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問一下,廚房的負責人是哪位?」羅晨立於廚房門口,對著裡頭忙碌的眾人詢問。
廚房內部熱呼呼,裡頭的廚娘、雜工頭戴包巾,腰綁圈裙,渾身上下包得緊緊,瞧得她都熱了。
現在正值盛暑,要不是怕露了臂膀就得改嫁他人,她還真想撕了兩邊的袖子,裁掉夾裙下擺,最好只穿件肚兜游水去!
一名年約三十出頭歲的女子走過來,臉被爐火烤得紅通通,一頭一臉的汗,「是我。什麼事?」
她看起來面色不算和悅,對於羅晨似乎隱藏著敵意。
「請問貴姓?」她問。
「我姓吳。」
「吳小姐,你好。我有一些事想跟你商量。」
「吳小……姐?」大嬸嘴角抽搐,打她出了娘胎到現在,還沒人喊她「小姐」過。「你叫我吳嬸就好。」
「可你看起來才大我沒幾歲,叫你吳嬸很奇怪!」羅晨完全忘了她現在是個十六歲的「高中生」。
吳嬸嘴角微微抽了抽,心底暗暗有些樂,臉容也因此和悅了些許。
「沒關係,大家都這麼叫我。你有什麼事,說吧!」
「我想跟你說一下,就是以後我會跟慎家非一起用早晚餐,所以不用另外準備我的了。」
聞言,不只那位大嬸面色一僵,就連裡頭的廚役皆訝然紛紛轉頭。
看樣子,陰她一事,人人有份,就是不知主謀者是誰。
她替了身子的本尊,在這個家的人緣似乎也不太好呢!
老公名聲差、老婆人緣壞,還真是「天作之合」啊!
她好想替自己一掬同情之淚!
原來的她人緣也普普而已,那種下班會招呼去喝酒聊心事的同事沒她的份,假日會找她出來吃飯看電影的朋友她也沒有,一整個孤單寂寞到了極點好不容易換了個環境、時空、人物,卻是越換越糟!
既然讓她換了個地方重新來過,怎麼不順著她的願望來呢?
依她那「小小的」、「卑微的」願望,她應該是個萬人迷,朋友無數、追求者無數,日日風花雪月、酒池肉林才對啊!
不幸中的大幸是,至少這兒的老公對她還不錯,挺聽話的!
「我明白了!」這四個字,吳嬸回得不太情願。
看樣子,她已經自「灌迷湯」中回過神來了。
「另外,關於菜色方面,我有些意見想跟你討論。」
吳嬸繃緊了臉,「什麼意見?」
「我跟慎家非只有兩個人,每次菜都煮得太多了,請你準備三菜一湯就好。若是有炸的、煎的等過油煮法,就請搭配滷、蒸、煮等方式。三菜裡頭一定要有一樣青菜,有肉類就搭配海鮮,不要重複,還得備上水果,可以嗎?」
「這是爺的意思?」吳嬸咬牙。
「不,是我的意思。」
「我們只聽爺的指示!」
「我是他老婆,我的指示就是他的指示!」
一旁有人忿忿不平,「你以為你……」
吳嬸阻止身旁發聲的廚娘,「我還是會問過爺。」
「都行!」她聳聳肩,「另外,可以借個爐灶嗎?」
「你想幹嘛?」
「我有我的用處。」
吳嬸回身大喊,「讓個灶給她!」
「謝謝。」羅晨咧嘴,皮笑肉不笑。
※ ※ ※
走在前往慎非糧行的路上,隨行的真兒一路碎念未曾休止。
「小姐,我真不懂,你幹啥要替那個人準備中膳?」
「你應該叫他爺才對!」這丫頭私底下喊慎家非總是那個人那個人的喊,也不想想人家是給薪水的大爺,真是沒禮貌!
「小姐不也都喊『那個人』!」真兒沒好氣。
「她」果然將真兒洗腦得很成功!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我想用點心去了解他。」
「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丈夫啊!」
說真格的,一醒來發現自己有個丈夫,實在是讓人很難接受,尤其他又長得跟討厭鬼一模一樣,也曾以為他的心跟繼母一樣黑。尤其以前是「她」洗腦真兒,現在真兒洗腦她,不過還好她二十八歲了,社會歷練多年,不是小朋友說說她就真的信了。她比較想知道這位明明曉得老婆有情人,還相約私奔,私奔不成自盡,卻仍將她留下的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是獨占欲?可她完全看不出來。
他簡直是放牛吃草,根本沒在管她的!
而且他跟她雖然是夫妻,但未住同一室,晚上也沒見過他來要求夫妻須盡之義務,實在是詭異得緊。
該不會他其實「不行」,所以得留她好掩人耳目?
或是另有原因?
「小姐,你的孟婆湯真的喝太多了,完全忘了那男人有多差勁!而且還把錢公子給忘光了,這樣錢公子很可憐!」
「他可憐我也沒辦法。」不好意思,她不會對一個在腦子裡頭完全沒記憶的人產生同情心。「我就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呀!」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對那個人……」
「爺。」糾正。
「爺。」她撤嘴。「對爺那麼好,還替他準備中膳……」
「好了,你別再說了!再囉嗦,就滾回家去!」
「小姐!」真兒大驚失色,「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那你也別找我耳朵麻煩!」快長繭啦!
真兒泫然欲泣抿嘴。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講兩句就眼紅紅。這麼沒擔當的模樣,怎麼賦予責任啊!
踏入慎非糧行,裡頭的人似乎都不認識她,一位掌櫃模樣的人還問她要買什麼。
可見她這個「老婆」從不曾被正式在員工面前介紹過。
哪像她公司的董事長、總經理那些大主管級的人物,老婆三不五時就光鮮亮麗出現,明擺著要底下那些想飛上枝頭當風凰的女孩別輕舉妄動。
「我找慎家非。」她開門見山。
「請問你是……」
「我是他的妻子。」
「啊?」掌櫃瞪大眼……不,不只掌櫃眼睛瞪得老大,連他身後那些夥計也都一臉不可恩議,好像看到外星人突然降臨了!
「可以幫我叫他一下嗎?」
「呃……」掌櫃猶豫,「呃……」
「麻煩一下,謝謝。」她指著一旁的椅凳,「我可以坐那裡嗎?」
「可、可以,請坐。」掌櫃一臉表情複雜,掀開門簾,走往後方。
羅晨坐在椅凳上,心想,不知道「她」的閨名叫啥?總不會那麼湊巧叫羅晨吧!就像蘇文藍也不叫蘇文藍啊!
可是這問題又不好問……
「那個,」她偏頭低聲問真兒,「你知道我喝了太多孟婆湯,很多事都忘了。」
「嗯。」真兒點點頭。
「我……不太記得我叫什麼名字……是不是有個什麼晨的?」
真兒驚訝大喊道:「小姐!你連這都忘了?」
「噓!」忙食指就唇,要她小聲點。
「要不是我親眼看到你醒來,我真會懷疑你不是小姐!什麼都忘了,還對那個人……爺那麼好!言行舉止跟以往的小姐截然不同,根本是兩個人呀!」
「好啦!別囉唆,快講重點!」這丫頭才十六歲,就比她這個「歐巴桑」還雜念!
「小姐姓王,閨名洛辰。」
還好,跟她本名還挺相近的,這樣就很容易記住了!
「我知道了,謝啦!」她比出鳳飛飛的專有招牌——「感謝您」手勢。
真兒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孟婆湯真是好大的威力,才喝了兩三口,小姐就變了個人了!
以前的小姐可說是個柔弱的嬌人兒,一有難過的事就掉眼淚,不是太有主張,不管是被父親抵債入府還是與錢公子私奔,做主的都是對方,她像柳絮,風往哪兒吹,她就往哪兒飄。
可喝過孟婆湯的小姐呢,別說看她掉眼淚了,她變得活潑,更不像以前一樣所有不順心的事都會同她傾吐,她與她保持著某種微妙的距離,有時甚至會讓她覺得冷淡,行為談吐就像她家鄉的大姐,凡事她說了算,頗有非要眾人服氣的氣勢。
「王姑娘,」掌櫃走出來,「爺請你進去。」
「好,謝謝。」她拿過真兒手上的提籃,「我自己進去就好。」
「小姐……」看吧!她果然又自己做主!
「你在這等我。」別又進來亂!
※ ※ ※
羅晨在掌櫃的帶領之下,來到糧行的後方。
那兒是一片廣大的倉庫區,中央的空地堆疊了剛卸下的米糧,慎家非正負手沉默看著工人們將米糧分門別類放入倉庫內。
「爺,她來了。」掌櫃在慎家非耳旁道。
「嗯。」慎家非輕點頭。
轉過身時,他不知為何,心跳有些急促。
當掌櫃告訴他,她突然過來找他時,讓他很是訝異,尤其她自報身份時竟然說她是他的妻……
與其說她是喝了孟婆湯,忘了前塵過往,他更認為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王洛辰。就算是沒了記憶,難道連個性都會改變的嗎?
眼前那個微笑迎接他的,有可能是那個連一步都不肯朝他靠近的王洛辰嗎?
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恩了!
「吃中餐了沒?」她問。
「還沒。」
「太好了。」她舉起手上的提籃,「我準備了午餐給你。」
他單眉微挑。
「怕我下毒喔?拜託!我還不知道要去哪買毒藥咧!」她指指周邊房舍,「去哪吃?」
他不是懷疑她下毒,而是她大老遠跑這一趟替他送飯,讓他驚愕莫名。
要不是這張臉真的屬於王洛辰所有,他真想質問——你到底是何許人物?
該不會王洛辰真的自盡過去了,在她軀體缺了主子的當頭,一個游離的魂魄住了進去?
「第二間房舍,稍等我一下。」
「OK……沒問題!」呵呵,呵呵,趕快用笑掩飾過去,免得他問「OK」是啥東西!
還有她的用詞,常冒出來的奇怪詞兒,說話的方式,一點都不像漢璃城的人。慎家非怎麼想都覺得眼前的王洛辰只是擁有她的外皮的「他人」!
心虛的羅晨快步走入第二間房舍,她猜這是他的辦公室,裡頭整理得井然有序,大張花梨木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後方是一整捧的櫃架,同樣擺滿了書籍與紙冊之類的物品。
等了一會,他還沒進來,她百無聊賴的動手翻翻桌上的冊子。
她只消看一眼,就曉得這是進銷貨紀錄,畢竟她管倉庫管了好幾年,平日就在跟這些東西奮戰啊!
雖然使用的單位數她不太懂,可上頭的數字卻是教她傻眼。
他的資本的確雄厚。
要是心不夠黑,怎麼年紀輕輕就能得此成就?
而且他還沒長輩庇佑呢!
「真是厲害!」她翻著井井有條的進銷貨紀錄嘖嘖稱奇,「我就沒這本事!」
雖然二十八歲的她已經是倉管的最大頭頭,是底下員工口中的女強人,可是跟這位二十五歲的「丈夫」相比,她真是遜呆了!
可見她過得還不夠苦,所以才沒辦法砥礪自己到這種地步!
「看什麼?」他一進來就看到她專心的翻閱進銷貨資料。「看得懂嗎?」
當然看得懂,不過懂也要裝不懂。
「不懂。」
「嗯。」這是理所當然的答案。
「吃飯吧!」她將冊子擺放至一旁,掀開提籃的蓋子,拿出她準備了一上午的午膳。
東西不多,但都處理得十分精緻。
軟煎蛋卷一塊一塊方方正正整齊捧列,酥炸雞腿的股節處綁著絲帶蝴蝶結,紫茄尾端綻開,與綻放如紅花的番茄爭奇鬥艷……數數共有八道菜,每一道菜都在小小的碗上,每一道都精細得像藝術品。
最後拿出來的木碗裡頭裝的是香Q的白飯,以黑木耳裝飾出可愛的笑臉。
「天氣熱,我準備得比較清淡。」兩手環放在桌上,「吃吧!」她頓了下又說,「我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東西不吃,不過挑食不好,就算不喜歡,也看我的面子全吃了吧!」
他望著桌上的食物,許久未動筷。
「喂,你該不會習慣大魚大肉,不吃我的清爽小菜吧?」還真的挑咧!
「不。」他覺得眼眶有些發酸,連忙快速眨了眨。
從小失怙的他,一向習慣自己照顧自己,從不曾有人特地為他張羅,哪怕只是一頓飯。但這曾經視他為仇人的女人,竟是第一個帶給他胸口暖意的人!
若真是一個游離的魂魄占據了王洛辰的身體,那他可以祈願,別還給正主兒嗎?
「不是就好,快吃啊!」她催促。
舉箸時,他發現筷子只有一雙。
「你呢?你吃啥?」
「我吃過了!」她嘿嘿一笑。
古代的爐灶真是難用,火候超難控制的,光是一個蛋卷她就煎了五次才成功,焦的只能丟掉,勉強可看的就進入她的肚裡以免浪費。
一道餐終於完成,但她也撐得快走不動了!
還好古人的衣裳不時興曲線剪裁,尚可遮掩她像懷孕四個月的小圓肚。
「真的吃過?」
「幹嘛?你還是懷疑下毒嗎?」她老大不爽的用手夾起一塊蛋卷放入嘴中,「我吃了!這下信了吧?」
蛋卷才入嘴,她就想吐,連忙以袖遮掩,暗中撫了撫肚子,好不容易順利吞下去,抬眼,就看到他滿臉質疑,筷子自然未動。
「我跟你說,我是吃太多了!」好啦,說實話可以吧!「我不習慣你家的爐灶,所以失敗很多次,那些失敗品我都吃掉了!」怕他不信,她站起身來,很犧牲的挺起她的圓肚,「看到沒?我真的吃得很撐!」
她都犧牲成這樣了,總不會還要她撩起衣服給他看「實物」吧?
「廚房後方有養一些家禽,下次那些失敗品就賞給它們吧!」他淡道。
「有養家禽?」她怎麼不知道?
「應該有數十隻吧。」他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膳食的肉類大都是出自豢養的家禽。
天!那她的犧牲是什麼?
那些可惡的廚娘,也不好心告訴她一聲,眼睜睜看她吞得「慘絕人寰」!怎麼,老闆心黑,手下也黑得跟墨汁一樣嗎?
瞧她氣得忿忿咬牙,趴在桌上鼓著雙頰的模樣實在可愛,他忍不住伸手輕觸嫩頰,就在指尖觸及之時,她揚起了長瞳。
他心一震,以為她將推拒,她卻是抓起了他的手,將裝飯的木碗塞入。
「我煮得這麼辛苦,你一定會全部吃掉吧?」
拿碗的手收回,「會。」
飯已經有點涼掉了,可是她握過的地方卻特別的熱燙,彷彿碗中的白飯也跟著冒起陣陣熱氣。
「會就好。」
她就這樣趴在桌上,親眼監督他將飯菜全掃入他的肚子裡。
他吃飯的速度其實很快,可為了多留她一會,他故意吃得慢條斯理,至少花了兩刻鐘的時間才將飯吃完。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問著收拾餐具的羅晨。
「為什麼不?」
「你知道,糧行有廚房。」
她知道才有鬼!
「那又怎樣?還是你嫌我的手藝差?」
「不。」她的作法的確清淡,可是在炎熱的夏日裡卻因此更好入口。「我只是不懂你這樣做的理由。」
「當老婆的替老公煮飯天經地義啊!反正我在家也閒閒沒事幹,幫你做菜剛好而已。」她忙碌慣了,不習慣太閒。
「僅是因為這樣?」
她聳了聳肩,「其實是因為我不想一個人吃飯!還有,我想試著去為一個人付出……你可能不懂,怎麼說呢?我太習慣一個人了,我一直想打破這樣的生活模式卻苦無機會,現在呢,我有個丈夫、有個家,所以我想試試看去……去疼愛一個人的感覺!懂嗎?」
她這樣還真像古時候的盲嫁呢,雖然不曉得未來的老公長相跟實際的品行如何,可入了門了,就實了心要跟上一輩子了!
這其實也不壞啊,尤其眼前的男人對她也不惜,長得又人模人樣,經濟方面又佳,這若是在二十一世紀,她恐怕排隊也排不到吧!
慎家非起身走近正站在桌邊,手上還拿著空碗的她,眼神又是那種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高深莫測。
羅晨這才霍然驚覺她剛不小心說太多了,任誰聽了她這番話,都會懷疑她不是王洛辰本人!
果然,疑心痛很重的慎家非開口了——
「你的前身是誰?」
「什、什麼?」什麼前身?
「你在進入這個身子之前,是誰?」
她倏地倒吸一口涼氣。
被發現了?
這個人怎麼這麼精啊?
「我是……王洛辰啊!」傻笑能不能過關?
「你不是!」口氣斬釘截鐵。
嗚……果然不能啊!
「我就說我喝過孟婆湯,很多事都忘了嘛……」
「不,你什麼事都記得,就只有跟王洛辰相關的不記得。」
「哪、哪有……」氣很虛。
「你爹叫什麼名字?」
啞口。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本尊叫王洛辰,怎會知道王洛辰的爹叫王什麼啊!
「你爹跟我的私下交易是什麼?」
「不就是拿我抵債嗎?」呵呵,還好這點她清楚!
真兒一天到晚對她「洗腦」,也不是沒用處的!
黑瞳更幽深了。
「你剛進來時自報是我的妻?」
「對啊!我不是被抵債進你家,當你老婆?」
「你……」他倏地住口。
「怎樣?」難道她說錯了?
「不。」他垂瞳,狀似思考。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他。
他一定是在懷疑她是個鬼,趁王洛辰自盡死掉的時候霸占了她的身子,所以才會問她的前身是誰!
他下一步該不會是要找道士驅鬼吧?
他會不會把她綁起來,關在一間黑暗不見五指的屋子裡,等道士作法讓王洛辰的魂魄歸來才放她出來?
搞不好還會殺了她?!
她悚然一驚!
黑心大老爺啊,我知道你的心很黑,但千萬別用在我身上!拜託拜託……
他思考的時間不長,卻足以讓她的心臟快休克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果然還是認定她是個鬼了呀!
「羅晨……」算了!橫豎一刀,說不定被他殺死了,她還可以再穿越回去,無須連累房東收屍!
「我要你的真名!」
「就羅晨呀,四維羅,早晨的晨。」
「跟『她』的名字真像。」
她乾笑。
接下來他就要找道士了吧……
「東西放著吧!」他說,「我再叫人來收拾。」
咦?不是要請道士?
「你怎麼來的?」
「走路來的。」
「真兒呢?」
「在外面。」
「我派輛車送你回去。」
咦?咦咦咦?不追究了嗎?
她不是王洛辰耶……
「走吧!」他遲疑了一下,隔著袖子抓起她的上臂走出屋子。
他抓她的姿勢讓她覺得自己像被押解的犯人,即將赴往刑場。
「你……」
「嗯?」他該不會終於想起要請道士了吧?
「以後還會準備午膳給我嗎?」
她訝異的望著他。
陽光很大,不知是否因為如此,讓他那一雙一直像是被墨汁暈染得黑幽幽、看不出心思的瞳眸此刻綻著微亮的光芒。
「我會啊!」她被赦免了嗎?
那始終拉成一條平線,很少見他笑過的唇微微揚起一道幾不可察的弧度。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