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遇
豪華的加長跑車沿著依地勢修建的公路緩緩行進著,深藍色的車窗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迷離的光。
舒適的後車廂裡,辜彥萱靠坐在椅子上同車廂空間內那少有的露著嚴肅臉孔的四維影像低聲交流著,
辜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著淡淡的疲憊和沙啞,緊皺的眉顯示著主人的憂心忡忡
“萱,情況你已經了解了,這段時間要多加小心。”
白嫩的手指緩緩撫上影像裡那已成川形的剛毅前額,依然軟糯的聲音訴說著其人的漫不經心,
“傑哥哥,不必心急,世間萬物從來都有正反兩面不是嗎?”
隨著聲音的響起,車廂裡盈滿了淡淡的銀藍色光芒,即使那人遠在另一塊大陸,在這光芒的籠罩下也漸漸舒緩了心情,話題一轉,辜彥萱詢問起已經許久未見的另外兩人,
“傑哥哥,怎麼最近不見翼哥哥和心姐姐,有什麼事情麼?”
“我也已經許久沒有聯絡他們了,辜氏的人向來如此,經常幾年見不上一面,不過此次的事情還是有些蹊蹺。”
“恩,知道了,傑哥哥,小萱會注意的,嘻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身後總是有許多影子跟著,雖然隱藏的很好,難道是傑哥哥你們信不過小萱嗎?”
帶笑的聲音透著點點狡黠,辜傑看著屏幕中揚著眉,眼中流轉著惑人光華的小人,心中感嘆五年的時間眼前的人再不是那喜歡圍在幾人身邊愛撒嬌的孩子了,逐漸收斂的氣質,璞玉慢慢顯露光華,他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了,不過就算他們撤回那些人,那人也不會吧!即便知道沒有必要卻依然故我的嬌寵著,盡自己的力量守護著。
眼中細微的笑意一閃而逝,對著辜彥萱輕輕頷首切斷了聯繫,而此時汽車也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在路過一處空巷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辜彥萱出聲命司機停車,打開車門走下地來,側耳傾聽遠處傳來的微弱聲音,露出了有趣的神情。
“那幾個尾巴去處理了。”
也不回頭,辜彥萱徑直朝半空中命令著,空氣中幾點幾不可察的波動逐漸向後方而去,滿意的點點頭,抿嘴淺笑,在抬腿向空巷深處走去之前,近乎任性的說道,
“剩下的,不要靠近我身邊一千米之內,明白了嗎?如果超過界限,不要怪我沒有事先警告哦!聽說辜氏對不聽話之人的懲罰還是蠻重的,嘻嘻,好了,我走了。”
整整肩頭的小書包,感覺到空中那些人下意識的瑟縮,眼中閃過惡作劇得逞的得意,閑庭散步般向那聲音來源地走去。
這處空巷位於聖。櫻冢學園的後方,雖然沒有圍墻阻隔,但是那通天的古樹和方圓幾裡的湖水阻擋了人們的腳步,湖水直通教學區的藍海,其下深不見底,據說水中還養著看守學園用的巨型食人鱷,沒有人有膽子從這裡進入學園。
由於那食人鱷的傳聞被宣揚的栩栩如生,因此這一帶基本沒有人逗留,往常從這里路過時都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今天卻意外的有了動靜,而且其中幾股波動讓辜彥萱頗感好奇。
高大茂密的樹林阻隔了外來的視線,空巷盡頭越來越清晰的爭執聲傳入耳中。
此時,不遠處一個狂野的聲音傳來,沙啞中透出絲絲不屑。
“哼,本大爺還道你小子會找來多厲害的角色,不夠看啊,不夠看。”
另一個聲音飄來,雖然語氣高昂,但隱隱的顫音泄露了主人的膽怯,
“姬無殤,你得意的太早了,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命。”
隱在一株古桐樹背後,辜彥萱興奮的注視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幕,耳中有選擇的篩選著信息,姬無殤,聖。櫻冢學園學生會的紀律部長,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不由得好奇的向那裡望去。
被一群不下數十人的打手包圍著,看不真切長相,不過那跟在打手身後躲躲閃閃的男子倒是瞧了個清楚,撇撇嘴,不屑的調轉視線,雙眼無神,步伐虛浮,優雅的學園制服穿在他身上就像一個骷髏架子披了塊布一樣不倫不類,又是一個被寵壞的世祖,不知道是怎麼進入學園的。
突然人群分開,一個高大身影走了出來,哇,張大了眼,辜彥萱不禁讚嘆道,天壤之別啊!
足有一米八的高大身材,一身深藍配金色盾形徽飾的制服標榜著絕對的地位和權勢,胸前襯衫敞開著,露出了結實的古銅色胸膛,黑色領帶松松的吊在頸間,左手插袋,右手反握著一柄頗有些年代的短刀,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寬闊的肩膀,一頭紅褐色短發狂傲的豎立著,露出了其下刀削般硬朗而恐怖的臉,是的,那張臉只能稱之為恐怖,儘管他的五官無可挑剔,但是組合在一起,那尖銳的氣勢,輕蔑的眼神,邪邪的昂著頭,薄脣上揚,卻不是笑意而是興奮的意欲廝殺前的激烈。一對斜飛入鬢的眉成倒弓形,左眼角附近一道淺淺的白痕將那本就凌厲的眉形生生斬斷透著無盡的邪氣殺意。
這個人天生就適合那種表情和眼神,從他身上不斷流露出的野獸般狂放的氣勢,那種天下任我易於的霸氣,和對身前人們的輕蔑無視,只是那樣懶懶的注視著就已經令人毛骨悚然了。
隨著他的走動,可見那包裹在衣料下的是怎樣一雙修長結實,充滿了爆發力的雙腿,絲毫不在意身後那些打手的緊逼,微傾著上身,居高臨下的睨視著那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人。
看到那人的表現,脣線愉悅的上揚,眼神卻更加輕蔑,嘲諷的說道,
“怎麼,不敢下手嗎?恩?我可憐的哥哥!”
哥哥?大樹後的辜彥萱懷疑的在二人之間瞄來瞄去,真是龍生九子啊,怎麼如此人物竟然有一個這樣窩囊的哥哥,辜彥萱有一些了解那個人是怎麼進入學園的了。正思付間,前方的戲碼繼續上演
“你,姬無殤,我與你雖然同在一家,可是平時向無往來,你憑什麼次次壞我的事。“
聽完了那人近乎歇斯底裡的咆哮和宣泄,姬無殤眼中沒有絲毫同情,直起身,俯視著那人,眼角微垂,宣告似的輕聲說道
“憑什麼?就憑我是強者而你是弱者,就憑我即是這學院的法,就憑我看你不順眼,怎麼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說話間,噴涌而出的狂傲,那豎立的紅褐色短發在陽光中暈出一輪耀眼的光圈,帝皇般的傲視著,不屑的眼神刺激的那人猩紅了眼眶,恨聲下令,
“哼,姬無殤就憑你一個人我不信你能躲過這麼多人的攻擊,今天我讓你有去無回,給我上。”
早已經蠢蠢欲動的打手們蜂擁而上,不過那處於包圍中的人依然保持著左手插袋的挑釁姿勢,上身左右前後擺動避開了一次次攻擊,脣角高揚,右手反握著短刀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
“蠢材,一群廢物,給我出刀。”
看到姬無殤戲耍般的在人縫中穿梭,姬哥哥(暫且稱他為這個,)更是氣憤非常,不計後果的命令手下下狠手。
寒光四起,紅了眼的打手們已不管眼前的人還是學生,那驚人的速度,奇快無比的動作,還有野獸般的直覺,讓他們渾身浸滿冷汗,不再手下留情,紛紛祭出武器向姬無殤襲去。
“哈哈,終於有點意思。”
抖抖左手,握刀的右手緩緩放下,卻沒有拔刀的意思,姬無殤在人群中穿梭來回,那眼花繚亂的幻影,層出不窮的假動作,側踢,倒立,空翻,舞蹈般的武術動作,右手向人群掃去,刀柄一觸,右腳踢出,左腳點地,■■■,打手們被踢飛。
連刀都沒有拔出,僅用刀柄就放倒了這群打手。
Capoeira——卡波耶拉,遠古時一種舞蹈,因為它崇尚身體的靈動和自由,動作中包含了一些腿部武術動作。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姬無殤運用到武術打鬥中,天生的奇才。
那靈活的腿部動作,自由如野獸般的瀟灑姿態,看似毫無章法卻狠利的出手,狂野的氣勢,自創的招式瞬間就解決了那些明顯不弱的打手。
辜彥萱許久沒看到這麼利落流暢的打鬥,直呼過癮,沒留神一名打手被擊落在腳邊,那打手驚訝於竟然有人藏身在樹後,不等小萱反應已經瞬間被那名打手挾持在肋下,望著那柄橫在頸間的白燦燦的鋒利大刀,辜彥萱選擇按兵不動。
姬哥哥正焦急於自己的不利處境,看到手下挾持了一名身穿學園制服的孩子出來,不禁大喜,得意的朝姬無殤叫囂道
“姬無殤,不想讓這孩子受傷,最好乖乖放下武器,否則、、、”
打手在其示意下警告似的將刀刃又向下壓了幾分,脖子上傳來的刺痛告訴辜彥萱自己的決定不太好,忍著痛,斂眉思索,心中想著那姬無殤絕對不是一個會受制於人的角色。
不出所料,姬無殤無所謂的看著那被挾持的孩子,仰起頭哈哈笑了起來,嘲諷道
“我親愛的哥哥,你這是做什麼,現在你又多了一條我看不順眼的理由,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懶散的向前跨了幾步,踩過一眾倒在地上的打手的身體,耳邊傳來骨頭粉碎的駭人聲音還有被凌虐之人凄厲的慘叫,看著那漸漸靠近的惡魔般的臉孔,僅剩的兩人嚇得渾身顫抖。
垂眸看著那在眼前不停顫抖的刀刃,辜彥萱祈禱著身後的人千萬不能手抖啊,否則他不知道自己還裝不裝的下去。
不能坐以待斃,辜彥萱雙眼蓄滿了淚,神情害怕的顫聲祈求著,眼神卻是望向姬無殤
“這位哥哥,能不能放過我啊,我只是無意闖入的,”
軟軟的聲音帶著泣音,蒼白的小臉藏不住恐懼,那打手見了小萱的樣子不忍的看向姬哥哥,哪知姬哥哥是鐵了心拿辜彥萱做擋箭牌,竟然將小萱從打手手中拽出擋在了自己身前,白嫩的脖頸因為剛才的動作被刀鋒掃過,鮮血流出。
辜彥萱沒有想到這姬哥哥竟然是這麼沒膽的人,頸間的傷口刺痛,心頭卻不住詛咒,好個貪生怕死的人,小萱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這一次為了接近自己感興趣的人順便捉弄他,辜彥萱付出了血的代價。
姬無殤凜冽的厲眸觀察著辜彥萱的一舉一動,從之前他就知道樹林中還有一個人的氣息,不過卻沒有在意,不管對方是誰,他都不懼,但是當那打手挾持人出來時,卻是個如此瘦小的孩子,看著他被挾持雖然用哭聲掩飾但眼神中沒有絲毫害怕覺得很有意思,雖然還想繼續看下去,但是當鮮血從那白嫩的脖子中流出,姬無殤覺得有些刺眼,心念一動,已經瞬間來到了姬哥哥身後,右手後頓,刀柄打向正欲動作的打手,右腳點地,左腿一個橫劈擊向姬哥哥的頭部,咚咚兩聲,不到十秒鐘解決了威脅。
低頭看著那皺著眉扶向頸間的小人,得到那孩子一個大大的充滿感激的微笑,
“謝謝你,野獸哥哥,謝謝你救了我。”
野獸?挑眉對於辜彥萱口中的稱呼似頗為意外,右手習慣性的反握短刀放在肩頭,沙啞的嗓音響起
“小鬼,你不知道這裡是學園後的禁地嗎?”
歪著頭看向姬無殤,辜彥萱大眼閃爍著不解的問號,
“禁地嗎?可是為什麼哥哥能來?”
狡猾的小鬼,姬無殤在心中斷定,並不回答辜彥萱的問話,左手平伸向對面小人隱在蓬鬆卷髮下的細膩額頭,早就想彈一下那看起來頗有手感的腦門了,就在手指即將到達目標時,一股巨大的壓力傳來,眼前一花,那小人在瞬間被一個身影擄走,而自己卻被那壓力激的向身後飛去。
■,姬無殤左手撐地,身體成弓步跪在地上撐住身子,向後退了近十米才停了下來,手掌和膝蓋已經血肉模糊,好強的壓迫感,姬無殤第一次碰到了自己也為之駭然的人,雖然震撼,但依然神情狂傲的看向來人。
那是一名十分高大的男人,即使自己挺直了身子也差他近一頭半的身高,身穿一襲灰色大衣,裡面是立領的中式西服,胸前一排玄黑色紐扣,足踏一雙黑色半筒皮靴,一頭綢緞般的黑色長髮垂落在胸前身後。男人帶著寬大的墨鏡,只能看見形狀優美的臉型和下巴,劍眉微豎,薄脣輕抿,正將剛才那小鬼寶貝似的抱在懷中滿身戾氣的看著他,
“是你傷了吾兒?”無波的聲音透著無盡的寒意,凜冽刺骨
揚眉不語看著男人,卻是那懷中的小人首先開口
“爹地,你怎麼來啦!不是那位哥哥做的。”
被辜擎天抱在懷中,鼻間充斥著爹地身上好聞的清香,辜彥萱開心不已。沒想到爹地竟然來飛羽看他,正興奮間突然感覺到從爹地身上傳出的寒氣,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糟了,玩過頭了!
辜擎天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趕來飛羽看望想念的寶貝,今早一到辜寅的住處,就扔下東西迫不及待的趕去見小東西,卻意外的在這空巷前感覺到萱兒的氣息遂前來查看,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那滿臉狂妄的小子伸手欲觸碰自己的寶貝,胸中翻騰的怒意讓他出手傷了那小子,抱住萱兒軟軟的小身子心中滿足卻在下一刻看見了那細嫩的脖子上猙獰的傷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欲毀了眼前的所有。
聽見辜彥萱的呼喚,辜擎天低下頭看向懷中的小人,心疼的看著萱兒那蒼白的臉頰,
“萱兒,怎麼回事?嗯?”
眼神飄向橫躺在地上的罪魁禍首,對於這兩人辜彥萱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可惜讓突然前來的爹地撞見自己受傷的一幕,為了他們的小命著想,辜彥萱還是決定隱瞞真相。
小手一伸拉拉辜擎天的衣襟,皺著眉解釋道
“爹地,不是你想的那樣,幸虧那位哥哥出手相救呢,反正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不要問啦,萱兒好痛啊,我們回家好不好?”
沒有揭穿辜彥萱的小把戲,挑挑眉,湊近小人耳邊低聲說道,
“萱兒,你不乖啊,爹地暫且先放過你,我們回家後再慢慢算。”
熱熱的氣噴在頸間帶起陣陣戰慄,辜彥萱覺出爹地口中的怒意和一絲其他不甚明了的情緒,知道自己將有一段痛苦的時光了,頹喪的低下頭也不理會辜擎天兀自生著悶氣。
“呵呵。”
辜擎天看著懷中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東西,心情愉快,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姬無殤,微微頷首,
“謝謝你對我萱兒的照顧,我對剛才的無理道歉,朔一,去為這位公子查看一下傷情,明白嗎?”
半空中一個黑影降落在地,恭敬的回答道
“是,主人。”
抱起辜彥萱,辜擎天轉身想空巷外走去,臨去時眼睛有意無意的向一株大樹瞟去,不動聲色的走過,坐上不遠處等候的轎車絕塵而去——
左手插袋,意義不明的看著那兩個此時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東西,姬無殤眼中閃過深思,那早已離開多時的黑衣暗衛,手段之高遠在自己之上,看那兩人如今的情形即可知道。
此刻,兩個身影從之前小萱躲藏的大樹上飄下,來到姬無殤身後,同樣深藍色的學園制服昭示著來人的身份,一聲妖嬈嫵媚的聲音傳來
“殤,我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小東西,呵呵,真是期待未來的相遇啊。”
轉頭看向來人,姬無殤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狂放,無所謂的說道,
“隨你們,我也很有興趣,走了,神悟還在等著。”
那妖嬈聲音又傳來,
“呵呵,好啊,反正我們有的是機會。”
三個身影一晃轉瞬消失在那傳說中食人鱷出沒的湖水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