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狂暴漩渦　　

　　守護塔裡，一片死寂。

　　亞爾維斯的話，就像一記又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摩頓和每一個雷暴傭兵的臉上。使得他們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到了極點。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偏偏，這幫平常只要有人看自己眼神不對都會暴起殺人的惡徒，此刻緊緊咬著牙，閉著嘴。

　　原因很簡單。因為力量的對比，在這一刻反轉了。

　　現在的他們是弱者！

　　是的，弱者！被人以強凌弱的那個弱！雖然很不甘心，很屈辱，但這耳光抽得再痛，再狠，他們都只能忍著！

　　在經歷了惡魔的襲擊之後，如今的雷暴傭兵只剩下了三十五人。從單獨的勢力來說，他們依然是所有傭兵團當中最強的。就算是七八個傭兵小隊聯合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以摩頓為首，他們可以用一次衝鋒，輕鬆衝垮六七十人的隊伍。即便對陣五倍於己的敵人，也能打個旗鼓相當。

　　可如今，對手是自己的十倍！

　　守護塔裡，幾乎除了他們之外的所有傭兵，都聯合起來了。原本跟這件事毫無關係的他們，如今卻齊刷刷地站在了那個黑髮青年的身旁，個個目光森冷，殺機凜凜，虎視眈眈！

　　近四百個榮耀級以上的騎士，其中還有超過三十個大光明騎士和三十多個魔法師。再加上斯賓格勒這樣的蒼穹賢者以及血魔之手的桑德拉……

　　雷暴傭兵們完全可以想像，一旦動手，自己會是怎樣的下場。

　　摩頓的眼睛有些發紅。他死死地盯著羅伊，如同一隻在鬥爭中失去了狼王寶座的老狼，眼光陰冷，兇狠。

　　這種天堂到地獄的落差，讓他無法接受。

　　迎著摩頓的目光，羅伊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副青銅面具，用衣擺擦了擦，戴在自己的臉上。

　　「現在。你知道我憑什麼了吧？」羅伊的聲音在面具下變得有些沉悶。

　　這副造型為地獄「復仇惡魔」的面具，是他當初在美丁城的時候買的。正是戴著這副面具，他襲擊了教廷車隊，誅殺了一個在美丁城犯下血案名叫加拉斯的傢伙。從而引出了後來加入烏合軍。扭轉美丁城戰役等一系列事情。

　　而如今，羅伊又戴上了面具。

　　加拉斯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摩頓是整個帝國南方傭兵界都排得上號的大人物。兩者之間的差距，是天壤之別。

　　可對於羅伊來說，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都是同樣該死！

　　「裝神弄鬼。」摩頓看著戴上面具的羅伊，冷笑道：「我承認，你讓我感到意外，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太天真了。」

　　他扭頭看了看守護塔大門的方向，說道：「從這裡到大門口，只有五十米。如果我想衝出去，誰能攔得住我？況且，就算攔住我，你們又願意付出死多少人的代價？三十個？五十個？」

　　眾人臉色一變。

　　所有人都知道。摩頓這番話是威脅，但也是事實。

　　要知道，大夥兒之所以能聯合起來占了上風，有兩個原因。一是數量的優勢，可以眾凌寡。二是這裡地勢狹窄，三四百人同時出手，再輔以戰陣的戰鬥力加層，攻擊力足以毀天滅地。

　　但聖域畢竟是聖域。

　　踏足聖階，力量層次就徹底超脫了凡人的體系。擁有領域的他們，創造並主宰著領域中的一切規則。任何與其戰鬥的人。都如同和一個世界的創世神戰鬥一般，自身會受到極大的削弱。

　　尤其是當一個聖域強者被逼上絕路，情急拼命的情況下，會變得更加瘋狂可怕。臨死之前殺死三五十人。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在如今惡魔環伺身處絕境的情況下，付出如此巨大，甚至可能更慘重的代價擊殺摩頓，值得嗎？

　　眼見眾人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摩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剛才這番話，只不過是他退無可退情況下的說辭罷了。事實上，對他來說，跟這些人拼命絕對是一個最愚蠢的選擇。

　　殺人？

　　殺人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容易到如今摩頓看見生命在自己滿是鮮血的手上消失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感了。殺的人太多，人命就不過是數字而已，就像一腳踩死的螞蟻，毫無意義。

　　正因為其他人的命在他眼中如此廉價，自己的命才更加寶貴。

　　別說三十個五十個，就算自己能殺一百個，如果最後的結果自己也得死，那又有什麼用？

　　不到萬不得已，摩頓就不會選擇拼命。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才站上了人類騎士金字塔的頂端。呼風喚雨予取予求。怎麼可能為了換幾十條骯髒低賤的傭兵的命，就葬送自己。從此躺在這個陰暗的鬼地方不見天日？

　　此刻，摩頓環顧四周。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了。

　　傭兵的傳統歷來都是強者為尊。

　　哪怕這些傭兵毫不猶豫的站到了那里奧的身邊，但要他們真正和一位他們平常無比敬畏的聖騎士動手，他們也多少有些猶豫。

　　摩頓清了清嗓子。他早就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話。威脅之後，自然是拉攏。尤其是在如今惡魔環伺的局面下，三十多個高階騎士加上一個聖域強者的作用，只要不是白癡都能夠明白。

　　為此，他甚至決定放低點姿態。如果讓這些傭兵，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人，產生內訌不如團結的想法，那麼，衝突就不會爆發。那小子為了製造對立所放的那些狠話，就只是一個屁而已！

　　不過，就在摩頓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聽見羅伊一聲冷笑。

　　扭頭看去，只見一道白光從他身上閃過，似乎有一具骨架一般的東西，脫離了他的身體，沒入空間戒指中。

　　而隨即，他的鬥氣波動就瘋狂的攀升起來！

　　榮耀二星……榮耀三星……榮耀四星……榮耀五星……

　　眾人瞠目結舌間，赫然看見又有八個戰環，從里奧的身體中飛射而出。加上之前釋放出的八個戰環，總數增加到了十六個！！！

　　「大光明騎士！」

　　這一刻，除了斯嘉麗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誰也沒想到，一直都以榮耀騎士實力示人的里奧，竟然是一位大光明騎士！

　　就連早知道里奧資料的桑德拉，眼中也閃過一絲驚駭。資料畢竟只是資料。再詳細的描述，也比不上她此刻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要知道，她可是見過里奧擊殺黑暗行刑者，並在這一路上多次和他併肩戰鬥的。因此，她比誰都清楚榮耀等級的里奧戰鬥力有多可怕。

　　他的力量，速度，神秘而強大的武技加上他的魔法，足以橫掃大部分的大光明騎士。就連面對格納，面對黑暗行刑者，他也沒有暴露他真正的力量，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尤有餘力！

　　而如今……桑德拉的目光，落在羅伊的空間戒指上。

　　里奧身上的那具骨架，似乎是某種秘器，能夠直接將他的等級壓低整整一級。

　　當初在慕尼城，他最早只是一個公正五星騎士。而後來殺小巴諾，戰弗瑞德的時候，他就成了榮耀五星騎士。

　　而在這深淵之中，他最初是榮耀一星騎士。不過剛才在營救亞爾維斯等人的時候，自己親眼見這小子突破到了榮耀二星騎士。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

　　桑德拉轉念間，只見里奧的戰環已然亮起了第二節。

　　果然！

　　大光明二星騎士！

　　不過……桑德拉皺起眉頭。這小子這時候露出底牌想幹什麼？難道……她眼中一道光芒閃過，瞳孔陡然收縮。

　　而幾乎與此同時，羅伊身形一閃，已然電射向摩頓。

　　出手了！

　　「殺三五十個？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羅伊根本不容摩頓再說話，手中長劍快如閃電，刺向摩頓的脖子，「你沒有這個機會！」

　　「你……」

　　摩頓又驚又怒。一方面，他做夢也沒想到羅伊說出手就出手，有些措手不及。而另一方面，他也沒想好是否還擊而點燃這個火藥桶。倉促間來不及仔細思考，只能縱身暴退。

　　兩者一進一退，快如閃電。

　　而摩頓不知道的是，就在羅伊掠過雷暴傭兵們的陣形側面時，隱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獰笑。

　　雷暴傭兵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動手，還是該等待摩頓的命令，以免激化衝突。而這時，羅伊卻伸手一抓。一道紅藍相間的光芒，已經自他們的陣形中央陡然亮了起來。

　　「九級混合魔法，狂暴漩渦！」魔法師們失聲驚呼。

　　狂暴漩渦，是一個標準魔力值一萬法碼的水火兩系混合魔法。其威力，還要遠高於許多需要三萬法碼魔力的十級魔法。被這樣一個魔法釋放在陣形中央，對任何一支隊伍來說，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誰也沒想到，里奧看似輕飄飄一揮手，就放出這樣一個大招。

　　而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他念動咒語，也沒有任何人看見他以魔法手勢輔助。似乎這個複雜的九級混合魔法的元素陣，對他來說，就如同其他人默發的三級魔法那麼簡單。

　　這是何等可怕的魔力控制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