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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相師》第5章
第五章

  地族青年的全名是席帕恩?賽普維,羅達隱約記得那好像是個大家族的姓氏。

  席帕恩看起來教養良好、個性溫和,身上就算穿著平民的衣物,舉手投足之間仍帶著一種貴族的優雅氣度,但又不至於倨傲得令人反感。

  他非常細心,答應讓羅達同行之後,就拿出地圖仔細講解,至少讓羅達瞭解目前的狀況,他也很體貼,對於羅達的身家狀況一句話也沒問。

  有藍色眼睛的少年伊沙則比較活潑一些,他很黏席帕恩,跟席帕恩講話時總是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他很喜歡笑,但笑容裏偶爾會流露出一點憂傷。他對羅達有很強的警戒心,不大敢靠近羅達,他以為他藏得很好,但實際上還挺明顯的。

  席帕恩是劍士,伊沙則是魔法師,羅達能做的也只有以占卜來指引前行的方向,老實說他覺得這兩個人不肯帶上他才是情理之中,會答應得那麼爽快,大概還是因為他說出的那個預言。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麼,但羅達相信一切都會平安地進行下去,無論如何,這奇特的三人組總算是朝著海利王國出發了。

第一天的旅程果然很平安,席帕恩一直走在前面,伊沙緊抓著他的衣角,跟他幾乎是貼在一起,不時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看羅達幾眼,就像是膽怯的小老鼠一樣,讓羅達覺得很有趣。

  羅達走在最後面,看看風景、感覺一下自由的空氣,三人休息的時候,他就冥想,或者同時捕捉坎特斯的心情,猜想天族的國君在宮殿裏做什麼,但坎特斯一直都挺平穩,頂多只有煩躁或是不悅的情緒,看來今天臣子們的生命還算安全。

  當天晚上他們到達某個森林邊緣的小鎮,打算在旅館住宿的時候,羅達才遇到第一個旅途上的危機——他沒帶錢。

  身為一個從小沒有煩惱過吃穿用度的星相師,羅達固然有「買東西要用錢」的一般常識,但那沒有形成一個概念,從未出過門的下場就是,他收拾行李時忘了準備錢。

  羅達實在不好意思連累兩個新夥伴,於是裝作找不到錢袋,雖然他的演技生硬,席帕恩還是笑了笑,沒有二話地幫他墊錢,伊沙則是表情略有不滿,羅達道謝上樓之後,就聽到他壓低聲音對席帕恩道:「你怎麼還是對每個人都那麼好……別再亂照顧人了啦,我們跟他才認識一天欸……」

  羅達在房間裏面團團轉,天色還算早,這時候應該沒問題吧……

  羅達深吸口氣,定住腳步,把手按在心口上,低喚:「陛下?」頓了頓沒有回應。「陛下?非常抱歉,我有事要找你……陛下,可以見我嗎?」

  那邊一陣強烈的情緒波動,在羅達恍然道不妙,並且打算阻止坎特斯現身的時候,眼前一晃,坎特斯已經從虛空中走出來。

  羅達一看到他就知道要糟了,坎特斯光裸著上半身,腰間圍著一條被單,黑髮略為淩亂,臉色非常冰冷,眼中卻燃燒著憤怒,雖然這並不是他本人,但因為他強大的能力,就算只是隨影之術投射的影子,看起來也跟他本人一模一樣。

  羅達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坎特斯雙手環胸,冷冷地道:「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他的嗓音蒙著一層情欲的喑啞,令羅達微微一顫。

  「我……」羅達尷尬了起來。「對不起,陛下,我不知道你——你在忙……你剛剛可以不要理我的……」

  「我當然不想要理你,可是沒有一個男人在上床的時候,還該死的能忍耐有人在耳邊大呼小叫……不,是在腦海裏!」坎特斯冷嗤了一聲,伸手捏住羅達的頸子,不管勁道還是手掌的溫度,都跟真人沒什麼區別。「星相師……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羅達更加尷尬,但他明白不說出口只會讓坎特斯更憤怒,只好無奈地道:「真的非常抱歉,我忘記帶錢,我想問陛下可不可以借給我一點?」

  「就這樣?」坎特斯露出一半詫異一半憤怒的表情,捏在他頸子上的手掌一收,背後雪白的雙翼氣得一顫一顫。「就為了這種該死的小事?」

  羅達又呼吸困難起來。「陛下……下次……我保證不會再……」

  坎特斯冷冷一哂,甩手把他扔在地上,回頭冷喝道:「去拿一袋金幣過來。」

  羅達咳了半天好不容易緩過氣,剛坐起身來,一個巴掌大小的布袋就狠狠撞上他的肩膀。「嗚……」羅達再次臥倒,由下而上看著表情森然的坎特斯。

  坎特斯冷瞥他一眼,又對身後道:「滾出去吧。」應該是遣退了侍寢的女子。

  羅達按著肩膀站起身來,苦笑道:「謝謝陛下,真的很抱歉打擾你。」

  「下次我會直接捏斷你的喉嚨。」坎特斯諷笑,見羅達溫順地點頭,冷哼了聲,又道:「在外頭不要喊我陛下,沒有常識的星相師,這種稱呼很容易出問題,不要以為若你命在旦夕,我會趕來救你。」

  「不使用敬稱?」羅達猶豫了下,就算不是天族的子民,對一國之君使用敬稱仍是基本禮儀,但坎特斯說的並沒有錯,他人在外頭,這聲「陛下」一出口,身份就等於敗露了。「那我要怎麼稱呼你呢?叫本名也可以嗎?還是要另外取個名字?」

  「叫本名就好,有什麼好東躲西藏?」坎特斯冷哂了聲。「這個名字在天族不算太特殊,就算我在別人面前現影,他們也不會立刻想到我就是那個坎特斯。」

  「好。」羅達其實有一點高興,畢竟他已經把對方視為家人,而互相直呼名字也是家人的相處方式之一,可是他又從坎特斯的話之中感受到了一點寂寞,就算這個名字被在外人之前叫出口,也沒有人會想到那是天族的君王,大概是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直呼坎特斯的名字吧?

  「陛下」這種稱呼只是個地位,並不是坎特斯這個人,明明有一個名字,卻沒有叫喚這個名字的人,那是一件多麼孤獨的事情。

  有多久沒有人叫喚他了呢?有多久沒有人在乎他本身?有多久沒有人將他視為一個完整的個體,知道他也有他自己的情緒、自己的喜怒哀樂?

  羅達感知著坎特斯的情緒時,總是可以碰觸到那一種冰涼的、空洞的溫度,如果那就是坎特斯的心情,他其實一定很想被當成家人或朋友對待吧?

  「坎特斯……」羅達輕喚。

  就算是自己允許的,君王的表情還是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嗯。」

  羅達微微一笑,溫和地道:「謝謝你,坎特斯。」

  「嗯。」坎特斯蹙了下眉,冷冷道:「那就這樣吧,我去睡了,不要再喊我了。」說完一個閃身就消失了。

  羅達籲了口氣,無奈地思索著,坎特斯可不是寬宏大量的人,更何況自己用那種渺小的理由打斷他的興致,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記恨?算了,在氣頭上都沒有殺他,也許坎特斯對他已經有了基本的信任了吧?

  又或者,他離開那座宮殿一整天,沒有自動去參政、攔著暴躁的君王殺人,坎特斯也覺得有點無聊吧?

  羅達彎腰撿起地上的錢袋,手指摩搓了下柔軟的絨布,唇角輕輕彎起。

  偶爾找那位君王聊聊天,應該還是可以的吧,如果……他沒有在忙的話。

第二天一早羅達下樓的時候,兩個同伴已經起床了,席帕恩看起來神清氣爽,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伊沙則是照樣儘量用斗篷把自己蓋住,打過招呼之後,羅達趕緊把錢還給席帕恩。

  早餐是旅店自己製作的麵包和新鮮牛奶,席帕恩俐落地抹好奶油,把麵包遞給伊沙,邊對羅達笑道:「多吃一些,進入森林之後比較危險,可能難以好好吃一頓。」

  羅達應了下來,拿麵包刀試圖切面包,但剛出爐的麵包很燙,讓他嚇一跳縮回手。

  席帕恩笑了起來。「跟伊沙一樣,都笨手笨腳的。」話雖這麼說,但他的語氣並非嘲弄,他伸手拿過刀子,一下就把麵包切好了,又乾脆替羅達也抹了奶油。

  「不好意思,我比較沒有生活常識。」羅達接過麵包,一半感激一半尷尬地道。

  席帕恩笑著搖頭,倒是伊沙咕噥道:「我才不笨呢,是席帕恩太會照顧人了。」

  「就因為你笨手笨腳,我才變得很會照顧人。」席帕恩又笑了,溫柔地摸摸他的頭。

  羅達思前想後,問出口很尷尬,但是總不能裝聾作啞到底,還是決定開門。「可能有些交淺言深,不過……你們是情人嗎……」

  在這塊大陸上,性別相同的情侶相當少見,但羅達也聽過一些這樣的軼聞,所以看到這兩人一路的相處模式——席帕恩的溫柔照顧和伊沙的依賴撒嬌——難免就這麼想了,星相師在某些依靠直覺的方面是非常敏銳的。

  席帕恩和伊沙顯然都被這個忽然又直接的問題弄得很錯愕,兩人都沒有回答。

  「抱歉,我只是想知道接下來怎麼跟你們相處。」羅達無奈地笑了笑。「不過,如果真的不願意回答,也可以不用回答沒關係,我也有很多事情沒有坦白。」

  「不,只是有些突然而已。」席帕恩笑著又摸摸伊沙的頭。「我跟伊沙與其說是情人,不如說比較像兄弟吧,我們是為了尋找一些資料所以才前往海利王國,畢竟海利王國是這塊大陸上歷史最悠久、最強大的國家,應該可以解答我們的疑問吧。」

  伊沙沒有說話,但凝望著羅達的海藍色眸子裏,那份憂傷卻猛然濃烈了起來。

  羅達低歎了口氣。「因為不瞭解你們,我也不會阻止你們,但請記得我的預言,小心為上。」

  席帕恩溫和地笑著點頭。「多謝你。」

  伊沙眨了眨眼,努力穩下情緒,才轉頭對席帕恩露出可愛的微笑。「呐,其實我們也可以不要去的……」

  「那是你的願望不是嗎?」席帕恩又摸摸他的頭,表情雖然溫柔,神色卻很堅持。「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伊沙「嗯」了聲低下頭來,眼眸之中有強烈的憂傷和不安,但他只是咬了咬唇,沒有再說話。

  羅達有些擔心地看看席帕恩又看看伊沙,最後也只好決定先不去管。

  很長一段時間三人只是默默用著早餐,等伊沙和羅達都停下進食的舉動,席帕恩才微笑著道:「如果吃飽了,我們就出發吧。」

第二日的旅程也很順利,席帕恩雖然溫和優雅,他的劍術卻非常強,三人在森林裏前行時遭遇幾次魔獸的攻擊,大部分都被席帕恩一個人解決了,只有一次被好幾頭魔獸圍攻時,才有幸見到了伊沙的魔法。伊沙使用的是純粹的水魔法,但用起來跟火魔法差不多,破壞力十足,戰鬥結束之後他們周圍很大的一個區域都被水波和冰刃鏟平,讓羅達感慨伊沙纖細可愛的外貌簡直是個偽裝。

  見到他的表情,席帕恩哈哈大笑。「看不出來吧?伊沙其實很暴力的。」

  「我才沒有呢!」伊沙一臉尷尬地搖搖頭。

  羅達呵笑了起來。

  中午時候三人停下來吃了點東西,才剛準備繼續前行,羅達就感覺到一陣情緒波動,他停下來感受了下,發現坎特斯正在暴怒之中,而且湧起強烈的殺意。

  羅達正打算想個方法阻止,眼前就跳出了一頭魔獸。

  「又來了。」席帕恩伸手把伊沙護往身後,按上腰間的長劍,羅達卻喊:「等等!先不要動手!」隨即沖到最前面,回頭對席帕恩道:「千萬不要動手!就算我被攻擊也不要動手!」

  「你確定嗎!?」席帕恩有些錯愕,見羅達一臉肯定地點頭,只好護著伊沙又往後退了一步。

  眼前巨大的魔獸用血紅的眼睛看向羅達,咆哮著撲了過來,羅達深吸口氣,把手按在心口上,大喊:「坎特斯!坎特斯,救我——」

  龐大的勁風當頭壓下,鼻間已經可以聞到魔獸腥臭的氣味,羅達恐懼地閉上眼睛,聽到身後伊沙驚惶地喚:「羅達!」

  「鏘」一聲,刀劍斬斷硬物的聲音猛然響起,腰上被一攬,身體騰空起來,灼熱黏膩的液體撲面灑下,血腥刺鼻,耳邊聽到冷酷帶著怒意的聲音:「該死的!你算好的嗎!」

  羅達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坎特斯不悅的黑眸,呼了口氣,坎特斯左手攬著他的腰,右手提著還住滴血的長劍,身上的白袍濺滿了血,白翼輕拍,兩人顯然是飛在空中。

  雙腳離地讓羅達有些不安,他伸手揪住了坎特斯的衣服,低頭一看,剛剛襲擊他的魔獸被一刀剖成兩半,血肉內臟散落一地。

  羅達轉回視線,用袖子稍微抹掉臉上的血,微笑道:「坎特斯,謝謝你。」

  腰間的手一緊,坎特斯滿臉不悅地問:「你是算到我要殺人,才叫我的吧?」

  羅達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模棱兩可地道:「就算我能算出你何時要殺人,也算不出魔獸何時會攻擊我啊,如果你確實正打算要殺人,那只能說我運氣很好。」

  坎特斯冷笑了聲。「算了,每次興頭都被你打斷,殺掉那東西之後我的氣是消了一點,只是救你一命讓我很不悅。」

  羅達微笑起來,又重複一次:「坎特斯,謝謝你。」

  「下次不要挑莫名其妙的時機叫我。」坎特斯低哼了聲,一收翅膀回到地面上,放開羅達之後就消失了。

  表情都很微妙的席帕恩和伊沙走了過來,伊沙呐呐道:「那不是召喚獸吧……至少外形是人……」

  席帕恩失笑著問:「那是天族人吧?」

  「是的,他是我的——」羅達頓了下,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弟,那是隨影之術。」坎特斯與他是親人,這並不算說謊,但羅達說出口之後,才猛然想起破綻。

  果然,伊沙疑惑地問:「你弟弟是天族人?是親生的沒錯吧?隨影只能用在有血緣關係的人身上……」

  羅達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席帕恩跟著問:「你……也是混血?」

  「混血?」羅達怔然,而且……也?

  「啊!原來你也是混血啊!」伊沙笑了開來,神態忽然一下變得親近許多,他伸手碰碰羅達的發梢。「難怪,我就覺得你的發色比起地族人深太多了。」

  「我的……頭髮……」過去的那些年來,羅達一直相信自己的頭髮是「深褐色」,因為確實,黑色是天族人的顏色。

  不同種族之間是幾乎不可能孕育子嗣的,羅達博覽群書,也只看過一、兩個例子,這樣的孩子被視為異類,是不祥的象徵,沒有翅膀的天族和沒有魚尾的海族,這樣的孩子一出生就會被丟棄,免得招來災禍。

  羅達恍然過來,原來如此,如果他是天族就可以解釋了,也許他的確是個混血,所以一出生就被拋棄,但他的運氣很好,被老師撿到、被當成地族人養育長大,成為一個星相師,甚至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就算沒有相認,他也的確是在自己的親人身邊……

  「看你的表情,該不會現在才明白過來自己是混血吧?」席帕恩無奈地笑了笑。「那你怎麼知道那個天族人是你的弟弟呢?」

  「因為我是星相師,可以感覺得到血緣的聯繫……」羅達看向伊沙。「那你……」

  伊沙點點頭,伸手把斗篷的帽子拉開,露出一頭澄澈的藍色頭髮。「我的母親是地族人,但是父親……是海族人,不過母親已經過世了,父親大概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席帕恩伸手輕攬住他,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

  伊沙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席帕恩回過頭來,對羅達笑道:「快黃昏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還有你滿身都是血,不洗個澡不行。」

  羅達不好意思地點頭。「多謝你了。」

  「不會。」席帕恩幫伊沙把斗篷拉好,又笑道:「你弟弟的劍術很強,瑞莫獸是一種非常堅硬的魔獸,普通人連那層皮膚都刺不破,你弟弟卻一劍把它劈成兩半,真是厲害。」

  「嗯,他很厲害。」就像自己被誇讚一樣,羅達微笑了起來。「雖然他的個性有點暴躁、有點彆扭,不過……其實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這種話說出去,一定會被所有知道這位君王性情的人反對吧,可是他覺得坎特斯對他已經很溫柔了,所以就算氣得想殺他也沒有出乎,所以就算正要動手殺人也會因為他的呼救而趕過來,所以就算總是對他冷嘲熱諷、總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也沒有真正傷害過他。

  坎特斯一定能感覺到吧,那微弱的血脈相系,還有他想要拯救這個人,不讓這個人覺得寂寞的決心。

  他窺伺著坎特斯心情的同時,坎特斯是不是也會感受著他的呢?如果是的話,他們根本不需要言語往來,就可以瞭解對方的真意。

  所以他才會這麼認為,那個在別人眼中殘忍好殺的君王,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席帕恩點點頭,如坎特斯所說,他雖然聽見羅達喊了「坎特斯」這個名字,卻絲毫沒有想到那位天族的君王,只是笑道:「他對你真好,你要出遠門還用隨影之術保護你。」

  羅達又笑了笑。「是啊,他對我很好。」

  三個人往森林內走,找到一潭泉水,當晚就在泉水邊紮營,負責搭帳棚的依舊是席帕恩,他明明看起來像是貴族少爺,卻幾乎十項全能,羅達問了一句,他哈哈笑道:「因為我很早就離家出來過生活了啊。」

  眼見一旁的伊沙又露出難過的神情,羅達放棄攀談,轉而笑道:「那我去洗澡了。」

  泉水雖然乾淨清澈但十分寒冷,羅達洗得直發顫,長年不見陽光而顯得白皙的肌膚都凍得發青,但洗去鮮血的黏膩感仍然讓羅達覺得舒服了很多,他實在無法理解坎特斯對血的熱愛。

  羅達站在泉水中央,仰起頭來,看著逐漸暗沉的天空,幾顆早星在遠方閃爍,那是命運之神的智慧之光,指引著不得不遵從的方向,羅達看著星空時,總是覺得,星光很冷。

  很冷,雖然很美,但是很冷。

  羅達雙手交握,慢慢閉上眼睛,感覺著與他相連的那顆心所有波動,所有的清冷、悲傷、寂寞,良久,他低歎出聲:「坎特斯……」

  比起網羅著命運的星空,羅達更喜歡晴日,喜歡那一望無際,自由的藍澈。

  那個住在白石宮殿,喜歡著鮮血顏色的君王又是如何呢?那個如將夜之時,燃燒著破滅色彩的黃昏之王,又是如何呢……

  自由,好想要自由,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想要自由,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自由,而是跳脫命運掌握的自由,身為一個星相師,羅達一開始就知道,這種自由,永遠都得不到。

  永遠都得不到,但還是奢望著……

  「坎特斯,縱使我們之中,只有一人能夠享受著另一人的犧牲……」

  自由吧,請自由吧,用我的未來,替你打破一次束縛。

  然後,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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