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節 心事

　這天，王輝坐在亞運村辦公室寬大的老板桌後面，把送來的單據簽了字後，開始看財務部劉經理送來的財務報告。王輝有點驚訝財富的聚集速度，媽的，比印鈔票還快啊！

　辦公室電話響了。王輝拿起電話，話筒傳來悅耳的聲音︰“王總，還在忙啊。你許諾請我吃飯已經許諾一個月了，是不是要等麥子成熟、收割、磨粉後這頓飯才能吃上啊！”說到麥子成熟的時候，話筒那邊嘻嘻笑了起來。

　“于經理，以前實在是沒有時間，抱歉了。今天補上，地點你選，不要給我省錢哦！”

　“怎麼今天有空了？彩票中獎了？”

　“我在看劉經理送來的財務報告，哈哈，我也是百萬富翁了。”

　“那看來我以後要叫你王百萬了。”

　“王百萬是不能叫的，那多難听啊。”王輝嚴肅地說。于慧在電話那邊似乎能看見王輝那一絲不苟的表情。“怎麼也得叫王億萬。”王輝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我以後就叫你王億萬了，王億萬，王億萬，好名字，今天一定要吃窮你，把你從王億萬吃成王一元。等著，我開車來接你。”于慧惡狠狠地說完就扣上了電話。王輝能听出于慧那故意裝出來的惡狠狠的話中悄帶著的笑意。

　王輝笑著放下電話，想著與于慧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自從那次送于慧回家後，兩人彼此之間總覺得有了點不同，王輝感覺是朦朧的，雖說總想見到于慧，又有點不好意思給于慧打電話，到底認識不久，生怕唐突佳人。有時賈老板過來，都把她帶上，才給他們創造了不少見面的機會。王輝冷眼見于慧混跡于男人中間，嬌嗔笑罵，媚眼如絲，而當于慧與王輝說話時，反而收起了嬌媚，露出了端莊，雖說也與王輝開開玩笑，但神色間總有著讓人不敢冒犯的清高和大姐姐般的神態。又覺得這個女人像迷一樣，自己可能是單相思，于慧的垂青完全是自己的錯覺。期間，于慧也時不時打電話過來，調侃著讓新上任的王總請客。王輝在與于慧的關系上，如同一只被操縱的木偶，從來沒有主導自己和別人命運的自覺，一直處在一種患得患失之間。今天的電話卻讓于慧難得地在王輝面前表現出小女子狀。

　正想著事情，于慧已經到了，打電話叫他下樓。王輝打電話向秘書囑咐了幾句，整了整衣著下樓了。

　王輝出門就看見了于慧，她懶懶地斜靠在一輛黑色別克的車門上，向著寫字樓大門眺望。于慧看來今天刻意打扮過了，穿戴得既隨意休閑又很漂亮，一條牛仔褲配一件白底隱花真絲上衣，過肩的頭發用一條藍色細花手絹攏在一起，薄薄地化了點妝。

　見王輝看見了自己，于慧打了個招呼，鑽進了駕駛座，王輝在副駕駛座上坐下。“于姐，換車了？”

　“借的，我那輛車去保養了。”

　“去哪里吃飯？”

　“今天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于慧說完，麻利地松手閘，點火，車緩緩地開了出去。

　聞著身邊傳來的清新的、溫馨的、軟軟的、甜甜的氣息，王輝有點心猿意馬，時不時偷偷瞥于慧一眼。于慧似乎也有點緊張，開車的姿勢有點僵硬。

　“于姐，你今天真漂亮。”

　“別拿我開心，我得開車呢。”

　過了約半小時，車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飯店門口，招牌上寫著巴蜀人家。王輝下了車，眼楮帶著疑問看著于慧。“你是不是真想給我省錢啊？”

　“你別老土了。別看這個店子門面小，川菜做得很地道，在大飯店吃東西是給別人看的，吃的是場面，這里吃東西是讓自己享受的，吃的是精粹。”

　進了店子，大廳里已稀稀拉拉坐了兩、三桌人，一個三十左右的漂亮女人迎了上來。“于慧，今天怎麼舍得過來了？有一個月沒來了吧，忙什麼呢？”說著，看見後面跟著的王輝，眼楮一亮，附在于慧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麼。于慧臉一紅，啐了一口，小聲道︰“總是這麼沒正經。”隨即怪笑著打量了那女人幾眼︰“是不是看上我弟弟了，我給你介紹。我這個弟弟姓王，尚未婚配，是一家公司的老總，鑽石級別。”

　“求之不得，你別心疼就好。”那女人說著，朝王輝伸出手來︰“王總，你好，歡迎光臨，我是這個飯店的老板，于秀。”

　三人在大廳一角找個座位坐了下來，于秀道︰“今天有貴客登門，就讓我來點菜吧，給你們來幾個本店的招牌菜。”說著招呼服務員點了幾個菜，要了三瓶啤酒，點完菜對服務員說︰“今天這桌的菜讓胡師傅掌勺。”服務員應了一聲去了。于秀對于慧道︰“你進門時說的話我也听見了，那幾句話很有見地啊，深得美食之道。于慧，這話我愛听，以後多夸夸我。能得到你這個美食家如此評價，我有點受寵若驚了。”

　“少來，我不拍你幾句馬屁，你能讓胡師傅掌勺？”

　“天地良心，你哪次來不是胡師傅掌勺的？”

　菜很快就上來，三人說說話喝了幾杯酒，于秀見于慧說話興致不高，意識到自己扮演了電燈泡角色，便借故走開了。

　“最近公司里怎麼樣？都還順利吧。”于慧低頭扒拉著碟子里的東西，問道。

　“挺順利的，廠子里生產很忙，要貨量太大，雖然比起公司剛成立時，生產能力提高了一倍，但還是忙不過來。好在丁大為很能干，銷售、售後等方面沒讓我操什麼心，路子趟得很順。我今天看了財務報表，利潤驚人啊！”

　“看來不久就真得叫你王億萬先生了。”于慧低頭輕笑了一聲。

　“為這事我還真得感謝賈老板呢，投資到位快，拉出的隊伍也很能干，市場做得很順，資金回籠也很快。我對公司這個產品的前景是非常看好的，只是錢來得這麼快讓我沒有想到。”

　“公司里面……”于慧剛開口又停了下來，王輝見于慧欲言又止，問道︰“有什麼事嗎？”

　“沒…沒什麼。”于慧定了定神，“剛才你說看財務報告，你對財務懂嗎？”

　“不怎麼懂，不過，收入支出什麼的劉經理跟我解釋後，我也基本上能看明白了。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啊，對數字還不那麼遲鈍。”按王輝現在的智商和心算能力，對著報表一掃就能看出數據算得對不對。

　“不過，光能看懂報表還不夠啊，你還是得去學點工商和稅務知識啊，這個公司好歹你是董事長，別讓人笑話你是外行。還有啊，你也得抽時間與丁大為一起出去應酬應酬了，一個董事長要懂得與上層的人打交代，也要結識各個方面的朋友。”

　“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各人有各人的工作。我全要去學，全要去管，我還要這些員工干嗎？我喜歡的是技術，我就干我擅長的吧。”王輝見于慧似乎有點不悅，知道自己的話太生硬，完全沒有顧及別人的一團好意。“你說得也對，這些知識我以後還要系統學學，只是目前太忙，沒有時間。”

　于慧輕嘆了口氣，又掩飾地用手捂住嘴，似乎要忍住打哈欠的模樣。

　“于姐，累了嗎？是不是這幾天工作太辛苦了？”王輝看見于慧慵懶的神色，有點心疼。

　“昨晚陪銀行幾個領導，熬得太晚，早上兩三點才睡覺。”

　“熬那麼晚干嗎？要注意愛惜身體。時間太晚找個借口就先開溜嘛。你們賈老板是不是用人挺狠的？如果太累就到我這里來干吧，我聘請你做我的公關經理怎麼樣？工資現在可能沒有比龍泉高，但是以後的發展絕對比在龍泉強，並且不要你熬夜。”

　“沒什麼，那都是些關鍵人物，財神爺，得罪不起的。再說，賈總也在陪著，老板都沒走，我這個打工的怎麼能先走，不想要飯碗了？其實，賈總對我們挺不錯的，工資高不說，也從來不把我們當打工的看，我入這行還是賈總帶出來的呢。”于慧說著，斜乜了王輝一眼，嘴角噙笑，“怎麼，開始挖起龍泉的牆腳來了。看賈總不恨死你。”

　“哈哈，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談不上誰挖誰的牆腳，賈總對馨能也重視著呢！”王輝笑道，停了停，真誠看著于慧，帶點羞怯道︰“你什麼時候想通了隨時可以過來，鑫能的大門總是為你敞開的。”

　“謝謝！”于慧有點哽咽，鼻子一酸，眼前漸漸蒙起了一層霧氣，慢慢地，淚珠在眼楮里打著轉，終于忍不住在眼角滲了出來，她雙手在臉上使勁揉了揉，順勢小心地抹去眼角滲出的淚。太久沒有感受到這麼真誠而溫情的關心了，自己成天混跡在男人圈里，男人的關心、恭維甚至追求都見得多了，但隱藏在他們心里的齷齪的念頭，總是在那遇到獵物的狼一般的目光下暴露了出來。見慣了男人在她美貌下的丑態，雖然她總是很小心地保護自己，但被揩油的事每天都會發生，有時踫上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厲害人物，為了公司利益，為了自己的恩人賈總，也免不了與其春風一度。自己是賈總帶出來的，當初，要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經混跡于風月場所了。

　于慧不是BJ人，屬于北飄一族。當初，她還是龍泉房地產一個普通的業務員，每個月為了賣出幾套房子打拚。在一個客戶的甜言蜜語下，她帶著初戀的夢想很快地失身于他。然後，就跟所有俗套的小說電視上發生的一樣，于慧發現這個鑽石王老五早已結婚了，並且還是混跡于黑道的，他的老丈人正是這個黑幫的頭兒。

　男人的老婆發現了他們的奸情，為了報復于慧，她派人把于慧綁架了，準備派幾個小弟把她**後送到幫里的洗浴中心接客。是賈總利用自己的關系把她救了出來，從此，她就利用自己的美貌、聰慧和在男人面前的絕對冷靜，幫著賈總攻克了一個個難關，成就了龍泉現在的局面。她也成為了賈祥瑞忠心耿耿的核心骨干。

　從此，她對任何男人都能保持一種親密的接觸，又能保持精神上的隔膜。

　可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