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顯身手 第八十六章 哀與希望
冷,漫天蓋地的寒冷席捲全身,迷迷濛濛之間,身體不停的下墜,在天地萬物面前,人類是如此渺小。
想要清醒,可是怎麼也打不開雙眼,身體很輕,飛絮一般,思維在空中遊蕩。
朦朧中仿佛聽見了一聲遙遠的呼喚,喚醒了沉眠的心跳,一個身穿銀白色長袍,面容模糊卻異常熟悉的男子,站在一座高高的教堂台階之上,仰望著蒼穹,回過身不停的反覆吟詠著什麼。
“、、、、、、、”
“孩子,快些醒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所肩負的使命和責任,陪在他身邊,無論何時,都不要放棄。”
“萱兒,快些醒來、、、”
朦朧中,看到了許多人的臉,開心的,憂傷的,哀泣的,微笑的,一張張熟悉的,喜愛的,憎惡的臉孔不停的在腦海中旋轉,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頭皮衝破。
努力的衝破黑暗,緩緩打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鮮紅。
辜彥萱好不容易從昏迷中甦醒,卻發現身體不能動彈,只見身體上方被一群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每個人都是面帶笑容,弓著身,將胸前一塊細小的呼吸空間留給了自己,冰冷巨大的血塊混合著山石砸在所有人的身上,打破了頭顱,刮開了衣衫,刺破了身體,可是他們依然沒有挪動一步,為著自己立下的誓言,拼死保護懷中細弱的少年。
身體已經僵硬,看到這些人冰雕一般的身形,辜彥萱咬緊牙關,嘴脣被撕破依然一聲不吭,永遠的黑色,胸口繡上的代表身份的號碼,顯示著這些人生前都是聽命於辜擎天的朔影,而且是其中最精銳的一支。可是十幾個人卻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葬身雪原。
慢慢的,從這群人為自己留下的求生通道中爬了出來,顧不上滿身的傷痕和酸痛,當辜彥萱站起身遙望四下時,卻驚呆了。
這哪裡還是之前看到的無人區域,這里幾乎都被崩落的雪塊和山石掩埋,六座雪峰全部消失無蹤,地上,雪崩時留下的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四面白慕,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來不及細想,回頭再一次望向這群捨身保護自己的朔影們,辜彥萱曲起雙膝重重的跪在雪地上,雙手撐地,向著眾位英雄安息之地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扯開嚴重凍傷的嘴脣,輕輕卻堅定的說道
“眾位哥哥,小萱,在這裡謝謝大家,小萱知道你們這麼做全是因為爹地的囑託,可是如果沒有你們,今天小萱可能已經不在了。雖然爹地告訴我不要擔心,這一次他依然能夠全身而退,可是小萱還是好擔心啊。”
小手一下下**著手腕上那枚此時顯得有些暗淡無光的手鐲,纖眉輕攏,辜彥萱繼續說道
“雪崩的瞬間,爹地送給小萱的手環也不安的顫動,我想爹地大概也出事了,現在該怎麼辦呢,這裡究竟是哪裡,小萱該向哪裡走,該到哪裡去?”
淚眼朦朧,看著那片同雪白溶為一體的嫣紅,身上,臉上,血的味道濃的令人窒息,瘦弱的小肩膀不停的聳動,心很亂,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爹地,你是不是出事了?小萱怎麼感覺不到你?小萱還怕,這場雪崩將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東西都夷為平地,這個無人區的賽場已經毀了,找不到其他的參賽者,不知道還有沒有生還者。身體好冷,總覺得暗處有無數的黑影正瞪大他們猙獰的眼看著小萱,爹地你千萬要沒事,否則,小萱不知道自己還活的下去嗎?
嘩啦!
陽光的烤曬,一塊緊緊壓在身死的朔影背上的巨大雪塊一分為二掉在地上,露出了一條細細的鐵索似的東西,這根鐵索被十幾個人牢牢的攥在手中,死死的,將手勒出了血也沒有放鬆。
猛地抬起頭,擦擦眼角,辜彥萱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著那鐵索的方向而去,一看之下,驚喜交加,當辜彥萱看見被積雪掩埋的一處空地上露出的零星一角,他知道,還有人被救了,而且是被朔影們拼盡全力救下的,那衣角的顏色如此熟悉,辜彥萱喜出望外。
瘋狂的撲上去,小手不停的挖刨著積雪,不停的祈禱,但願人還活著。
冰涼的白雪順著身體兩側飛灑開來在身後堆積成厚厚的雪堆,漸漸的,人形露了出來,看到那張雪白的臉頰,驚得連連上前探聽鼻息,卻在感覺到微弱的呼吸時,松了一口氣。
小手不停拍打人臉,一邊不住呼喚
“皇哥哥,皇哥哥,醒醒,快醒醒,快醒來。”
森皇在黑暗之中,只覺的全身快要被凍僵了一般,呼吸困難,身體不能動彈,就在他快要失去最後一絲意識之時,臉頰上傳來的微微刺痛驚醒了他,微弱的一點溫暖透過那溫涼的柔軟傳遞到心間,他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看過去,卻是一張鮮血淋淋,淚流滿面的蒼白小臉,那人在看見自己睜開眼的同時,失聲痛哭,
“皇哥哥,還好你沒有死!”
辜氏精英選拔賽開賽三天,在第四天的上午傳來了令人震驚的噩耗。
第一個消息,辜氏族長辜擎天在返回鈴蘭島處理緊急事務的時候被敵人偷襲,整個鈴蘭島被炸為灰燼,屍骨無存。
第二個消息,卻是更加令人難以置信。參加精英選拔賽第二關的九十五名參賽者在天行院無人區,因為突如其來的雪崩,全部遇難,無一人生還。
聽到消息,會場的所有人都愣愣的呆坐在席位上,懷疑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而天行院的學院學生們早已經炸開了鍋,難以接受自己朝夕相處的同學好友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因為一場雪崩丟了性命。
長老院,一號塔樓,長老集會之地,
三十二位長老齊齊到場,每個人都是一臉沉鬱,雪白的眉毛擰成了麻花,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大長老看著台階下方癱在地上痛聲哭泣的幾人,沉聲詢問
“辜翼,你三人所說都是事實?”
“嗚~~,是的,長老,那天大人有事返回鈴蘭,囑咐我三人在遠海軍艦上等候,可是沒有想到,就在我們三人焦急等待之時,卻看見遠處的鈴蘭島上火光沖天,我們幾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趕回島上,到了那裡,卻見整個島被炸得面目全非,一片焦土,通往天行院的空間中轉通道被人封死,大人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跪伏在地上,辜翼滿身漆黑,充滿了嗆鼻的氣味,他雙手鮮血淋淋,滿臉哀戚,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瀟灑。
“嗚嗚,請長老們一定要主持公道,盡快將謀殺大人的凶手繩之以法,處以極刑,還有請在座諸位盡快加派搜索隊的人手尋找我們失蹤的萱少爺,我們絕不相信,萱少爺已經殉難了。”
同樣一臉哀傷的辜寅,滿眼焦急望著坐上無動於衷的眾人,苦苦要求,心中的悲苦無法言表。
長老座下,五系的首領全部聚齊,在聽見前方傳來雪崩的消息時,除了有瞬間的僵硬外,不一會就恢復了平靜,雖然那幾個死去的孩子是他們最中意的繼承人選,但是對於子嗣眾多的幾人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因此,當他們得到消息,惋惜也只是一瞬間,繼而卻為著另一則消息暗中歡欣鼓舞。
看到平時高傲的三人,此時一臉憔悴跪坐在地上,幾人眼中閃過快意的光芒,火系頭領千影風狡詐的一眨眼,計上心頭,站起身,走到台階下方,向著在場長老們深深一鞠躬,回身掃向辜翼幾人,緩緩說道
“啟稟長老,屬下有一個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看見千影風一臉欲言又止的神情,一旁最是嚴謹的七長老出口接到
“是,長老大人,是這樣的,剛才,辜翼大人解釋族長大人遇害的經過,可是風越聽越迷惑。有著以下幾點不解。
第一,為什麼族長大人要在比賽最重要的時刻離開天行院;
第二,為什麼族長大人要孤身一人上島,而將辜翼幾人留在遠海的軍艦上;
第三,凶手是如何進入鈴蘭天宇而沒有驚動島上朔影;
第四,以族長大人眾所周知的絕俗身手,是如何被凶手得逞的。
以上四點,就是屬下的疑惑,憑這幾點,屬下有理由相信,族長大人必定是被自己身邊最親近之人殺害的,否則,如何說得通。
再一點,當時的目擊證人除了辜翼三人再也沒有別人,這樣很有可能作偽證,因此,各位長老大人,我要求徹查辜翼三人。”
千影風每說一句話,眾位長老們臉色越是沉上一分,是啊,仔細想來,卻是如他所說,如果不是親近之人,怎麼能殺得了能力卓絕的辜擎天。
辜翼幾人所說卻有疑點。
一旁,辜氏其他五系領頭人,也紛紛站起身來發表言論,矛頭都直指辜翼三人。
跪坐在下方,辜翼望著台上那群因為莫須有的理由而胡亂猜疑的眾人,看著那群人眼中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幸災樂禍,心底悲哀。
一想到大人就在幾人眼皮底下出事,他們就後悔莫及,還有小萱到現在還生死未卜,那群人雖然已經派遣了搜索隊,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暗施毒手。
“諸位長老,先不說大人的事情,萱少爺到現在還下落不明,為什麼到現在都遲遲沒有搜索報告?”
“辜翼,這件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五系已經派人搜查了,但是雪崩範圍太廣,生還的幾率幾乎為零,現在我們首先要討論的是你們三人的嫌疑問題,還有接下來辜氏權力的接管問題。”
長老們對於辜翼的焦慮,憂心,完全不放在心上,對於他們來說,辜彥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因為他並不是長老們選擇的未婚妻人選所誕下的孩子,而今辜擎天已死,接下來就是新族長的選擇問題,這一點,比起那搜索工作更為重要得多。
雖然,早已經對長老們的無情有了心理準備,可是臨到現場,還是令人心寒。閉了閉眼,長長的一聲嘆息,道出了三人無盡的悲苦和不甘。
議事大廳內,長老們在無系頭領有意的誤導之下,漸漸的將辜翼三人定位在殺人嫌疑的位置上,看著幾人的目光也漸漸冰寒起來,不一會,高高的台階之上,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靜靜宣布
“辜翼,辜寅,辜傑,因為族長大人的身死,你三人有不可逃避的殺人嫌疑,鑒於沒有尋得確鑿證據,長老院集體商議決定,先將你三人關押在天行院重罪地下三號深牢,待證據確實之後再行處理。來人,待下去!”
悠遠的聲音,帶著不可褻瀆的尊嚴宣告了辜翼三人的命運,疲憊的閉上雙眼,等待著接下來的處理。
耳邊響起的或鄙視,或懷疑,或暢快的笑聲,宣告著辜氏這個古老的權利體系已經腐朽,這兩顆毒瘤正是造成幾人如今命運的罪魁禍首。
只是,那道軟糯的聲音是幻覺嗎?為什麼近在咫尺,慢慢張開雙眼,在看到那纖細小人堅定的臉孔時,脣畔溢出了笑容。
“住手,我看誰敢!”
所有人回過身,看見大敞的門口那幾人狼狽卻又挺拔的身影時,陽光灑在身上,神聖而飄渺。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他竟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