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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相師》第2章
第二章

  羅達記得小時候,老師對他說,星相師要放棄一切情感,唯有放空自己,才能夠解讀滿天的星辰,才能夠接觸到神的領域。

  他小時候不明白,後來才慢慢瞭解,人一旦有了感情,就很容易偏離客觀,如果以主觀的態度看待世界,一切都會失真。

  所以星相師是永遠的旁觀者,是命運的旁觀者,雖然擁有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但因為這違反星相師的原則,改變命運的星相師就會得到淒慘的下場。

  命運,是的,命運,命運是不可違抗的。

  屬於王國的星辰殞落了,屬於老師的星辰殞落了,可是屬於羅達的星辰還散發著光芒,所以他活下來,一個人活下來。

  用星辰就可以解釋生離死別嗎?用命運二字就可以解釋生離死別嗎?

  他被俘虜,離開了那座關他二十年的塔,也不過就是換個牢籠,恩師的逝去、自由的遙遠、前途的迷茫,還有他一直想尋找,卻不知身在何方的血親,這一切都像一個渺然而朦朧的夢,響著輕淺的回音。

  有時候羅達會覺得,自己根本從未活過,他平靜卻又充滿悲傷的人生,只是一個夢而已。

  羅達被帶進了天族的宮殿,天族的宮殿和地族富麗堂皇的風格完全相反,極為簡單樸素,幾乎可說是毫無雕琢裝飾的痕跡,天族的領域本來就漂浮在天空之上,白色的石塊所堆砌出的宮殿更是高聳入雲,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之中,有一種聖潔的美感。

  但是敏銳的羅達一走進宮殿就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不是真正能夠用嗅覺發現的味道,而是一種氣氛,一種讓人感覺很沉重的氣氛。

  可是羅達也感覺得到,冥冥之中有什麼正叫喚著自己,他知道那是命運的一環,身為一個星相師,他能感受到最小的羈絆,但難道等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場災禍嗎?是什麼正在呼喚著他?是什麼讓他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正在溫暖地流動?

  羅達被帶進大殿裏,他沒有好奇地左右張望,只是溫順地低著頭,帶他進來的兩個天族人押著他跪倒在臺階前,他可以感覺得到很多視線正在打量著他,但是沒有人講話。

  沒有人講話,除了呼吸聲,這個地方就跟死城一樣安靜,就跟那座占星塔一樣安靜。

  然後他聽到腳步聲響起,有誰正從臺階上往下走,停在離他有點距離的地方,發出了很輕的一聲諷笑。「抬頭,我允許你仰望我。」那個人這麼說。

  那是個很低沉很渾厚的男聲,羅達覺得背脊一冷,男人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感情,就像冰冷的冬日夜晚那麼沉寂。

  羅達慢慢地抬起頭,對上了男人的目光,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是天族的王,手染鮮血的惡魔,毀滅他國家、害死他恩師的兇手,坎特斯?薩維亞,可是——羅達狠狠一震,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坎特斯?薩維亞穿著一身染血的銀甲,他喜歡穿亮白的銀甲,人們卻在背後稱他「赤甲君王」,那是因為他的鎧甲總是染血的緣故。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皮膚很白卻帶著一種灑上陽光的健康色澤,相貌就如神所賦予一般完美,五官刀削斧鑿,立體而且深邃,鼻樑挺直、微抿的薄唇淺勾起時就成為一個諷笑,如墨的長髮隨意捆紮,沒有紮好的發絲在他走動時隨風飄散,就像夜色的碎片,背後張狂揚起的雙翼潔白到耀眼,每一根羽毛都泛著生命的光輝。

  但最令人震撼的還是那一雙眼睛,坎特斯的眼睛,毫無情感的一雙黑瞳,冷漠得像最深幽的黑夜,只要稍加凝視,就會感覺自己陷入了無盡寒冷的恐懼之中,被完全沒有星光的黑暗所籠罩,再凝視得久一些,恐怕就會溺死於那片純粹的黑暗。

  這個擁有神賜般美貌的男人,卻有一雙惡魔的眼睛。

  但那都不是令羅達全身發抖的理由,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他感覺血液都在沸騰,他知道呼喚他的是什麼了,為什麼沒反應過來呢?怎麼就沒想到呢?還有什麼會呼喚他呢——

  是他的血親。

  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與他血緣相系之人。

  可是這怎麼可能?天族和地族雖然外貌相近,卻完全是兩種種族,就像狗和貓一樣,假如大小相同也根本是不同的物種。

  他是地族,他的血親卻是天族?而且是皇室血脈、姓薩維亞之人、天族的王?坎特斯?薩維亞是他的血親?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會不會是感覺錯了?不,不可能錯啊,坎特斯身上的氣就是每次他在冥想時感覺到的溫度沒錯,身為一個占星師、一個蔔算者,那條血脈相系的線他怎麼可能認錯?

  可是?……這太不合常理了……地族的星相師跟天族的君王是血親?

  「你是星相師羅達?」坎特斯微微斂起怒張的翅膀,哂笑著問。他那雙太過黑暗的眸子,就算帶上了笑,也充滿令人不寒而慄的惡意。「我聽過你的傳聞,很多人都聽過,利奇芬的國師預言,你會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星相師。」

  羅達沒有說話,他現在心情很複雜,老師的死亡就像一把錐子刺痛著他的心臟,可是面對這個殺人兇手……在知道對方是他血親的那瞬間,就註定他無法憎恨這個人,可以懼怕、可以討厭,但絕對不可能憎恨。

  這個惡魔,是他找尋了二十年的……血親……

  神啊,命運啊,告訴我……這究竟是一場捉弄,還是一個愚不可及的玩笑?

  「如果你喜歡,就永遠保持沉默吧,星相師……真是高貴的忠誠……」坎特斯冷哂了聲,蹲下身來,捏住羅達的下顎,他的手指相當修長,帶著一層繭,那是屬於武者的殺慣人的手。「啊,你的眼睛還挺漂亮的,真可惜你用它們凝視那些不會說話的星星,哼……」

  被那雙純黑的瞳眸凝視讓羅達覺得毛骨悚然,就像看著沒有星光的深夜那樣,老師的眼睛是令人放鬆的茶色,他自己的眼睛,據老師說是淺栗色,老師也說過他的眼睛很美,說那是適合沉浸於夜空的眼睛,是「星相師該有的眼睛」。

  坎特斯放開他,起身把視線投往俘虜他的天族隊長。「我聽說,國師帶著所有資料消失了?」

  羅達心裏一痛,為了自己竟然無法恨這個兇手而自責起來。

  「是的,他使用了粉碎咒文,整座占星塔都毀滅了。」被詢問的天族人跪倒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板,身體微微發抖,看來他也很怕坎特斯的視線。

  坎特斯哼笑了聲,「鏘」一聲從腰間拔出長劍。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做什麼,他想殺了這個辦事不力的屬下,天族之王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他認為該殺的人從來沒有活下來的,所以在場數十個天族的臣子都沒有說話,甚至要被殺的那個人也不過是渾身顫抖而已。

  但就在那抹銀光揮起的瞬間,有人大喊:「住手!」

  坎特斯的劍停在最高處,他的視線隨著眾人震驚的目光,饒富興味地投向終於開口說話的星相師。

  「不要殺人。」羅達主動看向那雙沒有感情的黑眸,語氣堅決真摯。「不要殺人。」

  在長劍揮動的瞬間,他好像可以聽到老師的聲音——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要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老師曾說過,每個人都是神的子民,那天族也是吧?就算是毀滅了王國的天族人,只要是生命的殞落,都一樣會讓人覺得悲傷吧?如果他已經無法挽回逝去的事物,那就該費心於拯救眼前的吧?

  這麼做,老師多少也會覺得安慰吧?

  「不要殺人?」坎特斯挑了挑眉,慢慢放下持劍的手。

  「不要殺人,不要再殺人了……」羅達看著他,肯切地微搖了下頭。

  「哼……」坎特斯勾起薄唇。「不殺他有什麼好處?」

  「我會為你預言。」羅達立刻回答:「我會為你預言,只要你不再殺人。」

  坎特斯諷笑起來。「我又不知道你的預言准不准。」

  「那請讓我現在預言。」羅達微微掙動被綁在背後的雙手。「如果我的預言準確,就放過那個人吧!」

  坎特斯微笑著審視他的表情,半晌揮揮手,押著他的天族人立刻就替他解開繩子。

  羅達站起身來,閉上眼睛深吸口氣,讓自己迅速平靜下來,進入冥想的境界,他可以感受得到與他聯繫的那條血脈在溫柔地鼓動,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強烈……

  星相師不只是解讀星相而已,更重要的能力是利用自身的靈力來感知命運的軌跡,能察覺到神的旨意,並且將之說出口的時候,那就是「預言」,所以星相師是非常需要天分的,沒有天分的人就算窮極一生,也頂多學會解讀簡單的星相。

  星相師是被命運選中的人,是命運的旁觀者,是……被命運屏除在外的人。

  羅達睜開眼,他的周身浮起一層淡淡的光暈,像星月之輝那麼遙遠的光芒,他淺栗色的瞳眸也發著光,他緩緩伸手,指向一個大臣。「你,摯愛的事物必不能兩全。」又指向另一個大臣。「你,災厄通常攜手而至。」接著指向另一個大臣。「你,生命的逝去是為了傳承。」最後轉頭對君王道:「這個國家的東邊,過多的恩典只是一種負擔。」

  他的聲音空靈,那種莊嚴的神態讓在場的天族人都覺得有些震撼,只有坎特斯表情未變,輕擺下頭,就有一個侍衛飛快地退下去,沒過多久又回來,低聲道:「巴尼大臣的妻子剛剛早產,醫生為了保住母親放棄了那個孩子;弗格大臣家裏火災了,現在還不確定家人有沒有全數救出,恐怕他的妻子葬生火窟……夏拉大臣的祖母剛剛過世了;我國東邊連日大雨,現在還沒傳出水患的消息,不過大概也快要淹大水了,沿岸居民都已經撤離。」

  侍衛退下之後,坎特斯慢慢地哼笑了聲,看著直率地迎視他目光的星相師。

  羅達覺得非常疲倦,在龐大的精神壓力之後,又大量動用靈力,他渾身的光芒已經散去,他看著滿面嘲諷的天族之王,淡淡問:「這樣可以不殺人了嗎?」他知道自己的預言是正確的,他的預言從來沒有失誤過。

  坎特斯頓了頓,哈哈大笑起來。

  銳利的銀光再一次揚起,果斷地落下,豔紅的血花噴濺出來,沾在君主的銀甲上,也沾在羅達猛然刷白的臉上——坎特斯一劍砍掉了那個隊長的頭,毫不猶豫地。

  「你以為……」坎特斯笑著甩甩劍上的血,冰冷的黑眸凝視著那雙震驚的淺栗色瞳孔,張大的白色雙翼因為愉悅而微微扇動。「一個滅國的星相師,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羅達輕輕發顫著,一半是因為憤怒,一半是因為近在眼前的死亡。

  「哼……」坎特斯斂下笑容,神色冰冷地看著他。「你不過就是一個跳樑的小丑,如果預言準確你的國家會滅亡嗎,星相師?我心情好,就讓你預言,心情不好,立刻就殺掉你。」

  羅達咬著牙,猛然睜大眼睛,伸手用力抹去自己頰畔的血,他身上泛起燦爛的金色光芒,他用染著血的手指指向君王,用空靈的音調道:「你,冰冷的雪中燃不起火花,深幽的黑夜盼不到黎明,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命償命……愚蠢的殺戮者,你身上將被還以自己揮劍的數量,自以為是的強大,最後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臣子們轟然動搖,互相竊竊私語,這個星相師……這個星相師竟然在咒他們的王死!

  羅達做完這個預言,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他坐倒在地上,神色複雜地看著高大的君主。

  坎特斯毫不在意地放聲大笑起來,他笑得捧腹,背後的翅膀也不停顫抖,在他開始笑的那瞬間其他臣子們就嚇得停止說話,於是整個死寂的大殿裏只剩他的笑聲。

  良久,他才停下瘋狂的笑,狂傲地道:「隨便你怎麼說,星相師,很多人想要殺我,他們一人一劍確實可以把我砍成碎片,可是在別人動手之前,先把對方殺掉就行了,不是嗎?」

  心情紊亂的羅達並沒有出言反駁,只是緩緩搖頭。

  坎特斯呵笑著揮手,讓士兵把羅達押了下去,他的心情不錯,事實上他覺得這個星相師還挺有趣的,罷了,先暫且留下那條命吧,等膩了的時候,殺掉就好。

  很脆弱的,人命是很脆弱的,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人是一捏即碎的,又渺小又脆弱的東西。

  這世界上只有力量才是一切,他喜歡殺戮、他喜歡毀滅、他喜歡印證自己的力量。

  報應嗎……哼,真是可笑的預言啊,星相師,命運那種東西,太可笑了……

  羅達在天族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然,食物不算精緻美食,但也三餐俱全,住的房間沒有雕花大床,但也安靜舒適。說實在星相師本來就過著儉樸的生活,除了同樣不能隨意走出房間之外,他都忍不住懷疑為何天族的王給他這麼好的待遇,而不是把他關在陰暗濕冷的地牢裏?

  就連美其名是服侍其實是來看管他的幾個僕役,大概由於他在大殿上試圖阻止坎特斯殺人,對他的態度也還算恭謹,並沒有什麼敵意。

  當然,沒過多久羅達就搞清楚了,天族確實有地牢,可是從現任君王即位之後就廢棄了,因為坎特斯嗜殺成性,抓起來的人都不夠他殺了,還關著做什麼?

  在這個暴虐君主的統治之下,天族的治安其實非常非常好,但這只是表面的寧靜,等人民的憤怒達到臨界點,那些鮮血和仇恨都會回報到坎特斯身上。

  羅達對坎特斯有非常複雜的心情,就算他不明白為何兩人種族不同,就算沒有人會相信他們血緣相系,他還是能夠憑靈感共鳴確認對方就是他的血親,那畢竟是他找尋了二十年的親人,所以他沒辦法憎恨對方,可是他又清楚記得那是天族的暴君、他的仇人,他討厭著坎特斯殘暴的個性,但明明討厭得要命卻沒有辦法恨。

  羅達現在還能憶起,血液濺在臉上的感覺,那種灼熱粘膩在一瞬間冷下來的感覺,令他渾身發寒,生命就在眼前消失破滅,而他無力阻止。

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老師……

  老師,老師,我向您發誓……

  羅達想起那位君王冷漠嘲諷的樣子,那輕視的眼神、那充滿惡意的語氣,坎特斯?薩維亞是一片不透光的黑暗,他甚至會吸收所有的光明,那雙眼睛就像一個黑洞,會把一切都捲進去,把所有生命都破壞殆盡,他喜歡血、他喜歡殺戮、他喜歡毀滅。

  羅達打算要阻止這一切,雖然還不知道能怎麼做,但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一定要阻止這一切,身為一個星相師,身為一個……人。

  老師,我向您發誓,我會竭盡所能,阻止任何生命的夭折……不會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不會有人因為我的失誤而犧牲,不會有人因為我的忽略而消亡……

  羅達第二次被帶到大殿是第一次的三天后,他想坎特斯不可能那麼好心讓他修生養息,大概是壓根忘了他這個渺小的星相師,現在忽然想到,一時興起,就又把他找出來刁難。

  羅達的猜想並沒有錯,坎特斯雖然殘暴,倒還沒到昏君的境界,每天或多或少還是要處理政事,沒有大把時間去羞辱一個小小的星相師,說到底他會抓羅達也是想看看據說「會成為偉大星相師的人」是長什麼樣子,「偉大的星相師」又能夠幹些什麼。

  看完之後他覺得人雖然長相普通,個性倒還有點意思,不至於無聊到讓他想要殺掉,於是就隨手把羅達扔在一邊,只囑咐把人關起來,至於關哪里,地牢早就整個廢棄掉了,不可能因為這個唯一的俘虜重新啟用,下人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去請示君王,才造成後來三天羅達的疑惑——他過得實在不錯,好吃好睡得自己都有點懷疑為何會生活品質這麼好。

  現在,羅達直挺挺地站在大殿裏,抬頭迎視著君王充滿惡意的目光,坎特斯的眼睛的確令人渾身發冷,但光是恐懼將無法與這個殺人的惡魔抗衡。

  滿臉諷笑的坎特斯坐在王座上,背後的翅膀微微收起,他身上穿的不是鎧甲,而是王族的長袍,但即使穿著白袍,也無法消減坎特斯身上的戾氣。他左右兩邊的地上各坐著一個嬌媚動人的女子,幾乎衣不蔽體,雪白柔軟的肌膚呈現在眾人眼前,她們柔順地靠著坎特斯的大腿,眼底卻隱隱驚懼。

  讓她們害怕的理由很明顯,另一個穿著雷同的女子就倒在臺階上、離坎特斯幾步之遙的地方,毫無起伏的身軀和沿著臺階往下滴落的血液都顯示,這個可能不久之前還笑靨如花的女子,現在已經是具毫無生命的屍體。

  坎特斯是一個有正常欲望的男人,而且是一個掌握無上權勢的男人,他就像所有帝王一樣擁有無數的女人,本國的,或者是從外族劫掠來的,坎特斯是有名精力旺盛的君王,當他無法殺戮的時候,他就把這些精力轉移到床笫之間,只要他高興,他可以把任何侍寢玩到死,或者一個晚上連續玩好幾個,然後在無聊的時候全數殺掉。

  羅達捏緊了藏在寬袖裏的拳頭,用可以說是苛責的目光看著君王。

  坎特斯呵呵一笑。「晚上有看星星嗎,星相師?是不是你故鄉的星空比較美呢?」

  羅達深吸口氣穩定下情緒,不卑不亢地道:「陛下,星空是亙久的,哪里的星空都一樣。」

  「哼……」坎特斯又露出那種蔑視的眼神,黑暗的眼眸就像在思索要怎麼羞辱他一樣微亮著惡意。「關於水患的預測正確了呢,星相師。」

  「我並不意外,陛下,那是個很簡單的預言。」羅達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臉平靜地說出了幾乎是挑釁的話,隨即他又道:「如果陛下需要的話,要我繼續做預言也可以,我的預言是絕對正確的。」

  坎特斯哈哈笑了起來,似乎羅達的頂撞讓他很不悅,卻又覺得很有趣,他站起身,按住了腰上的長劍。

  羅達忽然指著坐倒在他兩旁的女人,淡淡道:「請讓我為她們預言。」

  坎特斯挑了下眉,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忽然出現這個要求。

  羅達直接把那兩秒的安靜當成默許,莊嚴地道:「她們會死,現在,或者是不久之後,死在陛下的劍下,或者是這個宮殿的任何地方。」

  這其實不是預言,不過他說的並沒有錯,坎特斯確實是打算要在他眼前殺人,那兩個女人恐怕也知道這一點,慘白的唇不停輕顫。

  坎特斯斂下黑眸,良久哼笑了聲,道:「滾。」

  兩個女人愣怔地看著君主,等接觸到銳利帶著殺氣的目光,才慌然起身,跌跌撞撞地退下了。

  坎特斯偏了下頭,非常非常不悅地道:「現在,你的預言失敗了。」

  羅達深深鞠了個躬,淡然道:「是的,請陛下恕罪,我的預言第一次失敗了。」

  贏了,這次交手……他贏了。

  羅達低垂著頭,唇畔勾起一個很淡很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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