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lis 發表於 2012-6-19 13:43
第五十五章 纏綿
那女人未言語,混厚的眸光緊盯著玉鉤,慢慢的沉澱下來,以她的閱歷可以衡量出玉鉤 ...
第五十六章 與蛇共眠
兩個人正在院子裡鬧笑著,有小蠻打發了小丫頭過來叫她們,說王爺派葉管家過來讓王妃去鳳軒一趟,王爺要見她,玉勾一愣,很快便笑起來,王爺難道是想她了,竟然讓她去鳳軒,揮手點頭。
「知道了,」一主一僕住清院的主居走去,小蠻在長廊下的石階上張望,一看到她的影子,便心急的開口:「小姐,王爺打發了人過來請你過去呢?你快點收拾一下過去吧。」
「就這樣過去吧,還收拾什麼,」玉勾一向隨便慣了,而且歐陽離煙並沒有說什麼,何必多此一舉呢,小蠻和小菊打量了一下,簡單的裝束,倒顯得玉勾的俏麗出塵。
「好,那你就過去吧,別磨嘰了,熱得王爺急了,我們這些做婢子的一定倒霉,」小蠻催促著玉勾,三個人一起出了清院住鳳軒而去。
鳳軒的花廳裡,歐陽離煙和樓夜歡還有燕京,正品著香茗,等著玉鉤,樓夜歡和燕京一想到那樣純淨的女子被歐陽離煙玩弄於鼓掌之中,心便難受起來,這件事裡,他們也是罪魁禍首,樓夜歡一想到這個,臉色更加難看,眸光幽深不明。
花廳外響起月津的話。
「王妃過來了。」
玉鉤走進鳳軒的花廳,豪華氣派,古董架子上擺著各式價值連城的名貴古董,牆上貼著唯美的山水畫,這還是她第一次進鳳軒的花廳,上次匆匆過來,只是為了看歐陽離煙的傷勢,後來一夜纏綿,也沒到過鳳軒的其他地方,只在寢室待了一夜。
花廳中,一張黃楠木的名貴雕花圓桌邊,端坐著三個絕色出眾的男子,都是他認識的,正中的是璟王歐陽離煙,旁邊的兩個,一個是西魯的王子樓夜歡,另一個是北燕的皇子燕京,玉鉤一想到樓夜歡先前和自己說的事,心生介隙,臉色淡淡的。
「網頁,喚我過來有事嗎?」
歐陽離煙點頭,笑著招手讓她過去,笑意從唇間溢出,可顯示出今日他的心情極好,神態比往日越發的溫柔,玉鉤暗自猜測,發生什麼好事了,使得他如此高興呢,盈盈福了一下身子。
「是,王爺,」玉鉤優雅的走到歐陽離煙的身邊,緩緩坐下來,一言不發。
歐陽離煙今日穿了一件金色的錦袍,上繡百龍圖騰,腰束黑色的蟒玉帶,週身張狂的氣質,那高貴大氣的金色,映襯得他俊美的五官,就像畫中人,微挑的眉峰下鳳眸如暗夜的星辰,栩栩如輝,挺直的鼻樑,錦銳的薄唇,此時正微微上勾,刻畫出一個誘人的角度,玉鉤竟然看呆了,久久回不了神,直到歐陽離煙的話響起。
「玉鉤,想必這兩位你已經見過了吧。」
「是,」玉鉤回過神來,點頭,這兩個人確實見過了,是離月公主那天來的時候見到的,後來這樓夜歡還救了她,本來她該感激他的,只是不知後來他為何要對她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使得她心如鼓搗,便有些不待見他。
「本王剛才和他們倆個說,本王和愛妃恩愛和睦,可是他們不信,所以本王才吩咐人把愛妃叫過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玉鉤不言語,無意識的抬眸掃了樓夜歡和燕京一眼,那兩個男子滿目憐憫,心頭不由的浮起不安,總覺得時間不那麼單純,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這時候歐陽離煙伸出玉白似的手執著她,溫熱的體溫包裹著她,使得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只能應和的點頭。
「是。」
歐陽離煙滿意的笑,鬆開玉鉤的手,望著對面的兩個男子,自負的開口。
「怎麼樣,本王說對了吧。」
樓夜歡和燕京愣了一下,臉色都有些不忍,尤其是樓夜歡,不僅僅是不忍,心裡還很難過,傷害了這樣一個如花般清明的女子,他也有一部分的責任,如果當日沒有那個賭局,就不會有她以後的痛苦。
玉鉤感到自己說出這句話時,歐陽離煙好似鬆了一口氣,只一瞬間,他和她之間似乎築起了一道高牆,難道這又是自己多心了。
廳室之上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各懷心思,大家誰也沒有說話,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這是怎麼了?」
隨著話音剛落,一道高挑藏青的身影跨進了花廳,眸光掃視了一圈,最後定定的落在玉鉤的身上,詫異的開口:「玉鉤,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人卻是將軍府的蘇天涵,王爺派人叫他過府一趟,沒想到一進來,看到大家誰也沒說話,臉色都有些難看,最讓人驚訝的竟是玉鉤坐在王爺的身邊,蘇天涵第一直覺便是玉鉤勾引了王爺,用以羞辱自己的妹妹。
玉鉤自覺地腦袋嗡的一聲響,眼冒金星,沒想到蘇天涵竟然跑到這裡來了,還當面戳穿了她,此時即便她不回頭,也可以感受到身邊嗜血的殺氣溢出來,花廳之上陷入了死亡的氣息,玉鉤緩緩的站起身,直直的望著歐陽離煙,他薄冰一樣冷的面孔上,先前疼寵的眸子此時佈著狼一樣凶殘的光芒,陰霾狠厲的盯著她。
「是,我是玉鉤,我不是蘇采雪,請王爺責罰。」
玉鉤跪了下來,這罪孽本就該她擔著,可是她的心裡好痛,老天為什麼要在自己喜歡上這個男人的時候,讓他發現了真相,看著他冷漠到極致的樣子,就好像她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犯人,她的心好痛,卻不讓自己流出淚來,和著血水一起吞嚥進肚裡。
歐陽離煙還沒有說什麼,那蘇天涵卻衝了過來,搖晃著玉鉤的身子叫。
「你把采雪怎麼樣了?你把她怎麼樣了?」
玉鉤抬起蒼白的臉,淡然的一笑,失血的唇輕顫著,她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蘇采雪所賜,他這個做哥哥的竟然還來問她,真是可笑至極,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冷冷的開口。
「大公子難道忘記了小姐武功高強了嗎?我一個小小的玉鉤能拿她怎麼樣,若非她給我下藥,我會在這裡嗎?你竟然問我把她怎麼樣了?是她把我怎麼樣了?」
蘇天涵一怔,鬆開手,原來他下意識的還是在意蘇采雪的,她到底是自個的妹妹,卻沒想到蘇采雪的個性,既然她說不嫁,當然不會嫁,可惜他們這些親人都忘記了她的倔強。
「我替采雪向你道歉,對不起。」
此時的蘇天涵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替采雪向玉鉤道歉,玉鉤冷然的笑,如果她還活著,她不會放過蘇采雪的,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離煙俊美的面色劇變,眼神冰冷凶殘,握緊雙手,指尖青白,青筋突起,沒想到他一介王爺,自喻聰明一世,卻被一個丫頭給毀了,小小低賤的丫頭竟然浪費了他如此多的時間,還得了他的寵幸,爬上了他的床,這將成為他人生軌跡上的一道污點。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鉤垂首,耳邊一小輯秀髮滑落遮住了她的臉,掩去滿臉的蒼白,聽著他如冰一樣冷的話,呼吸都困難了,之前的纏綿恩愛恍如一夢。
「當日王爺和蘇采雪大婚,玉鉤乃是陪嫁丫頭,不想小姐根本不想嫁給王爺,便下藥害了玉鉤,玉鉤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璟王府門前,當時本想說出來的,可那關係到將軍府的名聲,最重要的是如果玉鉤惹出禍事,一條小命便不保,所以便冒充蘇采雪待在璟王府裡。」
玉鉤說完,便不再說話,現在怎麼懲罰她是歐陽離煙的事情,就算要了她的一條小命,她也無話可說,這個男人狠辣的手段,她已經見識過了,所以不敢妄想他會放過自己之類的。
歐陽離煙不怒反笑,不過那笑比二月的剪刀還要冰冷刺骨:「好,很好,你竟然騙到本王的頭上來了,你以為本王當真喜歡你不成,一個小小的賤人還想得到本王的喜歡,可笑到至極。」
玉鉤愣了,這句話比殺了她還痛苦,抬眸,淚已溢滿眼眶,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憎惡她的欺騙,卻沒想到從頭到尾他根本不喜歡她,而自己卻傻傻的以為他那般溫柔,是因為有喜歡的成分,這個男人的心計太深沉了,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玉鉤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落下來,雖然她一再的壓抑,希望它不要流下來,可是那淚水完全不聽使喚,越來越多,唇顫抖起來,想著樓夜歡的警告,原來他知道他不可能愛他的。
「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王爺為什麼要如此做?」
她問,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自己為什麼要遭受他的如此陷害,如果他不來招惹她,她又怎麼會愛上他呢,一切就和現在不一樣了,至少她不會如此心痛,玉鉤緊拽著胸前的衣襟,呼吸急促,緊盯著歐陽離煙,明明是俊逸迷人的面孔,為什麼卻有一顆魔鬼般狠毒的心腸,原來愛是穿腸毒藥,這話果然不假。
「賭局,因為一個賭局,如果你愛上本王,本王將贏得一些賭注。」他笑,看著她痛苦,愈發笑得狂妄。
「可她不是蘇采雪,所以我們沒有輸。」歐陽離煙說完,對面的燕京飛快的開口,他們根本沒有輸,因為現在愛上他的的玉鉤,不是蘇采雪,只有蘇采雪愛上他,他們才輸了。
燕京的話一落,樓夜歡想阻止都來不及了,他這樣一說,不是火上澆油嗎?玉鉤還會有好下場嗎?
因為燕京的話,歐陽離煙的臉色果然森冷陰霾下來,雙眸如撒旦般幽冷無情,冷薄的唇緊抿起來,一室的殺氣,大家誰也不敢開口。
玉鉤抬起頭,掃視著這廳堂上的四個男人,笑了起來,唇角是一抹狠決,是嗎?自己成了他們的賭注了嗎?她記得他們了,但凡她有一點活著出去的機會,她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來人,把新王妃請回清院去。」
歐陽離煙並不急著去處罰玉鉤,她已是砧板上的魚肉,怎麼死,多早晚的死都是一樣的,不過他總要從她的身上得到一些什麼,既然玉鉤是被蘇采雪下藥的,那麼將軍府就脫不了干係,蘇南天那個老狐狸雖然沒什麼兵權了,可是他的親信不在少數,此時正好可以把他拉攏過來,如果他不幫自己,蘇府讓一個丫頭嫁進瑾王府的事,傳到皇上那裡去,不管蘇南天如何解釋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月津聽到王爺的喚聲,恭敬的走了進來應聲:「是,王爺。」
玉鉤不再說什麼,緩緩起身挺直脊背走了出去,廳上樓夜歡心驚的開口:「王爺準備怎麼處罰玉鉤?」
「這個是本王的家事,你是不是干涉太多了。」歐陽離煙唇角浮起冷笑,他可沒忘記樓夜歡對那個賤女人感興趣,不過這女人可是他的恥辱,他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她也是無辜的。」樓夜歡一開口,蘇天涵和燕京點點頭,看到玉鉤所受的哭,他們都覺得不安,若不是他們的賭局,她就不會愛上歐陽離煙這個冷血無情的人了,愛上便會痛苦,如果不愛便不會像剛剛那樣因為歐陽離煙的話而痛苦得差點昏過去了。
「好了,如果以後你們再提到她一句,別怪本王不客氣。」歐陽離煙冷冷的警告,一時無人再敢說話,或者說是現在還不想撕破臉皮。
好好的聚會最後不歡而散,樓夜歡和燕京兩個人對玉鉤有一種負罪感,蘇天涵現在更擔心自己的妹妹,蘇采雪去了哪裡?
而玉鉤出了花廳,領著小蠻和小菊兩個面如死灰的女子一路往王府最後面的清院走來,自從大少爺出現,應該整個人就像失去了靈魂似的完全沒有知覺,小菊知道她心裡有多痛,想到她先前幸福的樣子,這一切來得突然,去得也奇怪。
三個人回了清院,清院裡的小丫頭已經都被撤了下去,只留下她們三個,院門外有月津奉命領著幾個侍衛守著,他們徹底的與世隔絕了。
寢室中,小菊和小蠻陪著玉鉤哭起來,玉鉤出事了,她們連一點方向都沒有了,現在該怎麼辦啊?
天漸漸的黑了,寢室中一片漆黑,風從窗前吹過,嗚嗚聲響,這時候屋子外面下起了驟雨,雨打芭蕉,滿院凌亂,小菊想起清院後面的婆婆還沒有吃飯呢,不由得出聲。
「玉鉤,玉鉤,婆婆在後面小屋裡呢,她還沒吃飯呢?」
玉鉤昏昏沉沉中,思緒慢慢的集中起來,撕裂般的心痛仍在,可是一想到婆婆,她的心竟然浮起了一絲兒的勇氣,婆婆四肢皆斷,還能夠堅持的活著,而她們有什麼理由如此消沉呢,既然沒死,就還要活著,至於歐陽離煙如何懲罰她們,等他決定了再說,或死或生,她還沒有白痴到以為他那種狠辣陰險的人會放了她,想到自己愛上的人竟然心地如此陰冷深沉,玉鉤的心痛更加,如果沒有那場賭局,沒有愛,她就不會如此痛苦了,原來自己連王府裡的一名侍妾都不如,至少他沒有算計那些侍妾,可是他卻來算計她,算計著讓她愛上他,卻又狠狠的把她從天堂摔下來,難道他不知道這足可以毀了一個女人嗎?
玉鉤不說話,站起了身子,奔出了寢室,屋外漆黑一片,連一絲兒的亮光都沒有,狂風驟雨,打得院子裡的梧桐東倒西歪,小菊和小蠻不放心玉鉤,不知道她要去哪兒,問她也不理,只得跟在她身後,一路往清院後面的小屋跑去。
小屋內,燈光如豆,婆婆坐在床榻上,不安的挑眉,依照她的閱歷,她知道今晚出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正襲擊著這裡,玉鉤不會出事了吧,擔憂不已。
門匡當響了一聲,一身潮濕的玉鉤闖了進來,逕直的跑到婆婆的身邊,趴在她的床邊放聲哭了起來,婆婆的她的師傅,就是她的親人,看到她,她心裡的痛苦和委屈不甘心統統的湧上心頭,只哭得撕心裂肺,婆婆一言不發,眸光溫和的緊盯著玉鉤的頭,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孩子,出什麼事了,告訴婆婆,說出來心裡會舒服很多。」
玉鉤哭累了,心裡舒服了很多,抬眸望向婆婆,她那麼慈祥的望著自己,使得她全然的放開心扉。
「王爺要娶的人是將軍府的蘇采雪,她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兄長,不想嫁給瑾王,那日大婚,她下藥害我上了花轎,我便冒充她的名字待在王府裡。」
「蘇采雪?」婆婆的臉色跳了一下,眼神閃過冷決,很快恢復如常:「這不是你的錯啊,你傷心什麼,那瑾王不會拿你怎麼樣的,怎麼傷心成這樣了。」
「我不是為了這個傷心的。」玉鉤搖頭,眼淚再落下來,想到歐陽離煙從頭到尾都在騙她,騙她愛上他,好贏得一些賭注,她的心便很痛很痛,她不想如此難過的,很恨那個男人的狠心,可這痛阻止不了,蔓延在全身。
「瑾王歐陽離煙,自從我嫁過來,對我寵幸有加,溫柔深情,他那樣一個天之驕子,怎不令人心動,我愛上了他,卻被他告知,從頭到尾這只是一場局,我是局中人,一枚棋子。」
「可惡。」婆婆憤怒的冷哼,看到玉鉤如此絕望痛苦,便知道她是很喜歡那個男人的,愛真的是女人致命的弱點,經歷這樣的一次磨難也好,她的心便會變硬變冷變強,這樣更適合執掌無影樓,婆婆想著,柔聲的開口。
「玉鉤,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雖然現在很難過,時候會慢慢的為你癒合傷口的,看看你身上都潮濕了,快回去換掉衣裳,別把痛苦埋在心底,人總是要活著。」
一直站在門邊的小菊和小蠻連連點頭:「是啊,婆婆說得對,我們活著,就要活下去。」
婆婆抬頭掃視了這三個丫頭一眼,都是一臉的青灰,想來她們都極害怕歐陽離煙的懲罰,不由得出聲安慰她們:「接下來你們活得一定很難,但一定要想辦法活著,活著就會有出路,走出王府去,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地的。」
「是,婆婆。」小菊和小蠻應聲點頭,婆婆說的話太對了,她們要走出瑾王府去,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地。
玉鉤定定的望著婆婆,看著婆婆受著比自己痛苦百倍的折磨,卻仍然為了教她武功而活著,即便自己心裡很痛,也不應該讓婆婆心煩,從現在起,她玉鉤要親手焚燒掉自己的愛,從此以後為自己而活,兩世為人,竟然沒逃過感情的傷害,她活著真是太失敗了,以後再也不會為誰流淚了,從此人若負我,我必百倍千倍的還之,歐陽離煙,今日的恥辱,我玉鉤他日一定討回來,心中有意念,她竟覺得沒有那麼痛了,抬頭望著婆婆,握著她無知覺的手。
「婆婆,你放心吧,以後我再也不會哭了,我會堅強的活下去的。」
「乖孩子,別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婆婆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抹堅定。
「嗯。」玉鉤點頭,想到婆婆的晚飯還沒吃,這清院的廚子也被撤了出去,這黑燈瞎火的也沒辦法整理,只怕今晚要委屈她了。
「婆婆,清院裡的廚子被撤了出去,今晚怕是沒法吃飯了,明早上玉鉤再給你準備。」
「沒事,你們三個都回去吧。」婆婆不在意的開口,一頓晚飯不吃死不了人,倒是她們若是生病了,可不像以前一樣有辦法看了。
玉鉤起身和婆婆道了別,回清院的寢室,三個丫頭換了衣服,小菊看到玉鉤的神色恢復了很多,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小姐,你能想開就好了,我怕你想不開,我們怎麼辦?」小菊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和小蠻兩個少了玉鉤,真不知道怎麼辦,好像只有等死的份了。
「沒事了,小菊。」玉鉤搖搖頭,想起了什麼似的提醒她:「以後別叫我小姐了,只怕明早上府裡便知道我不是將軍府的小姐了,以後我們就叫名字吧。」
「玉鉤,我們知道了。」小菊和小蠻點頭,雖然玉鉤和她們一樣是小丫頭,她們竟從心裡慢慢的把她當成主子一樣,靠著她心裡才踏實。
寢室內,燈光搖曳,勞累了一天的小菊和小蠻都沉沉的睡了,只有玉鉤睡不著,慢慢的起身,立在窗前望著未知名的遠方,心裡的痛楚漫延在週身,想到從此以後她和歐陽離煙相見陌路,或者是仇人一樣,心便痛苦得想流淚,可是流淚能解決什麼呢,便又生生的嚥了回去,無盡的黑夜中,變數無窮無盡。
玉鉤在天快亮的時候,閉了一會兒眼睛,至寅時起身去後院習武,這幾天她已經初步學習了一些調息之氣,感覺身子輕快很多,接下來婆婆會把自己的絕學盡數教於她,雖然她沒有內力,聽說真正的高手要經歷過數十年的沉浸才能練成絕世的內力,她這樣要練到何年何月呢,但是婆婆對她卻有極大的信心,讓她只有把她的武學練得爐火純青就行,其它的事不用她擔心。
一夜暴雨,清院裡的假山到了幾處,花草不堪重負,東倒西歪的,滿院的碎枝殘葉,玉鉤習完了功夫,去廚房給婆婆準備吃的東西,小蠻和小菊在清理院子。
日子還要過下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鉤讓自己忙碌起來,便不會那麼痛苦了。
王府的正廳裡,歐陽離煙端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的飲著茶,下首坐著的定國將軍蘇南天不安的抬眸,望著瑾王爺,不知道他一大早派人請自己過府所謂何事,昨兒個天涵回府,整個蘇府便知道,玉鉤被下藥頂替出嫁的事,偌大的將軍府人心惶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王爺怎麼會輕饒了蘇家,如果這事鬧到皇上那兒去,只怕沒有蘇府的好果子吃。
「王爺喚臣過來所謂何事?」
蘇南天見歐陽離煙一直不言語,終於頂不住壓力出聲詢問,歐陽離煙滿意的一笑,狐狸也有自亂陣腳的時候啊,休閒的放下茶杯,冰冷的眸子望向蘇南天。
「想必天涵回府已把情況稟告給將軍了,將軍是不是改對瑾王府有個交待,難道這事真的要鬧到父皇面前不成?」
蘇南天一震,身體有些僵硬,皇上現在正想剷除蘇家,如果這事鬧到皇上面前,只怕將是他們蘇府的滅頂之災,想來瑾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拿著他的軟肋來說話,不過他既然找了他過來,想必不想驚動皇上,只不過他不知道這瑾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手裡已沒有兵權,對他來說沒有可利用的價值了。
「不知道王爺有何需要臣效力的地方?」
聰明人說話不用拐邊抹角,歐陽離煙滿意的掀動唇:「將軍雖然手裡沒有兵權,但是兵部有很多的舊臣,希望將軍能夥同那些人幫本王一把,將軍應該很清楚,父皇對蘇家已起戒心,如果將軍願意幫扶著本王,本王將保全住蘇府。」
蘇南天聽著歐陽離煙的話,心裡明白他的意思,沒想到連皇上沒看透的事情,卻被這瑾王看透了,是的,兵部的很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只要他一句話,很多人仍然願意追隨著他,不過瑾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放眼整個朝堂,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就是他了,他完全沒必要建立自己的死黨,這事若被皇上知道了,倒麻煩了,不過他的提議到不錯,目前來看,只有瑾王可以保全住蘇府了。
「好,只要瑾王願意保全住蘇府,臣一定效力於瑾王。」
蘇南天沉著的開口,只要能保全住蘇府,換誰當主子都一樣。
「一言為定。」歐陽離煙滿意的笑,耀眼的眸子裡是一片清絕的冷意,朝門外叫了一聲:「飛雲,送將軍出去。」
飛雲走了進來,恭敬的領命,請了蘇南天離開,蘇南天站起身,想到玉鉤,不知道王爺如何處置她,自她代嫁之後,他的心裡便有一些愧疚,每晚玉鉤的娘親都如夢來,狠厲的對著罵他,使得他不能入眠。
「王爺打算怎麼處置玉鉤?」
「這剩下來的是王爺的家事了。」
歐陽離煙的臉色青鬱鬱的極其難看,寒氣遍佈,一想到那個賤女人,他便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一向自喻聰明絕頂的他,竟然看走了眼,錯把污泥當珍珠,還對她極盡的誘哄纏綿,方換得她的喜歡,這對他是個羞恥,他是何等高貴的身份,只要他一聲下,有多少高貴的女子等著來做他的瑾王妃,沒想到竟被蘇采雪偷樑換柱,換了一個低下的丫頭來,玉鉤,蘇采雪,這兩個女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南天一震,知道瑾王怒了,可他還是想為玉鉤做點什麼,抬眸定定的開口。
「其實玉鉤也是我的女兒,當日她娘投湖自盡,我怕她知道恨我,便把她當成一個小丫頭養在王府裡。」
歐陽離煙怔了一下,沒想到玉鉤竟然也是蘇府的小姐,那麼她該叫蘇玉鉤嗎?不過這又有什麼改變呢,他浪費了時候能力去誘惑她,結果從她身上沒有撈到一絲的好處,那賭輸了,她就該死,誰讓她不是蘇采雪,這姐妹可真夠厲害的,歐陽離煙陰冷的笑起來。
「本王知道了,蘇將軍請回去吧,本王做事向來自有主張。」
歐陽離煙的話一完,蘇南天不再說什麼,他希望自己的一句話能保全住玉鉤的一條命,那樣他也算對得起她娘了。
正廳上,歐陽離煙瞇起好看的雙眸,危險的光芒從黑瞳中射出來,森狠的就像草原上一頭嗜血的狼,正準備撕裂自己的獵物,他不會讓她好過的,他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保住蘇府,又讓那個女人卸下頭銜,好讓霜兒盡快的進府,一想到霜兒,歐陽離煙便有些想念她,他有好幾天沒去看她了,那個小女人該生氣了,身形一移往外走去。
清院門前,圍了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
月津頭疼的望著眼前的這些女人,王爺的侍妾,以前是九個,走了一個,現在還有八個,個個都過來了,如狼似虎的瞪著他,要進清院去收拾裡面的那個女人,明明是一個小丫頭,竟然敢把架子端得足足的,一想到這個,上次吃了大虧的玉琴越發的不依不饒的,朝著月津怒吼。
「月津,你是不是看上那個賤人了,如果真是這樣,你就讓王爺把她賞給你,反正是王爺玩過的丫頭,賞給你也沒什麼。」
玉琴的話一完,那些女人一起望向月津,月津哪裡還敢說什麼,本來想保全玉鉤那個丫頭的,可這些女人不好對付,以前是王爺護著她,她們不敢輕舉妄動,現在王爺不可能再護著她了,這些女人怎麼會不明白,尤其是雨琴夫人,上次吃了虧,再加上被趕走了一個人,這些女人自然氣惱。
「好吧,你們進去可別鬧出人命來,王爺對她自有發落,要是出了事屬下可擔待不起。」
「沒你什麼事。」雨琴用力的推開月津,也不理他說的話,一路罵罵咧咧的往裡面衝去,玉鉤和小菊小蠻已經聽到門前的動靜了,小菊和小蠻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玉鉤卻已經猜到了,一定是那些女人來找麻煩了,生活在這種虎狼窩裡,這是正常的事,以後只怕她們三個就要準備受欺凌了,但她不會屈服。
三個人本來正在院子裡收拾枯枝,聽到吵雜的腳步聲,便停下動作,望了過來。
一幫氣勢洶洶的女人立在她們三個人面前,把她們團團圍住,小菊和小蠻害怕的退後一步,和玉鉤緊站在一起,玉鉤掃視了這些女人一圈,臉上浮起冷笑。
「不知各位夫人過來所謂何事?」
「你個賤人,還敢如此自命不凡,竟然連王爺也敢騙,可惡的東西。」雨琴搶先開口,其他的人附和著,她一言你一句的。
「是啊,這個女人膽子太大了,只是一個小丫頭,竟然敢坐在王妃的位置上。」
「竟然還敢如此高傲。」另一個人開口,一時間眾說紛紜,玉鉤聽得心煩,生氣的開口:「你們想幹什麼,跑到這裡來吵,一個個真像個潑婦。」
這句話如石沉湖心,激起千尺浪,那些女人臉色難看極了,為首的女子雨琴,更是氣得喘著粗氣,臉色難看至極,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帶來的丫頭:「給我打,狠狠的打這個賤女人,明明是一個丫頭,竟然敢爬上王爺的床。」
那些丫頭得了主子的意思,立刻如虎狼似的衝上去,團團圍住玉鉤她們三個丫頭,一時間,清院裡尖叫聲不斷,七八個丫頭和玉鉤她們打成一團,玉鉤哪裡會站著不動讓她們打,自然還手,三個人為了保命,拚死了和那些丫頭撕打到一起,那幾個侍妾平時哪看過這等陣仗,全都站到長廊下觀望。
月津聽到院子裡的動靜,飛快的領著人衝進清院來,只見玉鉤,小菊還有小蠻三個丫頭被王府的幾個丫頭壓在地上,有丫頭坐在她們的身上,有丫頭動手拉她們的頭髮,還有人用腳替她們,三個人好不狼狽,滿臉的血痕,尖叫辱罵聲不斷,月津看著眼前的狀況,是有點過了,王爺讓他守著王妃,究竟如何處置這個新王妃,命令還沒下呢,要是出了人命,他可不敢擔待,因此沉穩的冷喝。
「住手,立刻放開。」
月津在王府的地位可等同於半個主子,他是王爺的得力助手兼貼身侍衛,還是眾丫頭愛慕的對象,此時那些丫頭一聽到他的冷喝,慌忙的住了手,抬頭望著月津,又回頭望向長廊下的主子們。
「還不退下去,如果打出人命來,你們一個個都沒有好果子吃。」
月津的話明裡是說小丫頭,暗喻那些主子,王爺一向討厭自己的事情,別人過問,如果打死了新王妃,只怕這些夫人也該回家去了。
長廊下,綠影秀眉一蹙,知道月津說的是事實,不緊不慢的開口。
「行了,我們該回去了,也教訓得差不多了,若真是打死人,只怕王爺會怪罪的。」綠影話音一落,坐在三個丫頭身上的那些婢子和拉扯著玉鉤頭髮的丫頭,都鬆開了手,站起身走到主子跟前。
只見清院正中的草地上,凌亂不堪,玉鉤和小菊小蠻被打得滿臉花,血跡斑斑,指痕印在臉上,唇角流出血水來,三個人好半天回不過神來,喘著粗氣,抬眸冰冷的望著那些女人,領頭的綠影帶著一幫人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繡花錦鞋踩上玉鉤的手,好像不知似的用力的旋了一個圈,方才抬腳走過去,其他人便跟著她身後離開清院。
玉鉤疼得咬緊牙根,抬起眼睛,今日她所受的恥辱,他日一定會討回來。
小菊和小蠻掙紮著爬起身,拉起玉鉤的身子,看著她斑斑血跡的臉,不由得傷心的哭了。
「玉鉤,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玉鉤喘了一口氣,振作的搖頭,她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她一定要學好武功,報今日之辱,這些女人她不會放過的。
「沒事,你們兩個沒事吧。」玉鉤掉頭打理著小菊和小蠻,這兩個搖頭,雖然披頭散髮的,但好歹沒收什麼傷,其實那些丫頭的主要目標是玉鉤,對玉鉤下手又重又狠,對她兩個人下手到還不至於往死裡整。
月津見三個女人都傷的不輕,還彼此的安慰,心裡說不出的感概,走到玉鉤面前,沉聲開口:「王妃,我是該死。」
玉鉤抬頭,倔傲的望著月津,那血痕遍佈的臉上閃過冷笑:「我不是你們的王妃,你們王爺身份高貴即是一個小丫頭高攀得上的。」
月津怔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呆呆的望著玉鉤,明明只是一個小丫頭,卻為何有一種高貴的氣質,好似真正的名門貴族。
「月侍衛還是先做好自己的職守吧,別惹麻煩上身,我們這種罪人,可不能連累你們。」
玉鉤冰冷冷的開口,撐著站起身,搖晃了好幾下才站穩,月津看的心驚,一旁的小菊和小蠻趕緊伸手扶住她,三個人相互攙扶著慢慢的往清院的寢室走去,月津望著她們的纖瘦的背影,心莫名的痛起來,王爺,她們三個是無辜的啊,但願你能網開一面。
三個人回了寢室,小菊打來了清水,幫助玉鉤清洗乾淨面孔,可那指痕仍清晰的留在臉上,從上到下,如果現在不上藥,只怕以後臉上就會有疤痕,小菊和小蠻不禁著急起來。
「要是現在不看,只怕會留下疤痕,怎麼辦啊?」
玉鉤聽著她們的話,不知道臉上究竟有多恐怖,便撐著起身走到銅鏡前張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臉上多了一道疤痕,現在連命怕是都難保了,還在乎這張臉是的疤痕嗎?
「算了吧,丑就丑吧,這疤痕倒無時無刻的提醒著我今日所受的恥辱,我不會放過那些女人的。」
小菊聽了玉鉤的話,趕緊開口:「玉鉤,現在千萬別說這種話,若是被她們聽到了,只怕你命就沒了,現在要想辦法出去才是真的,要不然我們一定會死在這裡的,那些女人擺明了是想要我們死。」
小蠻贊同的點點頭:「是,那些女人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裡才是。」
玉鉤凝眉,她也想離開這裡,可是外面有人守著,還有一個癱了的婆婆,怎麼走啊,那月津的功夫是極高的,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除非有人的功夫比他高。
「我們根本沒辦法出去,你們沒看到外面有人把守著嗎?婆婆怎麼辦?她沒辦法離開這裡。」
「我們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得了婆婆嗎?」小菊不以為然的開口,反正婆婆只怕也活不長了,何苦那麼折騰呢?
「不行,是我把她帶進來的,竟扔下不管,這比當初把她扔在街頭更為嚴重,如果你們兩個不願意管她,就找機會逃出去,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兩個沒什麼事的。」
玉鉤堅定的開口,她不想連累別人,尤其的小菊,她就像是她的親人一樣,怎麼能讓她陪著自己一起死呢,玉鉤的話音一落,小菊的臉色難看,跳了起來,不滿的抗議。
「玉鉤,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那種會棄朋友於不顧的人嗎?我只是不忍心你留在這裡。」
「好了,你們兩個說什麼呢?現在我們三個,不,還有婆婆,誰也走不出去,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根本走不出去,我敢說這座清院已經成了禁院,以後會長年累月的有人看著的。」
小蠻看她們兩個人爭來爭去的,飛快的出聲,現在可不是她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法想,外面有高手守著,怎麼可能出得去呢?
玉鉤嘆息,是啊,小蠻說得對極了,現在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根本出不去,她們還爭什麼呢,唇角浮起一抹苦笑。
「好了,我們還是想想以後的生活吧。」
三個女人正在寢室中說著話,珠簾竟響了一下,有一道身影斜依在門邊,陽光籠罩在他的臉上,古銅色的肌膚泛著瑩光,好似能掐出水來,玉鉤一看到他的影子,臉色陡的難看,週身的怒意起,冷瞪著那個人影,聲音尖銳而冰寒。
「你來幹什麼?」
這個人原來的樓夜歡,他聽說了玉鉤她們一早被打了,打探來的消息說她受傷了,心裡焦急難安,他知道她不待見他,可還是忍不住過來了,給她送一瓶上好的金創藥,他不想她的臉上留下疤痕。
「我來給你送藥的。」他說,揚了揚手裡的小瓷瓶,並未走進來。
可惜玉鉤根本不想領他的情,想起自己所受的哭,即是一瓶金創藥可以抵消的?如果沒有那一場賭局,她就不會陷進局裡,沒有心裡的愛,她就不會如此的痛,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只是把她當成一枚棋子來利用,她的心便痛的抽搐,一直知道他不可能那麼純粹的愛上他她,但至少有那麼一點的吸引,要不然怎麼能做出那麼深情溫柔的呵護,現在想來,那個男人的心計太深沉太殘毒了。
一想到這些,玉鉤的心裡就止不住的湧出恨意,這恨漫延到週身,使得她憤怒得就像一隻野貓,瘋狂的衝過去,爬往樓夜歡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咬下去,下了使命的咬,門口斜倚著的人身子僵硬,疼得皺眉,卻一動也不動,聽任她的撕咬,至少這樣,他的心裡會好受一些,眼神幽暗的盯著那咬著自己的人,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感覺,這個女人卻恨她入骨,如果現在她的手裡有一把刀,只怕毫不留情的捅進他的心裡吧。
玉鉤完全失去了理智,用力的咬著樓夜歡的手臂,只到嘴裡有濃烈的讓人乾嘔的味道,才忍不住的鬆開了嘴,跑到一邊去大吐特吐,而樓夜歡的手臂處,血肉模糊,可清晰的看到翻捲出來的白肉,沾染了血液的暗芒,猙獰的可怕。
小菊和小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發生得太快了,她們都反應不過來,直到玉鉤的乾嘔聲不斷傳過來,兩個人才驚醒,飛快的跑到樓夜歡的身邊,催促他離開。
「你快走吧,她現在正痛苦傷心呢,你何苦來招惹她,難道她被你們欺負得還不夠嗎?如果沒有那場賭局,她就不會這麼難過,人若沒有心會如此痛苦嗎?」
小菊哭著推樓夜歡的身子,看到玉鉤如此痛苦,她的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下來。
樓夜歡看著她的痛苦,負疚感更重,把手裡的小瓷瓶放在小菊的手上,一言不發的閃身離開了清院,直奔自己的住處。
寢室內,玉鉤把早上吃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又用清水漱了三遍,才停住了動作,無力的仰躺到床榻上,好像死去了一般,可眼角的淚還是流出來了,小菊和小蠻看著眼前的一切,兩個人只能陪著她流淚,此時她心中的痛,她們幫不了,只有她自己慢慢的走出來。
「玉鉤,睡會兒吧,等醒過來就會好受一些了。」
小菊柔聲的安撫著她,玉鉤因為夜裡睡得少,再加上被那些女人打了一次,又咬了樓夜歡,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把她的精力都折騰完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小菊乘她睡著了,把樓夜歡送過來的金創藥拿出來,給她擦在臉上,還是手肘上,身上,邊擦邊流淚,玉鉤為什麼要遭受如此對待啊,她又沒有犯什麼錯,為什麼老天要如此對待她啊。
夜暗沉,無邊的蒼穹稀稀落落的掛著幾顆星星,慘淡的光芒灑落在清院中,花草殘敗,凌落的飄散在風中。
琴聲響起,竟是萬般愁苦,心痛染在其中,帶著無盡的憂傷在瑾王府上空迴旋,這琴音催人淚下,蕩氣迴腸,可見彈琴的人,心有多痛,有多苦。
一曲終了,她幽幽的嘆息,淚已乾,從今以後她不會再流淚,流淚改變不了事實,改變不了她此刻的狀況,她要做的是振作,認真的習好武功,逃出瑾王府。
「玉鉤,來,吃點東西吧。」
小菊把一碗菜粥並兩樣小菜擺放愛桌子上,走到她的身後提醒她,她再不吃身體會受不了的,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中午沒吃,現在都晚上了,再不吃怎麼承受得了那麼女人的折騰啊。
這次玉鉤沒有抗拒,抬頭望了窗外的月色一眼,起身走到桌邊吃起晚飯來,如果她再不吃飯,小菊和小蠻兩個丫頭會擔心的,她不能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以後她要振作起來。
小菊和小蠻看到玉鉤願意吃飯了,滿意的點點頭笑著,圍坐到她的身邊。
「玉鉤,會沒事的,我們會陪著你的。」小菊開口。
小蠻也不落後,經過了一系列的事情,她和玉鉤不再敵對,像朋友一樣和善相處起來。
「是啊,以後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定要逃出去。」
小蠻的話音一落,門外竟響起了拍手聲,悅耳的男音響起來:「好,我們來救你們離開瑾王府!」
兩個身著錦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前面的不是女子更勝女子的燕京,一張秀美的臉上,雙目璀璨,唇邊掛著溫和的笑意,身後跟著樓夜歡,臉色凝重,黑潭深眸幽暗無比,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和燕京兩個人一起走進了寢室。
玉鉤只掃一眼,便低頭繼續吃飯,她雖然恨,卻不想再為這些人浪費精力,省些力氣對付那些女人比較好。
小菊一看到樓夜歡和燕京出現,怕玉鉤發彈,她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好不容易吃了一些,若再為這兩個男人的出現,而吐起來怎麼辦?小菊和小蠻相視一眼,同時冷冷的開口。
「你們來幹什麼?」兩個人起身衝動樓夜歡和燕京的面前,打手把他們兩個人往外推。
燕京臉色一沉,寒意便溢出來,森冷的瞪向小菊,小菊嚇了一跳,倒退一步立定,不滿的開口:「凶什麼凶,你這樣還有臉凶,差點害死玉鉤。」
「我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樓夜歡適時的開口,燕京點頭贊同,這還是樓夜歡來找他的呢,兩個人一商量決定救她們幾個出去,畢竟玉鉤受到傷害,他們也有一部分責任。
小菊和小蠻聽了樓夜歡的話,顯得難以置信,相視了一眼,認真的問:「真的嗎?」
看到樓夜歡一臉認真的點頭,小菊高興的奔到玉鉤的身邊,拉著她叫起來:「玉鉤,我們可以出去了,玉鉤,我們可以出去了。」
玉鉤卻淡漠的抽回手,抬頭陰霾的出聲:「出去吧,你們兩個不要再來了,我們不會走的。」
「什麼?」這次寢室內的人都叫了起來,別說小菊和小蠻難以置信,就連樓夜歡和燕京也呆了,他們冒著得罪瑾王的風險來救她們出去,她竟然不領情,就算她恨他們兩個,也犯不著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啊,難道她不知道,歐陽離煙接下來一定會狠狠的折磨她們的。
「玉鉤,你瘋了,我們可以出去啊。」小菊叫了起來,有點氣急敗壞,玉鉤不以為忤的走到座榻邊坐下,冷淡的出聲:「如果你和小蠻想出去,我不攔著,但是我是不會出去的。」
小菊和小蠻立刻沉寂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調頭望向一邊的樓夜歡和燕京,既然玉鉤不走,他們還盡快離開吧。
「你們走吧。」
樓夜歡不走,反而走上前兩步,沉聲開口:「玉鉤,你是不是擔心出去以後的生活,如果你願意,我許你西魯王妃的頭銜,這樣你就沒有顧慮了。」
樓夜歡的話一落,燕京飛快的抬頭,臉色有些陰暗,唇角浮起冷笑,他說他怎麼如此積極呢,原來是打著玉鉤的主意,不過這時候玉鉤會接受他才怪呢,真是分不清什麼場合了,燕京冷笑著未言語。
玉鉤坐著未動,好像在聽一個笑話,聽完了就算,揮了揮手。
「你們出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這裡不需要你們。」
樓夜歡的黑瞳中炙熱的火焰一下子被澆滅了,眼神變幻莫測起來,沒想到自己許她一個西魯王妃的頭銜,她竟然如此的不屑一顧,面色劇變,唇角浮起一抹無力的笑。
「難道你真的這麼恨我們嗎?」
「是,我恨你們,如果有一丁點的辦法,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今日所受的苦。」玉鉤冷笑起來,站起身下逐客令:「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樓夜歡還想說些什麼,燕京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這個女人不會跟他們走的,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吧,若是驚動了歐陽離煙,他們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走吧。」燕京伸手拽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樓夜歡,離開清院。
寢室中,寂靜無聲,只有喘氣聲,再沒有一丁點兒的響聲,玉鉤抬眸,晶亮睿智,淡然的笑:「你們在怪我嗎?」
小菊走到一邊坐下來,氣哼哼的開口:「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拒絕他們救我們出府,就算你不想嫁給樓夜歡,可出府總是好事啊,我們待在這裡還會受罪的,難道是因為婆婆,如果是婆婆,我們可以把她帶出去啊。」
玉鉤望著小菊,淡然的笑,那笑無奈至極,她也想出去啊,可是歐陽離煙真的會放任那兩個男人救她們出去嗎?為什麼這麼久沒有動靜,歐陽離煙有那麼高深的心計,會不知道樓夜歡和燕京的動作嗎?只怕到時候她們沒有出府,就被抓回來了,到時候受的罪更重。
「你以為他們真的救得出去我們嗎?歐陽離煙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一言出口,小菊和小蠻面面相覷,原來如此啊,玉鉤猜到歐陽離煙已經知道樓夜歡和燕京的動作,只是沒有行動罷了,如果剛才她們跟著那兩個男人出去,人家不會有事,一個是西魯的王子,一個是北燕的皇子,而她們這些無依無靠的丫頭,只怕就都沒命了。
「好險啊。」兩個人嘆氣,這樣走一步算三步的日子真累啊,幸好玉鉤夠聰明,要不然她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都休息吧,養好精神,未來還有更多的磨難等著我們呢。」玉鉤揮手,雖然她睡了一個下午,其實並不累,但現在她要吃好,睡足,養精神,要不然怎麼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很多事呢。
「嗯,我們出去休息了。」玉鉤住在裡間,小菊和小蠻住在外間,這整間院子現在只有她們三個人,為了防止出意外,她們三個現在住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
夜深人靜,玉鉤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睛望著頭頂上的輕紗帳,想到就在這紗帳之內兩個人顛鸞倒鳳的纏綿,那個人一定在心裡嘲笑她的愚蠢吧,越想越憤怒,忍不住坐起身子,伸手扯掉頭上的紗帳,拉了一條薄棉被睡到地上,現在只有一想到他對她的疼寵,是何其的虛偽,充滿心計,她便想吐,為自己的愚蠢,如果當時再聰明一點,理智一點,她就不會受到這種羞辱了,輾轉反覆,最後總算沉沉的睡著了,睡夢中仍仇恨的糾結著,流淚,吶喊。
直到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聲打破了她的噩夢,她才清醒過來,翻坐起身,不解的睜眼望向門口處的小菊,只見她花容失色,瞳孔不斷的收縮,一隻手指著她這邊,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只知道啊啊的尖叫,玉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調頭望向自己的身側,瞬間,臉色蒼白起來,呼吸急促,飛快的閃身跳到門邊去,週身無力的陪著小菊一起尖叫,引得寢室外面的小蠻跑了過來,三個女人在門前一起簌簌發抖。
只見那張雕花紅木大床榻上,盤著一條巨大的蟒蛇,蛇頭高翹著,不時的吐著血紅的信子,一雙三角眼泛著瑩瑩的綠光猙獰的盯著眼前的三個女子,那蛇頭足有碗口大,蛇身有手臂粗,盤在床上竟佔了大半的位置,此時一動不動的靜立著。
玉鉤吞嚥著口水,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已經看出來這條蛇沒有攻擊她們的意思,只是為什麼她的寢室中會多出一條如此巨大的蟒蛇,這院子裡從來沒有過蛇,還是一條如此之大的蟒蛇,腦海之中忽然閃現先前在禁院裡聽到那個瘋女人的低喃聲,她的嘴裡好像說過蛇之類的詞,原來那些女人都是被蛇給嚇瘋的,那個死掉的,也許是被蛇嚇死的,這條蛇看來是餵養的家蛇,攻擊性不強,但是很嚇人,如果昨兒個夜裡,玉鉤是睡在床上的,醒來後發現和一隻巨蟒依偎在一起,她也會瘋了的。
原來如此啊,歐陽離煙,你好歹毒啊,玉鉤可以清晰的猜測出,這條蛇一定是歐陽離煙養的寵物,他用寵物逼瘋逼死進府的王妃,玉鉤不解,如果他不想娶,完全可以不娶,為什麼要把一個又一個女人逼瘋呢?
「玉鉤,這怎麼辦?」
叫夠了的小菊害怕的問玉鉤,小蠻也緊偎在玉鉤的身邊,玉鉤擺手,示意她們鎮定一些。
「沒事,這條蛇現在還不餓,沒有攻擊人的現象,相信它很快便會回到它主人那裡去。」
「什麼,是有人故意放進了的?」小菊和小蠻後知後覺的開口,總算想出一點眉目,尤其是小菊也想到了上次看到那個瘋王妃的事,原來這蛇是王爺養的,那個男人長得那麼美,原來心腸如此歹毒,小菊只覺得週身的惡寒,先前她還為他心動過呢。
「原來的王爺養的蛇,現在它不走,我們怎麼辦?」
三個人退出寢室,一走出去,身子便酥軟無力的癱倒在長廊邊,週身的冷汗,鬢邊的髮絲粘連到臉上,一身的狼狽,玉鉤越想月生氣,歐陽離煙不就是想卸下她身上的王妃頭銜嗎?費這麼多事幹什麼?她不稀罕要這個頭銜,現在想起他虛偽的嘴臉,她心痛的同時,便覺得噁心。
玉鉤越想越憤怒,生氣的站起身朝清院門外走去,小菊和小蠻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玉鉤想幹什麼,總之她們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月津和幾個侍衛正在門前來回的晃動,聽到門環的響動,一閃身落到門的兩邊,看著玉鉤走出來,不安的喚了一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