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節 籠絡

　公司成立後，在亞運村龍泉擁有產權的一個寫字樓租了幾個房間，廠房、工人、設備按照王輝的要求都逐漸到位了。公司人員分工有點奇怪，一般公司的董事長都不直接管理生產，而由于鑫能公司成立的起因主要就是王輝的技術，所以王輝負責生產，丁大為負責市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另外配了一個副經理配合王輝。

　李雲峰在公司成立前，曾建議王輝盡快申請專利。王輝沒有去辦，笑話，超出地球無數代科技文明的成果，地球上誰能仿造得出來？

　對于太陽能電池中的核心原材料，王輝先按照目前一個月的生產能力進行了準備。由于現在產量還不高，一套太陽能電池的生產成本是500元，市場售價定位為3000元。由于價格合適，產品質量穩定，銷路很快地打開了，一個月不到，產品供貨開始不足了。接著就是擴建廠房，招聘工人，加大生產能力，王輝整天忙得團團轉，好在他那非人的身體給了他充足的精力。只是沒有時間與丁大外去外面應酬，一周只有一天的時間待在公司里，其余的時間都是在工廠度過的。

　雖然對于王輝驚人的天賦，丁大為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對王輝在工廠管理中表現出來的適應能力、學習能力和充沛的精力，丁大為還是有點驚訝。

　但是，怎樣去獲得王輝的友誼，丁大為還是一籌莫展。

　表面上，兩人之間關系非常好，丁大為的事情，王輝一般不去干涉，丁大為作出的決定，王輝也從來不反對。相反，王輝還經常主動征詢丁大為的意見，對于一般人來說，這已經是非常理想的合作對象和合作方式了。可是，丁大為知道，越是這樣和睦的合作，越是難以得到王輝真誠的友誼和信任。男人之間沒有交鋒是不會踫出火花的。

　相處越久，丁大為看王輝越來越象迷霧了。

　與非常人交往，就必須采用非常的手段！既然沒有踫撞，那就制造一場踫撞吧。

　一個突發的事件給了丁大為一個難得的機會。工廠里的一個女技術員在宿舍里自殺未遂！這個女孩是在浴室割腕自殺的，踫巧她的男朋友去找她，發現了她的愚蠢行為，馬上打120急救，才把她給搶救了過來。這件事本來只是生活中經常發生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多成為人們飯後茶余的談資，只是听說這個女孩是因為與公司的一位高層領導有染，把自己的男朋友給蹬了，然後自己又被這個領導給蹬了，于是給這個事蒙上了一層桃紅色。

　類似的傳言越傳越邪，後來的版本是這個女孩已經懷上了這個領導的孩子，她沒臉見人，所以自殺了，而這個男人隱隱約約地指向公司里最瀟灑、最英俊、最有魅力的男人 丁大為總經理。傳到王輝耳朵里的正是這樣一個版本，而這時，丁大為還完全蒙在鼓里。

　丁大為在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後，總喜歡到工廠去看看，走走，與工廠的技術人員、工人交流、聊天。這天，他到工廠時卻發現了氣氛有點不對，人們看他的眼色有點怪怪的。他正想找自己的人來問問是怎麼回事，就听見馬副經理叫他去董事長的辦公室。

　丁大為走進王輝的辦公室，看見王輝的臉色不是很好。王輝見丁大為進來，冷冷地打了個招呼︰“坐。”

　“莫非是我欠了每人一萬塊錢沒還，今天似乎所有人都想向我討債？”丁大為打了個哈哈。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我做了什麼事啊？你們一個個這樣對我。”丁大為大惑不解地問。

　“事情既然已經做了，你只要負起責任來，也就算了。趕快向姑娘解釋清楚，找個時間把關系確定了。”王輝老氣橫秋地說。

　“什麼責任？什麼姑娘？我都不明白你在講些什麼！”丁大為惱怒地說。

　“丁總，是小高姑娘出事了。”副總在旁邊悄悄地對丁大為說。

　“高潔？她出什麼事了？”丁大為愕然地問。

　“丁總好健忘，自己做的好事這麼快就不記得了？把人家姑娘睡了，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王輝冷笑著說。

　丁大為只覺得全身血液騰地涌到了腦門，一股無名邪火把他的臉燒得通紅。“王輝，你他媽給我到處造謠，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跟你沒完！”說罷，抄起一把椅子就要朝王輝砸去。

　副總一見，嚇得趕忙緊緊抱住丁大為。“丁總，丁總，你冷靜點。也許是個誤會，你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

　丁大為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他氣哼哼地放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丁總，事情是這樣的，小高姑娘在浴室自殺，後來被人搶救過來，有些長舌婦到處嚼舌頭根，說你和小高如何如何，小高的男朋友還到王總的辦公室鬧了一通，要王總把你交出來。所以，你也別怪王總生氣。王總，事情也許真的是個誤會，你就听听丁總的解釋吧。”副總說。

　“我听著呢。”王輝眼皮搭拉著說。

　“謝謝您給我一個解釋的權力。高潔我認識，還很熟。”丁大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覺得王輝可能是誤會他了。反正事情也很好解釋，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是在工廠籌建的時候認識她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她男朋友我也見過。不過，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的。”

　“編，繼續編！”

　“王輝！”丁大為大吼一聲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話講完？”

　“請繼續。”

　“可能接觸多了，我能感覺到她對我漸漸有了好感。因為，我不想與她發展這段感情，于是，我有意識地疏遠她。幾天前，她對我當面表白了對我的愛慕。我知道不能這麼拖下去，就明白地拒絕了她。可能是她想不開，就輕生了，真是一個傻姑娘。”丁大為嘆口氣道，不管怎樣，這事他總是脫不了干系。

　“編，繼續！”

　“王輝，你就這麼信不過我嗎？你可以找人來問啊！”丁大為很氣憤，嗓門又提高了。

　“我不是個胡亂說話的人。我找了許多人了解情況。可是，不只一個人說你和她在一起很親熱。她懷了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有人說我和她很親熱，這倒有可能，這個小妮子很纏人的，我又一直把她當作小妹妹看。至于她懷孕的事，我的確是不清楚。我真的比竇娥還冤啊！對了，王總，有一個人可能最清楚實情，你可以找她來問。”

　“誰？”

　“高潔最知心的朋友李霞。”

　王輝對馬副總說︰“你把她找來。”

　過了不長時間，李霞來了，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看起來很老實。見公司的三大巨頭都在，非常緊張。

　“別緊張。我只是向你了解一點事情，你請坐下，先喝點水。”

　“我不渴，董事長您請問吧。”

　“你是高潔的好朋友吧。”

　“是的。”

　“那，高潔的這個事你知道原因吧？”

　“知道，這個事情不怪丁總。”李霞說得很干脆。“高潔她對丁總一直是單相思，這事我知道，高潔心里有什麼事從來不瞞我。丁總這麼英俊、帥氣，引起小姑娘著迷是很正常的事。從我這個旁觀者來看，丁總是個很正派的人，他從來沒有對高潔說過曖昧的話，從來沒做過曖昧的事，有時還有點冷淡。可是，這些在高潔看來，就是一個字，酷。于是她越發著迷了。前天，我發現她不大對頭，反復地問了她，她才把丁總拒絕她的事說了，並且她告訴我，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是誰的？”

　“高潔告訴我是她原來的男朋友的。她自從對丁總著迷以後，就和原來的男朋友分手了。她的男朋友總是三天兩頭來糾纏她。我估計她發現自己懷孕後，覺得這輩子再沒有希望和丁總在一起了，鑽上這個牛角尖，一時想不通，于是就尋了短見。”

　“李霞，你怎麼搞的？你為什麼不吧這些事情說出來呢？”馬副總厲聲喝問道。

　“人們都有著看大人物笑話的陰暗心理，誰會相信我的話，如果我逢人就解釋，一方面也敗壞了高潔的名聲，你們想想看，一個小姑娘把與自己上過床的男朋友蹬了，懷著孕去追另一個富豪公子，人們肯定會瞧不起她。背著那樣的名聲還不如現在這個樣子。另一方面，人們見我總是為丁總解釋，也會認為我不懷好意，會把我和丁總扯上關系。我一個普通老百姓，受不了這個折騰，所以，我只好沉默了。”

　“你啊，你啊。”丁大為哭笑不得，“好在你幫我把事實澄清了，還是謝謝你。李霞，你可以走了，剛才你說的這些事情就不要往外講了，對高潔確實不好。這個高潔啊，可把我害苦了。”

　李霞走後，王輝走到丁大為身邊紅著臉，訕訕地說︰“丁哥，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為什麼不讓李霞出來澄清事實呢？”

　“你沒听李霞說了嗎，誰會信呢？再說，高潔縱有千般不對，她已為這個事流了血，對她是個教訓也就夠了。她一個小姑娘…，唉，算了。”丁大為嘆口氣道。“王輝，有一件事我本來一直埋在心里，今天既然踫上了這擋子事，我也想讓你知道，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一個深愛我的妻子，我也非常愛她，我不會再為另一個女人動心的。”

　這一下輪著王輝啞口無言了。“這…，怎麼一直不見你說？我也沒有見過嫂子。”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王輝上了丁大為的車。車子一直往南，然後沿長安街一直往西，在路上，丁大為停車買了一束鮮花。到八寶山北拐，停車，兩人下了車走進公墓。丁大為帶著王輝走到一個墓碑前。

　丁大為親了親冰涼的墓碑，把鮮花小心地放在墓碑上，好像怕把鮮花踫折了，又好像怕驚動了什麼。

　“親愛的，我好久沒有來看你了，不會怪我吧。今天，我差點害了一個姑娘，你別胡思亂想，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以前總是笑我裝酷，我只當是個玩笑，沒有放在心上，今天我裝酷惹出事情來了。不過，你放心吧，事情已經結束了，我有了你，已經不再奢求什麼了。對不起別人就對不起吧。今天，我把我的王輝兄弟帶來看你，你會很高興認識他的。”丁大為在墓碑前憂傷地喃喃自語

　當車停在八寶山的時候，王輝心里就明白了。王輝對墓碑鞠了一躬，對丁大為說︰“嫂子她什麼時候…”

　“我妻子已經去世五年了。是因病去世的。”丁大為的眼神有點空洞，仿佛已經神游物外，“那時我很窮，沒有錢替她醫治。現在我有錢了，可是，她再也不需要了。結婚那幾年是我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

　丁大為離開王輝之後，獨自一人去了酒吧。他知道王輝現在對他的感覺已經完全變了，以前是愉快合作的同事，現在應該能達到肝膽相照的知交這種層次，雖然他並不想與王輝肝膽相照。

　可是，他覺得非常對不起自己的妻子，他把她當作一張王牌打了出來。事情雖然不是由他親自安排出來的，完全是一個意外，但是，善于抓住機會的丁大為，已經敏感地意識這件事情後面的潛在機會，也許，就解釋高潔那件事來說，當時已經很清楚了，丁大為後來帶王輝去八寶山的行為就完全是畫蛇添足。但是，對賈詳瑞安排的事情來說，這個足是絕對必要添的，這個足添得太他媽及時了！此刻，丁大為對王輝只有深深的恨意，恨他多管閑事，恨他讓自己在最疼愛的女人面前丟了面子。

　親愛的妻子，你在下面會原諒我吧！丁大為把一扎啤酒倒進肚子里，這是他喝醉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