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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貓&公務員(流浪貓系列)》第4章
第三章

  時雨真的不懂,只是看個片子罷了,純一到底在興奮什麼?從剛剛到現在,純一就不斷地在廚房、客廳來回走動,一刻也坐不住。一會兒端出爆米花,一會兒端出可樂、牛肉乾,一會兒又切了盤水果,整個桌子擺滿了東西,像要開派對似的。接著,他神秘兮兮地從臥室中,謹慎小心地揣著紙袋出來,活像裡頭裝著什麼稀世寶貝似的。

  「那部片的片名叫什麼?動作片還是戲劇片?」時雨揚起眉,開始好奇了。

  「呃……是洋片……好像……和巧克力香蕉、甜甜圈有關的……」純一結結巴巴地回答。

  「講甜點的?我沒聽過有這種片子啊……」蹙起眉頭,時雨伸出手說:「拿來,我自己看它上面的簡介比較快。」

  「不、不行!」迅速搖頭,閃躲過時雨手臂可及之處,純一搶佔到電視機旁的位置說:「你坐在那邊,等著看就行了。」

  「平常連怎麼放DVD都不知道的人,行嗎?」時雨調侃地說道。以前純一有過極不光彩的紀錄,為了裝DVD,卻差點把電視機給拆了。

  「我只是弄不懂哪條線要插到哪個孔而已,現在你已經接好機器了,當然沒有問題!」拍著胸脯說大話,純一亟欲證明自己「不是」無可救藥的機器白癡,因此馬上動手把紙袋中的光盤片取出,順利地把它放到DVD中,按下播放鍵。

  ……電視機的螢光幕,很不給面子地停留在電視新聞的畫面。

  「奇怪……怎麼會這樣?」純一拍打著電視。「阿雨,是電視壞掉了,還是DVD壞掉了?」

  「都不是。」單手拿起遙控器,喝了口可樂,時雨好氣又好笑地說:「你沒轉到AV,當然不會出現畫面了。吶,這不就是——」

  正當他把電視畫面切換成光盤畫面的瞬間,冷不防的一聲「啊嗯……」、「喔喔……」、「達令好棒好棒……」的嬌聲淫喘自兩邊音箱躍出,屏幕上近距離放大的「巧克力香蕉」,正努力地在「草莓甜甜圈」中做著活塞與轉軸運動。

  一口可樂很不雅觀地由時雨的口中噴出。

  「啊,出來了!阿兩好厲害喔!」指著螢光幕,純一「絕無它意」地說。

  咳、咳咳!雖然這不是什麼可笑的事,但蘇時雨這輩子從沒有這種既想狠狠毒打某人的屁股,又想捧腹瘋狂大笑的衝動。

  究竟是「什麼」出來了?還有「誰」好厲害啊?

  渾然不知狀況的純一,站在電視機旁,專心地盯著屏幕說:「哇喔……老闆跟我推薦說這支片是最熱門的……我還有點不信……不過這個真的很……他們是來真的吧?……可是根本沒看到女主角的長相嘛!騙人,還說什麼她很美!」

  「純一……」時雨擦乾了嘴巴,收拾起狼狽,朝他勾勾指頭。

  「等等,現在正精彩。哇!這姿勢好猛,是怎麼辦到的?啊,終於看到臉了!這個女生真的很漂亮耶!好正點!身材也很火辣呢!哇、哇、哇……阿雨,你看到沒有……那個……那個……噢噢……還是沒打馬賽克的好。」

  「純一!!」

  這一怒叱,讓陶醉在畫面中的男人把小圓臉轉向他,眨眨眼睛,不解地歪頭問道:「阿兩,你不喜歡看這支嗎?那我還有東洋片喔!這也是老闆介紹的,他說那個女明星長得很像宮XX惠耶!」

  「你給我過來。」

  時雨拍拍自己身旁的沙發空位,對純一下令。現在,他已經從先前的哭笑不得,到一肚子的怒火高張了。

  「啊,東洋片你也不喜歡嗎?幸好我連本土的都借了。你等等,我馬上換這片。」

  撇撇嘴,時雨索性起身,跨兩個箭步,攫住純一的手臂,強硬地拉著他繞過茶几,二話不說地把他推倒跌坐進沙發椅上,然後站在純一面前俯瞪著他。

  沉默地用「令人發毛」的怒眸,釘死他。

  純一膽小地縮縮脖子,在沙發上後縮,吶吶地說:「……阿雨,你在生氣嗎?可是你這個年紀的男生,應該很喜歡看A片,不是嗎?還是我挑的片太爛了?那我立刻拿去跟老闆換!」

  「住口。」時雨在心裡頭從一數到十。

  「阿雨,你不要生氣嘛!你生氣的臉很可怕、很嚇人耶!」

  「閉嘴。」乾脆數到一百算了,否則冷靜不下來。

  時雨起初還不懂他是什麼意思,怎會突然莫名其妙地邀自己看什麼A片?可是當純一開始努力地稱讚「女演員」的臉蛋多好、身材多勁爆點點點的時候,一個令時雨錯愕且憤怒的念頭冒了出來。

  「阿雨……」

  對純一主動舉白旗的呼喚視若無睹,時雨冷聲道:「你說,這是什麼意思?」下顎指指電視上「湯湯水水」的畫面。

  「呃……我……我是想……那個……父子一起開A片大會……不是很普通的事嗎?……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這種……經驗……」絞盡腦汁地說出借口後,純一怯怯地補上「息事寧人」的微笑。

  「鬼扯!你在胡說八道的時候,眼睛就會左瞟右瞄的。真正的理由是什麼?」時雨不打算讓他矇混過這一關。這一次他絕對不輕易放過純一,因為他的想法實在教人無法原諒!

  「……」

  「說不出來了?那我來幫你說吧!」

  一拍桌子,時雨怒道:「你以為我是發情的公貓,以為我是缺乏發洩的管道,所以就近把腦筋動到你身上是吧?你的解決之道,就像是幫貓咪們打手槍一樣。拿這種片子,想要引我『走回正途』?你以為叫我邊看這種片,邊自己打打手槍就會沒事了。順便,一併將我對你的『認真告白』宣告作廢!」

  時雨彎下腰,噴火的麗眸魄力十足地鎖定純一的臉,近距離地說:「原來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區區的發情公貓沒兩樣就對了!」

  「不是這樣的,阿雨……我只是覺得你也許是……想得不夠清楚……你看,女人不是很好嗎?有胸部、軟綿綿的,也比較可愛……怎麼比都是……」

  低頭看看自己,再抬頭看看電視,純一大大地歎口氣,續說:「趁今天,你要不要再好好地考慮清楚?你看著那些畫面,不會覺得女人比較好嗎?是男人,看到那麼火辣的東西,都會興奮吧?」

  時雨深深地作個呼吸,接著出手揪住純一的衣襟,用力搖晃他兩下說:「結果,這兩天你根本沒有在認真思考我所說的話!」

  「我、我有啊……」委屈地辯解。

  「那你怎麼會得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結論?!」火冒三丈。

  不停口,時雨大手一揮,繼續撻伐。「什麼A片大會?那種只是讓下半身獲得解放的東西,能取代我對你的渴望嗎?它和我要從你口中得到的答案,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不是要SEX,我是想和你做愛!你懂不懂?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你,這和你有沒有胸部、是不是軟綿綿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聽到時雨激動的話語,純一的耳根渲開一抹火紅,他舔舔唇,鼓起勇氣小聲地說:「……有關係……我覺得。」

  「啊?!」時雨臉頰抽搐,額頭冒出青筋,一瞪。

  純一露出極想挖個洞跳進去的表情,不情願地說:「你說你想要我,那只是存在你的『想像』中而已,萬一現實和你想像的有差距呢?不對,我和你想像中的我,一定是不一樣的。我保證,你一定會大失所望的。」

  「……純一,你在挑逗我嗎?」

  「挑……」張口結舌了半晌,死命地搖頭否認,說:「我、我是在勸你不要嘗試,快點放棄……」

  「聽在我耳中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勾起一邊唇角,那張漂亮得不似真實人物的俊臉在純一的眼中突地放大。

  「會不會失望,試試便知道。」

  「等一下,你、你不要動什麼歪腦筋!」純一慌了,用雙手去扒時雨扣住衣襟的那隻手,急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控。

  「剛好你提供了助興的材料。是你說的,凡是男人都會興奮,你也興奮了嗎?純一。你看到那個女人在呻吟的模樣,興奮起來了嗎?還是看到那個男人壯碩的 ○○後,感到亢奮了?你仔細看著畫面,那女人的嘴正在取悅男人,你知道口交是什麼滋味嗎?你沒有經驗過吧?我可以幫你做喔,我會幫你又舔、又吸,咬著你的嫩肉,前面後面都不會放過,你一定會覺得很舒服的……」

  沙嘎、性感的低音,從純一的耳膜穿透到腰間,震動著全身上下的神經。純一都不曉得,原來時雨「有意」的話,輕易就可用這種令人渾身癱軟的邪惡音調來操縱人心。

  「啊……」

  修長的手指隔著純一的居家睡褲,盈握住蓄積著熱力的部位。

  「喂,你平常都怎麼做的?我一直很好奇,我們住在一起這麼久了,卻從沒看你自我安慰過。都是在浴室嗎?還是在睡覺的時候?我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可能正在隔壁房間做這種事,就會忍不住想侵犯你,扯掉你的褲子,握住你的這兒。」

  手指一會兒鬆開、一會兒緊握地施加壓力。很快地,軟睡在腿間的慾望,逐漸有了甦醒的跡象。

  「阿兩……不要……放開我……」

  捋弄著圓頭,故意抽動著。

  「啊、啊……」純一縮起雙腳,把時雨的手夾在腿間,嚷著:「我道歉!我知道我弄錯了,對不起!你不要做了,我求求你!」

  挑起一眉,少年合著笑說:「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你就要求饒了啊?」

  「對、對,我求求你!」

  呼吸急促,純一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好可怕,眼前的少年不是他所熟知的阿雨,這個人雖然有著阿雨的臉皮,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怕男「人」!他所知道的阿兩,還只是個男「孩」啊!

  「不行,這是懲罰。」收斂起笑容,少年卸下「青澀」的偽裝,宛如毛毛蟲蛻化成為蝴蝶,他也換上了成年人才有的狡猾面貌說:「你不正視我的情感,拿支A片就想打發我,這種行為對我是多大的傷害,你根本不知道吧?所以你要接受我的『懲罰』,我才願意原諒你。」

  一手扣住了純一的膝蓋,時雨蠻橫地命令道:「快點把腳打開吧!」

  最後,純一照做了。

  假使發出命令的不是時雨,毫無疑問地,純一踹也會把對方踹死在地,然後拔腿狂奔。可是……他是阿雨,是他最愛的少年(也許此愛非被愛),他無法想像時雨會傷害自己的畫面,而且阿雨還搬出了「接受懲罰」=「彌補罪過」的話,讓他的心產生了動搖。

  況且,說不定,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一個讓時雨知道現實與想像的差距的好機會。等會兒他可能一摸到自己瘦巴巴又沒什麼材料的身軀,發現這具身軀有多乏味(純一很早就認為自己八成是性冷感)後,就會打退堂鼓,退回原先兩人相處和睦、幸福美滿(純一自己的定義)的父子生活了!

  假使上述情況成真……那犧牲一點小小的男性自尊也算不上什麼。

  「只、只可以摸而已喔工你不會要一口氣做到最後吧?」

  再怎麼單純,活了三十三年,純一不至於不知道男同志是怎麼做、又用哪個地方做的……雖然他對於同志沒有偏見,卻很難接受要用「那個部位」來充當性器官。該怎麼說呢……兩者的比例不太適合吧?

  「好,我不會做到最後。」

  少年綻放一抹美麗絕倫的微笑。「我會把我們的初夜,保留到你接受我告白的那一天。」

  被笑容迷得頭暈目眩的純一,默默地祈禱「那天」永遠不會到來。

  「哈嗯……啊嗯……」

  比電視機內矯揉造作的假喘假叫床聲,還要色情上千倍的,是從純一歙張鼻腔中哼出的細碎喑鳴。被剝光的下半身,雙膝被高高抬起,放置在少年兩邊的肩膀上,而埋首在中央的薄栗色腦袋,正淫靡地前後蠕動著。

  「……雨……阿雨……」

  眼底是閃閃爍爍的雜亂光點,交相飛舞。

  腦汁是爛糊糊、軟趴趴,接近報銷狀態的虛無。

  身體好熱。一把燠火燜爛地燒著中芯,從皮膚底下冒出的蒸氣擠出毛細孔,變成了水珠,一滴、兩滴……汗如雨下,口乾舌燥。

  純一反覆地舔著自己的唇,乾渴的喉嚨抗議地喘息著。

  「哈嗯……不行……」

  扣住沙發的雙手十指泛白,高高地懸起腰,壓抑地低喊著:「要去了……阿雨……我要……去……啊嗯啊嗯!!」

  迸射而出的慾望,少年牢牢地以口承接住,並且細心地在他斷斷續續、抽搐痙攣的過程中,用手指擠出最後的幾滴。

  總算,結束了。

  ……這已經不是「快感」能形容的體驗。

  一旦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往後的日子要怎麼樣才能「淡薄」地過下去?感覺上,自己似乎掀啟了一隻禁忌的潘多拉之盒,即使再把盒蓋關上,那小惡魔已經流竄到自己的血肉裡頭,驅趕不走了。

  ……原來,我不是什麼冷感,只是無知而已。

  純一開始有點瞭解,為何有些人會樂此不疲地沈淪在」這檔事」中。

  純一睜開因為快感而迷濛的一雙淚眼,在看到時雨開始舔舐指尖上所沾到的體液時,紅著臉嚷著:「不要舔了,那很髒耶!」

  「我都吞下去了,你還在說什麼蠢話?」

  好笑的,少年故意舔給他看說:「原來這就是純一的味道啊!和我想像的是有些不同,不過……更濃、更美味。」

  純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不相信啊?那,你要不要也嘗一嘗?」把自己的瞼湊向他,時雨說:「我的唇上還殘留著你的味道喔!」

  猶豫片刻,純一抬起臉,純粹好奇地伸出舌頭,在他唇上一舔,旋即皺起眉頭。「惡!好澀,這哪一點美味?」

  扣住純一的後腦勺,時雨喃喃地說:「對我來說,這可是人間極品……」話尾消失在被他佔有的純一雙唇中。

  濃厚得像要把靈魂給吸出來的熱吻,也是他們的第二次接吻。和第一次不同的是,上一回純一因為太緊張、太訝異,根本沒有感覺到初吻的滋味。印象中,只有時雨雙唇的熱度……

  可是這一次,他的舌在口腔內遊走的觸感、他的氣息與自己混雜交織的程度、他的心跳與自己心跳聲競賽的速度,在在鮮明地刻劃在滾燙的皮膚與沸騰的腦漿中,純一渾身泛起過激的顫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在時雨火熱雙唇的侵犯下,投降地昏過去。

  在暈倒前的一刻,時雨釋放了他的唇,純一馬上癱倒在沙發上。

  「你要聽我的感想嗎?純一。」上方響起愉悅的聲音。

  「不要……」饒了我吧!

  「放心吧,即便你沒有胸部,沒有她們的身材,可是和電視上的AV女優比起來,我還是覺得你最可愛。而且我還有新發現--」

  「我說我不要聽的……」純一抗議地推開他。

  時雨握著他的手腕,堅持說下去。「你叫床的聲音比她們高明幾百倍。下次我可以把它錄音起來嗎?這樣子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也可以靠你的聲音解決好幾發了。」

  「時雨!」

  哈哈哈地大笑著,時雨不再逗他,放開他的手,起身離開。

  純一咳聲歎氣地坐起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點教錯了?他怎麼會教出了個邪惡的小色狼……還反過來性騷擾自己?這中間一定有問題!該不會有人半夜偷偷把時雨的腦袋給換了一個?

  放棄異想天開的怪念頭,搖搖頭,純一彎身撿起地上的長褲時,正好聽到外頭的門鈴響起。

  怎麼會有人在晚上十點上門拜訪?

  「純一,這給你。」時雨拿著一條乾淨的熱毛巾扔給他,邊說:「我去看看是誰在按門鈴。」

  「小心點。先問問對方是誰。」

  「我知道。」

  打開通往院子的小燈,級著雙拖鞋,時雨皺著眉頭走到門邊。是誰這麼沒常識?都幾點了還跑來打擾人?將門打開一條小縫,留下扣環,他往外望去,看到一名背對自己站立的女子。

  「妳是哪位?」

  那名背對著他而站的女子,緩緩地轉過身。她蓄著波浪的金紅色長髮,整張臉有一半被太陽眼鏡遮住,身著一襲相當典雅的昂貴名牌套裝。時雨從她腳下的細高跟鞋一路往上看到她的臉,再次確定自己並不認得這名女士。

  「請問妳找誰?」

  女士優雅地舉起手,摘下遮掩臉孔的太陽眼鏡,一雙蓄著淚光的翦翦棕眸乍現。操著有點笨拙的外國口音中文,說:「你……你是……時雨吧?」

  時雨狐疑地應道:「我認識妳嗎?」

  「我……我叫潔西卡.碧昂。我是你的母親。」

  晴天霹靂般的「母親」二字,讓時雨不假思索地把門大力關上。

  外頭的女子馬上砰、砰、砰地敲著門說:「時雨、時雨!拜託你把門打開!我拜託你,不要把我關在門外,我們母子倆好好地談談!」

  開什麼玩笑?

  生下孩子,丟給孩子的父親去照顧,從此不聞不問,哪怕孩子的父親死了,也無意把孩子接回來,繼續她身為母親的責任。這種人,事到如今,是用什麼臉跑來見他這個「兒子」的?不,時雨氣憤的是──她竟還有臉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早當自己的母親死了,而且那女人不也是一樣,早就把他這個兒子視為死人了嗎?

  「時雨!時雨——」

  時雨轉頭,踏著重重的腳步往屋子裡走回去,恰巧遇上探頭出來的純一。

  純一擔心地問道:「外頭在吵什麼?是誰啊?」

  「你不用管,也不必理她,讓她自己離開。」

  「可是……我好像聽到她在叫你的名字?這麼晚了,讓她一直在外頭吵也不好。有什麼事,都可以進來再——」

  「我叫你別管!」

  時雨的怒斥讓純一嚇了一跳。他眨眨眼,微微笑說:「阿雨,這樣吧,我去外頭看看,你回房裡去。」

  「純一,你根本不必理會那種人!」

  「呵呵,哪種人?我連對方是誰都還不知道呢!」溫溫徐徐地說著,純一拍拍時雨的肩膀說:「交給我吧!」

  「……她說她叫潔西卡。一個自稱是我母親的女人工」時雨一咬牙。「這樣子你懂了吧!我不想讓那個人闖進我們的生活圈中,我壓根兒不想看到那個女人!一個已經失蹤了十八年的母親,就算失蹤一輩子也沒關係!」

  純一臉色大變。論訝異,他當然不會比時雨少。自己在辦理領養時雨的手續時,曾經透過潔西卡.碧昂的律師,傳達想和對方見面的希望,可是卻遭到了冰冷的拒絕。對方的律師只說潔西卡很早就放棄了親權,誰要領養時雨都與她無關。當初說得那樣斬釘截鐵的,所以純一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對方的消息了。

  她來做什麼?

  現在、此時此刻,為了什麼目的而來?

  她是要來把時雨從這個家中帶走的嗎?她是來告訴他,她終於想起自己是個「母親」,所以希望把時雨要回去的嗎?

  時雨……會從這個家……消失?

  純一控制住自己恐慌的心,一切還言之過早,還沒有查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不必這樣驚嚇自己。

  深吸口氣,純一越過時雨的身旁。

  「你要去做什麼?」迅速地扣住純一的手腕,時雨冷道。

  「去開門。」

  「該死的!純一,我說過根本不必理她!」

  搖搖頭,純一把手抽回來說:「她是你的母親。世上唯一的、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的母親。不管她有什麼過錯,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時雨,見一面也好,你該和她坐下來聊聊。我去開門,這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你。不要因為固執於憤怒,而讓你的人生留下缺憾,好嗎?」

  「我才不稀罕見她!」

  也許現在你是這麼想,但未來的你不見得會這麼想。人生還很長,你得學著長大,時雨,把眼光放遠一點吧!」

  說完後,不顧時雨的反對,純一逕自替潔西卡.碧昂開了門,並說:「請進!我是蘇純一,時雨現在的監護人。碧昂女士,第一次和妳見面,我很高興。」

  「時雨他……」女子紅著雙眼,遲疑地往門內看。

  「我們進來再說吧?」

  點點頭,女子在道謝過後,進入了蘇家。

  ☆★☆

  客廳內瀰漫著一股低氣壓。

  咕嚕咕嚕沸騰的酒精爐,散發出濃濃的咖啡香味。當虹吸式的玻璃壺裝滿了棕黑色的液體之際,純一從櫥櫃中端出三隻咖啡杯,慢慢地把滾燙的液體斟入杯中,並附上奶油球與糖包。

  「請用。」

  純一把咖啡杯端到客廳,分別放在潔西卡和時雨的面前。接著自己也端了一杯,坐進另一張空出來的單人沙發椅上。

  「我們家裡咖啡煮得最好的,不是我而是時雨。時雨是個手巧又靈活的孩子,做什麼都很厲害,讀書、運動也是最好的。」為了緩和客廳的氣氛,純一故意悠哉地喝著咖啡,採取閒話家常的態度打破沉默

  。

  「對了,聽說碧昂女士和況大哥是在工作時認識的?」

  「叫我潔西卡吧。」進入屋子後,便一直滿臉愧疚地盯著時雨的女子,沒有伸手碰觸咖啡。「對不起,能給我一杯水嗎?只要開水就好。」

  「當然。」

  從純一的手中接過水杯後,潔西卡從皮包裡掏出了藥瓶,取出小白丸,配水喝下後,才說:「不好意思,因為剛剛太激動了,我現在必須控制自己的血壓。」

  「是很嚴重的毛病嗎?」

  她苦笑了下。「老天爺在懲罰我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吧!我和英傑是在工作上認識的沒錯。那時候我還是個沒什麼名氣的模特兒,為了找尋工作機會而跑來亞洲,一邊學中文一邊兼些雜誌模特兒的工作。這邊的薪水比我東歐家鄉的要好一點。」

  瞟了一眼時雨,潔西卡苦澀地說:「我們這行的競爭真的非常激烈。在我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我當時是決定要把孩子拿掉的,不然他一定會對我的工作造成影響。可是英傑堅持要我生下時雨,他說就算他會餓死,也一定會自己撫養這孩子長大,不需要我擔憂。他甚至籌了一筆錢,讓我可以休息幾個月,專心地生孩子、養身體。」

  聽起來很像是況大哥會說的話。純一曉得況大哥其實非常嚮往溫馨的家庭生活,偏偏又和那種生活無緣。

  「我知道自己是個很沒責任感的母親,也沒有臉來見時雨才對。英傑過世的時候,我陷入非常大的掙扎當中。二十六歲的我正好處於事業顛峰期,手上有接不完的工作機會與商品廣告。可是,要是我生過孩子的消息傳出去,我的價碼會立刻往下掉。我們的圈子多得是比我年輕、貌美的後起之秀,大家都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被動搖,我當然也不例外。結果,我作了一個後悔終生的決定。」

  潔西卡抬起盈滿淚光的眼眸,對時雨說:「我知道我錯了,時雨,請你原諒我。我現在終於明白,我有多愛你,你願意原諒我嗎?」

  霍地從椅子上起身,時雨忍無可忍地說:「原諒?非常抱歉,我打從出生起就沒有母親,妳和我是毫無相關的兩個人,我沒那麼偉大可以原諒誰。妳想講的就是這些嗎?恕我不奉陪了。」

  「慢著工時雨,聽我說……我的日子已經所剩不多了!你就不能看在我即將不久於人世的分上,接納我這個母親,跟我一起回歐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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