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在感覺到臨諾消失之後,界痕猶如瘋了一般到處尋找臨諾的氣息,可是他的神念已經找遍了所有能夠找的地方,沒有,全都沒有。
這不可能啊,他之前明明就在臨諾身上下了個禁制,所以絕對不會出現找不到他的情況。
那麼,現在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臨諾不想被他找到,而他毫不懷疑臨諾有這種能力。想到這點,界痕就覺得心被扯得生生的疼。
不過,界痕很快便掩去了他眼中的灰敗,渾身散發的是一種霸氣。
終於,回來了。
玉孜此時心裡是感歎,自從天主遇上臨諾之後,他可是看著他改變的。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那種可以稱之為優柔寡斷的天主,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界痕會如此重視一個人。更沒有料到,他們冷漠無情的天主大人竟然會愛上一個人。
而玉孜也知道,大人看上的那個人,絕對不簡單。
起初,他本來以為界痕是把那個人當做好玩的獵物的,可是,不久他便覺得有些不對了。
他阻止過,但無從做起。他只知道,若是天主真的要想得到那個人的心的話,可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至少,完全失去了自主的他是絕對無法動搖他人的,何況,還是那麼一個冷清的人。
現在,界痕終於恢復常態了,雖然玉孜知道界痕是絕對不會放棄那個人的,但是,至少他現在的機會大多了。
額,既然阻止不了,就支持吧。玉孜此時是這麼想的。
「你在找我。」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出現在界痕身後,界痕頓時有些恍惚,他沒想到,能再次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為何臨諾會出現在這裡,他只是來完成他的最後一次歷練而已。他當然知道聖源當時在打的什麼主意,雖然現在他的原心已經找回來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完成了歷練了。
當然,這對於他來說,這並不重要。但是,不知為何,那兩個人如此重視。所以,臨諾回來了。
界痕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張早已深刻入骨的容顏,他此刻只想把眼前人狠狠地擁入懷中。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臨諾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變得如此大膽了。
不過,似乎比以前有趣了。
那麼,正如那兩人所說,就給他一個機會,也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雖然他並不怎麼清楚那個機會到底是什麼,但看那兩人與另兩個傢伙的相處,他也大概明白。
可是,這可不簡單呢。挑了挑眉梢,臨諾笑得很是肆意。
這個人的懷抱還挺溫暖的,就像那時,初生。恍然間,臨諾似乎想到了他們還在聖源孕育中時的感覺。很安心,很溫暖。
「可以放開了吧?」這感覺的確是很好,但不代表他喜歡。
界痕彷彿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動作,雖是有些驚訝,但卻並沒有馬上放開懷中之人。這機會可是難得,這次,他說什麼也不會把這人放開了。
看到界痕可以算得上是無賴的行為,玉孜面上無光啊。嗯,還有好多事務沒有處理,先走了。那啥,天主大人的感情他可管不上,還是回去做他的苦力算了。急著離開的玉孜顯然忘記了他來找界痕的原因,不過,就算他記著他也不敢再這種時候講啊。所以,他還是自己糾結去吧。
「啊!」痛呼一聲,界痕如同針扎一般鬆開了抱著臨諾的手。他怎麼能忘了這個人是這麼容易就妥協的嗎?
臨諾悠然的理了理他絲毫不見一點皺痕的衣袖,臉上掛上了格外溫柔的笑。不過,卻是讓人生生的膽寒。而界痕頓時覺得一股冷意蹭蹭蹭地從腳心升起,好冷。
此時,兩人正並排站立著。在他們身前的,正好是天界到人界的通道,不過自從那次仙魔大戰之後就已經封印了,此時那一道高聳的門正如同亙古的守護一般靜靜地佇立著。
天界溫暖的風一如既往的輕柔拂過,兩人衣襟相觸,竟是顯得格外的相配。
已冷靜下來的界痕細細的看著眼前人此時如玉般清雅的臉,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他突然想到,初見此人之時,那蒼白的臉色和脆弱的身子,還有那時的天真。
可笑的是他竟然以為他能夠治好這人的病,還想要以此威脅這個人留在自己的身邊。結果更是可笑,竟然是他自己深深的陷進去了而這人卻是毫不心動的樣子。他知道,要想得到這個人的心,他要走的路,還長得很吶。不過,儘管如此,他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而且,他還有那幾個人的幫助呢。此時,臨諾還不知道界痕和嵐音他們簽訂了一個不平等條約。不過,他得到的好處便是——在恰當的時候,能得到那幾人的支持,當然,這恰當的時候……難說。
現在那兩人已經幫過他一次了,下面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我們去人界吧。」界痕開口。至於天界,玉孜管就好了。這裡於他,以前是責任,也是負擔,現在,什麼也不是。
去人界幹什麼?臨諾有些疑惑,不過他也正好想要去看看人界如今的景象。幾千年過去了,還真是懷念吶。
這些時間對於他們來說雖然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普通的凡人來說,卻已是好幾世的光景了。
……
雪花從天際飄飄灑灑,為銀時都城鋪上了一層絨裝,美麗而清晰。
隆冬的街道乾淨而荒涼,只偶爾幾人匆匆路過,在這綿綿的白色上留下幾絲印記,隨後又被那不斷侵襲的雪絨覆蓋,直到再無蹤影可尋。
這場雪,已是下了兩月有餘。要知,銀時都城從未下過雪,如今竟一下就是兩月,還未見停勢。覺異者有之,尋常者有之,眾說紛紜。
臨樓依然熱鬧非常,外界的冷漠似乎絲毫不能影響到臨樓內的氛圍。
這臨樓,在銀時國可算是傳說中的神秘產業了。幾千年屹立不倒,從未被任一對手超越過。不管是其主人、管理甚至是名下產業,都無從記起。
有人傳,這臨樓控制了整個希亞大陸的所有商業。
他們卻不知道,這臨樓的確是控制了整個希亞大陸的商業,甚至是海的那邊的另一個大陸、修真界乃至仙界。
這麼多年,臨樓一直在不斷發展,但卻從來不干涉任何有關政治上的事情,而朝廷也從來不干涉臨樓的發展,仿若說好了一般。這一點,讓不知情者甚是奇怪,但卻無從探因,也便不了了之。
「唉,三千年了。」一聲歎息如同沉重而古老的鐘,打破了長久的死靜,蒼涼而悵惘。早已不見當年稚氣的臉上此時是讓人忍不住為之歎息的感歎與懷念。
「是啊,三千年了。」怎麼還沒有回來,他們等了好久了,等了好久了……
一西早已感覺到身後有人,但他卻沒有回頭,只是怔怔的看著窗外,純白的世界,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從來沒有覺得如此之累過,原來等待會讓人這麼累。
看著眼前人略顯單薄的背影,秦何眼裡是深深的疼惜。從針鋒相對到惺惺相惜再到相知相愛,時間,總是這麼愛作弄人。
他們兩個,守了太久了,可是,還是要繼續守下去。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否早已忘記了他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會回來。但是,他們知道,那個人,是他們的主人,不可否認,不可改變。也就是這股執念,讓他們始終衝不破最後一層,得不到永久的歲月。
看著眼前人漸漸開始被歲月侵蝕的容顏,兩人相視而笑。也許,再過兩千年,抑或是三千年,他們便可以不再等待了吧。
「我回來了。」
……靜,極靜。
一西死死地拉著秦何的手,彷彿要把他的手捏碎一般,臉上似笑也似哭。他一定是幻聽了,就像夢中時常聽到少爺的呼喚聲一樣,這次,也一定是幻聽了。搖頭苦笑歎息,他真是太過想念了。
秦何此時也是愣愣的,由於他是正對著門口的,所以他親眼看到了那個許久不見卻依然如同記憶中乾淨而清逸的身影。
……公子。抖了抖嘴唇,秦何想用手擦一擦他似乎幻覺了的眼,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西死死拽住,生生的疼。
……不是夢。他會疼,不是夢。秦何眼中猛地浮起一抹狂喜,臨公子,回來了。
一西此時正閉著眼,不停地告訴自己多想了,一定是他幻覺了。
「呵呵。」看到兩人的反映,臨諾輕笑出聲,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走在了一起。他本來並不想再到臨樓來的,畢竟已是前塵往事。可是界痕卻非要帶他到這裡來,想來是早有預謀?
界痕站在臨諾身邊,眼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想要打動此人的心,首先要讓他看到別人的幸福,這算是嵐音教給他的,雖然她只是隨口一提,但他卻是記在了心中。
一西猛地睜開了眼,沒錯!就是這個聲音,少爺每次看到好戲時都是這麼笑的!
「是不是少爺回來了?」患得患失的看著秦何,聲音有些飄忽不定。一西完全沒有注意到秦何眼裡的狂喜,他現在只想得到答案。
「……是。」秦何有些恍惚,過了許久,才從嘴裡吐出了這麼一個不甚肯定的字。
說完才使勁眨了眨眼,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是。」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彷彿得到了支持一般,一西頓時鬆了一口氣,卻如同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想要勾起一抹笑容,卻是無力。但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欣喜。
臨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兩人的互動。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澀澀的感覺,三千年,對於一個凡人來說,真的很久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在等。
「少、少爺。」看著那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身影,一西眼裡是盈盈的淚光,狠狠地捏著自己的手臂,他不能哭,這麼大的人了,不能哭了。而且,少爺從來都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哭。
「恭迎公子回歸。」秦何卻是要比一西理智得多,半跪於地,聲音雖是有些不穩,卻依然有力。
「起來。」臨諾的聲音依然清冷,彷彿他眼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失敗了,看著臨諾絲毫未變的氣息,界痕歎息。
呵,愚蠢。臨諾心裡諷笑,他怎會不知道這個傢伙打什麼主意?他那顆種子,可是發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