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ara 發表於 2012-6-20 16:34
第五十四章 訴隱情
「喂喂喂,別砸別砸!有話好好說呀!我怎麼是騙子了?哎喲!你輕點兒…… ...
第五十五章 生日宴
七月七夕至,先三五日,車馬盈市,羅綺滿街。潼人旋折未開荷花,假做雙頭蓮,路人競相購之,提攜歸家。小兒女則多買新荷葉執之,效顰「摩侯羅」。城內酒家紛紛掛上紅紗碧籠,張燈結綵,熱鬧似新春。
酒兒正好是七夕這日的生辰,南宮霖早早就在府裡說了要給她辦一場生日宴,於是袁大娘負責縫製新衣,小伍購置香粉珠釵,曹管家去請了四司六局的人來操辦筵席所用,夜澤從旁協助……南宮霖則神神秘秘的,說要親自做一份大禮送酒兒。
壽星酒兒自然什麼都不用做,只需靜靜等著筵席開始。反正在府裡閒著也是閒著,她索性出了門去南街上找十八妹,順道邀請她一家人到府裡赴宴。
路上遇著賣荷花的,酒兒買了幾支拿在手中,粉白花瓣襯著姣好面容,當真是芙蓉映桃靨,嬌俏可人,引得好些小伙兒回首打量。
來到南街街口,一下就聞到了濃郁豆漿香味兒,酒兒老遠便瞧著十八妹纖細的身影站在豆腐攤子後面,忙忙碌碌。
「十八。」
十八妹聽見有人喚自己,轉頭一看發現時酒兒,笑著招呼她:「酒兒姐你來啦,過來坐!」
酒兒走近把荷花遞給她:「喏,雙頭蓮,意頭極好的,拿給你弟弟玩兒。」
十八妹接過蓮荷,連忙道謝。這時豆腐攤子又來了幾位客人,十八妹趕緊忙著招呼起來,一時顧不上同酒兒說話。
酒兒站在一旁百無聊賴,環顧四週一番,突然發現對面有一個熟悉身影。她趕緊扯了扯十八妹的袖子,小聲問道:「他怎麼在這裡?」
十八妹順著酒兒所示,抬頭看了看坐在對面茶館裡的陸嘉仁,有些羞赧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茶館開門他就來,坐到黃昏才走,有時在我這裡買點豆腐,這樣都好幾日了。」
酒兒想起陸嘉仁的所作所為,立馬板起臉叮囑十八妹:「你可得當心點!這個紈褲公子哥兒心眼兒多著呢,人又壞,你可別吃了他的虧!」
「我曉得的。其實……」十八妹眼神躲閃,愈發羞怯,「我覺得他心地還不錯……」
一是情場老手,一是情竇初開。酒兒擔心極了,趕緊分析利弊,勸了又勸,可惜十八妹一直忙著生意,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再看看對面的陸嘉仁,只見他坐在離豆腐攤子最近的一張桌子後,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風流樣,只是一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著十八妹看,眼睛都沒眨一下,專心極了。
也許,事情也沒想像中那麼糟……
「罷了,他只要規規矩矩不來招惹你就好,反正你自己當心些。」酒兒再三叮囑十八妹,之後又給她說了晚上去南宮府赴宴的事,叫她帶上孟大娘和弟弟,然後便自個兒先走了。
臨走之際酒兒再次回首打量十八妹和陸嘉仁,看見十八妹舀了碗豆漿送給他,陸嘉仁端起碗咕嚕嚕就喝完,然後抬起頭來衝著十八妹一陣傻笑,嘴角還沾著白色的漿沫,渾不自知。十八妹見狀掩著嘴別過臉去,滿面嬌羞。
酒兒搖頭淺淺一笑,隨即抬步往前走。星辰變幻,落花飛蝶,情緣一事,當真妙不可言。
街邊商販吆喝,酒兒慢慢逛著,逐一看過去。三兩孩童圍著個賣油炸巧果的攤子,只見那手藝人以油面糖蜜造為笑靨兒,奇巧面端。更有人以瓜果雕刻花樣,飛鳥魚蟲,百態逼真,謂之「花瓜」。月桂樹下,還有老翁用蠟印鳧雁鴛鴦、壽龜金魚之類,浮之水上,栩栩如生,生動有趣。
酒兒眼前一亮,在幾個木盆前蹲下,拿手去撥弄了一下水裡的小玩意兒,看見彩蠟鴛鴦飄呀飄的,頓時喜愛之意大起。
「老伯,這鴛鴦怎麼賣的?」酒兒甜笑著問那賣東西的老翁。
老翁道:「十文一對,小娘子喜歡哪對兒隨便挑。」
酒兒掏出錢遞過去:「給,我要這對。」
「好勒!小娘子要不再買兩尾金魚?也是十文一對,小兒女們是極喜歡的。」
酒兒順著老翁手指看向旁邊一個木盆,只見裡面金紅墨緋,各色蠟印扇尾金魚浮在水裡,輕呵一口氣,水波魚動,當真如活的一般。
想起家中的小狼,酒兒道:「那我再要一對金魚。」說著她便拿手去撈一條紅色的。
同時,另一人在旁蹲下,也把手伸進盆裡,與酒兒的手碰在了一起。
素手凝脂,柔荑纖美。
酒兒不禁在心中一歎,好漂亮的一雙手,接著她目光上移,當看清身旁女子相貌的時候,居然愣住了。
萬籟消寂,眼前唯有此人姿容。芙蓉冰肌,美眸流盼,黛眉菱唇,素緞裹纖腰,一身氣韻芳華,瑰麗得讓人不敢直視。
如此姝麗,當非凡人。
「可真是巧了,我們都看上了這條魚兒。」
這美艷女子約莫二十來歲,梳了個婦人髮髻,她拎起彩蠟金魚遞給酒兒:「小娘子給。」
酒兒這才回過神來,報以甜笑:「夫人喜歡就拿去罷,我再買別的就是。」
美婦淺笑婉拒:「還是你拿著。我家那小魔王是個不愛惜東西的,這魚兒送他,三兩下準被弄壞,白白糟蹋了這等可愛物件兒,我還是看看其他的。」
於是酒兒接過金魚,笑著點頭:「那就多謝夫人相讓了。」
「不必客氣。」
美婦聲音溫溫柔柔的,說完她站起身來準備離去。可卻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摔了一跤。
酒兒眼疾手快扶住人:「當心!」
美婦原本還好好的,這會兒卻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她拿手揉著頭,指指旁邊樹蔭下:「勞煩小娘子陪我去那兒坐坐,今兒個日頭大,曬久了有些發暈。」
酒兒把人扶到樹下石板凳上坐穩,然後又去買了碗解暑的酸梅湯來給美婦喝下,還拿出旖扇給她扇了扇風。
「夫人怎樣?好些沒?」
美婦喝下酸甜涼水,歇息了一會兒便覺得頭已經不暈了,胸口也沒那麼悶了。她抬起眼來衝著酒兒柔柔一笑:「好多了,真是麻煩小娘子你了。」
酒兒杏眼彎彎,擺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夫人不要客氣。」
美婦看她模樣乖巧,笑容又甜,不禁心生憐愛,遂主動攀談起來:「我姓連,夫家姓楚,不知小娘子如何稱呼?」
「原來是楚夫人。我叫易酒兒,我夫家……呃,夫人叫我酒兒便是。」
「酒兒酒兒……呵呵,名字真好聽。看樣子你比我小兩歲,若是不嫌棄的話,你叫我聲姐姐如何?」
酒兒見美婦和善好說話,自己當然也不矯情,點頭就喚了聲「連姐姐」,美婦喜得眉開眼笑,拉著她的手就說起話來。
連美人道:「說也奇怪,我一見你就覺得面善,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總有股親切感。」
酒兒抿唇一笑:「姐姐逗我開心呢!我可是頭一次見到姐姐這麼標緻的人物,我都懷疑是哪家仙子偷偷下凡了!」
「長得甜笑得甜嘴更甜,我覺得你叫甜酒兒更合適!呵呵……」
兩人一來二去便熟了,開心地說了會兒話,接著連美人看見有賣雕花蜜煎的攤子,跑去買了些蜜冬瓜、青梅荷葉兒之類的零嘴回來吃。
「給。」
連美人遞給酒兒一包糖霜金橘,自己則拿起青梅子放進嘴裡,吃得有滋有味,美眸微瞇,顯得很滿足。
酒兒納悶了:「連姐姐,你吃這個不嫌酸牙?」
連美人吐出一個果核,羞赧一笑:「最近就愛吃些酸的,想來……應該是有了,所以方才會頭暈。」
有了?有什麼?
酒兒眨眨眼,一開始還不明白,冥思苦想一番,終於恍然大悟:「呀!連姐姐你有喜了?真是太好了!」
連美人伸手搭在小腹上,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笑著說道:「還沒找大夫診脈確認,不過我懷前一個的時候也是這樣,經常頭暈,而且還愛吃酸辣的東西,想來錯不了。」
酒兒看著連美人平坦的小腹,有些羨慕地說道:「真好真好,不知道會是男孩兒女孩兒?」
「我想生個女兒,女兒乖巧聽話。你不知道我那兒子,才五歲多就可鬧騰了,能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要是再生個兒子出來,兩個小魔王在家,真不知會搞成什麼樣……」
聽了這話酒兒不禁想起了小狼,也皺著眉頭說:「就是!男孩兒太皮了!還是女兒好,就像連姐姐你,人長得美,性子也好。」
小聊一陣,酒兒問道:「連姐姐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罷,不然我怕你一個人在街上又暈了。」
「不用麻煩了,我是和相公一起出來的。他去買東西了,一會兒就會回來尋我。」
正說著,連美人抬手一指:「喏,還真是說來就來了。相公——」說著她喊了一聲,揚手揮了揮。
沉穩腳步聲走近,酒兒抬頭一望,看見一個高大男子走向她們,不覺有些驚訝。連姐姐如此年輕貌美,怎麼會嫁了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
這男子走近,酒兒才發現雖然此人滿頭銀髮,可模樣卻是年輕英俊的,應當未到三十歲。可真是奇了,少年白頭,難不成是得了什麼怪病?
銀髮男子看見自家夫人,略顯緊張的臉才鬆懈下來,口氣有點責怪:「怎的不在原地等我?害我好找。」
「我剛才有些不舒服,所以這位小娘子扶我來此歇一歇。」
他一聽趕緊問道:「哪裡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說話間便伸手去摸美人額頭,一雙似海深眸裡儘是忐忑。
「別緊張,我沒事。」連美人笑著拂開他的手,「看你大驚小怪的,當心別人笑話。」
酒兒見狀樂了:「呵呵,連姐姐放心,我羨慕都來不及呢,怎麼會笑話?」接著她又朝著銀髮男子說道:「連姐姐沒病呢,她是害喜了!」
「害喜?真的?!」
銀髮男子激動不已,一下就扔了手裡的東西,轉而把連美人抱住,有些不敢相信地問:「真的……有了?」
「嗯。」連美人羞羞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
「瞧你這樣兒!不知道還以為你頭一次當爹呢!」
「說起來還真是第一次。上回我不在你身邊,不免有些遺憾,這次正好補償回來。」
待夫妻二人說了會兒話,銀髮男子才放開美人,轉而抱拳向酒兒略微鞠躬:「多謝小娘子照顧我家夫人,在下不甚感激。」
「公子別客氣!我和連姐姐很投緣的,聊得很開心呢!」酒兒笑瞇瞇擺擺手,隨即開口告辭:「那我就先走了,再會!」
夫婦二人也頷首道:「再會。」
連美人看著酒兒的身影漸行漸遠,有些感慨地說道:「乖巧純善,不知誰那麼有福氣,能娶到這麼好的女子。」
銀髮男子聽言笑道:「世上最好的女子不是已經被我娶了麼?」
「油腔滑調……」
酒兒又在街上晃了一圈,回府之際剛好是日落時分。她一進門,便看見前院張燈結綵,紅紗掛滿迴廊,屋簷下全是各式各樣的燈籠,就連樹上都系滿了絹花。南宮霖站在樹下,正在指揮眾人做事,滿園瑰彩襯著他一身素雅,更顯無雙俊美芳華。
袁大娘看見酒兒回來,趕緊把她往房裡拽:「快來快來,讓我給你好好打扮打扮!」