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首歌

　　隨著身體上變得更加親密，齊渺和戈然的心貼得更近了。

　　齊渺已經習慣了戈然在她身邊，和他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看電視，一起做飯，一起入眠……齊渺覺得自己不僅僅多了一個男朋友，還多了一個肆意玩鬧的夥伴，一個關心她愛護她的親人，一個她可以對著任性和撒嬌的對象。

　　白開水似的生活彷彿突然間加了調料，變得豐富多彩。

　　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之中，齊渺每天的心情都很好。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盛夏。

　　七月，齊渺接到華雲飛的電話。

　　齊渺聽著他的聲音愣了好一會兒才聽出是他。

　　中學畢業後，她北上，他南下，大學畢業後，她回到家鄉，他留在南方。高中被齊渺鄭重拒絕後，華雲飛就再也沒找過她。

　　這七八年裡，他們只在過年時的同學聚會見過兩三次。大家都知道他們過去那點事，怕他們尷尬，每次聚會都把他們的位置安排得很遠。華雲飛不曾主動跟齊渺說過話，齊渺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他們的關係就這樣一直疏離冷淡，彷彿對方只是陌生人。

　　這麼多年沒聯繫，乍然接到華雲飛的電話，齊渺十分驚訝，聽他說他要結婚了，請她去參加婚禮，就更震驚了。

　　「齊渺，你會來吧？」華雲飛問。

　　他特地來電話邀請，齊渺怎麼好意思拒絕，「我一定去。」

　　第二天跟嚴沫沫說起這件事，她哈哈大笑，「他這是不是在向你示威啊？『叫你當年不要我，我現在找到比你更好的，現在要先結婚了，眼紅吧？！』……」

　　齊渺黑線，「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而且他現在都要結婚了，不至於還耿耿於懷吧……」

　　「你不知道男人對自己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都有一種特別的情結嗎？就算過去五十年，變成了老頭子也不會忘記的，得不到的就更忘不了了。」

　　齊渺翻個白眼，「你想炫耀你老公對你的癡心不改就直說好了，別拿華雲飛當借口！」

　　嚴沫沫笑嘻嘻地說：「男人都是一樣滴~」

　　齊渺笑笑，沒再說什麼，她想起了林梓清。

　　林梓清和方桐在法國定居了，她的影子卻無處不在。

　　每次齊渺跟著戈然參加他死黨們的聚會，總會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說她現在變得多漂亮多有氣質，她和方桐多幸福多甜蜜，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國之類；那張中學畢業時戈然和朋友們的合照擺放在他書房裡，齊渺每次看見照片上的他站在林梓清身後，都有股衝動想要把它撕成碎片；方桐隔一段時間會給戈然來個電話，他總是站在陽台上一邊抽煙一邊跟他聊，當他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時，齊渺就知道，電話那端的人換成了林梓清，她沒辦法停止猜想，他們在聊什麼，他背對著她的表情是不是和那張照片上一樣，明明在笑，眼睛裡卻滿是哀傷……

　　林梓清和方桐已經結婚生子，戈然和她在一起了，就像嚴沫沫說的那樣，男人對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有種特別的情結。戈然對林梓清有所不同也很正常，這並不意味著他還愛著她。這些齊渺都明白，只是想到戈然曾經那樣癡戀過林梓清，心底還是抑制不住地有些泛酸。

　　週六的晚上下大雨，齊渺和戈然在外面吃過晚飯，戈然開車送她回去。

　　他留宿的次數多了，齊渺的小公寓多了很多他的男士用品，牙刷、毛巾、睡衣、拖鞋、刮鬍刀……有過第一次親密之後，之後那種事就變得自然許多，洗過澡，兩人一起看著電視，不知不覺就吻在一起，然後電視也沒關就到臥室去了。

　　因為林梓清，齊渺有些心不在焉，戈然在她肩頭用力咬了一口，不滿地問：「在想什麼？」

　　「沒什麼……」

　　「專心點。」

　　「嗯……唔……」

　　激情退卻後，戈然從齊渺背後摟著她，溫熱的手指在她肚子上打著圈，說：「方桐和梓清回國了，大家決定聚一聚，堯子和嚴沫沫也去，你跟我一起去吧。」

　　齊渺的身體僵了一下，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自然一些，「我同學明天結婚，我要去喝喜酒，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哪個同學？」戈然隨口問。

　　齊渺頓了一下，「你應該不認識吧……」

　　「男的？」戈然敏銳地問。

　　「嗯……」

　　「誰啊？」

　　「華雲飛。」

　　「哦，他啊，我認識，上中學時一起打過籃球。」

　　戈然的語氣沒有任何異樣，齊渺有些失望，隨即又覺得自己很好笑，說不定戈然都不知道華雲飛喜歡過自己，又怎麼會吃醋呢？

　　齊渺以為戈然一早就去找方桐他們，沒想到第二天過了十一點，他還在她家喝茶看電視。

　　「不是說上午就到馮明輝家集中嗎？」她疑惑地問。

　　「時間還早，我先送你去出去。」戈然說完，回頭對著電視機按著遙控器又問，「華雲飛在哪擺酒？」

　　齊渺眨眨眼，「時代飯店。」

　　戈然扭頭打量她一眼，皺著眉問：「你穿這身去？」

　　齊渺看看自己身上簡潔大方的碎花連衣裙，「呃，有什麼問題？」

　　「太露了。」

　　「……」齊渺無語，這條裙子因為是無袖露出了兩條手臂，可是領口明明在鎖骨那，就算她低頭撿東西也絕對看不到什麼，到底哪裡露了？！

　　戈然放下遙控器，走進她的臥室打開衣櫃翻來翻去，最後翻出一身淺藍色短袖雪紡襯衣和灰色及膝裙搭配的套裝給她，不容她拒絕地說：「穿這身。」

　　齊渺扶著牆翻白眼，「我是去參加婚禮，不是去參加面試啊大哥！」

　　戈然沉吟幾秒，又翻了一遍衣櫃，找出一條領口遮住鎖骨又有袖子的白色連衣裙，「那穿這個。」

　　齊渺無奈地換上，他一看，又皺起了眉嘀咕道：「不行，太緊身了，而且是白色的，就跟婚紗似的……」

　　齊渺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倒在床上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戈然有點窘，壓在她身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悶聲道：「再笑就不讓你出門了！」

　　齊渺還是抑制不住地發笑。

　　看著他為自己吃醋又彆扭又可愛的樣子，她忽然不再那麼在意他要和林梓清見面的事了。

　　「你知道華雲飛喜歡過我啊？」她笑著逗他。

　　戈然哼一聲，「全年級都知道的事，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最後齊渺還是穿著那條碎花裙去參加婚禮，戈然說：「不能讓我老婆被別人的老婆比下去了。」

　　齊渺又是好笑又覺甜蜜。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她老婆呢。

　　婚宴上，並沒有發生什麼狗血的事。華雲飛對齊渺很客氣很自然，就像對任何一個前來道賀的普通朋友一樣，讓等著看熱鬧的一干同學很是失望。齊渺鬆了一口氣，華雲飛的妻子很漂亮很乖巧，她真心地為他高興，默默地祝福他永遠幸福。

　　晚上和戈然一起吃飯，她糾結著要不要問他和方桐林梓清見面的情景，他就酸溜溜地先開口了，「新娘子有你漂亮嗎？」

　　齊渺笑了，決定什麼都不說了。

　　七夕快到了，齊渺卻沒時間和戈然一起度過，作為國內新銳漫畫家，她受邀去R市參加一個為期一周的動漫交流活動。

　　在一起的第一個七夕就不能一起度過，齊渺很是失落，看到戈然無所謂的樣子就更失落了。

　　誰知她剛到R市的第二天上午他就來電話了，「加了兩天總算把工作提前做完了，我訂了初六晚上的機票，等我。」

　　齊渺又驚又喜。

　　上天卻像故意整她似的，還沒想好怎麼過一個難忘的七夕，晚上戈然又來了個電話，聲音很疲憊，歉疚地說：「渺渺，對不起，我不能過去陪你過七夕了……」

　　齊渺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發生什麼事了？」

　　「小眉和白板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