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頑皮

　　春天，萬物復甦，草木萌動；春天，鶯歌燕語，暗香疏影。

　　嫩白手指輕觸猶帶著露水的花苞，枝頭微顫晶瑩滴落指端，粉嫩小舌輕舔，清香久遠。隨著走動，小手拂過垂落身前的精緻，微風浮動，那一縷頑皮跳動的亞麻色在滿園櫻色的掩映下拖下長長的影，在光的映襯下眩花了眼。

　　一襲修身剪裁的米白色制服，優雅的歐式衣領裡面是雪白的襯衫，黑色的小皮鞋，黑色的領帶，黑色的小書包，右臂上深藍色盾形徽章，揚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脖頸，一抹甜美的微笑掛在嘴邊，就這樣迎著風站在萬花叢中，引得身後走來的人停下腳步，痴迷的凝望著天使般的小人不忍上前打擾。

　　小人轉過頭在看到來人時，大眼閃爍著喜悅的光，咧開嘴歡喜的打著招呼，

　　“神悟哥哥！”

　　“小萱。”清雅的嗓音帶著淡淡的喜悅

　　一陣風揚起，帶起落於兩人之間的花瓣，粉色彌漫，衣角翻飛這一刻竟如絕美的幻境。直到銀發少年上前來到小人身前才打破了那一刻的旖旎。

　　櫻冢神悟微眯著眼望著那仰著頭可愛的向他打著招呼的少年，心頭閃過無數情緒。

　　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也不能將他同那連跳六級的神童劃上等號。

　　還記得那天的入學測驗，坐在監控室中看著那小人在半個小時內就做完了近一千道測驗題，看著他時而嘟著小嘴，時而皺皺眉頭，時而抿嘴偷笑，讓人覺得他仿佛不是在考試而是在閱讀什麼有趣的書籍。而考試的結果也是令人驚訝，一千道題除了一道題目回答的有些匪夷所思外，其他的竟然完全正確。看著校長向他匯報時大張的嘴和震驚的表情，至今還印象深刻。

　　於是校方第一次破例同意了小人的要求，不參加正常的班級，只是可以隨意閱讀學園的書籍和參加社團，並且可以不用每天都來。

　　即便如此，櫻冢神悟還是將辜彥萱的名字掛在了自己所在的班級中，只不過不用真的去上課，還記得那小人在面對自己對他這學院頭一位連跳六級的神童的讚賞時，歪著頭反問他，

　　“神悟哥哥才是第一個吧，嘻嘻，其實神悟哥哥根本不必上學了，小萱都知道。”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了解到這小人在無害的面容下是如何的聰慧靈透，不愧為他櫻冢神悟感興趣的人。

　　走上前牽起辜彥萱猶帶著水珠的濕潤小手，掏出手帕為他擦拭乾淨，微帶著三分責備七分寵溺的說道，

　　“看你，又調皮了，這滿園的櫻花終究難逃你的魔掌。”

　　辜彥萱笑眯了眼，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真的責怪他，也不理會，待小手乾爽後，反握住對方的手，拽著櫻冢大步向前走，

　　“走啦，走啦，神悟哥哥，你說好今天要帶小萱去你的學生會轉轉的。”

　　櫻冢神悟無奈的搖搖頭，腳下卻自動的跟上，兩人快速穿過石橋進入教學區。

　　沿著垂直的花瓣形台階緩緩向學生會所在的彎月鐘樓爬去，沿途不時有學生上前打招呼，女生們在見到櫻冢神悟那俊美的臉龐掛著淺笑優雅的回禮時，無不滿面羞紅，眼中紅星閃耀，就差沒有撲上去一把將他抱住。

　　看著櫻冢一路上不斷的被女生搭訕，造成了交通擁堵，辜彥萱忍不住掩嘴偷笑，那望向櫻冢的眼神中充滿戲謔，

　　“嘻嘻，神悟哥哥真是受歡迎啊！小萱都要嫉妒了。”

　　“咚”，頭頂遭了一下暴粟，捧著頭，眼中含淚委屈的望向施暴者，辜彥萱扁起小嘴無辜的控訴，

　　“神悟哥哥，你幹嘛打我，哼，連爹地都舍不得下手，嗚嗚。”

　　說完，小手掩面，唬得櫻冢神悟滿面羞愧，連忙停下腳步焦急的細聲詢問，

　　“小萱，真的很痛嗎，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不見小人抬頭，只有那小肩膀不住的瑟縮，隱約能聽見抽泣聲，

　　“嗚嗚、、、”

　　這下子饒是向來處變不驚的櫻冢神悟也慌了神，向前一把抱住辜彥萱纖細的小身子，不停道歉，

　　“小萱，這，神悟哥哥不是有意的，這樣好了，你有什麼要求，今天哥哥都會答應你，好嗎？”

　　辜彥萱低垂著小腦袋，聽到櫻冢的承諾偷偷竊笑，但還是裝作委屈的樣子繼續引誘魚兒上鉤，

　　“唔，真的嗎？神悟哥哥可要說話算話。”

　　“好，哥哥一定說到做到。”

　　咬咬牙，櫻冢神悟豁出去似的承諾道，只要小萱不要傷心，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那好，我要神悟哥哥答應小萱今後可以隨時到學生會去玩，還有小萱在玩的時候哥哥不能隨便制止。”

　　“好。”

　　罷了，知道這小人貪玩，想來是學生會的幾人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唉，不阻止也罷，隨他高興吧。

　　不過卻在看到那小人抬起的小臉上那抹得逞的笑容時，驚覺到自己竟然再一次上了這小壞蛋的當，

　　“你，唉，算了算了，鬼靈精，神悟哥哥認輸了，小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耶！神悟哥哥最好了。”

　　辜彥萱為自己的又一次勝利歡呼跳躍，白瓷臉頰上染上了興奮的紅暈，亞麻色卷髮隨著動作凌亂的可愛著。

　　兀自興奮的小萱沒有注意櫻冢神悟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暗含著無限寵溺，喜愛，縱容的複雜神色，只到自己又得了一個如辜寅那般的好哥哥，殊不知因為他的單純和不解風情讓一眾傾心於他的人嘗遍了無奈與苦澀。

　　隨著櫻冢神悟進入彎月鐘樓，學生會辦公室位於最高一層36樓，這裡整整一層都歸學生會使用，將眼睛貼上門前的掃視鏡，確認身份後，金色大門緩緩打開，跨進門去，裡面大氣又不失溫馨的裝潢引得辜彥萱好奇的四處打量。

　　弧形的水晶穹頂，鋪滿橘黃色木質地板的走道，整整一層都被打通，一眼可以望到底。幾張寬敞的雕花辦公桌零散的擺在角落，中間一大片空地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健身器材，一個長著長方形腦袋，長方形身子的智能機器人正滑行著收拾著房間。

　　墻角一排造型奇特的米色沙發，上面堆滿了水藍色靠枕，還有一些東西小萱也說不好是做什麼用的，暫且忽略不計。

　　那矮小機器人在見到櫻冢神悟後匆忙扔下手中的掃帚，飛速的滑行到他腳邊，清晰的女聲帶著人類特有的理性絲毫聽不出任何人工合成聲音的痕跡。

　　“主人，歡迎回來，請問需要晶晶做些什麼？”

　　牽著辜彥萱的小手來到沙發前坐下，清清冷冷的命令道

　　“晶晶，小萱是我重要的客人，今後他來可以隨意放行，還有一會記得為他設定身份。”

　　“是，主人。”

　　長長的靈動的機械臂端著兩杯果汁擺放在沙發前的白色蓮花形茶几上，這是幾個獨立的茶几，每一個都是呈挺立的盛開的蓮花形狀晶瑩剔透霎時好看。

　　小萱數了數正好四個，那麼學生會就是四個人咯。

　　“謝謝晶晶。”

　　“不用謝，尊貴的客人。”

　　抬頭對機器人晶晶微微一笑感謝它的服務，晶晶恭敬的行禮致意，聲音中竟然還帶著羞澀。

　　“哇，神悟哥哥你的機器人好神奇呀，竟然可以有情緒反應，哪像我家裡的。”

　　之前還是驚嘆的語氣，再後來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帶著微微的埋怨。

　　櫻冢神悟對於辜彥萱多變的情緒已經習以為常，揉揉他凌亂的卷髮，為他介紹起這學生會的設置。

　　“小萱，聖。櫻冢學園的學生會是除了董事會後的第二大權利部門，它有著絕對的自主權和自治權，因此能夠進入學生會的也必定是學園的佼佼者。學生會管理著學園日常的一切事務，自我之下還有副會長兼財務部長，紀律部長，學習部長，他們分別是偃師宇，姬無殤和藍星野。這會他們有事還沒有來，到時候小萱見了他們一定會喜歡的，都是一群非常有意思的人。”

　　“哦，這樣啊。那神悟哥哥不是很厲害？”

　　“呵呵，小壞蛋又想套我的話？”

　　“嘻嘻，沒有啦。”

　　“對了，小萱，你還沒有選擇進那個社團呢？來哥哥的社團吧！”

　　睜著大眼，辜彥萱疑惑的看向臉上掛滿神秘笑容的人，好詭異，這副樣子不適合清雅出塵的神悟哥哥，忍不住向後縮去

　　“神悟哥哥，你，那裡是什麼社團啊？”

　　“呵呵，小萱去了不就知道了。”

　　“唔，還是不要去了，聽起來怕怕的。”

　　軟糯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在注意到對方眼中狡黠的神色時，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上當了，

　　“哇，神悟哥哥，你變壞了喲！”

　　“怎麼，只允許小萱戲弄哥哥嗎？”

　　“呵呵，”

　　一時間，大的離譜的學生會辦公室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其間還夾雜著機器人晶晶充滿驚恐的念叨聲

　　“機械故障，機械故障，晶晶出現幻聽，主人怎麼能變得這麼和藹，機械故障，晶晶請求重置系統。”——

　　放學的鐘聲敲響，忙碌了一天的學生們三兩成群歡喜的走出校門。

　　沒有命司機前來迎接自己放學，辜彥萱悠閑的漫步在整潔的大道上，這時，書包裡爹地特意為他準備的聯絡器在寂靜了五年後終於響起，連忙取下書包掏出那手掌大小的藍色機器，小手一點，辜擎天俊逸無匹的容顏出現在屏幕上，眼中淚花翻涌，辜彥萱嘟著小嘴委屈的想伸手切斷聯繫，哼，五年都不聯繫，現在才想起我來！

　　下一刻，卻在辜擎天一聲溫柔的呼喚中停下了動作，

　　“萱兒。”

　　來到一片綠地，席地而坐，辜彥萱望著屏幕中的人不說話，只是那不離片刻的眼神出賣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辜擎天看著那小人可愛的委屈神情，心中愛憐，更是放柔了聲音不住勸哄，

　　“萱兒，在怨爹地嗎？嗯？是爹地不對，不要生氣了好嗎？”

　　聽著爹地熟悉的溫柔聲音，再也繃不住臉的辜彥萱輕聲喚出了心底兜轉千遍的稱呼

　　“爹地。”

　　“嗯，萱兒。”

　　“爹地，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看小萱，小萱想你。”

　　委屈的聲音，蓄著淚的小臉無不讓見者心憐，此時遠在鈴蘭島的辜擎天看到寶貝的樣子恨不得立刻將他抱入懷中肆意憐愛，

　　“萱兒莫氣，是爹地錯了，不該將你扔下五年不聞不問，不過快了，再過幾天爹地就能騰出時間去看你了。”

　　驚喜的瞪大眼睛，興奮的質問

　　“爹地，是真的嗎？小萱好開心，你都不讓小萱回島，每次都只是讓人送東西給小萱，這一次可要說話算數。”

　　“嗯，自然算數。”

　　咬咬脣，辜彥萱繼續問道，

　　“那，那，爹地的那位未婚妻呢？”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酸酸的，想到那美麗的女子在島上陪了爹地五年，辜彥萱心中就非常不舒服，沒有計較此時心中的想法，只是單純的不希望爹地的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

　　挑挑眉，看著屏幕中小人被細白貝齒蹂躪的脣瓣，語意不明，似乎不甚在意的吐露出小人著意的事情

　　“萱兒說的是千影雪嗎？怎麼，萱兒不希望自己有位疼愛自己的媽媽嗎？”

　　辜擎天不說還好，這一說小萱便像刺蝟似的炸開了鍋，

　　“爹地，你，小萱只要有爹地就夠了，哼，才不要其他人呢！”

　　淚水因為辜擎天的戲言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辜擎天一看不好，本來是想要試探一下小人的反應，沒想到弄巧成拙，不禁暗嘆每一次碰到萱兒自己都不再是那個冷酷無心，冷靜自持的人了。心疼寶貝哭紅的雙眼，憐愛的勸慰著

　　“好了，萱兒，爹地是開玩笑的，那千影雪爹地可是一下都沒有碰過，萱兒，別哭了，爹地心都被你哭疼了，好了，好了，爹地錯了。”

　　“嗚嗚，爹地騙人，你壞，小萱不要你了，還是神悟哥哥好。”

　　“神悟？是誰，萱兒，告訴爹地。”皺著眉聽著辜彥萱話語間對此人的依賴，辜擎天意識到威脅，忍不下胸中的怒火質問道

　　“哼，不告訴你。”

　　此時已經被辜擎天之前的話語激的失了理智，辜彥萱毫不猶豫的切斷了聯繫，將那藍色聯絡器咚的扔進書包裡，嘟著小嘴起身回家去了。

　　而這邊，辜擎天目瞪口呆的盯著黑成一片的屏幕，不知道對於小人第一次為他發如此大的脾氣是該高興的將他抱在懷裡肆意憐寵，還是把他扔在膝頭狠狠的揍他幾下屁股，但是轉念間想到那個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神悟胸中怒意更熾！

　　哼，敢打他萱兒的主意，不可饒恕。

　　擰著眉，冷硬的沉聲下令，

　　“朔一，準備，我要去趟飛羽。”

　　“是，大人。”

　　窗外陽光燦爛，辜擎天帶著滿身怒氣和醋意，將手邊已經進行到關鍵時刻的事情一扔殺向了飛羽。

　　而此時的辜彥萱還正為自己頭一次讓爹地吃了鱉暗自得意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為小萱灰暗的未來祈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