡！剛剛那貫胸一劍，受傷太重，妖氣暴動了嗎？……】

　　感受著普莉西拉此刻的情形，知道她就要異變完全了。要是等到她完全覺醒，以現在的情形，就絕對只能等死了。

　　【只能賭一把了！！】

　　山道的一側是山體，另一側是懸崖，也不清楚下面的情況。林羽持劍的右臂向後抱緊泰萊莎，肩頭死死抵住，左手向下一拍，將兩人拍離地面，僅剩的左腿一個妖氣爆破，奮力一蹬，兩人便一齊向著懸崖外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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